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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頹欲》Chapter.65
看了一個多小時。
林雨放下劇本, 活動酸澀僵直的肩頸，去做了一個牛油果三明治，拿起手機。
沒有陳池的任何消息。
她靠在桌沿, 啃口三明治，若有所思地思考。
這途中, 王宵倒是發來一個消息, 告訴她《銹羅》的進組拍戲時間定在1月2日, 過完元旦，而她的武術指導在後天開始。
她的戲份拍攝順利的話，應該可以在年前結束，指尖輕觸屏幕, 回了句：OK。
過幾秒。
她繼續打字：宵哥，多關註點蔣溱那邊的情況，還有徐嘉豪, 我進組前後都需要謹慎。
惡徒被逼到末路會發瘋, 勢要拉下陪死的人, 惡人生來不會認錯, 只會變本加厲。
王宵很快回她：你以為你家那位吃素的啊，放心, 好好演。
林雨盯屏幕一會兒, 突然笑了聲。
倒是實話, 陳池都快把徐嘉豪整死了, 一時半會抽不出空。
蔣溱正在配合調查。
可即便如此, 謹慎總沒錯。
等吃完晚餐，她去洗個澡, 換上身米白色家居服坐在沙發上寫作業。
差不多到十二點，玄關處傳來開鎖聲。
她扭頭看過去, 陳池對上她的視線，先笑了聲：“怎麽還沒睡？”
“我還是個大學生，大學生也有作業的好吧。”
林雨合上筆記本，陳池坐到她身邊，沙發有一瞬的傾斜，他攬住她的腰，下巴壓著肩。
“你想不想見陳情？”
陳池側頭親親她的耳廓。
林雨頭往後些，看向他，發覺他眉眼的疲憊，“我都可以啊。”
陳池吻她的唇，林雨卻推開他，視線落在他的領子上，有血跡。
“怎麽回事？”
她的手指不自覺在膝蓋上點兩下。
“你哪受傷了？”
林雨伸手在他身上摸，陳池低笑，嘴角因她的緊張勾起，按住她的手，“不是我。”
“發生什麽了？”她問。
“楊一箬，她，”陳池難得卡頓一下，松開她，煩躁地脫掉外套，“難產。”
今夜預報有雨，林雨想，緊接著房子外淅淅瀝瀝地雨聲響起，屋內的暖氣隔絕濕氣。
她有一會兒沒說話，心慌，腿有點抖。
陳池看她眼，失笑：“不是，小貓，你腦子裏想什麽呢？不是我的。”
“……”
神經啊。
冷不丁一句，誰不多想，林雨滿臉無語，伸長胳膊，雙手掐住他的脖子。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陳池任由她掐，特無辜地說： “主要是這事吧，挺丟人。”
林雨不解，“什麽意思。”
他沈默好幾秒，她松開手，直覺答案會讓她無言以對。
客廳的燈光薄薄的照，陳池去泡了壺茶，一人倒了一杯。
林雨乖乖地捧著杯子吹熱氣，輕抿兩口。
“孩子……”
她握緊杯柄，手腕輕微地顫。
陳池喝口茶，放下茶杯，背靠在沙發上，聲音帶著些沙啞，卻還是不疾不徐地說出三個字。
“我爸的。”
……
……
雨勢逐漸加大，房間內尤為寂靜，林雨喝茶，旁邊的人也喝茶。
凝固的氣氛有種在安靜中爆發的無言瘋感。
林雨慢慢攏把頭發，想說點什麽，卻不知道說什麽合適。
而陳池起身，“我先洗個澡。”
她點頭，“好。”
陳池的步子緩慢地去樓上，斜光打在臺階上，落在他的褲腳。
他很煩躁。
林雨一直在看他，看他停下來，然後彎腰直接坐在了臺階上，她起身坐到他身邊。
煩。
太他媽煩了。
坐了半小時，陳池才穩好情緒，倒出一根煙叼在嘴裏，在身上摸打火機，沒找到。
更煩了。
