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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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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幾天過去, 孟家的事在盛京城鬧得沸沸揚揚。

孟家曾經也算得上高門世家,沒想到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謝迎寒前天還是文丞相身邊的紅人, 今日就已經在發配西嶺的路上。朝中亦是議論紛紛, 尤其是文以淵那一派的文臣,看到這一幕都各有心思。但他們都察覺到慕容澤已經不像幼時那樣好拿捏, 於是最近連上朝都安靜許多。

-

渝也這會兒正和孟昭寧在去永平鎮的路上。

轎子晃晃悠悠,搖得人昏昏欲睡。

要是按照他的個性, 肯定要騎馬去, 快馬加鞭兩個時辰就能到地方。但是這回他連提都沒提騎馬的事, 默默準備了暖轎, 慢慢悠悠準備慢吞吞地過去。

轎中, 兩人各自拿著書看。

渝也還拿著紙筆, 不知道在悶頭記什麽。

他半晌不說話, 孟昭寧隱約感覺氣氛有些尷尬。

“世子往年在漠北, 空閑的時候都會幹些什麽?”孟昭寧不想和渝也的關系處得太僵, 不然渝夫人會擔心。

“白天無聊時會看看大雁,晚上睡不著就數星星,偶爾會寫寫日記解悶。”渝也下意識回答,語氣輕快。但話音剛落地, 他的表情凝住,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他趕緊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咳嗽兩聲補充道, “日記裏時常記錄一些軍務要事, 也會列出排兵布陣的想法,。”

她點點頭, “世子在漠北有什麽興趣愛好嗎?”

渝也秒回,“騎馬射箭。”

不知道為什麽。

她總感覺渝也對她不算友好,但也不能說不友好,就是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是不是不太願意和她說話?

孟昭寧莫名想起坊間傳言,小道消息說渝小將軍在盛京城有個表妹,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小道消息還說渝也的小表妹長得非常可愛,唯獨肌膚不夠白皙,但是她那雙眼睛好像是太陽花一樣,睫毛濃密,眼睛亮晶晶。

幼時小表妹和渝也一起騎馬,曾被路人看見,路人頓覺這是兩小孩兒像是觀音菩薩身邊的仙童,可愛又乖巧。但是後來渝也參軍,小表妹整日以淚洗面,將自己關在房中,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這段佳話直到現在,還在街頭巷尾隱隱流傳。偶爾還有人還拿孟昭寧和小表妹來比較,爭論誰更好看。

孟昭寧呆滯半晌。

她不會是棒打鴛鴦了吧。

她沈思許久,腦海裏正在仔細回憶渝夫人與她說的每一句話。

但是印象裏她沒有說任何關於渝家小表妹的事情,渝夫人不會騙她。那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孟昭寧揉揉額頭。

她不想和渝也生出什麽罅隙,畢竟他在盛京城裏呆的時日也少,自己沒有必要和他鬧出什麽矛盾。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今日著實困乏疲憊。

孟昭寧下意識看向渝也——

今日,他這味人參的藥效好像變差了。

但也無妨。

她想了想,以後她又不可能每天都和渝也在一起。想要好好活下去,不能只依靠渝也這股意外的力量,更重要的還是要靠她自己。

“盛京城裏都說你和孟家已經斷絕關系了?”渝也看她遲遲沒說話,便主動拋出話題。他沒敢看孟昭寧,生怕她不搭理他。

所以他斜靠著轎子,意興闌珊地看向窗外,眼睛是沒看她,但耳朵卻豎得認認真真。

“是的。出嫁那日,養母就已經對眾人說過我不再是孟家的女兒。”

“為何?她不喜歡你嗎?”渝也回頭,很是疑惑。

“說來話長。”她想了想,簡單概括了她在孟府的十六年的經歷,也說了謝迎寒的事,只是講述,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但是也算因禍得福,要不是她撕掉我在孟家的戶籍,去府尹那裏稟明斷絕關系,我此刻也要跟著流放三千裏地了。”

“不會的。”渝也低聲否認。她是渝家的人,他會好好保護她。

渝也有很認真地在聽孟昭寧的講述,但她講的太簡單,他知道的都比這多得多——

他知道她在寒冬臘月的天氣進入冰湖找妹妹,也知道她在孟家這十六年過得如履薄冰,還知道她對謝迎寒很好,但是卻被他輕視悔婚。

他這兩天打探到了很多很多關於她的消息,可他知道得越多就越心疼,他很想替孟昭寧出氣,所以直接和慕容澤說將人流放西嶺,不得歸京。

但這些她都不告訴他。

渝也悶悶地看著窗外,半天不說一句話。

手更冷了。

孟昭寧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又看了看渝也,短短半盞茶的時間,他這藥效又降低了?

