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小時候（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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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小時候（二合一）
葉移舟的房間在二樓, 和姐妹倆不在一層。
不過兩人也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再想磕糖，也知道不能打擾。畢竟一個弄不好，萎了就麻煩大了。
不過葉分斂給弟弟給發了一條提醒信息過去。葉移舟單手掏出手機點開微信看了眼, 唇角微不可查地揚了一下。
應星河在身後半步, 是沒關註到的。
只聽他道：“一會兒告訴你好嗎？”
應星河聞言, 用鼻子“嗯”了一聲。
明明還什麽都沒對他做，整個人的皮膚都隱隱泛了粉色，胸口處也鼓蕩的厲害。不知道是不是有酒精作祟的原因。
但他在猶豫, 猶豫要不要把那些東西用起來。就是林霽給他建議的那些東西。前兩天就收到了，也弄清楚怎麽使用，現在就在他背來的背包裏躺著。
當時了解那些小東西的時候，可緊張了。
雖然聽說過, 但沒現實見過，一想到會用在自己身上, 當時臉頰通紅。
被林霽笑話了一場。
“嘭！”
耳畔突然傳來門被關上的聲音。
應星河思緒回籠之際，唇瓣便被葉移舟吻住了, 帶著濃烈的荷爾蒙氣息，熱烈又急切。
應星河自然仰頭，樓上他的脖子激烈回應。彼此的氣息在含了酒精的津液中交融, 濃密的愛意揮灑，在這一刻仿佛無法完全承載。
深深一吻過後，他在他耳畔道：“去床上。”
應星河閉著眼睛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緊接著便打橫抱了起來，他意外的剛要睜開眼睛, 唇瓣再次被用力吻上。
短短的數米距離，都不想浪費。
獨屬於他木質雅香在這一刻實讓人迷醉, 兩人的吻技似都有了提升，在氛圍烘托下心中只剩占有。
身體沾上床的那一刻，他們就像什麽開關被打開了一般，葉移舟跪於上方從唇部慢慢轉移了陣地。
偌大臥室充滿鼓噪人心的旖旎氣息，在昏暗室內勾起越來越深的欲.望，沖動，索求。
“星河，可以嗎？”暗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燙人溫度。
應星河微睜盈滿迷離的雙眸，喘息著點點頭，情動的渾身毛孔都仿佛全張開了，渾身上下從裏到外透著渴望。
【潤滑劑套子就在被窩，不要客氣，最好是能用完它們哦。】這是剛剛葉移舟收到的短信內容。稍稍一個側眸，就能看到旁邊薄被略略鼓起。
葉移舟直起身子，利落地單手脫了T恤。
虛掩的視線對上，曾經就覺得非常完美的肌肉線條，在這一刻看來，應星河直覺自己一陣口幹舌燥。
他一錯不錯地看著葉移舟稍稍側了身體摸索著什麽，等回正時，手裏多了瓶透明液體。
口中叼著豆腐塊一角，畫面意外蠱人，就連眼尾那粒痣都跟著妖冶了幾分。
從下方視角看去，此時此刻他就像個高大兇猛的馬上要攻城略地的戰神，所有動作都是如暴風雨般猛烈激切的。他就如立在湖中的小船，隨著狂濤駭浪的湖面，浪潮一波接著一波，如融為一體，搖曳其中。
直到雨後晴天，才得以恢覆平靜。
葉移舟空著的另一只手，已捏上他的衣擺朝上掀開，同樣也買了這些東西的應星河，眼神終是清醒，忙不疊握住上方葉移舟的手，略略撐起上半身，微啞著嗓音，道：“移舟哥。”
“嗯？”
“今天可不可以就到這？”
葉移舟聞言微微一頓，接著拿走豆腐塊，“……還沒準備好嗎？”
“不是。”
“沒關系，沒準備好，我們就下次。”葉移舟說著，拉下應星河身上的衣服。
臉上的欲.念也在被他極力的一點點壓制下去。
應星河看他忍得辛苦，也是有些不忍。看向他的目光也依舊是糜艷的，“是我想下次，因為移舟哥的告白這麽用心，我們的第一次我也想很用心。”
葉移舟聞言，臉上多了幾分失當的遺憾，“抱歉，是我欠考慮了。”
“不是不是，不是你的原因。是我，是我那個——”應星河一張臉紅得不能看了，他索性躺回去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道：“是我也準備了一些東西，想著你告白，我，我——”
臉頰被葉移舟輕柔地撫摸上，手也被他輕輕拿開，接著他在他身邊躺下，道：“我明白了。”
“嗯…同時也很期待！”
應星河燥熱著一張臉，沒說話。
耳蝸裏全是心跳聲。
空氣的安靜，隨著延長，他們對彼此的渴望和欲.念也漸漸淡了下去。
不多時，應星河微微移動著腦袋靠在葉移舟肌肉分明的大臂上，道：“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我在天安門照相的時候。”
“嗯，記得。”
“你當時在那做什麽？”
“當時是剛好跑出來散心。”葉移舟的聲音噙著三分仿佛回到了當時的笑意，“意外發現一個正在拍照的小男孩長得很漂亮。尤其是他比剪刀手笑起來的樣子，更加好看，笑容還很燦爛。
當時心想是什麽樣的家庭能養出你這樣笑得那麽純粹的小太陽，鬼使神差地就朝你走了過去，想近距離看看你。