林雨站起來去拿了個過來，蹲在他的跟前，樓上的光低暗的渡在他的身體輪廓上，襯得他孤寂又仿徨，外面的雨夜愈發的濃，他整個人越來越低迷，頭微微垂下去，眼神落在她的臉上，打火機蹭一下冒出火，點燃了那根煙。
他吸了幾口。
“陳情把楊一箬打包送到美國時我不知道，我是在她第四個月才知道。”
林雨靜靜地聽他說。
“知道歸知道，但今天楊一箬難產差點下不來手術臺，連續報兩次病危通知書，我爸從始至終都沒出現，電話也不接，等護士抱著那孩子出來，聽見哭聲的一瞬間，我替他和他媽都感到悲哀，更沒想到的是楊一箬的腦子這麽出竅。”
她心沈下，心口澀疼。
陳池臉色沒什麽表情，說完，他抽口煙。
林雨勾住他的脖子，緊緊地抱住他。
陳池煙拿遠一點，單手臂攬住她的腰，頭發打在眼上，煙頭的火星子跳燃。
“我家裏沒正常人，小貓。”
“一個比一個神經病，你會不會委屈啊，會不會討厭我？”
他捏緊煙蒂，煙灰簌簌落。
聲音低沈又悶郁。
林雨忍住鼻酸，說：“你在亂說什麽，你就挺正常的啊，我哪來的委屈，為什麽要討厭你。這是你爸爸的問題，與你有什麽關系？雖然你們是父子，但這並不是你的錯。”
一字一字清晰入耳，陳池身上的燥意被撫平，他抱緊她。
煙還在燒著。
煙霧自散。
“我分得清楚，”她低聲說，語氣平穩，“陳池，別擔心。”
陳池掐滅煙，啞笑一聲，腔調輕緩。
“小貓，我餓了。”
“嗯，你去洗澡，我給你煮個面。”
她等他上去，轉身去廚房燒水，心裏發疼。
這個高□□樓的怪圈裏，並不是人人都幸福，反而像一場黑色啞劇，無時無刻不在爆發著令人啼笑，令孩子悲切的戲劇情節。
陳池洗完澡下來，頭發半幹，穿了與林雨同款的深灰色家居服。
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香味，廚房的柔光落在她的肩頭。
他雙眸深邃，微微發紅。
忘了什麽時候開始，他習慣過隨波逐流的生活，活得像個沒心沒肺的人。
有了她，才覺得。
並不是那麽簡單。
以前，他打算玩夠浪夠就去死，現在，他想活久一點，再久一點。
林雨正打算把鍋裏的雞蛋面盛出來，背後貼上溫熱的身體，帶著潮濕的水汽，腰被緊抱，熱熱的呼吸落在皮膚上。
薄荷味襲來，跟以前一樣。
她斜他眼，把面盛出去，“你知道的我手藝一般，湊合吃，不好吃我不負責。”
陳池悶笑，湊過去咬她耳朵。
“不是，你別鬧，去吃飯。”
林雨往一旁躲。
陳池抱著她沒松手，手捏住她的下巴，側頭親上去。
親的急且深，林雨呼吸喘不上來。
他不罷休地糾纏，咬她的舌尖，含她的下唇，手四處作亂，扯壞她的衣口，其中一個扣子崩出去撞到墻上落在桌子上，這個姿勢不好反抗，她只能承受，直到彼此的呼吸都不順暢，眼都紅了。
陳池終於放開她，然後咬了她脖子一口。
林雨急促呼吸，拽他的頭發，“你想死啊？”
陳池隨著她的力道離開，親口她的唇，二大爺似的端著面悠悠地走了。
“渾球。”
她整理衣領，低罵了句。
這爺低迷不振最多三分鐘，多一秒都不行，就跟高中那會兒替她挨了一刀一樣，頹喪是頹喪，但一等過了勁就立馬恢覆原狀。
林雨覷過去一眼，他正笑著看她。
從嘴角到眉骨都是笑，眼神特亮，特招人，滿心滿眼的壞意。
她心口的火一下子沒了。
然後她豎起中指，陳池反而更樂了。
氣得林雨拿起包紙巾砸他，他一側身躲過去，以一種“打不到爺吧”的欠樣繼續嗦面。
她瞪他一眼，去洗手臺洗洗手，撂下句“洗碗”，就抱著筆記本上樓了。
十分鐘後，陳池跟上來。
林雨懶得理他，他抱著她打開了消消樂。
.
