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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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毋庸置疑, 驗出來的結果和陸老王爺心中所想的一樣。
他再次看了看孟昭寧，眼裏的嚴肅與沈著都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罕見的慈愛。先前他就對孟湖月不是很信任, 甚至有種自己欺騙自己的想法, 不在意她是真是假。他只是要有個人來寬慰他自己的心罷了。
但如今真正的骨血已經回來，他心底的開心是藏不住的。
旁邊的陸星羅都看傻了, 他在陸王府這麽多年，還從沒有被用這樣的眼神看過。
他莫名有些羨慕。
－
“小霞光, 你叫什麽名字？”陸王爺的聲音都溫和許多。
“孟昭寧。”
“好聽, 我喜歡。”
他說著就要領著人回去, 但回頭瞥見雪士月, 又看了看年邁的雪母, 吩咐管家道, “他們家既是無辜受牽連, 就將人放了吧。給些銀錢讓他們好生安置安置。”
“多謝王爺！恭賀王爺找回千金！”雪家別提多開心了, 雪母和他歡歡喜喜出門去。
另一邊, 他帶著孟昭寧來到書房，渝也跟在孟昭寧身後，但進門時又被理所當然地擋住了。
渝也皺眉，“我要陪我夫人進去。”
“我們理解, 但是書房重地，王爺吩咐了只請大小姐進去。”護衛們也是很為難。他們不想得罪面前這位主，也不想得罪自家王爺。
“她是我的夫人，我自然要護她周全！”
“我們知道, 但是渝將軍您不能進。”護衛們的臉都要耷拉下來了。
渝也皺了皺眉。
他並不想來定北王府, 他在漠北這麽多年，大家心知肚明, 他們和定北王的關系略顯微妙，如今他只身前往此處，軍中弟兄們都頗為擔憂。但這無妨，他不覺得老王爺會對他動手。
想來想去，渝也突然沒由來地問了一句，“你們王爺是不是不喜歡我？”
“啊這…我們不知。渝小將軍您要不要去問問王爺？”
“……”
－
這是個很年久的書房。
此處的書籍字畫都被布遮蓋，白布上則是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整個房間的桌椅都已程度不明地腐朽，但地上確實幹凈得半點灰都沒有。
“這是我的掌上明珠霞光生前的書房，我不準下人動這裏的擺設，所以他們也只能打掃下地面，此地是有些陰冷潮濕，但你不要害怕。”
陸老王爺從灰蒙蒙的古書架裏面拿出一卷畫軸，那畫軸被精心放置在羊皮筒中，他小心翼翼地抹去上面的灰塵，慢慢地將其中的畫卷拿出，生怕磕著碰著。
孟昭寧還不知道為何陸老王爺這麽篤定她的身份，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外祖父，她心裏沒有多少實質的感覺。她著實為能找到親人開心，但猛然間還不太能接受這個身份。
為何陸老王爺對她那麽認可。
他連信物的事提都沒提……
孟昭寧心中正思忖著。
但看到霞光的畫像的那一瞬間，孟昭寧心中的那點不自在完全消散了。
霞光公主和她的模樣一模一樣！或者說，是她與自己的母親長得很像！母女兩人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像到任何人看到這畫卷，都會一眼確定她就是陸老王爺流落在外的孫女。
“是吧，你看看，你們長得多像啊。要是她還在，她喜歡小孩子得很。要是她現在能看著你，肯定也是喜歡的不得了。”
陸老王爺罕見地露出笑容，回憶起霞光的時候，他的眼裏的溫和溢滿眼眶，慢慢呢喃道，“爹把你的寶貝女兒找回來咯，以後下去見到你，也好交差了。”
陸老王爺笑到，“如今你回家了，我肯定不能再讓你吃苦。首先，我要給你選個稱心如意的夫婿，讓他好好待你！”
孟昭寧搖搖頭，“渝也他待我很好。”
“很好？他對你很好的話，為什麽讓你的眼睛受傷了。你的眼睛很好看，他明明天天在你身邊，還能讓你吃這種苦，白當的將軍！”
“說來話長，但此事的確不怪他。”
他不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
