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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頹欲》Chapter.46

近十一點, 林雨才到了司虞發給她的地址,不少明星都住的一個保密性很高的小區,她往裏走去, 門衛提前收到通知,並沒有阻攔她。

但做了份訪客登記。

這個小區一部分是兩層大平層的樓盤, 跟竹瀾差不多類型, 剩下一部分是三十多層的樓盤, 各居一半,價格一天一地,隔著條鴻溝。

林雨停在32號樓門口,按了按門鈴。

很快, 司虞就給她開了,先來了一個熊抱,然後拉著她直奔吧臺。

林雨挑眉, 司虞在屋內弄了個小酒吧。

而且她來之前, 司虞估計自娛自樂喝了不少。

她這會兒正傾身去夠打火機, 成功後, 腰身靠在桌沿,兩指間的煙點燃, 吸了兩口, 側眸盯著她, 頹又特美的笑了笑。

“雨啊。”

她緩緩叫她。

林雨輕“嗯”了聲, “怎麽?”

司虞又轉過去倒了兩杯龍舌蘭, 隨她的動作,鐵桶裏的冰塊發出嘩啦聲, 一杯遞給她,“我不想跟彭野好了, 這次認真的。”

“好。”

林雨抿了口酒,司虞給她遞煙,接了但沒吸,只是銜在兩指間。

“小心點吧,”司虞一口悶完酒,嘴角自嘲似的淡淡勾著,“這圈子根本就沒幾個有心人,各個都生在金字塔頂端,在伊甸園中長大,被馴服化,看上去人模狗樣,真實脾性冷漠又爛渣。”

林雨沒吭聲。

不清楚司虞跟彭野又發生了什麽,只能安靜陪司虞喝酒。真喝上頭了,司虞打開音樂,手裏拎著瓶酒,身體隨著鼓點擺動。

林雨窩在沙發上看她,手裏的酒晃來晃去。

隨即門鈴響了。

司虞嗨到對旁事無所謂,她起身往外瞄眼,門口是拖著行李箱的彭野,應該輸過密碼,但沒成功,看上去像匆匆回國,整個人都呈現種非常疲憊的狀態,與她之前見到的完全不一樣。

門開了,彭野看見她先是一楞,又打聲招呼,“司虞呢?”

林雨斜了斜額,“裏面。”

剩下的她不適合繼續在這,轉身回去拎包要走,驟然聽見“啪”地一聲,彭野的腦袋被這巴掌打歪了歪,他沒有生氣,只是去抓司虞的手。

“沒得商量,我不同意。”

司虞冷了神情,“用不著你同意,滾吧。”



林雨悄然離開,關好門,夏天淩晨五點的天已經亮了,天幕霧沈沈,晨風微涼,她被吹的清醒不少,在轉角時被人叫住。

“林、雨?”

林雨側頭,是一個陌生女孩,二十來歲,外表挺清冷的類型。

她困惑回:“請問你是?”

“蔣溱,小止。”

蔣溱淡淡說,她上下打量她,盯著她,旁邊的小助理來回看兩人,小聲提醒冷靜。

“去給我買點醒酒的。”

“溱姐,我們回去吧,家裏什麽都……”

“去。”

小助理囁嚅幾聲,只能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林雨在包裏摸了顆糖吃。

她毫無反應,即使蔣溱氣勢洶洶地走過來,抱胸站在跟前,眼神居高臨下地瞧她。

她動都沒動,口腔裏都是橙子味兒,莫名想起剛走沒幾個小時的人。

意識被熏得發淡,她處變不驚地打了個哈欠,酒精讓她比平時更松散。

也不著急說話,甚至連問蔣溱想做什麽的勁頭都沒有。

蔣溱先開口:“彭野找她去了?”

隨後,她拿出盒煙,倒了根出來,含住煙頭,按下打火機點上火。

煙盒朝她抖了抖。

“要麽?”

林雨瞥了眼,咬住嘴裏的糖。

“不了。”

“你見到彭野了麽?”

“他不接我電話不見我,是不是司虞攔著?”

林雨不回她,轉身走了。

“走什麽,跟我說說,”蔣溱拽住她的手臂,將嘴裏的煙拿走,她伏低點身體,“你搶了我的角,不該向我道個歉麽?”

