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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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章
老太太一直很心疼這個孫女。
才剛上小學的年紀, 爸爸媽媽就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還爹不疼娘不愛的。
這種狀態持續了將近三年, 在歲歲上初一的那年, 她爸爸媽媽就徹底宣布感情破裂離婚了, 但從來父母雙方誰也沒有爭奪過撫養權, 她像一個隨便處置的物品被判給了爸爸。
但過去爸爸整天不著家, 雖是父女, 關系卻極為生疏, 被迫養著這個女兒後也基本是讓她自生自滅，離婚不到半年就又結婚了, 還生了個兒子。
女兒在他眼裏可以說是透明的，最大的用處就是夫妻倆忙的時候幫忙照顧弟弟。
從歲歲小學開始, 一直到現在, 唯一在意她的就只有遠在農村鄉裏, 看著孫女孤立無援卻有心無力的奶奶, 想親自撫養歲歲, 但也無法說服自己把歲歲接到教育資源落後的鄉下。
那天收到歲歲那條充滿告別意味的短信，老太太當即就買了來京川的長途汽車票, 果然一進門就看到了倒在房間裏的歲歲，立刻把她送去搶救了。
誰知道她醒來第一句話就是：“救我幹什麽？別治了行嗎？讓我去死。”
“不行，你才十八歲，有什麽事和奶奶說, 奶奶幫你。”
“你幫不了我，別管我了。”
“怎麽可能不管你, 你爸媽都那樣——”
“別提他們，我不治了。”
她的態度非常堅決, 老太太含著淚勸了她好久一點作用都沒有。
“她最近喜歡寫小說玩微博什麽的，別的不清楚。我說真的啊，她的事別問我，我和她又不熟。”
樂樂，也就是歲歲同父異母的弟弟對她也沒什麽感情，在面對老太太質問的時候，除了有些害怕，更多的是不爽，他懷疑奶奶是要把歲歲自殺的原因歸結到他身上。
老太太自然不是這麽想的，對兩個孫子都是一樣地疼，又哄樂樂哄了好半天，好說歹說才從樂樂這裏片段性地了解到了歲歲最近都做了些什麽。
就這麽順藤摸瓜一點點地找，一個與5G時代脫軌的鄉下老太太還真找到了歲歲的微博，看過了歲歲微博下面的惡評。
【難怪叫歲歲不火不改名，就這麽想火？】
【把雙相當成什麽時尚單品了嗎？誰都來插一腳，烏魚子。】
【真把黑紅也當成紅嗎？】
【壁壘了，這種人寫的小說我一個字都不會看的。】
【笑鼠，喜歡營銷的人能寫出什麽好東西？】
對待這些惡評，歲歲能說的只有：【我是想火，我期待獲得關註。但是我沒有騙人，雙相是我前幾天確診的，我每天晚上睡不著覺，心跳聲音很大很吵，吵到想摔東西，心慌手抖喘不上氣，我沒說假話。】
但她的解釋沒有換來諒解。
基於她曾經做過的事，大家對她就沒什麽信任度，一直到後來歲歲又發了一條微博，【一定要我死了才滿意嗎？】
這條微博就是她自殺那天發的。
了解過這些，老太太的手止不住顫抖，一滴滴淚水落在歲歲的手機屏幕上，只恨她怎麽不早點把歲歲帶回鄉下。但凡有一個人在她身邊陪著，都不一定會發生這些事。
同時她還記住了一個名字——文也。
後來老太太又找上了警局，她才終於借助警方的力量找到了餘希音。
從接到電話開始，餘希音就一直很忐忑不安，她無法斷定在法律的裁判下，她在這場事故中是否需要承擔責任，又需要承擔多少責任。
她看向病房裏背對著大家的歲歲，低聲說：“我以為您是要找我追究責任……”
“我是年紀大，又不是不會明辨是非黑白，我看了歲歲和你的聊天記錄，我知道在這事上你沒錯，是歲歲她偏激了。”
老太太無奈搖了搖頭，“也怪我和她爸爸媽媽對她的關註不夠，我先替她給你道個不是，還望你不計前嫌，幫幫她這苦命的孩子。我也是走投無路了，不管怎麽說，什麽方法都得試試。”
她越說越有些語無倫次，布滿皺紋的粗糙的雙手瑟縮著碰了下餘希音的手，又頗不好意思地收了回去，“算我這個老家夥求你了，幫幫她吧……”
“您別這麽說，我試試吧。”
餘希音沒有太多猶豫，輕手輕腳走到了歲歲的病床邊。林語容有點不放心，和老太太點了下頭，也跟著一起進去了。
病房的窗戶關得很緊，餘希音在病床邊站了一會兒，去把窗戶開了條小縫，“最近天氣好，晚上也不冷，還是開點窗透氣，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比較好。”
“把窗戶關上，出去。”
“我還以為你會不理我。”
“……”
一句話成功達成了冷場局面，像是在較勁，歲歲真就一句話都不說了。
