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三斤一直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哥哥錢九斤和丁木春的表情變化，現在看到哥哥臉色陰下來，心裏暗暗直叫：唉，果然被我猜中了，哥哥心裏一定很難過！

霍啟帆不明白陶樂天的說法，還在繼續問：“那你倒是說說，這會是什麽意思呢？”

陶樂天見丁木春臉也脹得通紅，也不知道他是害臊還是生氣，便幫他解釋道：“就昨天吧，我和丁大哥路上碰到沈畫眉，他說丁大哥印堂發黑，要幫他算上一卦，然後丁大哥就跟著她上樓去了，等丁大哥下來，我一問才知道，沈畫眉就給他寫了這麽一張紙頭，騙走了丁大哥兩枚銀元！”

“啊？哈哈哈哈……”霍啟帆聽了大笑起來，但他轉頭一看，這桌子上就他在笑，馬上收住聲，說道：“是這麽回事啊。那我不亂解釋了，男女之間的事，本來就不可說，一說即是錯。呵呵……”

錢九斤沈默不語，他看了一眼丁木春，發現他臉紅到了耳根子，看他這幅樣子，讓錢九斤心裏越發難過起來。

錢三斤忙打岔道：“吃飯！吃飯！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不過就是一個算命的，用一紙半語的騙點錢花花，早知道算命這錢這麽好掙啊，瀚林哥，你學富五車，可以掙上一大筆錢了！”

柳瀚林尷尬地笑笑，錢三斤讓陶樂天趕緊把紙片收起來，小聲怨他道：“你真是的！吃飯時候背什麽詩！”

陶樂天一臉委屈，小聲對錢三斤道：“我不過是想搞明白這詩講的啥意思，我怎麽知道畫眉小姐居心不良？”

讓陶樂天更不明白的是，剛才還熱鬧如過節的飯桌上，現在忽然變得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好像懷了一肚子心事似的，低著頭吃自己碗裏的飯，連難得吃到的板栗燒雞，都沒有人伸筷子去夾了！

吃完飯，霍啟帆收下了丁木春和錢九斤送他的見面禮，看天色還早，他們幾位在警察局院子裏喝茶、聊天。

錢世超和柳宗源吃好飯就相約去一個老朋友那裏坐坐，早早離開了警察局。

錢世超本來叫錢三斤跟他走的，但錢三斤不放心哥哥，故意說想和哥哥們在一起，錢世超也沒管她了。

霍啟帆、丁木春、錢九斤難免會因為工作關系，聊到陶波兒這起案子，柳瀚林不是局內人，他說人有點不舒服，大概受了些風寒，便提早回去休息了。

因為飯桌上那首詩文，錢九斤現在對丁木春一時存了點戒備心。

丁木春有察覺到錢九斤的情緒變化，但還沒有往沈畫眉那方面想。

霍啟帆更是因為才來，只把“詩文”一事當成八卦拋腦後勺了。

霍啟帆突然問錢九斤道：“九斤哥，我有一事想問，現在瀚林不在，希望你能坦白跟我說說，畢竟這事關系到陶波兒的案子。丁探長也是負責這次案子偵斷的，所以，我也就不避嫌、不繞彎路地當著他面直接問了。”

錢九斤看了看丁木春，又看了看霍啟帆，說道：“有什麽話直接問吧，只要是和案子有關的，丁探長也有權知道。”

霍啟帆說：“我雖然才回來，這兩天又忙著應酬吃飯，但在和親友吃飯的時候，聽到一些陶波兒的傳聞，其中還有些是和瀚林有關的……”

錢九斤沈默了一會兒，先問霍啟帆：“你聽到的是些什麽議論？”

霍啟帆看了一眼丁木春，丁木春用詢問的眼光望著他。

霍啟帆人倒真的很直爽，直接說道：“傳聞說陶波兒和柳瀚林有私情！說他們經常在一起打麻將，眉來眼去的，時間久了難免就會有人說閑話。但無風不起浪，既然有這麽一說，我也擔心他別被扯進這起案子裏來。”