更不喜歡長得好看的盛京來的男人！
他的寶貝霞光就是被這樣的人給哄騙走的，徒有外表，浪得虛名，有個屁用。
陸老王爺還想說什麽，但是她看了畫卷很久，想到了以前的那些往事，終究是沒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他已經不想再失去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掌上明珠了，要是她覺得喜歡，她覺得合適，那便依著她吧。
反正有他撐腰，怕甚。
“你可以在這個書房裏好好看看，這些都是你娘親留下來的東西。
我平日裏來得多，但是我都不看她的字畫。一來我是怕睹物思人，想著徒增煩惱不看也罷。二來我是個武將，這些文縐縐的東西我也看不來。”
說著陸老王爺就出去，留下孟昭寧一人在房裏。
按道理來說，她是很怕冷的。
這房子許久沒有人氣，如今又是冬日，更是顯得陰冷潮濕。但是奇怪的是，她在這裏並沒有半點害怕。
她不怕這裏陰暗的環境，也不怕這裏碩大的蜘蛛網，呆的久了，反而心生親切。
環顧四周，都是些字畫。她走到書桌旁，從後面的書架子上隨手拿起一個落滿灰塵的本子。伸手拂去封面上霧蒙蒙的灰漬，入眼一看，這是………？
——“今日文郎來找我了！可是爹爹好像不太喜歡他，無論我如何表達我想出去玩，他都不同意，好煩。”
——“文郎真的很好，不像我們這邊的男子，只知道騎馬射箭，大字不識一個的。他真厲害，希望爹爹早日接受他，我們就可以成親啦！”
——“糟糕，爹今天說了以後再也不許我和文郎來往，他非說我眼睛不好，不會看人。但是我覺得他不是個壞人……要是爹爹真的不同意這門親事，我……我要私奔！”
——“明晚我就走了，文郎叮囑我帶上所有能帶上的金銀細軟，我覺得不用的，那麽重。但是既然他說了，我就多帶些吧。”
——“…………”
後面是好長好長的空白，孟昭寧一頁一頁地翻，翻到最後一頁她才在末尾看到幾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寫字的時候霞光好像已經沒有力氣了。
——“我好像遇到壞人了。我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但是今日真的好冷啊，希望我的孩子不要凍著了。”
——“他不會再回來了，拿走了我的金銀細軟，如今我毫無辦法，還是趕緊出去試試運氣吧。不然我的小乖乖要跟著我受苦了。”
——“娘親要撐不住了，但是娘親愛你。要是你長大後能回到北洲多好啊，告訴你外祖父一聲，讓他不要生我的氣了。我下輩子會乖乖聽他的話的。”
“……………”孟昭寧一字不落地看完了她所有的筆記。這本子殘破不堪，想來是後來王府的人找到霞光以後在她身上發現的。
她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孟昭寧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她不知道該如何消化這些情緒。從這字裏行間可以看出，她的娘親霞光曾經是個天真浪漫衣食無憂的公主，心地善良但是遇人不淑被人蒙騙。
孟昭寧看著這秀氣的字跡，不自覺地伸手撫摸。
她幼時就很疑惑為什麽姚氏不愛她，明明是母親但是不喜歡她，她曾經非常想要娘親的疼愛，百思不得其解後，想的做夢都是娘親在陪她。
如今見著這個，孟昭寧意識到若是她一開始就在她親生母親身旁，她也會是被愛著的。
不是姚氏所說的她不懂事。
也不是她做的不夠好。
她也是被家人深愛著的，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拿著本子的一角，孟昭寧看了許久，她不知道該用什麽話去描述霞光，但是她看著她留下的字跡，半天都不遠將本子放下。
書看久了，頭有點暈了。
…
迷迷糊糊之間。
“這是你帶回王府的女婿嗎？”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孟昭寧耳邊響起，她睜開眼睛，看到一位漂亮溫婉的女子陪在自己身側。
“他對你好不好呀？”