煙灰被她掂落。

林雨視線朝下挪,伸手一點點扯開那只手,不緊不慢地甩開。

這時,蔣溱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了,她看了林雨一會兒,倏爾一笑。

“我盯你很久了,”她吸口煙,煙霧在鼻腔外飄散。

“從你在南城。”

“能見到你真人我還挺開心。”

蔣溱從包裏拿出手機,“我剛開始以為你跟彭野有一腿,後來才發現另外有人。”

手機屏幕被打開,調到了相冊,往上翻了翻,有幾張照片。

她將手機轉向林雨。

大概有七八張吧,林雨在便利店內與人接吻,但沒拍到正主,還有她低頭點煙的樣子。

細節上主要是拍她抽煙了。

只有兩張陳池,一張是那會兒陳池正側頭跟她說話,下著雪,門框把他掩住,但不難看出兩人舉止特親密。

另外一張是她在雪夜街邊一角,仰頭跟他煙對煙,手捧在他的側臉,將他剛好擋住,只透出一個很薄的輪廓側影。

很有氛圍,拍挺好看也很清晰。

林雨想不起來這是具體哪天了,這他倆正常操作,所以她問:“然後呢?”

“既然你出現在北京,那麽肯定是要當演員,如果這些找個合適的時機爆出去……”她緩緩止聲。

不太明白她的狀態,林雨沈默。

“所以你幫幫我咯,幫我叫彭野出來,我就把照片刪了,這個交易怎麽樣?”

她說的趾高氣揚,透出的意思就是“我大發慈悲你趕緊謝恩吧”的那味兒,林雨現在覺得她精神狀態堪憂,智商更堪憂。

曦光漸濃,安靜褪去。

在思考幾秒後,放棄散步的想法,她拿出手機叫個車。

蔣溱往下撂眼,煙灰積攢一大截都忘了抖。

林雨看見一個距離這裏很近的司機接單了,將手機按滅。

這才擡額看過去,她慢慢嚼碎了糖,眼神平靜,語氣淡定。

“你說完了?”

蔣溱看她。

她說:“隨便你。”

頓了秒,繼續說。

“你能把雙人那兩張發給我一份麽?我感覺拍得挺好看。”

“……”

“不行?那行吧,再見。”

“……”

她繞開蔣溱往前走。

剛走兩步又被攆上,林雨頓時有點煩了,她還得趕飛機,還想補個覺。

蔣溱快被她氣笑了,在笑她的不自量力,卻不由得咬緊聲說:“林雨,你知道如果這些爆出來你會得到什麽嗎?知道這些對你來說意外著什麽嗎?”

“聲名狼藉。”

“群伐齊討。”

八個字輕飄飄,她對此很習以為常。

手機進來個陌生電話,林雨接了,是司機到了問她在哪,她說馬上過去,沒管蔣溱什麽表情,繼續往前走了,坐進車裏,戴上耳機小憩。

想了想,她還是給王宵知會了聲。

那邊秒回:我心裏有數了

林雨還沒回,王宵又發來一句:那位回去了,你好好看劇本,這些事不用你費心神。

她回了個:行,我今天回南城辦護照,何躍要的。

王宵:帶小葵不?

林雨打了個“不用”發過去,那邊說讓她註意點,煙就別再碰了。



下午一點,飛機降落,只花了半小時林雨就走出了出境管理處,在路邊等車的空隙,搜了搜回北京的機票。

晚上九點有一趟。

她訂了票,直接去機場,在車上側頭看了會窗外熟悉的街景,掏出手機給陳池發條短信。

司虞就打電話進來了。

她接了。

“蔣溱遇上你了?”