不過你剛好拍完照，就朝你爸媽跑去了，還說有點困了。
叔叔阿姨那時候很年輕，叔叔戴著墨鏡，阿姨帶著大大的遮陽帽，倒是沒看清他們的長相。你也因為只是短暫的碰巧看見，時間久了也忘了你具體長相了。直到看到那張照片才確定，那個好看的笑得能暫時把我壞心情都趕跑的小男孩，居然就是你。”
乳白色的墻面，幹凈的一塵不染。
就像他們之間的緣分和感情，純凈無暇。
這個緣分，也令應星河笑著蹭了蹭葉移舟的臂膀，“這些照片收集的不容易吧？”
“嗯，多虧了大姐和小妹，她們幫我去醫院找叔叔阿姨要你小時候的照片，手機裏沒的就直接去你家。相冊都被她們拿過來了，之後就是制作照片，布置場地。”
應星河不由感慨，沒想到在他不知道的背後，有人為此付出了這麽多的時間和精力，居然還去了他老家。
從帝都到徽州一個來回可要不少時間。
“真是辛苦她們了。”
葉移舟聽著應星河言語中的感動，他側過身子，神色突然變得很認真，“她們的確在幫我追你這條路上做了很多，也很辛苦很用心，但你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什麽要求都答應她們，什麽真話都和她們說。”
應星河奇怪地眨了下眼睛，道：“怎麽了？”
“……明天你就知道了。”
說不比親眼看到來的更有說服力。
“不過明天我們要去一趟外環，去見我媽。”
確定情侶關系，接著見家長，最正常的流程。可這會兒想想，應星河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僅僅只是半個月，他們就已經確立關系到互見家長了。
有時候這人的感情，真是說來就來轟轟烈烈又刻骨銘心。
-
自打確認關系後，葉移舟便原形畢露了。頂著那張大帥臉，動不動就會親吻應星河，簡直成了親嘴狂魔。
刷牙洗漱要一起的。
洗好後就把星河抱上洗手臺上一頓親，親到又要擦槍走火時，才放開他。
回了臥室應星河喝水，他會突然出現，然後毫無預兆地親上去，分走他口中的清甜。
如果不是應星河想要認真對待第一次，他甚至還要要求一起洗澡，然後完成上次幫忙時，勾起的沒能實現的欲.望。
睡覺的時候更是在被窩裏繁瑣地親他，滾燙的大手好不安分，總之無時無刻不在打破約定的邊緣溺水掙紮，又屢試不爽。
別看應星河老害臊著一張老臉，但挺喜歡葉移舟的主動。就希望在人前的時候，他千萬要控制一點。
翌日。
應星河是被渴醒的。
臥房裏的水杯已經被他們喝完。
他趿著拖鞋快速朝樓下走去。
忽然看到一位身高有175左右的高個美人，一身武俠黑衣高馬尾，頭戴空頂鬥笠，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一動不動。
應星河過去倒水的時候，發現是葉荷卉，他笑著和人打招呼，“小卉，早安。”
結果便見葉荷卉緩緩轉過身子，接著一臉高冷地看著應星河，擡了點頭，“星星是你啊，我今天不是小蘿莉了，你也正常一點。”
一直都很正常的應星河：？
這難道就是移舟哥說的他今天就能知道的事情？
她雙手環於身前，竟還抱了一把劍。
“星星，昨晚上和我哥玩得怎麽樣？”
聰明的應星河驟然想起昨晚的話的關鍵，他點了點頭，道：“特別特別的美妙。”
葉荷卉那張極冷的臉，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剛剛看到我笑了沒？”
沒有，只看到你的臉抽筋了一下。
但應星河知道這個答案絕對不是她想聽的，趕忙戰術性喝了口水，想到一個很中肯的回答：“似笑非笑。”
葉荷卉冷臉點頭，其實內心很滿意很激動，“真是抱歉，我現在是高冷女俠，所以再高興的事情也不能表現出來。但臉上的表情還是要稍稍的變化一點，來體現我這位高冷女俠剛剛是很高興的。”
“似笑非笑，這個詞我很喜歡。”
應星河大開眼界，但也還是一臉正經的樣子，“那我上樓換衣服了？”
“好的。不過星星——”
“什麽？”
“我希望你一會兒下來，能表現的憔悴一點？”
“怎麽了？”
葉荷卉豁然來到應星河耳邊，小聲說道：“我姐今天有些暴躁。”
？
大姐暴躁，和他表現的憔悴有什麽必然聯系嗎？
“我操他媽的，昨天晚上的視頻剪輯花了老娘3個多小時，葉荷卉你丫的不能自己搞？”
葉荷卉立時一副高冷樣子恢覆到原先站姿，等到葉分斂從廚房來到她身後，才冷冷地點了點頭，道：“好的姐。”
“你剛剛在和誰說話，人呢？”
“沒誰。”她現在已經高冷的惜字如金了。
“神經病啊你，去喊星星他們下來吃早飯。”
“好。”
葉荷卉隨即就著抱劍的姿勢朝樓上俠氣凜凜地走去。要不是這是在家裏，感覺她周身都能飄起落葉。
不可謂是入木三分，精妙入神。
應星河此時已經跑回了房間，在葉分斂聲音出現的時候就已極速告辭。
“移舟移舟，我看到她們的問題了。”
葉移舟此時正在試衣間換衣服，聞言他快步走了出來，“有沒有嚇到？”
“沒沒沒，我沒說錯話。不過這怎麽回事啊，她們看起來的確很不正常啊！”
話落，應星河便被葉移舟緊緊抱住了。這是他昨晚想說的話，但被他硬生生挨到了今天。
說好的坦誠布公，他還是失了一點勇氣。
只能借助現實來推動自己跨出那一步。
少頃，他道：“我姐她有雙重人格障礙，我妹是表演型人格障礙。大姐第二人格是暴躁，一言不合會發癲，基本在情緒波動很大或休息不好的時候出現。荷卉角色扮演個兩三天會休息一天，那天才是真正的她。”