霞光愛憐地撫著孟昭寧的腦袋，輕聲笑到，“好久不見，沒想到我的女兒都長這麽大了。今日你回到王府，我真的很開心。”
“他待你好嗎？”霞光朝著窗外看去，孟昭寧點點頭。
她比畫卷上看著更加成熟，多了幾分母親的溫婉，看向孟昭寧的時候，眼睛裏更是滿是慈愛。
“那便好，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我沒能陪在你身邊保護你，讓你受苦了……但是我著真的真的很心疼你。”
說著，霞光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腦袋，就像她腦海裏曾經夢到過千百次被家中長輩關心一樣。
如今這夢境似乎變成現實了，孟昭寧輕輕地蹭蹭她的手心，像是在撒嬌。
”我的好昭寧，以後要好好的，這定北王府的所有人都是你的靠山。。”說著她便依依不舍地看看她，一步三回頭地推開房門出門去。孟昭寧很想追上去，但是不知為何她的雙腳像是被禁錮了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眼見著最後一縷衣擺也消散在門後，她心中著急，用盡了全身力氣想要追上去！結果腿突然能移動了！
她從夢中睜開眼。
看看空無一人的書房，腦袋上似乎還殘留著被撫摸的觸感，她睜開眼時都有些迷茫恍惚，剛才的夢境太真實真實到她的娘親曾經真的出現過一樣。
但即便是個夢，也不妨礙她夢醒後心情大好。
又看了看房間內的東西，她才起身。
出門時，門外面侯著的丫鬟立刻上前提醒，“大小姐，王爺和渝小將軍到演武場了。您可以到那尋他們。”
“夜深人靜的，他們去演武場幹什麽？”
“王爺說……要試試渝小將軍的本事。”
“…………”
哦。
還有這個棘手的問題。
她倒是記起來了。
陸王府的人看渝也的確不喜，她這外祖父估計更是如此。
平日裏漠北軍營和他這邊的人就有些小摩擦，一來二去傳到他耳朵裏，免不得對渝也有些成見。
“帶路，我去看看。”她也顧不得休息，立刻往這兩人所在的方向去。
－
演武場上。
渝也已經和陸定疆有來有往數十個回合了。
他本不想和這位年邁的老王爺用真功夫，礙於孟昭寧這層關系，他更是得留有分寸。但是陸老王爺很顯然不買他的賬，他手上是刀可不會因為對面的人是渝也不夠鋒利。
可能還會更鋒利。
但是畢竟年歲有隔，加上陸定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上過戰場。時間一長，昔日威名赫赫的戰神到底還落了下風。
“你倒是有兩下子。”陸老王爺站直身子，不怒反笑。他若有所思地重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年。
往常，他向來只聽說渝家父子如何驍勇善戰，說的跟什麽天神下凡的事一樣，他原還以為是外面的人在誇耀這父子兩人吹的沒影了，沒想到是真的。
渝也的身手擔得起他的名號。
倒不算浪得虛名。
看在他不是個文弱書生的面子上，他可以不那麽討厭他。
“外祖父，天色漸涼，您快快歇著，莫要感染放風寒。”看他們互不說話，孟昭寧上前開口打破這沈默的氣氛。
掌上明珠的關心總是有用的。
陸老王爺將手中的武器隨手一扔，扔給旁邊的管家，徑直走到她跟前道，“折騰了這麽久，本王倒是又餓了。昭寧你餓不餓，要不要陪我吃點？”
“好，您想吃什麽？”她乖巧應答。或許是夢境的影響還沒完全散去，現在看到老王爺，她就想多陪陪他。
陸定疆瞬間開心起來，好久沒人陪他一起吃飯了。他高聲道，“命令廚房做個烤全羊，我要和昭寧一起吃！”
祖孫倆說說笑笑地走著 ，走到半路，陸老王想起來夜色裏還有個落寞的身影。這兩日看下來，他倒不是個壞人。
看他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家寶貝，陸定疆大手一揮便道，“渝少將軍，你也一起來吧，我們吃不了那麽多。”
渝也原本落寞的情緒立刻被點亮，他趕緊跑到孟昭寧身邊，頓時笑了起來，“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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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 驗出來的結果和陸老王爺心中所想的一樣。