不知道司虞怎麽知道了,反正聽著聲火很大。

林雨往外瞄一眼:“是遇上了。”

司虞說:“不好意思了雨,都怪彭人渣,這事你不用管,我來處理。”

林雨回:“我沒事。”

她說:“我一會就殺他。”

“你看著辦。”

那邊笑幾聲,輕嘆口氣:“回頭請你吃飯。”

林雨回:“別放在心上,但飯要請。”

司虞情緒立馬好很多了,說絕對大餐安排。

電話掛斷,距離機場越來越近。

等她還有十分鐘上飛機,擱在候機室桌子上的手機亮了。

六小時前她發給陳池的“到了吱一聲”的短信收到了條回覆。

——吱。

隨後又來一條。

——司虞都跟我說了,你安心看你劇本,其他交給我。

林雨看了會短信,回:犯不著,王宵會做準備。

那邊沒再有動靜。

而她下了飛機打開手機,連震幾下,才看見陳池半小時前發來的短信。

——彭野友情貢獻

一張照片是蔣溱發的調情短信,一段視頻是蔣溱勾引彭野的監控。

時間距離兩天。

監控視頻就幾秒,具體的大概好看不到哪去,估計是可以身敗名裂的程度。

……

她看了會,沈默按滅了手機,坐進車裏,去看北京的繁華,去看車流裏的豪車,去看廣告牌,去看大屏幕上的MV,去看時不時的娛樂圈推送。

……

為了紅,至於麽?

答:至於。

……

她不能批判,也不能認成,但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選擇,別人怎麽樣與她無關。

她既不是蔣溱,也不是其他人,只是林雨。

有人想方設法不惜一切的上位,就有人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同樣。有人上位成功,就有人十年荒廢,有人上位失敗,就有人十年見春。

不公平,這世界從不公平。

但又怪異的公平。

.

一周後,林雨拿到了護照,問了聲何躍,那邊給她一個地址讓她寄過去。

林雨弄好快遞又去小區超市買了點菜。

等她吃完飯洗完澡,剛翻開劇本打算繼續看,陳池就給她撥過來個視頻聊天。

七天都沒怎麽聯系,最多問一句幹嘛呢,然後彼此發個圖。

接通時,那邊天正在轉亮,陳池不知道要去哪,開了車門下車,鏡頭晃了晃,最終落在他的臉上。他的頭發短了點,正要跟她說話,身後有個金發碧眼的男生追過來,挺嚴肅的問他。

“What do I get in return?那我有什麽好處?”

陳池側眸笑:“What do you want?你想要什麽好處?”

那男生想了下說:“My pick.由我選。”

陳池點頭:“Done.成交。”

林雨掌心撐著下頜,見他快走幾步進門,燈光暗了瞬又亮起來,場景換成了書房,先戴眼鏡,接著打開筆記本,然後瞅眼鏡頭,朝她笑了笑。

“這麽忙打什麽視頻?”

他說:“本來沒事,聯合實驗過程中出了問題,需要趕出一份報告。”

“問題很大嗎?”

“實驗都是在失敗中成功。”

“你熬夜了?”

“嗯,跟了一晚上。”

“辛苦咯。”

說完這句,她彎了彎唇,他的眼神完全放在筆記本上,問她:“你劇本看的怎麽樣了?”

看來問題不大,還有心情來問她。

“正在看。”

“我看見《蘭河》你拍的宣傳照了。”

“嗯,今天劇組@我了,”林雨半合上劇本,看他眉角的微光,“預計十月初開始正式宣傳。”

“我會去看。”

“行。”

“小貓,你想不想我?”

屏幕裏,他停下敲鍵盤的手。

林雨看他一秒,慢悠悠反問:“陳池,你想不想我?”

陳池笑了起來,林雨沒挪視線,她沒跟他說過,他戴眼鏡笑起來更迷人,非常勾人心弦,漫不經心中顯得特斯文敗類,仿佛為他的那股子邪氣掩蓋上了某種舊時代的禁止,很容易讓人沈迷,想要為他付出一切,她看的太認真,沒察覺他拉近了鏡頭。

“我想起來一件事。”

“什麽?”她下意識問。

他慢悠悠地看她,緊接著繼續笑。

“在白洋我戴眼鏡跟你做那次,你很動情。”

“我以為你沒發現,”她沒有避諱地淡定回,“確實挺喜歡的你戴眼鏡。”

“小貓,你還是這麽坦白,”他笑得更歡了,“我想見你。”

她的嗓子幹了下。

陳池不笑了,兩人透著屏幕看對方。

“不是為了那事兒,只是我想見你,想跟你一塊吃頓早飯。”

“好,”她說,“等你有時間。”

