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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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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第 9 章

另一邊,三朝回門,孟湖月是一個人回來的。

姚氏看她身後那可憐巴巴的兩小箱回門禮,又看著渝夫人送來的三大箱子,她心裏更是憋悶!

“迎寒呢?怎麽沒有和你一起回來?”這麽重要的日子,女婿不和女兒一起回娘家,肯定叫人多想。

謝迎寒飽讀詩書,他不可能不懂這個規矩啊。

“他最近很忙,丞相大人很看中他,最近常常叫他留宿相府。”孟湖月的語氣別扭,“今日他也沒空。”

“沒空回來也不見他多送兩箱禮。”姚氏撇了撇嘴,光是贖回那些字畫就要不少錢,她現在巴不得謝家多給些補貼。

孟湖月摸著漸大的肚子,悶悶道,“謝家如今剛起步,他們是指望我們幫襯的。我這剛嫁過去,嫁妝也被他借用了。”

姚氏趕忙把她拉到房裏,屏退下人,關上門窗,確認周邊無人後,這才道,“什麽意思?謝家把你的嫁妝拿走了?!”

“……我、我……”

“你糊塗!你嫁給他是跟著他享福去的!不是讓你拿自己的錢財去接濟他的!是,他們謝家現在剛剛在京城中站穩腳跟,是要多用些銀子。但是再怎麽用也輪不到你出錢!這才幾天功夫啊,你怎麽就把錢都給他了!!”

“我也不想啊!”孟湖月在謝家這兩天本就憋屈,回來還要面對姚氏的數落,她也跟著大吼道,“那我能怎麽辦!他要做生意,沒有本錢,肯定找我要啊!再說了,我肚子裏已經有他的孩子了,他還能怎麽樣嗎?”

“你——!”姚氏恨鐵不成鋼。她很想再說些什麽,但是又怕女兒動了胎氣,到了喉嚨裏的話再次咽了回去。

“那他們家待你如何?你給了這麽多銀錢,謝家是不是已經把你當祖宗供著了?”

“……”孟湖月猶豫了又猶豫,“那倒沒有……”

謝家做的都和說好的不一樣!

謝家父子倒也沒有難為她,只是謝父是個酸腐書生,家裏明明窮得叮當響,還要她遵守這規矩那規矩。每日雷打不動地要去給他敬茶磕頭不說,她吃飯還不能上桌。還得等他們父子倆吃完了再吃。

這都是哪裏來的破規矩!

她什麽時候吃過這種苦!

但孟湖月決定先不說這些,她實在是喜歡謝迎寒那張臉。

等以後她成了誥命夫人,熬走了煩人的公公,這個謝家還不是她說了算。

想到這裏,孟湖月的表情終於輕松不少。

“成親那晚,他睡在哪裏?”姚氏低聲開口。她看了看女兒的肚子,小腹已經微微隆起,四個月了,要是謝家執意要新婚夜圓房,那該怎麽辦呀?

孟湖月想起這個又是眉頭一皺。

“新婚之夜,丞相府來人把他喊走了。”丞相不是當朝說一不二的一品大員嗎?整天找一個新來的屬下算是什麽事兒?“有什麽事兒那麽重要,早不找他、晚不找他!非要我成親的當晚去找他?!”

她忿忿不平,罵的話越來越難聽。但她不能在謝迎寒面前數落,只能在孟家罵聲滔天。

倒是姚氏在後宅許久,她稍微一想,就想到了問題,“丞相家裏有沒有待字閨中的女兒?”

