肖翠娥以為是丈夫柳宗源問她壽宴準備情況，便跟著丫環青梅回自己房裏。

路上青梅對肖翠娥說了老爺一回來就虎著臉，把少爺叫進書房，關上門誰也不讓進，然後又聽見少爺在哭。

肖翠娥聽了心裏一驚，丈夫柳宗源脾氣一向挺好的，打小也挺慣著兒子的，這到底是為什麽事要關起門來訓他？瀚林是柳家的獨苗苗，從他出生以來大家一直都慣他，他雖不及別人家的孩子能幹，喜歡玩樂，但也絕不是浮誇子弟，加上他又是警察局局長的兒子，家風總歸是正的，所以也並沒有沾染上偷盜嫖賭的惡習，在肖翠娥眼裏，兒子大體上是乖巧懂事的，因此也沒有多為他操過什麽心。

肖翠娥趕緊跟著青梅來到柳宗源的書房，敲了門喊道：“老爺，開開門！我是翠娥！老爺、宗源！宗源，快開開門！你在做什麽？”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柳宗源一臉怒氣，把肖翠娥拉進門裏，對丫環青梅說道：“你呆在門外，幫把著點風，誰也不許挨近書房！”

青梅緊張地點點頭，柳宗源重新把門關了起來。

肖翠娥一眼就看到跪在地上哭泣的兒子柳瀚林。她急忙上前，想拉起兒子：“瀚林，這是為什麽事啊？起來說話，快起來……”

柳瀚林跪在地上不動，兩只手撐在地上，可能膝蓋已經跪痛了。

肖翠娥看了心疼萬分，忙問柳宗源：“宗源，怎麽回事？為什麽讓瀚林跪著？他做錯什麽事了？”

柳瀚林氣得一屁股坐到太師椅上，沒好氣地說：“你問他！幹的好事！我可沒臉重覆給你聽！”

肖翠娥又去扶柳瀚林：“兒子，起來說吧，膝蓋跪久了疼得慌，快起來，慢慢說！”

柳瀚林不肯起來，肖翠娥急了，用哭腔央求道：“難道你要讓我也陪著你跪下來嗎？快起來！”

柳瀚林這才擡起身子，看了柳宗源一眼，柳宗源氣得把頭扭到一邊：“你娘讓你起來，你先起來吧！你把你的醜事跟你娘說清楚！免得她還蒙在鼓裏，以為自己的兒子有多乖、多孝順！”

柳瀚林掙紮著站起來，膝蓋跪久了，兩只腿又疼又麻，肖翠娥幫扶著他，坐到另一把太師椅上。

柳瀚林一下抱住肖翠娥，就大哭起來：“娘！娘，我錯了……”

肖翠娥摟住柳瀚林的肩膀，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說道：“兒子，乖，先別哭，跟娘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柳瀚林抽抽答答，哭了一會兒，這才跟肖翠娥說了大概的情況，說自己喜歡上了陶波兒，把祖母打算贈送給孫兒媳婦的一對翡翠玉鐲送給她當了定情禮物。祖母馬上要過六十大壽，前些天追問他玉鐲可安在？想叫他拿回去看一眼，現在他拿不出。

肖翠娥平時閉門不出，兩耳也不聞窗外事，好一時半會沒搞明白陶波兒是誰。

她納悶地問柳瀚林：“兒子也已經二十出頭了，有喜歡的姑娘也是正常的事，是不是那位姑娘出身不好？和咱們家門不當戶不對？所以你才要反對瀚林和那個姓陶的姑娘的事？”

柳瀚林氣急，對肖翠娥出言不遜：“你就只呆在家裏，什麽事也不懂！那個姓陶的，哪裏是什麽姑娘家？哪怕出身不好？她可是咱們鎮上數一數二大的綢布莊老板的三姨太！是有夫之婦！聽明白了嗎？你兒子和這種人搞在一起，能好得了嗎？”

“呀！是有夫之婦呀？那，是不能和她要好的，你趕緊離開她吧，那玉鐲，你好言好語問她討要，要實在不行，咱們出點錢把玉鐲贖回來也行！”肖翠娥馬上對兒子建議道。

“能要回來個屁！”柳宗源沒好氣地說道。

肖翠娥不解地看了看兒子，柳瀚林低著腦袋只管哭鼻子，她又望了望丈夫柳瀚林。

柳瀚林說道：“那個陶波兒死了！”