第二天，雨後溫度更低了。
吃過早飯。
快到與趙黎煙約定的時間。
陳池把她送到茶樓門口，沒進去，就在車上等她。
今天王宵忙，沒來，就她一個人。
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
她戴了口罩帽子，站在三樓303門口，上次是在二樓205。
在服務員投來疑惑視線時，她推門進去。
趙黎煙靜坐在一側，聽見聲響，扭頭看她。
視線對上的那刻。
林雨瞬息平靜，不重要了不是嗎。
趙黎煙對於她來說只是生物學上的關系。
她對於趙黎煙來說只是為自己脫離泥潭用來踩的墊腳石，林兆盧雪是為臉面掏光積蓄把她帶走，而她對這些人來說只不過是算計中的產物罷了。
當她坐下，心靜如水。
空氣中茶香四溢，這個點茶樓很沈靜，林雨並不打算做先言者。
趙黎煙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態來面對這個被她拋棄的女兒，頓了頓，她開口：“這點心做的不錯，你想吃什麽？”
林雨記不清腦海裏趙黎煙原先的模樣，但絕對不是現在這幅歲月靜好的模樣。
她淡笑：“不用了，謝謝，有什麽事您可以直說。”
態度疏離明顯。
趙黎煙端起茶杯抿一口，慢慢說：“我希望你出演《十四樓》。”
“為什麽？”
林雨緊接說，“補償嗎？”
“是，”趙黎煙說，“這是其一原因，其二是你的確非常符合《十四樓》我對女主的構思。”
林雨不緊不慢地點頭，“好的，您還有什麽事？”
在對面公事公辦的冷淡態度中，趙黎煙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欲言又止，等喝完一杯茶，她問：“林兆對你很不好嗎？”
網上那些證據不夠清晰？
瓷杯裏的茶色清透，林雨看它晃動，過往一幕幕在腦海閃現。
“錯了，你說的不夠準確，林兆對我是非常非常不好，不止是他，連他的兒子林天福都可以隨時隨地的打我，盧雪將我當成一條狗。我從小到大全靠自己拼命活著，那些日子裏挨打挨罵吃不飽穿不暖是常態，最差的時候我為了活下去扒過垃圾桶跟野狗搶吃的，被打的最狠的時候高燒不退離死亡只差臨門一腳，住只配住在樓梯道。南城的冬天真的特別冷，我每天晚上都只能瑟瑟發抖，牙關打顫，求上天暖和一點，”她平靜地回答趙黎煙的問題，“所以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忘記那十八年，但我不會放棄一個好劇本，我希望我們關系只是工作，僅此而已。”
隨著她的話趙黎煙神情越來越僵硬，她開始掩飾地喝水。
林雨繼續補充：“趙黎煙，你拋棄我就好好拋棄，別上演什麽母女情深，別來說什麽對不起我的這類冠冕堂皇的話。我拒絕，更不需要。你以後生病了要死了也別找我，也別讓你兒子再來我這尋找存在感，我跟你只能是我演你的劇本，你是劇組編劇的工作關系，希望你掂量清楚，謝謝。”
話音落，她起身，“我先走了，您慢喝。”
“對了，”林雨走了兩步，突然轉身看著趙黎煙，看她將那壺茶倒出了杯子，溢滿桌，微微一笑，“其實我對《十四樓》挺感興趣，但你拿它補償是不是太敷衍了？如果你真想補償，不如多給我寫點好劇本，助我青雲直上。所以趙編劇，如果你想好可以直接聯系我的經紀人。”
趙黎煙詫異看向她，眼神閃爍著覆雜的情感。
沒等她開口，林雨斂笑，轉身離開。
因為可憐的自尊心拒絕好劇本，她沒那麽神經。
而且她不止要《十四樓》這一個劇本，她要趙黎煙往後更多的劇本，讓她為她一個人寫，為她創造，為她量身定制。
那條曾不見天日的路，趙黎煙踩在她身上離開南城。