“有啊!謝郎常常念叨在口中的,說是叫什麽柳柳的。”

“湖月,你可要當心了!”姚氏瞬間臉色暗沈,“找迎寒的只怕不是丞相,而是相府中的這位柳柳小姐。”

“不可能,我們才剛剛成親,他怎麽會變心得如此快!我不相信!”孟湖月拍著桌子,聲音越發尖銳,“再說我肚子裏還有他的孩子!他飽讀詩書,不可能做這樣的事,再說、再說……”孟湖月越說越激動,聲音喊的震天響。

姚氏看女兒這麽激動,趕忙把要給女婿納妾的想法吞下去。她握著孟湖月的手,低聲順著她道,“都是娘的不是,迎寒不是那樣的人,是我說錯啦,我說錯啦。我的好湖月不要往心裏去,娘知道你們最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哼,本來就是。”

姚氏也不敢再刺激她,生怕她情緒一激動就小產,到時候謝家更是有說法。她轉而笑臉相迎,察言觀色地問道,“湖月,你在外面這麽多年,都是在那裏啊?要是是借住在別人家的,也好和娘說說,我去感謝一番。”

這話她問過很多次。

次次都沒問出結果。

但前兩天和孟昭寧撕破臉面時,她自己也忽然意識到這麽多年,為了找回孟湖月,她不知道花了多少錢。按道理來說這麽多錢,就是扔到水裏,都能有個水花。而且她回來的時候也白白胖胖的,應該還是在個有些臉面的大戶人家裏被養著的,不至於說什麽消息道打探不到。

除非——

二女兒有意在躲她?

“我都說了我不記得了!”孟湖月眼神閃躲,直接起身,“好煩,回來就是問這問那的,不和你說話了,我要回去了。”

——

安寧寺依舊是香火旺盛。

孟昭寧陪著渝夫人來上香祈福,心中莫名不安。她最近又開始夢到和渝也有關的夢境,本來是兩人算是開心說說笑笑,但總是忽來戰事將他喊回,最後夢裏的結局都不是很好。看著渝夫人這樣擔憂,她也不希望夢境成真。

“渝夫人,雲深方丈已經下山去了。他臨走前特地把這個留下,說是贈給渝小少爺和少夫人。”寺廟裏相熟的小和尚看她們來了,急忙跑過來,給渝夫人遞上一對同心鎖。

“多謝小師傅。請問雲深師父他什麽時候再回來?”

“不知道,少則三五月,多則三年五載。”小和尚笑著搖了搖頭,渝氏只得點點頭,無奈地笑笑。

“來,昭寧,你先拿一個。”渝氏將同心鎖遞給她,“也是雲深大師的一份心意。”

“謝謝母親。”

……

安寧寺是盛京城內少有的古寺,寺廟裏的幾位師父都很有名。就連皇家,新年的初一十五也要來此地上香。想到孟父說過的身世的事,孟昭寧想了想,問道,“母親,這寺廟裏有沒有年齡大些的師父?”

年歲大些的和尚或許知道過去的事。

“有啊,有兩個人在這裏呆了得有二十多年了,就是雲深,還有他的師弟雲海。”渝氏想了想,“但是剛剛你也聽到了,雲深喜歡游歷四方,不怎常在安寧寺呆著。雲海則是常在宮裏陪伴太後祈福誦經,兩三個月能回來一次。”

“好的,謝謝母親。”孟昭寧若有所思。

渝氏在寺廟上了香,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回到府中已是晚上。剛一回來,就見著滿府裏燈火通明。高高的燈籠還懸在門上沒有撤下,渝氏疑惑地看了一眼裏面,而後將孟昭寧護在身後,“府裏來了很多人,你且小心些。”

“嗯好。”

“夫人!您可算回來了!”老管家看兩位主子回來,渝平急匆匆地走上前來,“漠遠衛有消息回報,已經在廳內恭候多時了!”

聽到這消息,渝氏眼睛一亮,她立刻拉著昭寧的手往前廳沖去,邊走邊說道,“一定是渝也有消息了。昭寧,你看看,我就說他不出幾日就要回來!好好好,不錯!”