應星河震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已經到了完全無法理解的程度。一家姐妹兩個精神病患者，這是面臨了多大的刺激啊！
“這是被要求考清北了？”
葉移舟的腦袋在應星河肩膀上輕輕搖了搖，“抱歉，沒再告白前和你說清楚。”
“這沒事啊，她們是病人啊，我不會因為這個排斥甚至歧視，更不會怪你沒有提前告訴我。你別忘了我是醫學生哎，我們心裏最不會排斥的就是病人了。況且你毫無保留的帶我回家，讓我看到她們，不就是打算告訴我了嗎？”
葉移舟伸手揉上應星河的後腦勺，眼底有些酸澀。
他能擁有他，是何其幸運。
“其實我——”
“叩叩叩！”
房門這時被人敲響。
緊接著響起葉荷卉那斷情絕愛般的聲音，“早飯了，大姐發話，速速下來。”
“好，馬上。”
應星河忙不疊應了一聲，隨後主動拉上葉移舟的手，朝外走去。
這個早飯，應星河吃的挺不是滋味的。
也終於明白為什麽葉荷卉要他表現的憔悴一點。
因為她正狂笑著表揚起了葉移舟，“哈哈哈哈，看來這是把那一瓶潤滑液和套套都用完了啊！不錯不錯，沒有辜負你姐的一番好意，看在星星這麽憔悴的份上，我就不逼良為娼了。”
這話聽著是難聽了點，但應星河一點生氣不起來。如果說是表現的憔悴，但其實也有真情實感在裏面。
沒了解之前他覺得家裏有這樣的姐妹，這樣的家人是種不幸，怎麽會有不顧兄弟死活嗑cp的。
現在不但不這麽認為，還覺得她們是可愛的。
拋開疾病不說，她們其實比社會上大部分人都要靠譜。為了家人，可以二話不說到處奔波，費心費力。
磕點CP，又怎麽了呢。
“一會兒帶星星見媽嗎？”葉分斂粗聲粗氣的說道。
“吃好早飯就去。”葉移舟對上葉分斂，總會多出幾分乖巧味道。
“很好！星星一會兒好好表現，聽到了嗎？”
“聽到了。”好學生二號應星河乖巧應聲道。
葉分斂滿意極了，招呼大家趕緊吃早飯。
“荷卉，你今天怎麽吃這麽一點？”少頃，葉分斂突然兩眼一瞪道。
“姐，我現在可是俠女。吃多了影響飛檐走壁。”
“走你媽的壁，給我吃。”
“這破鬥笠還戴著，低頭吃個飯不得紮一圈包子啊！”說著她一把掀掉那鬥笠，露出葉荷卉冷得真像結了冰的臉。
少頃，她無奈一嘆，道：“算了，看在你是我姐的份上，就暫時用我這張傾國傾城，武林第一美人的容貌對著你們吃飯吧！”
“不過不要多看，否則劍下留頭。”
應星河趕忙配合低頭，吃起了早飯。
心下忍不住感嘆，原來還是個顏值武力都在線的大俠女啊！
失敬失敬！
早飯安全下車，誰也沒受她一劍。
受了也沒事，其實是個假的泡沫模型。但按她的話來說，她的武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境，劍氣就能留頭。
應星河膜拜不已，又口頭“失敬失敬”了兩聲，才和葉移舟離開。
在前往外環的路上，他也終於知道在他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是一件非常沈痛的往事。
在葉移舟一五一十說出來的過程中，應星河都能感受到那股濃郁的悲傷和痛苦。
即使過了這麽久。
在葉移舟4歲之前。
他們的家是和睦有愛，其樂融融的。
媽媽忙著事業，爸爸在家照顧他們。
爸爸並沒因為自己是個家庭婦男而自卑，他們的情緒都很穩定。
可在妹妹出生後沒多久，曾經溫馨溫暖的家就變了。
那一年他8 歲。
仿佛開滿凈白芍藥的家一夜之間變成了帶血的彼岸花。走廊窗旁飄蕩的帷幔都染了血色，深刻如沒有生命的地獄。
偌大的別墅，一踏入其中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冰冷。
父母同框時，再也沒有不經意間對望時流露的柔情和幸福。他們不茍言笑，冷著臉，像兩個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更可怕。
他們之間有仇恨。
只要不在他們面前，已經分房的爸爸房間會傳來東西碎裂的聲音，以及母親單方面的暴力和怒罵。
他們在遠處看著無能為力，卻很無助地互相哭泣。
等到媽媽去了公司，才有機會看到爸爸。
他一身傷從屋裏出來，笑著和他們說“爸爸沒事”。然後繼續白天照顧他們，晚上承受著媽媽的傷害。
葉分斂那時11 歲，會主動勸爸爸和媽媽離婚，但爸爸卻說他沒資格提離婚。
就這樣繼續生活了4年，也遭受了精神摧殘了四年，最後爸爸再也承受不住，直接從5 層高的樓頂，跳了下去。
當時是周末，他們剛好都在後花園玩樂。
只聽“嘭”的一下，爸爸的身體就這樣毫無預警地砸在他們的眼前，葉荷卉的面前。
鮮血瞬間漫延，浸滿了他們的虹膜，以及大腦。葉荷卉看著自己腳下的鮮紅，直接暈了過去。稍遠一些的葉分斂和葉移舟，癱倒在地，大腦只剩下一片紅色。
直到耳畔響起傭人驚恐的尖叫中，他們才回過神來，他們的爸爸自殺了，死了！
緊接著也暈了過去。
當天他們三人都發起了高燒，接連幾天不退，噩夢不斷。
妹妹年紀小離得最近，受傷害程度最高。
當時差點搶救不過來。
時間能治愈一切，卻治不了心裏的創傷。
身上的病好了，心理卻出現了程度不一的疾病。
葉移舟當時離得最遠，陰影最小。
但因為他本身是個社恐，加之父親死在他的面前，性格漸漸變得陰郁幽暗扭曲。