他再次看了看孟昭寧，眼裏的嚴肅與沈著都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罕見的慈愛。先前他就對孟湖月不是很信任, 甚至有種自己欺騙自己的想法, 不在意她是真是假。他只是要有個人來寬慰他自己的心罷了。
但如今真正的骨血已經回來，他心底的開心是藏不住的。
旁邊的陸星羅都看傻了, 他在陸王府這麽多年，還從沒有被用這樣的眼神看過。
他莫名有些羨慕。
－
“小霞光, 你叫什麽名字？”陸王爺的聲音都溫和許多。
“孟昭寧。”
“好聽, 我喜歡。”
他說著就要領著人回去, 但回頭瞥見雪士月, 又看了看年邁的雪母, 吩咐管家道, “他們家既是無辜受牽連, 就將人放了吧。給些銀錢讓他們好生安置安置。”
“多謝王爺！恭賀王爺找回千金！”雪家別提多開心了, 雪母和他歡歡喜喜出門去。
另一邊, 他帶著孟昭寧來到書房，渝也跟在孟昭寧身後，但進門時又被理所當然地擋住了。
渝也皺眉，“我要陪我夫人進去。”
“我們理解, 但是書房重地，王爺吩咐了只請大小姐進去。”護衛們也是很為難。他們不想得罪面前這位主，也不想得罪自家王爺。
“她是我的夫人，我自然要護她周全！”
“我們知道, 但是渝將軍您不能進。”護衛們的臉都要耷拉下來了。
渝也皺了皺眉。
他並不想來定北王府, 他在漠北這麽多年，大家心知肚明, 他們和定北王的關系略顯微妙，如今他只身前往此處，軍中弟兄們都頗為擔憂。但這無妨，他不覺得老王爺會對他動手。
想來想去，渝也突然沒由來地問了一句，“你們王爺是不是不喜歡我？”
“啊這…我們不知。渝小將軍您要不要去問問王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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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很年久的書房。
此處的書籍字畫都被布遮蓋，白布上則是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整個房間的桌椅都已程度不明地腐朽，但地上確實幹凈得半點灰都沒有。
“這是我的掌上明珠霞光生前的書房，我不準下人動這裏的擺設，所以他們也只能打掃下地面，此地是有些陰冷潮濕，但你不要害怕。”
陸老王爺從灰蒙蒙的古書架裏面拿出一卷畫軸，那畫軸被精心放置在羊皮筒中，他小心翼翼地抹去上面的灰塵，慢慢地將其中的畫卷拿出，生怕磕著碰著。
孟昭寧還不知道為何陸老王爺這麽篤定她的身份，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外祖父，她心裏沒有多少實質的感覺。她著實為能找到親人開心，但猛然間還不太能接受這個身份。
為何陸老王爺對她那麽認可。
他連信物的事提都沒提……
孟昭寧心中正思忖著。
但看到霞光的畫像的那一瞬間，孟昭寧心中的那點不自在完全消散了。
霞光公主和她的模樣一模一樣！或者說，是她與自己的母親長得很像！母女兩人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像到任何人看到這畫卷，都會一眼確定她就是陸老王爺流落在外的孫女。
“是吧，你看看，你們長得多像啊。要是她還在，她喜歡小孩子得很。要是她現在能看著你，肯定也是喜歡的不得了。”
陸老王爺罕見地露出笑容，回憶起霞光的時候，他的眼裏的溫和溢滿眼眶，慢慢呢喃道，“爹把你的寶貝女兒找回來咯，以後下去見到你，也好交差了。”
陸老王爺笑到，“如今你回家了，我肯定不能再讓你吃苦。首先，我要給你選個稱心如意的夫婿，讓他好好待你！”
孟昭寧搖搖頭，“渝也他待我很好。”
“很好？他對你很好的話，為什麽讓你的眼睛受傷了。你的眼睛很好看，他明明天天在你身邊，還能讓你吃這種苦，白當的將軍！”
“說來話長，但此事的確不怪他。”
他不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