現在該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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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頹欲》Chapter.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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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陳池的任何消息。
她靠在桌沿, 啃口三明治，若有所思地思考。
這途中, 王宵倒是發來一個消息, 告訴她《銹羅》的進組拍戲時間定在1月2日, 過完元旦，而她的武術指導在後天開始。
她的戲份拍攝順利的話，應該可以在年前結束，指尖輕觸屏幕, 回了句：OK。
過幾秒。
她繼續打字：宵哥，多關註點蔣溱那邊的情況，還有徐嘉豪, 我進組前後都需要謹慎。
惡徒被逼到末路會發瘋, 勢要拉下陪死的人, 惡人生來不會認錯, 只會變本加厲。
王宵很快回她：你以為你家那位吃素的啊，放心, 好好演。
林雨盯屏幕一會兒, 突然笑了聲。
倒是實話, 陳池都快把徐嘉豪整死了, 一時半會抽不出空。
蔣溱正在配合調查。
可即便如此, 謹慎總沒錯。
等吃完晚餐，她去洗個澡, 換上身米白色家居服坐在沙發上寫作業。
差不多到十二點，玄關處傳來開鎖聲。
她扭頭看過去, 陳池對上她的視線，先笑了聲：“怎麽還沒睡？”
“我還是個大學生，大學生也有作業的好吧。”
林雨合上筆記本，陳池坐到她身邊，沙發有一瞬的傾斜，他攬住她的腰，下巴壓著肩。
“你想不想見陳情？”
陳池側頭親親她的耳廓。
林雨頭往後些，看向他，發覺他眉眼的疲憊，“我都可以啊。”
陳池吻她的唇，林雨卻推開他，視線落在他的領子上，有血跡。
“怎麽回事？”
她的手指不自覺在膝蓋上點兩下。
“你哪受傷了？”
林雨伸手在他身上摸，陳池低笑，嘴角因她的緊張勾起，按住她的手，“不是我。”
“發生什麽了？”她問。
“楊一箬，她，”陳池難得卡頓一下，松開她，煩躁地脫掉外套，“難產。”
今夜預報有雨，林雨想，緊接著房子外淅淅瀝瀝地雨聲響起，屋內的暖氣隔絕濕氣。
她有一會兒沒說話，心慌，腿有點抖。
陳池看她眼，失笑：“不是，小貓，你腦子裏想什麽呢？不是我的。”
“……”
神經啊。
冷不丁一句，誰不多想，林雨滿臉無語，伸長胳膊，雙手掐住他的脖子。
“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陳池任由她掐，特無辜地說： “主要是這事吧，挺丟人。”
林雨不解，“什麽意思。”
他沈默好幾秒，她松開手，直覺答案會讓她無言以對。
客廳的燈光薄薄的照，陳池去泡了壺茶，一人倒了一杯。
林雨乖乖地捧著杯子吹熱氣，輕抿兩口。
“孩子……”
她握緊杯柄，手腕輕微地顫。
陳池喝口茶，放下茶杯，背靠在沙發上，聲音帶著些沙啞，卻還是不疾不徐地說出三個字。
“我爸的。”
……
……
雨勢逐漸加大，房間內尤為寂靜，林雨喝茶，旁邊的人也喝茶。
凝固的氣氛有種在安靜中爆發的無言瘋感。
林雨慢慢攏把頭發，想說點什麽，卻不知道說什麽合適。
而陳池起身，“我先洗個澡。”
她點頭，“好。”
陳池的步子緩慢地去樓上，斜光打在臺階上，落在他的褲腳。
他很煩躁。
林雨一直在看他，看他停下來，然後彎腰直接坐在了臺階上，她起身坐到他身邊。