“啊？死了？怎麽回事？”雖然丈夫是雲來鎮警察局局長，可肖翠娥從來不管丈夫的事，柳宗源也從來不把外面發生的事帶回家裏來說，平時他跟肖翠娥也不怎麽交流，因此，就算雲來鎮死了個人這樣天大的事，肖翠娥也是不太關心的，就算偶爾有人在議論，刮進耳朵裏聽到一些，也馬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見柳瀚林自己不肯說，柳宗源沒辦法，只得自己親自告訴夫人：“陶波兒是被人殺死的，兇手是誰還在偵破中，陶波兒死的時候，手上戴著瀚林送的一只翡翠鐲子，但發現的時候已經碎掉，滾在角落裏，大概是被兇犯看上，想擼下來搶走吧。另一只，我也不清楚是不是還在陶波兒房裏？”

柳瀚林這時才對父親和母親說道：“另一只，現在被丁探長從錢府裏借出來，我本想花點錢去買回來的，但丁探長說是他從錢府裏借出來，還得還給他們，所以……”

“什麽？你說什麽？”柳宗源“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從太師椅上站起身來，他問柳瀚林：“你的意思是，丁探長已經知道你和陶波兒的事了？還有玉鐲子的事也知道了？”

柳瀚林點點頭，柳宗源頹然地坐下，用手支撐著腦袋，嘆了口氣道：“晚了！我還以為丁探長還不知道你的事……看來流言果然厲害，他一定也是聽到了鎮上的傳聞，對你起了疑心！”

柳瀚林忙拉著肖翠娥的衣袖，對她說道：“娘，相信我，陶波兒真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她！”

肖翠娥問：“什麽？兒子，你在說什麽？你不是和她要好嗎？只是送了她玉鐲對不對？怎麽又說這樣的話了？”

柳宗源說道：“平時我嫌你只管家裏的小事，從不出門也不愛跟人拉家常，現在看來你這樣倒是一種福氣了，不用聽見外面亂七八糟的議論，現在啊，怕是整個雲來鎮都在傳說，不光是說你兒子和錢老板家的小妾亂搞，還因愛生恨殺了陶波兒！”

柳瀚林哭道：“別人是別人，你們是我親爹親娘，總不該相信這些流言蠻語的吧？兒子平日跟母親吃齋念經，心懷慈悲，別說是殺個人了，你讓我殺只雞我也是不敢的呀！”

柳宗源沒好氣地說：“即使我們相信你，有什麽用？天下人只道是我們為人父母的只知道包庇自己的兒子，怎麽證明陶波兒不是你殺的？”

柳瀚林說道：“我真沒殺過人！我為什麽要殺陶波兒？”

柳宗源說道：“為什麽？人家說因愛成恨啊，想拿回翡翠玉鐲啊，她不肯給，你就想硬奪，一來一去有可能沖動殺了她！”

“爹！你是警察局局長！你怎麽能這麽亂猜疑？丁探長找我問過話，他都沒有直接說人是我殺的！連他都相信我不是殺人兇手，你是我父親，你怎麽能妄自下這樣的結論？你這麽說，叫別人還怎麽信我？”柳瀚林逼問柳宗源道。

柳宗源生氣地瞪著他：“你還有理了？你跟我解釋有何用？你倒是跟整個雲來鎮的人去說，陶波兒不是你殺的！玉鐲子甚至也不是你送的？”

柳瀚林再次哭泣起來，肖翠娥忙摟著兒子輕拍他的背，然後問柳宗源：“宗源，那該怎麽辦呢？你跟丁探長是同事，要不，你找丁探長好好說說，就說陶波兒不是我兒殺的……”

“他是偵探，幹的就是破案的工作，我用得著跟他多羅嗦嗎？”柳宗源重重嘆了口氣：“現在陶波兒的命案一直未破，疑點又落到跟陶波兒關系不清不楚的瀚林身上，別說丁探長對瀚林產生了懷疑，連老錢……錢探長都私下在問我！”

“錢探長？他也疑心人是瀚林殺的？”肖翠娥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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