更不喜歡長得好看的盛京來的男人！
他的寶貝霞光就是被這樣的人給哄騙走的，徒有外表，浪得虛名，有個屁用。
陸老王爺還想說什麽，但是她看了畫卷很久，想到了以前的那些往事，終究是沒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他已經不想再失去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掌上明珠了，要是她覺得喜歡，她覺得合適，那便依著她吧。
反正有他撐腰，怕甚。
“你可以在這個書房裏好好看看，這些都是你娘親留下來的東西。
我平日裏來得多，但是我都不看她的字畫。一來我是怕睹物思人，想著徒增煩惱不看也罷。二來我是個武將，這些文縐縐的東西我也看不來。”
說著陸老王爺就出去，留下孟昭寧一人在房裏。
按道理來說，她是很怕冷的。
這房子許久沒有人氣，如今又是冬日，更是顯得陰冷潮濕。但是奇怪的是，她在這裏並沒有半點害怕。
她不怕這裏陰暗的環境，也不怕這裏碩大的蜘蛛網，呆的久了，反而心生親切。
環顧四周，都是些字畫。她走到書桌旁，從後面的書架子上隨手拿起一個落滿灰塵的本子。伸手拂去封面上霧蒙蒙的灰漬，入眼一看，這是………？
——“今日文郎來找我了！可是爹爹好像不太喜歡他，無論我如何表達我想出去玩，他都不同意，好煩。”
——“文郎真的很好，不像我們這邊的男子，只知道騎馬射箭，大字不識一個的。他真厲害，希望爹爹早日接受他，我們就可以成親啦！”
——“糟糕，爹今天說了以後再也不許我和文郎來往，他非說我眼睛不好，不會看人。但是我覺得他不是個壞人……要是爹爹真的不同意這門親事，我……我要私奔！”
——“明晚我就走了，文郎叮囑我帶上所有能帶上的金銀細軟，我覺得不用的，那麽重。但是既然他說了，我就多帶些吧。”
——“…………”
後面是好長好長的空白，孟昭寧一頁一頁地翻，翻到最後一頁她才在末尾看到幾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寫字的時候霞光好像已經沒有力氣了。
——“我好像遇到壞人了。我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但是今日真的好冷啊，希望我的孩子不要凍著了。”
——“他不會再回來了，拿走了我的金銀細軟，如今我毫無辦法，還是趕緊出去試試運氣吧。不然我的小乖乖要跟著我受苦了。”
——“娘親要撐不住了，但是娘親愛你。要是你長大後能回到北洲多好啊，告訴你外祖父一聲，讓他不要生我的氣了。我下輩子會乖乖聽他的話的。”
“……………”孟昭寧一字不落地看完了她所有的筆記。這本子殘破不堪，想來是後來王府的人找到霞光以後在她身上發現的。
她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孟昭寧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她不知道該如何消化這些情緒。從這字裏行間可以看出，她的娘親霞光曾經是個天真浪漫衣食無憂的公主，心地善良但是遇人不淑被人蒙騙。
孟昭寧看著這秀氣的字跡，不自覺地伸手撫摸。
她幼時就很疑惑為什麽姚氏不愛她，明明是母親但是不喜歡她，她曾經非常想要娘親的疼愛，百思不得其解後，想的做夢都是娘親在陪她。
如今見著這個，孟昭寧意識到若是她一開始就在她親生母親身旁，她也會是被愛著的。
不是姚氏所說的她不懂事。
也不是她做的不夠好。
她也是被家人深愛著的，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拿著本子的一角，孟昭寧看了許久，她不知道該用什麽話去描述霞光，但是她看著她留下的字跡，半天都不遠將本子放下。
書看久了，頭有點暈了。
…
迷迷糊糊之間。
“這是你帶回王府的女婿嗎？”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孟昭寧耳邊響起，她睜開眼睛，看到一位漂亮溫婉的女子陪在自己身側。
“他對你好不好呀？”