現在已經是連靠近他就可以發熱的功效都要沒有了。

她搓搓自己的掌心,默默給自己加了個毛毯。

接下來就是長久的沈默,暖轎被兩批俊馬牽著,渝也的這兩匹好馬識路,倒也不需要他怎麽管。

夜已經深了,孟昭寧早就閉上眼休息,但他睡不著!他心裏悶悶的,看看她,又看看窗外,又看看她,不知過了多久才有睡意。

“咚咚咚!”

馬車突然顛簸!

本應該走平路的兩匹馬突然加快速度,渝也立刻打開車窗,馬車居然在山道上飛馳!車輪在山道上狂奔,渝也瞬間清醒!他立刻把身邊的人一拉,將還暈暈乎乎的把孟昭寧牢牢塞進自己的懷裏。

“有人在圍堵車轎,抱我。”他的聲音很冷靜,孟昭寧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他緊緊抱住。

渝也神情一變,意識到車速在陡增,他直接一腳踹開轎門!

呼呼的寒風直接往車裏灌!他隨手拿過厚重的披風把懷裏的人一卷!

外面路線不對。

果然這是在往懸崖的方向飛奔!

左右兩側寒風策策,前路不清,事不宜遲,渝也將懷裏暖呼呼的一團抱著飛速跳下車。車轎速度太快,兩人在路兩邊的稻草地裏滾了好幾圈,才終於停下。

“有沒有受傷?!”渝也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扒開厚重的披風,查看懷中人的狀況。

孟昭寧搖了搖頭,她是一點事都沒有。除了頭發散亂一些,沒有受到任何磕磕碰碰。但是剛剛沿路滑下來有很多的小石子,不知道渝也有沒有事?

這黑燈瞎火的,看清楚人臉都難,更莫說檢查傷口了。

孟昭寧慢慢撐起身子,還不等站起,一路拿著火把的山賊飛快將他們圍堵起來。

“大哥!我看到他們是從盛京城裏出來的,看著兩人的穿著打扮,肯定有錢!”

“還有點本事,那馬聞到了幻香草,被我們調離了方向。沒想到他們這反應還挺快啊?上次那些人轎子都摔倒山溝裏去了,還不知道情況不對。”

“快叫老二去山底下瞧瞧那馬車裏有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有就趕緊收起來!”

“喲呵,不得了啊!”為首的臉上長滿麻子的山賊盯著兩人,眼睛放光,“京城裏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哈,真漂亮啊!

你這女人長得有幾分姿色,你給我做壓寨夫人,我饒你一命,如何啊。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不聽話,那就和之前的那些女人一樣,吃不了兜著走!我勸你識相點,別多費力氣。”

山賊首領一陣威脅帶恐嚇,但兩人沒有一個害怕。

麻子山賊頓時沒耐心了,“好啊,不說話是吧,你以為你男人能保得住你是吧?兄弟們上!讓他認識認識什麽叫自不量力!”

話音剛落,呼啦呼啦一二十個山賊提著刀沖上來!明晃晃的刀尖在夜色裏顯得分外滲人。

渝也在孟昭寧耳邊立刻道,“昭寧,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待會兒找你。”

“嗯好!”孟昭寧回道,“好好保護自己,莫要受傷。”

她點點頭,披著厚厚的披風藏進黑暗裏,也沒有和他拉扯推讓,危急關頭,孟昭寧知道她自己在這裏是累贅,她不走只會拖渝也的後腿。

身後的沖殺聲喊的震天。

渝也冷眼看著面前的山賊們,眉眼之間是濃濃的厭煩之意,他一劍砍下去!刀劍爭鳴聲響徹雲霄,為首的山賊的刀被他一刀兩斷。這陣仗嚇退了後面的人。

“來呀,不是要動手嗎,怎麽還停了?”渝也的眼神冷冰冰的,眼中的寒意盯得人連連後退,此刻像是夜間大漠裏盯上獵物的兇獸。山賊們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咽了咽口水又是一哄而上!