他在學校看誰不順眼就會上去揍他，仿佛要把發生在父親身上的暴力，通過其他人全數發洩出去。
控制不住的，似有另一個自己在控制著一切，可每次打完之後他又會非常難過。
一難受病情就越壓抑，越壓抑病情就越重。
一來二去，他無法再繼續學業，和他一起玩的發小們也都默默遠離。
為了讓他們不受幹擾的接受治療，葉展清買下了一座島，帶著他們，以及女性家庭教師，心理醫生，中西醫醫師，上島過了好幾年與世隔絕的生活。
這幾年，他們的病漸漸得到了控制，也漸漸一點點好轉。
葉分斂不再天天處於暴躁癲狂摔東西搞破壞的狀態。葉移舟不再動不動就揍人，他高興了還會沖人笑一笑。
葉荷卉也不再天天哭著自殘傷害自己。
但最終，他們也沒法回到從前，成為曾經那個最正常的自己。
葉分斂的暴躁人格偶爾還是會回來。
葉荷卉喜歡上了角色扮演，沈靜在不同的角色世界，仿佛那樣就沒有父親血淋淋死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葉移舟也會在情緒特別不穩定的時候，理智全無。不過，他心裏有個秘密，是他們都不知道的。
在即將前往海島的前幾天，他因為憋悶偷跑出來散步，散到了天安門。
他想看看這鮮活的世界，巍然的城門樓子和鮮艷的五星紅旗。
忽然，一道特別動聽悅耳的，像風中輕輕一擊風鈴的笑聲闖入他的腦海。
他的神經瞬間被攫取，本能地扭頭朝聲音方向看去。那一眼，他仿佛看到這個鮮活世界存在的意義。
有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只剩黑暗的心都被照亮了一下，笑得那麽明艷耀眼，他一定是個心有薔薇，冰雪襟懷的小少年。
他想，不管身處多深的深淵，深淵之上都會是絢麗多彩的。只要努力去夠，1.01的365次方，總有一天會有質的飛躍。
之後便積極配合治療，在小少年容貌越來越模糊，心理醫生提議他們種植植物的時候，他種下了很多的薔薇。
應星河的眼角幾許嫣紅，霧氣在眼眶裏很快會聚成淚水。
他那時候還那麽小，沒想到間接影響了一個人的人生。他只是單純的高興，因為終於來到書本上講的天安門了。
或許發自內心的快樂和笑容，是最能感染人的。
應星河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他，葉移舟是斷然不會再提起。
就像他在海島上看到的那張照片，父親被有意裁掉，可畫面能剪，記憶卻無法刪除，最後在無法割舍的情況下，選擇封塵高閣。
應星河心頭忽然一陣震蕩，眸中的心疼難過多了幾意外發現的——
這是移舟哥畢生最大的痛，可因為他想看他小時候的照片，便二話不說拿了出來。
還若無其事的和他聊著。
實際背後，在鮮血淋漓。
海島上有那麽多的機器人，小動物，植物園，想必都是陪伴他們成長的。
應星河一時說不出話來，難以想象那樣的生活是怎麽過來的。
腦袋上突然落下一個大大的手掌，聲音也柔柔的，“有嚇到嗎？”
應星河像是條件反射般，搖頭道：“怎麽會，心疼還來不及呢。”
說起來，他們是一段失敗婚姻的受害者。
“只可惜，那個時候我們沒有認識。”不然他一定會經常給他寫信，打電話，鼓勵他的。
“挺好的。”
葉移舟卻不這麽認為，“那個時候認識，說不定會把你嚇跑。”
他說著，側身抱起應星河自大腿坐下。接著像抱大抱枕那樣圈抱著應星河，“而且空白的這些年，不是被照片補齊了嗎，我挺滿意，也很知足。”
應星河側坐著，腦袋自然靠在他肩膀上，看著窗外極速倒退的楊樹，心裏也是知足的。但也有遺憾，他知道自己不會被嚇跑，因為他媽媽那時候也在生病啊！
不管什麽病都是病人。
是病人，他就會覺得他們都需要自己的鼓勵。
“那你，是不是很恨你媽媽？”在他們看來，爸爸就是被媽媽害死的。
“……嗯。”
葉移舟沒有隱瞞地應了一聲。
“那你現在帶我去見伯母，可以嗎？”
葉移舟輕輕地親了一下應星河的耳朵，“沒問題，很快就走了。”
“哦~”
應星河點點頭，眼神劃過一抹遲疑，“所以你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情感破裂。從來不打人的媽媽，突然對爸爸家暴？”
“……對。”
“大姐問過，什麽也問不到。”
他們也知道這其中一定有原因，但死去的人是他們最親最親的父親。
兩人之後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聊了一些開心的事。
應星河忽然突發奇想，“對了，回來後我們去天安門下，合張影吧？”
葉移舟心中一動，“在你之前站的地方。”
“嗯，對。”
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一個小時後。
車子緩緩駛入一座數千平方米的莊園型別墅，沒有莊園那麽大，但又是獨棟的設有超大前後花園和泳池的私人住宅。
別墅與別墅之間隔得挺遠，仿佛自成一界。