煩。
太他媽煩了。
坐了半小時，陳池才穩好情緒，倒出一根煙叼在嘴裏，在身上摸打火機，沒找到。
更煩了。
林雨站起來去拿了個過來，蹲在他的跟前，樓上的光低暗的渡在他的身體輪廓上，襯得他孤寂又仿徨，外面的雨夜愈發的濃，他整個人越來越低迷，頭微微垂下去，眼神落在她的臉上，打火機蹭一下冒出火，點燃了那根煙。
他吸了幾口。
“陳情把楊一箬打包送到美國時我不知道，我是在她第四個月才知道。”
林雨靜靜地聽他說。
“知道歸知道，但今天楊一箬難產差點下不來手術臺，連續報兩次病危通知書，我爸從始至終都沒出現，電話也不接，等護士抱著那孩子出來，聽見哭聲的一瞬間，我替他和他媽都感到悲哀，更沒想到的是楊一箬的腦子這麽出竅。”
她心沈下，心口澀疼。
陳池臉色沒什麽表情，說完，他抽口煙。
林雨勾住他的脖子，緊緊地抱住他。
陳池煙拿遠一點，單手臂攬住她的腰，頭發打在眼上，煙頭的火星子跳燃。
“我家裏沒正常人，小貓。”
“一個比一個神經病，你會不會委屈啊，會不會討厭我？”
他捏緊煙蒂，煙灰簌簌落。
聲音低沈又悶郁。
林雨忍住鼻酸，說：“你在亂說什麽，你就挺正常的啊，我哪來的委屈，為什麽要討厭你。這是你爸爸的問題，與你有什麽關系？雖然你們是父子，但這並不是你的錯。”
一字一字清晰入耳，陳池身上的燥意被撫平，他抱緊她。
煙還在燒著。
煙霧自散。
“我分得清楚，”她低聲說，語氣平穩，“陳池，別擔心。”
陳池掐滅煙，啞笑一聲，腔調輕緩。
“小貓，我餓了。”
“嗯，你去洗澡，我給你煮個面。”
她等他上去，轉身去廚房燒水，心裏發疼。
這個高□□樓的怪圈裏，並不是人人都幸福，反而像一場黑色啞劇，無時無刻不在爆發著令人啼笑，令孩子悲切的戲劇情節。
陳池洗完澡下來，頭發半幹，穿了與林雨同款的深灰色家居服。
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香味，廚房的柔光落在她的肩頭。
他雙眸深邃，微微發紅。
忘了什麽時候開始，他習慣過隨波逐流的生活，活得像個沒心沒肺的人。
有了她，才覺得。
並不是那麽簡單。
以前，他打算玩夠浪夠就去死，現在，他想活久一點，再久一點。
林雨正打算把鍋裏的雞蛋面盛出來，背後貼上溫熱的身體，帶著潮濕的水汽，腰被緊抱，熱熱的呼吸落在皮膚上。
薄荷味襲來，跟以前一樣。
她斜他眼，把面盛出去，“你知道的我手藝一般，湊合吃，不好吃我不負責。”
陳池悶笑，湊過去咬她耳朵。
“不是，你別鬧，去吃飯。”
林雨往一旁躲。
陳池抱著她沒松手，手捏住她的下巴，側頭親上去。
親的急且深，林雨呼吸喘不上來。
他不罷休地糾纏，咬她的舌尖，含她的下唇，手四處作亂，扯壞她的衣口，其中一個扣子崩出去撞到墻上落在桌子上，這個姿勢不好反抗，她只能承受，直到彼此的呼吸都不順暢，眼都紅了。
陳池終於放開她，然後咬了她脖子一口。
林雨急促呼吸，拽他的頭發，“你想死啊？”
陳池隨著她的力道離開，親口她的唇，二大爺似的端著面悠悠地走了。
“渾球。”
她整理衣領，低罵了句。
這爺低迷不振最多三分鐘，多一秒都不行，就跟高中那會兒替她挨了一刀一樣，頹喪是頹喪，但一等過了勁就立馬恢覆原狀。
林雨覷過去一眼，他正笑著看她。
從嘴角到眉骨都是笑，眼神特亮，特招人，滿心滿眼的壞意。
她心口的火一下子沒了。
然後她豎起中指，陳池反而更樂了。
氣得林雨拿起包紙巾砸他，他一側身躲過去，以一種“打不到爺吧”的欠樣繼續嗦面。
她瞪他一眼，去洗手臺洗洗手，撂下句“洗碗”，就抱著筆記本上樓了。
十分鐘後，陳池跟上來。
林雨懶得理他，他抱著她打開了消消樂。
.