-

孟昭寧躲在了遠處一處大樹下。

夜裏冷清,她只聽得不遠處的刀尖聲就沒停下過,時不時還傳來清脆的骨折聲。山賊們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哭爹喊娘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

她捂著耳朵,用披風吧自己緊緊裹住,腦海裏在不停地思考,她能做點什麽嗎?有沒有什麽事是她能幫到渝也的?

孟昭寧瞬間想到,出發前她順手把渝也養的幾只信鴿帶上了,剛剛馬車加速時,她立刻打開了鴿籠,這幾只鴿子肯定就在附近。

她要去找找。

她慢慢往前移動,卻沒有發現身後的刀劍聲已經停了下來,身後一片寂靜。她裹著厚重的披風在夜色的掩護下慢慢往前走著,突然!一道人影出現在她身前。還沒來得及拔出短刃,她就被人立刻按住。

“是我。”渝也下意識縛住她的雙手,她的手還是一如既往的寒涼。

垂眸,她拿著的匕首居然是他假死時刻意放置在京郊的那把,渝也眨眨眼,她居然沒將它扔了?

雲開月明。

月光灑在大地上,孟昭寧這才看清眼前渝也臉上的血漬,她眼瞳微睜,“你受傷了?”

沒有啊。

這種程度的烏合之眾,根本不會傷到他。那群山賊死的死傷的傷,半柱香的時間沒有就屁滾尿流地落荒而逃。

渝也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見旁邊樹叢裏沙沙作響。他立刻擋在孟昭寧身前,緊緊盯著樹叢間的異響。不多時,從裏面鉆出來一個人。來人一副書生模樣,蓬頭垢面的,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後,驚魂不定道,“多,多謝兩位相救。”

確定四周沒有山賊後,他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在下烏沈,本來想進京城的,沒想到半路被這幫人打劫。

要不是兩位仗義出手,我指不定身首異處了!”烏沈被賊人綁到麻袋裏,掙紮了一路。要不是渝也與他們交手,他壓根沒機會逃跑。

渝也看了看他手中緊緊拽著的信封,問道,“你是要去盛京尋親嗎?”

“不是,在下是打算回盛京城上任。”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汙漬,拍了拍布衣上的淤泥,老老實實全盤托出,“我本來是虞洲府尹,接到調令上京。以後兩位要是在盛京城有什麽事,都可以來找我。能幫到二位的地方我一定竭盡全力!”

冬日夜間寒涼,幾人長話短說就此別過。烏沈再三感謝了他們,這才離去。說話間,渝也的兩匹馬也繞路而歸,他讓孟昭寧上馬,自己則是牽著馬繩慢慢前行。此處是條小路,距離鎮子不遠。

兩人每走多久,就看到前面不遠處燈籠高高掛,鑼鼓聲喧鬧聲傳的老遠,想來是到到廟會了。

“世子,剛剛那位烏大人估計是去填補禮部尚書的空缺。”她慢慢分析道,“我看他的調令上有陛下的親批。”

渝也“嗯”了一聲,翻身上馬,不是很感興趣,他對文官的確沒有什麽好感。

“烏沈看著木訥耿直,此人可以多與他接觸。”孟昭寧回憶了烏沈剛剛的反應,緩聲道,“他不是文相一派的人,又初到京城,世子可以把他化為自己的陣營。

這次渝家差點被文相陷害,朝中文人又抱團為他說話,長此以往只會對我們不利。世子雖然遠在邊塞,能征善戰,但也需要有能在朝中能舌戰群儒的人。”

渝也在某些方面還是真有些執著的。

比如說他不喜歡文臣這件事,他是是從小到大都不喜歡。磨磨唧唧絮絮叨叨,在朝堂上為些沒有必要的事爭論不休,他聽著就頭疼。

但孟昭寧說的很有道理。

她的輕聲緩語讓渝也瞬間都不抵觸文人一派了。他的腦海裏,那些拿著諫書說話非常不中聽的老頭們此刻都顯得非常可愛。

她在為他出謀劃策。

她心裏是有他的!

渝也心情大好,他夾了夾馬肚子,輕輕勾了勾唇角,“好!回京就約他吃飯!昭寧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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