環境寧靜的像來到了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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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兩人也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再想磕糖，也知道不能打擾。畢竟一個弄不好，萎了就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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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星河在身後半步, 是沒關註到的。
只聽他道：“一會兒告訴你好嗎？”
應星河聞言, 用鼻子“嗯”了一聲。
明明還什麽都沒對他做，整個人的皮膚都隱隱泛了粉色，胸口處也鼓蕩的厲害。不知道是不是有酒精作祟的原因。
但他在猶豫, 猶豫要不要把那些東西用起來。就是林霽給他建議的那些東西。前兩天就收到了，也弄清楚怎麽使用，現在就在他背來的背包裏躺著。
當時了解那些小東西的時候，可緊張了。
雖然聽說過, 但沒現實見過，一想到會用在自己身上, 當時臉頰通紅。
被林霽笑話了一場。
“嘭！”
耳畔突然傳來門被關上的聲音。
應星河思緒回籠之際，唇瓣便被葉移舟吻住了, 帶著濃烈的荷爾蒙氣息，熱烈又急切。
應星河自然仰頭，樓上他的脖子激烈回應。彼此的氣息在含了酒精的津液中交融, 濃密的愛意揮灑，在這一刻仿佛無法完全承載。
深深一吻過後，他在他耳畔道：“去床上。”
應星河閉著眼睛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緊接著便打橫抱了起來，他意外的剛要睜開眼睛, 唇瓣再次被用力吻上。
短短的數米距離，都不想浪費。
獨屬於他木質雅香在這一刻實讓人迷醉, 兩人的吻技似都有了提升，在氛圍烘托下心中只剩占有。
身體沾上床的那一刻，他們就像什麽開關被打開了一般，葉移舟跪於上方從唇部慢慢轉移了陣地。
偌大臥室充滿鼓噪人心的旖旎氣息，在昏暗室內勾起越來越深的欲.望，沖動，索求。
“星河，可以嗎？”暗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燙人溫度。
應星河微睜盈滿迷離的雙眸，喘息著點點頭，情動的渾身毛孔都仿佛全張開了，渾身上下從裏到外透著渴望。
【潤滑劑套子就在被窩，不要客氣，最好是能用完它們哦。】這是剛剛葉移舟收到的短信內容。稍稍一個側眸，就能看到旁邊薄被略略鼓起。
葉移舟直起身子，利落地單手脫了T恤。
虛掩的視線對上，曾經就覺得非常完美的肌肉線條，在這一刻看來，應星河直覺自己一陣口幹舌燥。
他一錯不錯地看著葉移舟稍稍側了身體摸索著什麽，等回正時，手裏多了瓶透明液體。
口中叼著豆腐塊一角，畫面意外蠱人，就連眼尾那粒痣都跟著妖冶了幾分。
從下方視角看去，此時此刻他就像個高大兇猛的馬上要攻城略地的戰神，所有動作都是如暴風雨般猛烈激切的。他就如立在湖中的小船，隨著狂濤駭浪的湖面，浪潮一波接著一波，如融為一體，搖曳其中。
直到雨後晴天，才得以恢覆平靜。
葉移舟空著的另一只手，已捏上他的衣擺朝上掀開，同樣也買了這些東西的應星河，眼神終是清醒，忙不疊握住上方葉移舟的手，略略撐起上半身，微啞著嗓音，道：“移舟哥。”
“嗯？”
“今天可不可以就到這？”
葉移舟聞言微微一頓，接著拿走豆腐塊，“……還沒準備好嗎？”
“不是。”
“沒關系，沒準備好，我們就下次。”葉移舟說著，拉下應星河身上的衣服。
臉上的欲.念也在被他極力的一點點壓制下去。
應星河看他忍得辛苦，也是有些不忍。看向他的目光也依舊是糜艷的，“是我想下次，因為移舟哥的告白這麽用心，我們的第一次我也想很用心。”
葉移舟聞言，臉上多了幾分失當的遺憾，“抱歉，是我欠考慮了。”
“不是不是，不是你的原因。是我，是我那個——”應星河一張臉紅得不能看了，他索性躺回去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道：“是我也準備了一些東西，想著你告白，我，我——”
臉頰被葉移舟輕柔地撫摸上，手也被他輕輕拿開，接著他在他身邊躺下，道：“我明白了。”
“嗯…同時也很期待！”
應星河燥熱著一張臉，沒說話。
耳蝸裏全是心跳聲。
空氣的安靜，隨著延長，他們對彼此的渴望和欲.念也漸漸淡了下去。
不多時，應星河微微移動著腦袋靠在葉移舟肌肉分明的大臂上，道：“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我在天安門照相的時候。”
“嗯，記得。”
“你當時在那做什麽？”
“當時是剛好跑出來散心。”葉移舟的聲音噙著三分仿佛回到了當時的笑意，“意外發現一個正在拍照的小男孩長得很漂亮。尤其是他比剪刀手笑起來的樣子，更加好看，笑容還很燦爛。
當時心想是什麽樣的家庭能養出你這樣笑得那麽純粹的小太陽，鬼使神差地就朝你走了過去，想近距離看看你。
不過你剛好拍完照，就朝你爸媽跑去了，還說有點困了。
叔叔阿姨那時候很年輕，叔叔戴著墨鏡，阿姨帶著大大的遮陽帽，倒是沒看清他們的長相。你也因為只是短暫的碰巧看見，時間久了也忘了你具體長相了。直到看到那張照片才確定，那個好看的笑得能暫時把我壞心情都趕跑的小男孩，居然就是你。”