漠遠衛是渝大將軍精挑細選的一支隊伍,平時守在京城,護著渝府的安寧,聽候渝夫人差遣。渝氏前幾日也是命他們去尋渝也的蹤跡,果然不到幾日,就有回應。

“夫人!”渝氏一進門,身著夜行服的漠遠衛跪了一地。但眾人跪下後都不說話,場面就這樣靜默了半刻鐘,將渝氏搞得莫名其妙。她拍拍桌子,“說啊!什麽事值得你們這幫男人婆婆媽媽的?”為首的那人只得擡頭,神情頹喪,他剛要開口,一看渝氏身後的新面孔,便又把話頭止住了。

“無妨,她是我們渝家的媳婦兒,自己人。”渝氏著急道,“發生什麼事了!趕緊說啊!你們是不是要急死我。”

“回夫人的話,我們沿著路找尋小世子,一直未能和他碰面。但在一處京郊懸崖下,發現了身著漠北軍衣著的少年。他全身都被燒焦,但在他身上……還帶著這個……”他雙手呈上一枚帶血的玉佩,漆黑的繩線居然被血漬染得猩紅。

“還有半封家書。”這書信被燒了大半,但從僅存的一角上,還能依稀辨認出那是渝也的字跡!

“……信我都收……放心……我和爹馬上回……孟家大小姐是………渝也,十二月初一。”斷斷續續的字跡,仍能拼湊出他要說的意思。渝氏看到這熟悉的字跡和落款,她眼瞳睜大,還沒等說什麽,頓時腳下一軟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母親!”孟昭寧趕緊將她抱住!她立刻喚來錦繡,“快把母親扶回房裏休息,立刻去請大夫!。”

大廳裏丫鬟小子忙得團團轉,一陣嘈雜過去,待安頓好了渝氏以後,孟昭寧彎腰撿起著這信紙,皺著眉頭許久不語。

“少夫人,您看眼下該怎麽辦?”漠一抱拳道,“夫人曾說,要是她有什麽事,以後我們都聽從少夫人安排。眼下,您看如何是好?”

看孟昭寧是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又這麽久都不說話,漠一篤定她是個沒主意的嬌嬌大小姐罷了,便忍不住道,“我看要立刻找出兇手,給小世子報仇雪恨。

少夫人,屬下等人請命立刻去排查官道上的所有來往車輛,一個都不放過!什麽賣酒的、賣水的、通通盤問一番,今日之內將方圓十裏查個底朝天,才能對渝夫人有個交代!”

“等等。”她搖搖頭,“不,先不這樣。”

漠一被反駁後頓時皺眉,一聽她這語氣平淡漠不關心的態度,這膽小怕事的決斷,心裏忽然就有團火,也不等她解釋,自顧自道,“少夫人您沒見過少爺,和渝家的感情也不深!我知道您是孟家的大小姐,以後還可以改嫁,還可以衣食無憂,但是看在夫人這段時間對你視如己出的份上,你不用管,我們來就是。”

“不可打草驚蛇。”孟昭寧沒有生氣,但也沒空說那麽多,她對著滿地的人道,“把世子尋回來,還有散落在他身邊的所有物件,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記住,莫要驚擾官道上的尋常百姓,速去速回!”

她的聲音很冷靜,自有股令人信服的力量。所有人立刻動身,唯獨漠一,還是滿臉憤怒沒有動彈。

“漠一大哥要是累了,可以先休息。”

“孟大小姐,我就問你這樣做是不是真的想為了渝家好?!”他搞不懂為何孟昭寧這般小心。明明世子才是受害者!再說,在盛京城內,他們渝家需要怕誰嗎?

“是的。”

漠一重重地吸了口氣,很不想聽她的。但又想著渝大將軍和渝夫人的話,他只得起身拱手,“既然如此,屬下遵命。”

-

滿屋子的人都散幹凈了。

孟昭寧這才微微緩神,她身子本就虛,剛剛用那種聲音和氣勢鎮住滿屋子的人,已經足夠消耗了她一天的氣力。想著難道夢中的場景都成真了,但是夢裏渝也並未身死。每次他都會面臨危險,但每次他都能逢兇化吉。

不知道現實是不是也這樣。

空無一人的大廳中,孟昭寧的指腹輕輕磨蹭著字跡,細細觀察半天——

這字是寫的……真差啊。

她微微搖頭,將紙折好放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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