錢九斤說道：“雖然我也聽說了一些傳聞，但我和瀚林從小玩到大，我不相信他會殺人，他連殺雞都不敢的，再說，傳聞總是傳聞，誰又真看到他和陶波兒怎麽樣了？”

錢九斤有些替柳瀚林打抱不平地說道：“再說了，即使他們倆有私情，在錢府上下這麽多雙眼皮底下，又能怎麽樣？瀚林是生性風流些，但陶波兒是錢元寶的三姨太，他不會不明白和她相好是不會有結果的，難道他傻了嗎？放著正經人家的閨女不娶，要和有夫之婦陶波兒好？”

錢三斤坐在哥哥身後的條凳上，瞪大眼睛、豎起耳朵聽著，越聽越吃驚：瀚林哥會和陶波兒有私情？她不敢相信，雖然她對瀚林哥不太有好感，可畢竟兩家私交甚密，她可不願意瀚林哥出事。

陶樂天和錢三斤坐在一起，他這會兒老實地聽著他們聊天內容，不敢亂插話。

霍啟帆嘆了口氣，對錢九斤說道：“我知道你和瀚林關系親如兄弟，自然不希望他成為嫌疑人，但就怕瀚林一時糊塗……”

“不會的！”坐在後排位置的錢三斤忍不住走上來幫著辯解道：“瀚林哥再糊塗，殺人這種事肯定是不會幹的！再說，他爹還是警察局局長呢！還有，他要真喜歡陶波兒，又為什麽要殺她？”

霍啟帆似乎比錢九斤和錢三斤都要來得冷靜，他說道：“別忘了，從古到今，因奸情殺人的案子可層出不窮，我自然也不希望瀚林和這樁案子有什麽關系。但既然有人捕風捉影傳開了他和陶波兒有私情，不知道九斤哥私下有沒有問過瀚林？他和陶波兒除了是麻將搭子的關系外，還有沒有別的關系？”

錢九斤說道：“這個，怎麽好問？”

陶樂天終於憋不住，也跳出來說道：“可是，剛才三位哥哥在議論陶波兒案子的時候，那位瀚林哥就托口身體不舒服提早離開了，如果他心裏沒鬼，坐下來聽聽又有什麽要緊的？該不會是做賊心虛吧？”

丁木春這次倒沒有怪陶樂天多嘴，他其實耳朵裏也早聽到那些議論，但詢問陳家上下的時候，並沒有聽誰具體說起過他和陶波兒走得近的事，就算二太太胡秀梅有含沙射影提及，但丁木春也當她是女人間的嫉妒心作怪，習慣往陶波兒身上潑臟水罷了。

現在既然連霍啟帆，這位才回雲來鎮不久的人，耳朵裏都聽到了這樣的傳言，的確有必要清理一下這條線索了。

丁木春想起那首詩裏提到的“杏花”，的確他工作有疏漏的地方，此刻，他都恨不得去錢府跑一趟。

正在分神，聽到霍啟帆在問他：“丁探長，你有何高見？你在詢問錢家人情況時，可有聽到些什麽？”

丁木春道：“沒有。哦，我是說暫時沒有聽到和瀚林有關的傳言。不過，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打算再去錢府一趟，或許能問出點什麽來……”

“丁大哥！”錢三斤突然喊他，丁木春轉頭望著她。

錢三斤鼓起勇氣，說道：“丁大哥，你也在懷疑瀚林哥會殺人嗎？”

丁木春道：“哦，不是，我不會因為傳言怎麽說，就怎麽推斷的，不過，如果能排除掉瀚林身上的嫌疑，這不也是件好事嗎？”

霍啟帆笑道：“對！我也是這個意思。我也不希望瀚林有事，既然有風言風語，那麽我們作為好朋友，也應該幫他一把，只要他自己身正，就不怕影子歪，總能還他一個清白的！”

錢九斤點點頭：“嗯。那麽，丁先生，明天你去錢府問話的時候，我能跟著一起去嗎？”

丁木春突然覺得錢九斤對自己的稱謂有所變化，讓他覺得有些異樣，此時他又突然提出要一起去錢府，丁木春也不好拒絕，便說道：“可以的！”

錢三斤問錢九斤道：“哥哥，我能跟著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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