乳白色的墻面，幹凈的一塵不染。
就像他們之間的緣分和感情，純凈無暇。
這個緣分，也令應星河笑著蹭了蹭葉移舟的臂膀，“這些照片收集的不容易吧？”
“嗯，多虧了大姐和小妹，她們幫我去醫院找叔叔阿姨要你小時候的照片，手機裏沒的就直接去你家。相冊都被她們拿過來了，之後就是制作照片，布置場地。”
應星河不由感慨，沒想到在他不知道的背後，有人為此付出了這麽多的時間和精力，居然還去了他老家。
從帝都到徽州一個來回可要不少時間。
“真是辛苦她們了。”
葉移舟聽著應星河言語中的感動，他側過身子，神色突然變得很認真，“她們的確在幫我追你這條路上做了很多，也很辛苦很用心，但你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什麽要求都答應她們，什麽真話都和她們說。”
應星河奇怪地眨了下眼睛，道：“怎麽了？”
“……明天你就知道了。”
說不比親眼看到來的更有說服力。
“不過明天我們要去一趟外環，去見我媽。”
確定情侶關系，接著見家長，最正常的流程。可這會兒想想，應星河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僅僅只是半個月，他們就已經確立關系到互見家長了。
有時候這人的感情，真是說來就來轟轟烈烈又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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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確認關系後，葉移舟便原形畢露了。頂著那張大帥臉，動不動就會親吻應星河，簡直成了親嘴狂魔。
刷牙洗漱要一起的。
洗好後就把星河抱上洗手臺上一頓親，親到又要擦槍走火時，才放開他。
回了臥室應星河喝水，他會突然出現，然後毫無預兆地親上去，分走他口中的清甜。
如果不是應星河想要認真對待第一次，他甚至還要要求一起洗澡，然後完成上次幫忙時，勾起的沒能實現的欲.望。
睡覺的時候更是在被窩裏繁瑣地親他，滾燙的大手好不安分，總之無時無刻不在打破約定的邊緣溺水掙紮，又屢試不爽。
別看應星河老害臊著一張老臉，但挺喜歡葉移舟的主動。就希望在人前的時候，他千萬要控制一點。
翌日。
應星河是被渴醒的。
臥房裏的水杯已經被他們喝完。
他趿著拖鞋快速朝樓下走去。
忽然看到一位身高有175左右的高個美人，一身武俠黑衣高馬尾，頭戴空頂鬥笠，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一動不動。
應星河過去倒水的時候，發現是葉荷卉，他笑著和人打招呼，“小卉，早安。”
結果便見葉荷卉緩緩轉過身子，接著一臉高冷地看著應星河，擡了點頭，“星星是你啊，我今天不是小蘿莉了，你也正常一點。”
一直都很正常的應星河：？
這難道就是移舟哥說的他今天就能知道的事情？
她雙手環於身前，竟還抱了一把劍。
“星星，昨晚上和我哥玩得怎麽樣？”
聰明的應星河驟然想起昨晚的話的關鍵，他點了點頭，道：“特別特別的美妙。”
葉荷卉那張極冷的臉，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剛剛看到我笑了沒？”
沒有，只看到你的臉抽筋了一下。
但應星河知道這個答案絕對不是她想聽的，趕忙戰術性喝了口水，想到一個很中肯的回答：“似笑非笑。”
葉荷卉冷臉點頭，其實內心很滿意很激動，“真是抱歉，我現在是高冷女俠，所以再高興的事情也不能表現出來。但臉上的表情還是要稍稍的變化一點，來體現我這位高冷女俠剛剛是很高興的。”
“似笑非笑，這個詞我很喜歡。”
應星河大開眼界，但也還是一臉正經的樣子，“那我上樓換衣服了？”
“好的。不過星星——”
“什麽？”
“我希望你一會兒下來，能表現的憔悴一點？”
“怎麽了？”
葉荷卉豁然來到應星河耳邊，小聲說道：“我姐今天有些暴躁。”
？
大姐暴躁，和他表現的憔悴有什麽必然聯系嗎？
“我操他媽的，昨天晚上的視頻剪輯花了老娘3個多小時，葉荷卉你丫的不能自己搞？”
葉荷卉立時一副高冷樣子恢覆到原先站姿，等到葉分斂從廚房來到她身後，才冷冷地點了點頭，道：“好的姐。”
“你剛剛在和誰說話，人呢？”
“沒誰。”她現在已經高冷的惜字如金了。
“神經病啊你，去喊星星他們下來吃早飯。”
“好。”
葉荷卉隨即就著抱劍的姿勢朝樓上俠氣凜凜地走去。要不是這是在家裏，感覺她周身都能飄起落葉。
不可謂是入木三分，精妙入神。
應星河此時已經跑回了房間，在葉分斂聲音出現的時候就已極速告辭。
“移舟移舟，我看到她們的問題了。”
葉移舟此時正在試衣間換衣服，聞言他快步走了出來，“有沒有嚇到？”
“沒沒沒，我沒說錯話。不過這怎麽回事啊，她們看起來的確很不正常啊！”
話落，應星河便被葉移舟緊緊抱住了。這是他昨晚想說的話，但被他硬生生挨到了今天。
說好的坦誠布公，他還是失了一點勇氣。
只能借助現實來推動自己跨出那一步。
少頃，他道：“我姐她有雙重人格障礙，我妹是表演型人格障礙。大姐第二人格是暴躁，一言不合會發癲，基本在情緒波動很大或休息不好的時候出現。荷卉角色扮演個兩三天會休息一天，那天才是真正的她。”