第二天，雨後溫度更低了。
吃過早飯。
快到與趙黎煙約定的時間。
陳池把她送到茶樓門口，沒進去，就在車上等她。
今天王宵忙，沒來，就她一個人。
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
她戴了口罩帽子，站在三樓303門口，上次是在二樓205。
在服務員投來疑惑視線時，她推門進去。
趙黎煙靜坐在一側，聽見聲響，扭頭看她。
視線對上的那刻。
林雨瞬息平靜，不重要了不是嗎。
趙黎煙對於她來說只是生物學上的關系。
她對於趙黎煙來說只是為自己脫離泥潭用來踩的墊腳石，林兆盧雪是為臉面掏光積蓄把她帶走，而她對這些人來說只不過是算計中的產物罷了。
當她坐下，心靜如水。
空氣中茶香四溢，這個點茶樓很沈靜，林雨並不打算做先言者。
趙黎煙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態來面對這個被她拋棄的女兒，頓了頓，她開口：“這點心做的不錯，你想吃什麽？”
林雨記不清腦海裏趙黎煙原先的模樣，但絕對不是現在這幅歲月靜好的模樣。
她淡笑：“不用了，謝謝，有什麽事您可以直說。”
態度疏離明顯。
趙黎煙端起茶杯抿一口，慢慢說：“我希望你出演《十四樓》。”
“為什麽？”
林雨緊接說，“補償嗎？”
“是，”趙黎煙說，“這是其一原因，其二是你的確非常符合《十四樓》我對女主的構思。”
林雨不緊不慢地點頭，“好的，您還有什麽事？”
在對面公事公辦的冷淡態度中，趙黎煙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欲言又止，等喝完一杯茶，她問：“林兆對你很不好嗎？”
網上那些證據不夠清晰？
瓷杯裏的茶色清透，林雨看它晃動，過往一幕幕在腦海閃現。
“錯了，你說的不夠準確，林兆對我是非常非常不好，不止是他，連他的兒子林天福都可以隨時隨地的打我，盧雪將我當成一條狗。我從小到大全靠自己拼命活著，那些日子裏挨打挨罵吃不飽穿不暖是常態，最差的時候我為了活下去扒過垃圾桶跟野狗搶吃的，被打的最狠的時候高燒不退離死亡只差臨門一腳，住只配住在樓梯道。南城的冬天真的特別冷，我每天晚上都只能瑟瑟發抖，牙關打顫，求上天暖和一點，”她平靜地回答趙黎煙的問題，“所以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忘記那十八年，但我不會放棄一個好劇本，我希望我們關系只是工作，僅此而已。”
隨著她的話趙黎煙神情越來越僵硬，她開始掩飾地喝水。
林雨繼續補充：“趙黎煙，你拋棄我就好好拋棄，別上演什麽母女情深，別來說什麽對不起我的這類冠冕堂皇的話。我拒絕，更不需要。你以後生病了要死了也別找我，也別讓你兒子再來我這尋找存在感，我跟你只能是我演你的劇本，你是劇組編劇的工作關系，希望你掂量清楚，謝謝。”
話音落，她起身，“我先走了，您慢喝。”
“對了，”林雨走了兩步，突然轉身看著趙黎煙，看她將那壺茶倒出了杯子，溢滿桌，微微一笑，“其實我對《十四樓》挺感興趣，但你拿它補償是不是太敷衍了？如果你真想補償，不如多給我寫點好劇本，助我青雲直上。所以趙編劇，如果你想好可以直接聯系我的經紀人。”
趙黎煙詫異看向她，眼神閃爍著覆雜的情感。
沒等她開口，林雨斂笑，轉身離開。
因為可憐的自尊心拒絕好劇本，她沒那麽神經。
而且她不止要《十四樓》這一個劇本，她要趙黎煙往後更多的劇本，讓她為她一個人寫，為她創造，為她量身定制。
那條曾不見天日的路，趙黎煙踩在她身上離開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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