霞光愛憐地撫著孟昭寧的腦袋，輕聲笑到，“好久不見，沒想到我的女兒都長這麽大了。今日你回到王府，我真的很開心。”
“他待你好嗎？”霞光朝著窗外看去，孟昭寧點點頭。
她比畫卷上看著更加成熟，多了幾分母親的溫婉，看向孟昭寧的時候，眼睛裏更是滿是慈愛。
“那便好，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我沒能陪在你身邊保護你，讓你受苦了……但是我著真的真的很心疼你。”
說著，霞光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腦袋，就像她腦海裏曾經夢到過千百次被家中長輩關心一樣。
如今這夢境似乎變成現實了，孟昭寧輕輕地蹭蹭她的手心，像是在撒嬌。
”我的好昭寧，以後要好好的，這定北王府的所有人都是你的靠山。。”說著她便依依不舍地看看她，一步三回頭地推開房門出門去。孟昭寧很想追上去，但是不知為何她的雙腳像是被禁錮了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眼見著最後一縷衣擺也消散在門後，她心中著急，用盡了全身力氣想要追上去！結果腿突然能移動了！
她從夢中睜開眼。
看看空無一人的書房，腦袋上似乎還殘留著被撫摸的觸感，她睜開眼時都有些迷茫恍惚，剛才的夢境太真實真實到她的娘親曾經真的出現過一樣。
但即便是個夢，也不妨礙她夢醒後心情大好。
又看了看房間內的東西，她才起身。
出門時，門外面侯著的丫鬟立刻上前提醒，“大小姐，王爺和渝小將軍到演武場了。您可以到那尋他們。”
“夜深人靜的，他們去演武場幹什麽？”
“王爺說……要試試渝小將軍的本事。”
“…………”
哦。
還有這個棘手的問題。
她倒是記起來了。
陸王府的人看渝也的確不喜，她這外祖父估計更是如此。
平日裏漠北軍營和他這邊的人就有些小摩擦，一來二去傳到他耳朵裏，免不得對渝也有些成見。
“帶路，我去看看。”她也顧不得休息，立刻往這兩人所在的方向去。
－
演武場上。
渝也已經和陸定疆有來有往數十個回合了。
他本不想和這位年邁的老王爺用真功夫，礙於孟昭寧這層關系，他更是得留有分寸。但是陸老王爺很顯然不買他的賬，他手上是刀可不會因為對面的人是渝也不夠鋒利。
可能還會更鋒利。
但是畢竟年歲有隔，加上陸定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上過戰場。時間一長，昔日威名赫赫的戰神到底還落了下風。
“你倒是有兩下子。”陸老王爺站直身子，不怒反笑。他若有所思地重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年。
往常，他向來只聽說渝家父子如何驍勇善戰，說的跟什麽天神下凡的事一樣，他原還以為是外面的人在誇耀這父子兩人吹的沒影了，沒想到是真的。
渝也的身手擔得起他的名號。
倒不算浪得虛名。
看在他不是個文弱書生的面子上，他可以不那麽討厭他。
“外祖父，天色漸涼，您快快歇著，莫要感染放風寒。”看他們互不說話，孟昭寧上前開口打破這沈默的氣氛。
掌上明珠的關心總是有用的。
陸老王爺將手中的武器隨手一扔，扔給旁邊的管家，徑直走到她跟前道，“折騰了這麽久，本王倒是又餓了。昭寧你餓不餓，要不要陪我吃點？”
“好，您想吃什麽？”她乖巧應答。或許是夢境的影響還沒完全散去，現在看到老王爺，她就想多陪陪他。
陸定疆瞬間開心起來，好久沒人陪他一起吃飯了。他高聲道，“命令廚房做個烤全羊，我要和昭寧一起吃！”
祖孫倆說說笑笑地走著 ，走到半路，陸老王想起來夜色裏還有個落寞的身影。這兩日看下來，他倒不是個壞人。
看他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家寶貝，陸定疆大手一揮便道，“渝少將軍，你也一起來吧，我們吃不了那麽多。”
渝也原本落寞的情緒立刻被點亮，他趕緊跑到孟昭寧身邊，頓時笑了起來，“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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