“小貓,”他低聲喊她,“不管會發生什麽事,我在哪,跟你在一起走下去都是認真的。”

“好。”

她的嗓子更澀了,指尖慢慢撈起桌子上的筆開始快速地轉。

那邊響起一陣急促的門鈴聲,聽上去很著急,林雨壓住心頭的瑟動,轉筆的速度慢了點,“有人找你,你去忙吧,我接著看劇本。”

他瞥眼外頭,壓根不願意去開門,反而是懶洋洋地靠著椅背,鏡片在筆記本的屏幕上照射下微微反光,他在看她。

林雨笑了聲。

“去吧,吃不透劇本,連遠能吃我。”

陳池又盯她一會兒,這才點頭:“成。”

兩人一時間誰都沒動,門鈴停止,改為拍門,林雨最先移開眼。

她道了聲:“晚安。”

他回了句:“晚安。”

視頻掛斷,林雨發了會楞,筆尖壓低,把手機推開沒再關註它。



她好像明白了為什麽《阿桑》會選她。

大花年輕的時候不懂愛,為了男人什麽都可以付出,即便那個家人家暴她,甚至打孩子,她每次都在男人的祈求下原諒。

而阿桑曾因一塊肉粽子,被她爸抽了一身傷,落下疤痕。

這個節點,大花決定離開。

她偷偷帶著阿桑逃走,從此以後自己養育女兒,雖然在感情上她拎不清,被騙了一次又一次,但是從未虧待過阿桑。

兩人在顛簸後回到了原點。

那個男人已經喝酒喝死了,大花在澡堂給人家搓澡。

她讓阿桑練習大提琴,其他不用管。

林雨在疤痕上點了兩下,隨即繼續往下看,阿桑愛上了一個男人。

與其說愛上,不如說缺愛讓她對成熟男人有種莫名的好感。

那男人是個日本人,做出口貿易的商人。

他是在比賽上見到的阿桑。

阿桑懶得理,她面對對方的熱情冷漠拒絕,出了演奏廳的大門。

她的小男友在等她,手裏有束野玫瑰。

阿桑撲過去,笑得幹凈盎然,是十七歲的少女獨特的魅力。

那個日本男人沒有放棄,他不會錯過阿桑任何一場比賽。

每次都會費盡心機的送禮物,討歡心。

阿桑仍然不理他。

直到發現小男友出軌,她悲傷時,那個男人紳士的帶她吃喝,安撫她的情緒,在她哭泣時告訴她:人生不止這一途。



受傷的女孩在這個時候最容易被打動,林雨在看到阿桑不再拒絕禮物就知道。

命運開始轉動了。

究竟會朝哪個方向轉,阿桑不知道,但現在的阿桑很開心。

翻到後面。

林雨做筆記的動作慢下來。

前面是在講一個女孩的絢爛,她去了東京,確實做出了一番成績。

但紙醉金迷讓阿桑迷失,她找不到路了。

她被那個日本男人無情拋棄,在痛苦中認識了一個拉小提琴的男青年向亦,兩人漸漸靠近,過一段很幸福的時光。

阿桑以為得到了新生,直到她發現向亦在偷錄視頻並且販賣,東窗事發後,兩人爭吵間,她誤殺向亦,經過一晚上的冷靜,只能處理屍體,緊接著被所謂好友強上,阿桑情緒奔潰,又一次犯下致命罪行,最後她沒了名聲,失去一切,四處躲藏,在警察的追蹤下成了偏遠鄉村裏的賣酒女。

沒人知道她是誰,來自哪,只知道村裏唯一一家居酒屋裏來了個女人叫阿桑。

林雨情緒很堵,她看到了阿桑的結局。

阿桑不是冷漠的殺人犯,她不斷重置她的一生,而過度減肥留下的後遺癥讓她患上了厭食癥,等她走到生命盡頭的那天。

她只有五十多斤,在死亡前的走馬燈裏。

她沒不顧一切的非要來東京,母親大花從廚房走出來,如往常那樣在叫她別練了,先吃飯,說做了她最喜歡的糖醋魚。

林雨頭仰在沙發上。

當一個人期待另一個人可以救她的時候,其實就是將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淵。

唯有自救,方能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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