應星河震驚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已經到了完全無法理解的程度。一家姐妹兩個精神病患者，這是面臨了多大的刺激啊！
“這是被要求考清北了？”
葉移舟的腦袋在應星河肩膀上輕輕搖了搖，“抱歉，沒再告白前和你說清楚。”
“這沒事啊，她們是病人啊，我不會因為這個排斥甚至歧視，更不會怪你沒有提前告訴我。你別忘了我是醫學生哎，我們心裏最不會排斥的就是病人了。況且你毫無保留的帶我回家，讓我看到她們，不就是打算告訴我了嗎？”
葉移舟伸手揉上應星河的後腦勺，眼底有些酸澀。
他能擁有他，是何其幸運。
“其實我——”
“叩叩叩！”
房門這時被人敲響。
緊接著響起葉荷卉那斷情絕愛般的聲音，“早飯了，大姐發話，速速下來。”
“好，馬上。”
應星河忙不疊應了一聲，隨後主動拉上葉移舟的手，朝外走去。
這個早飯，應星河吃的挺不是滋味的。
也終於明白為什麽葉荷卉要他表現的憔悴一點。
因為她正狂笑著表揚起了葉移舟，“哈哈哈哈，看來這是把那一瓶潤滑液和套套都用完了啊！不錯不錯，沒有辜負你姐的一番好意，看在星星這麽憔悴的份上，我就不逼良為娼了。”
這話聽著是難聽了點，但應星河一點生氣不起來。如果說是表現的憔悴，但其實也有真情實感在裏面。
沒了解之前他覺得家裏有這樣的姐妹，這樣的家人是種不幸，怎麽會有不顧兄弟死活嗑cp的。
現在不但不這麽認為，還覺得她們是可愛的。
拋開疾病不說，她們其實比社會上大部分人都要靠譜。為了家人，可以二話不說到處奔波，費心費力。
磕點CP，又怎麽了呢。
“一會兒帶星星見媽嗎？”葉分斂粗聲粗氣的說道。
“吃好早飯就去。”葉移舟對上葉分斂，總會多出幾分乖巧味道。
“很好！星星一會兒好好表現，聽到了嗎？”
“聽到了。”好學生二號應星河乖巧應聲道。
葉分斂滿意極了，招呼大家趕緊吃早飯。
“荷卉，你今天怎麽吃這麽一點？”少頃，葉分斂突然兩眼一瞪道。
“姐，我現在可是俠女。吃多了影響飛檐走壁。”
“走你媽的壁，給我吃。”
“這破鬥笠還戴著，低頭吃個飯不得紮一圈包子啊！”說著她一把掀掉那鬥笠，露出葉荷卉冷得真像結了冰的臉。
少頃，她無奈一嘆，道：“算了，看在你是我姐的份上，就暫時用我這張傾國傾城，武林第一美人的容貌對著你們吃飯吧！”
“不過不要多看，否則劍下留頭。”
應星河趕忙配合低頭，吃起了早飯。
心下忍不住感嘆，原來還是個顏值武力都在線的大俠女啊！
失敬失敬！
早飯安全下車，誰也沒受她一劍。
受了也沒事，其實是個假的泡沫模型。但按她的話來說，她的武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境，劍氣就能留頭。
應星河膜拜不已，又口頭“失敬失敬”了兩聲，才和葉移舟離開。
在前往外環的路上，他也終於知道在他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是一件非常沈痛的往事。
在葉移舟一五一十說出來的過程中，應星河都能感受到那股濃郁的悲傷和痛苦。
即使過了這麽久。
在葉移舟4歲之前。
他們的家是和睦有愛，其樂融融的。
媽媽忙著事業，爸爸在家照顧他們。
爸爸並沒因為自己是個家庭婦男而自卑，他們的情緒都很穩定。
可在妹妹出生後沒多久，曾經溫馨溫暖的家就變了。
那一年他8 歲。
仿佛開滿凈白芍藥的家一夜之間變成了帶血的彼岸花。走廊窗旁飄蕩的帷幔都染了血色，深刻如沒有生命的地獄。
偌大的別墅，一踏入其中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冰冷。
父母同框時，再也沒有不經意間對望時流露的柔情和幸福。他們不茍言笑，冷著臉，像兩個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更可怕。
他們之間有仇恨。
只要不在他們面前，已經分房的爸爸房間會傳來東西碎裂的聲音，以及母親單方面的暴力和怒罵。
他們在遠處看著無能為力，卻很無助地互相哭泣。
等到媽媽去了公司，才有機會看到爸爸。
他一身傷從屋裏出來，笑著和他們說“爸爸沒事”。然後繼續白天照顧他們，晚上承受著媽媽的傷害。
葉分斂那時11 歲，會主動勸爸爸和媽媽離婚，但爸爸卻說他沒資格提離婚。
就這樣繼續生活了4年，也遭受了精神摧殘了四年，最後爸爸再也承受不住，直接從5 層高的樓頂，跳了下去。
當時是周末，他們剛好都在後花園玩樂。
只聽“嘭”的一下，爸爸的身體就這樣毫無預警地砸在他們的眼前，葉荷卉的面前。
鮮血瞬間漫延，浸滿了他們的虹膜，以及大腦。葉荷卉看著自己腳下的鮮紅，直接暈了過去。稍遠一些的葉分斂和葉移舟，癱倒在地，大腦只剩下一片紅色。
直到耳畔響起傭人驚恐的尖叫中，他們才回過神來，他們的爸爸自殺了，死了！
緊接著也暈了過去。
當天他們三人都發起了高燒，接連幾天不退，噩夢不斷。
妹妹年紀小離得最近，受傷害程度最高。
當時差點搶救不過來。
時間能治愈一切，卻治不了心裏的創傷。
身上的病好了，心理卻出現了程度不一的疾病。
葉移舟當時離得最遠，陰影最小。
但因為他本身是個社恐，加之父親死在他的面前，性格漸漸變得陰郁幽暗扭曲。
他在學校看誰不順眼就會上去揍他，仿佛要把發生在父親身上的暴力，通過其他人全數發洩出去。
控制不住的，似有另一個自己在控制著一切，可每次打完之後他又會非常難過。
一難受病情就越壓抑，越壓抑病情就越重。
一來二去，他無法再繼續學業，和他一起玩的發小們也都默默遠離。
為了讓他們不受幹擾的接受治療，葉展清買下了一座島，帶著他們，以及女性家庭教師，心理醫生，中西醫醫師，上島過了好幾年與世隔絕的生活。
這幾年，他們的病漸漸得到了控制，也漸漸一點點好轉。
葉分斂不再天天處於暴躁癲狂摔東西搞破壞的狀態。葉移舟不再動不動就揍人，他高興了還會沖人笑一笑。
葉荷卉也不再天天哭著自殘傷害自己。
但最終，他們也沒法回到從前，成為曾經那個最正常的自己。
葉分斂的暴躁人格偶爾還是會回來。
葉荷卉喜歡上了角色扮演，沈靜在不同的角色世界，仿佛那樣就沒有父親血淋淋死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葉移舟也會在情緒特別不穩定的時候，理智全無。不過，他心裏有個秘密，是他們都不知道的。
在即將前往海島的前幾天，他因為憋悶偷跑出來散步，散到了天安門。
他想看看這鮮活的世界，巍然的城門樓子和鮮艷的五星紅旗。
忽然，一道特別動聽悅耳的，像風中輕輕一擊風鈴的笑聲闖入他的腦海。
他的神經瞬間被攫取，本能地扭頭朝聲音方向看去。那一眼，他仿佛看到這個鮮活世界存在的意義。
有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只剩黑暗的心都被照亮了一下，笑得那麽明艷耀眼，他一定是個心有薔薇，冰雪襟懷的小少年。
他想，不管身處多深的深淵，深淵之上都會是絢麗多彩的。只要努力去夠，1.01的365次方，總有一天會有質的飛躍。
之後便積極配合治療，在小少年容貌越來越模糊，心理醫生提議他們種植植物的時候，他種下了很多的薔薇。
應星河的眼角幾許嫣紅，霧氣在眼眶裏很快會聚成淚水。
他那時候還那麽小，沒想到間接影響了一個人的人生。他只是單純的高興，因為終於來到書本上講的天安門了。
或許發自內心的快樂和笑容，是最能感染人的。
應星河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他，葉移舟是斷然不會再提起。
就像他在海島上看到的那張照片，父親被有意裁掉，可畫面能剪，記憶卻無法刪除，最後在無法割舍的情況下，選擇封塵高閣。
應星河心頭忽然一陣震蕩，眸中的心疼難過多了幾意外發現的——
這是移舟哥畢生最大的痛，可因為他想看他小時候的照片，便二話不說拿了出來。
還若無其事的和他聊著。
實際背後，在鮮血淋漓。
海島上有那麽多的機器人，小動物，植物園，想必都是陪伴他們成長的。
應星河一時說不出話來，難以想象那樣的生活是怎麽過來的。
腦袋上突然落下一個大大的手掌，聲音也柔柔的，“有嚇到嗎？”
應星河像是條件反射般，搖頭道：“怎麽會，心疼還來不及呢。”
說起來，他們是一段失敗婚姻的受害者。
“只可惜，那個時候我們沒有認識。”不然他一定會經常給他寫信，打電話，鼓勵他的。
“挺好的。”
葉移舟卻不這麽認為，“那個時候認識，說不定會把你嚇跑。”
他說著，側身抱起應星河自大腿坐下。接著像抱大抱枕那樣圈抱著應星河，“而且空白的這些年，不是被照片補齊了嗎，我挺滿意，也很知足。”
應星河側坐著，腦袋自然靠在他肩膀上，看著窗外極速倒退的楊樹，心裏也是知足的。但也有遺憾，他知道自己不會被嚇跑，因為他媽媽那時候也在生病啊！
不管什麽病都是病人。
是病人，他就會覺得他們都需要自己的鼓勵。
“那你，是不是很恨你媽媽？”在他們看來，爸爸就是被媽媽害死的。
“……嗯。”
葉移舟沒有隱瞞地應了一聲。
“那你現在帶我去見伯母，可以嗎？”
葉移舟輕輕地親了一下應星河的耳朵，“沒問題，很快就走了。”
“哦~”
應星河點點頭，眼神劃過一抹遲疑，“所以你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情感破裂。從來不打人的媽媽，突然對爸爸家暴？”
“……對。”
“大姐問過，什麽也問不到。”
他們也知道這其中一定有原因，但死去的人是他們最親最親的父親。
兩人之後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聊了一些開心的事。
應星河忽然突發奇想，“對了，回來後我們去天安門下，合張影吧？”
葉移舟心中一動，“在你之前站的地方。”
“嗯，對。”
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一個小時後。
車子緩緩駛入一座數千平方米的莊園型別墅，沒有莊園那麽大，但又是獨棟的設有超大前後花園和泳池的私人住宅。
別墅與別墅之間隔得挺遠，仿佛自成一界。
環境寧靜的像來到了鄉下。
葉移舟自然牽起應星河的手，朝屋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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