要一個I人，還是一個ISTJ在這樣的場合下臨時想一段勸人往生的話屬實很難，餘希音臉上保持著一貫的面無表情，腳下已經快把鞋底扣爛了。
林語容有點看不下去，碰了下餘希音的胳膊，眼神示意她說兩句，餘希音就小聲和她說：“我還沒想好要說什麽。”
“先自我介紹，說你就是文也啊。”
“這我知道，可是之後呢？”
“灌雞湯唄！”
“你看我像是會灌雞湯的樣子嗎？”
“……”
別說，還真不像。
就一個話題開場的問題，兩個人小聲嘀嘀咕咕了小半天，眼看著餘希音還是在糾結，林語容等不下去了，直接放大聲音和歲歲說：“你知道她是誰嗎？”
“……”
沈默，是今晚的康橋。
餘希音覺得歲歲也是被尷尬到了，思忖著是不是要說點什麽的時候，歲歲有點嫌棄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了出來，“我沒聾，你們剛才說的我都聽得見。”
“那你還不理我們？她可是文也，是你最喜歡的作者。”
林語容指了指餘希音，試圖通過強調她的身份，從而換取歲歲的一點反應。雖然這話聽起來有些尷尬，但確實起到了點作用。
不過歲歲純粹是被煩的，瞅了眼餘希音和林語容，“誰說她是我最喜歡的作者了？況且她來了又怎麽樣？因為是她，所以我就應該給她磕頭跪下說對不起，求你原諒我吧，以前都是我做錯了，我不該汙蔑你。對嗎？！”
自從住進病房，她都是非常安靜的，突如其來的爆發不止嚇到了餘希音和林語容，還嚇到了隔壁床的病人和家屬。
老太太在外面都嚇了一跳，趕緊進來和大家道歉。
看在是個老人家的份上，剛才又聽過老太太打的電話，病患和家屬對他們也多有同情，沒有計較。
老太太說完就又出了病房，餘希音看了眼，壓低聲音說：“別這麽激動，我不需要你道歉。”
“別在這裝聖母。”
歲歲的語氣還是很差。
不過餘希音也料到這個結果了，說：“我不是裝聖母，因為就算你和我道歉了，在這件事上我也不可能原諒你。我上升天蠍，我很記仇的。我只是覺得你已經付出了相應的代價，所以我不再計較了。”
歲歲突然拿不準她的態度，因為不想老太太又進來和別人道歉，努力忍耐著脾氣，“那這是你幹嘛？勸我不要輕生？有意思嗎？連我爸媽心裏都沒我，根本沒人在乎我，你管我？”
“你奶奶不是人嗎？”
“她——”
歲歲啞然，餘希音繼續說：“你要是不在乎你奶奶，吞安眠藥之前為什麽要和她發短信？”
為什麽呢？
因為當她準備走到生命的盡頭，她心裏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和奶奶告別。
可話到了嘴邊她沒說出來，從她嘴裏說出來的只有冷冰冰的四個字，“和你無關。”
“好，那換個角度來說，你不是喜歡寫小說嗎？我想要你繼續寫下去。”
餘希音想了想，把微信二維碼放到歲歲面前，“加個微信嗎？我剛開始寫小說的時候看過很多寫作指導書，《救貓咪》、《故事》什麽的我都看過，還做了很多筆記，我可以微信發給你……”
之前在微博私信聊了那麽久，歲歲主動和餘希音說過想加微信都沒加上，現在鬧出這麽一檔子事，就加上了？
“為什麽？”
“可能因為……”
餘希音不太能說出原因，很多話說出來顯得矯情又感性，實在不適合她，思索了一會兒，她試探性地說：“因為我善良？”
“撲哧——”
林語容笑出了聲，捂著嘴憋笑說：“我出去一下，你們繼續聊。”
因為她這一聲笑，餘希音有點不好意思，悄悄沖她皺了下鼻子，示意她控制一下自己，然後和歲歲說：“把微信加了吧，你說喜歡寫小說，那就寫下去，給自己找點盼頭。”
歲歲躺著沒動，“他們說我這種人寫不出好東西，他們不會看我寫的任何東西。”
過來之前，餘希音又看過一次微博，她知道歲歲說的“他們”指誰。
“那你就不寫了？”
“都沒有人願意看，那還寫什麽？”
這個問題對餘希音來說很簡單，她不暇思索：“因為喜歡啊，難道你喜歡的不是寫小說？僅僅是因為寫小說而受人關註？”
歲歲低聲說：“不是，我是真的喜歡。”
“那就繼續寫，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能堅持做自己喜歡的事比什麽強。”
餘希音說：“機會只有這一次，不加微信就算了。”
在她準備收回手機的時候，歲歲打開了微信的掃一掃，向她發出了好友申請，同時說：“謝謝，對不起。”
“怎麽突然願意和我道歉了？”
“我得承認，我確實剛確診雙相不久，但其實我知道我的病因不是你，只是發生在這個時候太巧合了，所以我才把責任都推到了你身上。我以前說的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火，就是被人關註。他們都沒罵錯 ，我就是這樣的人。”
難得的坦誠忽然讓餘希音有點安慰，呼了口氣，笑說：“我都猜到了，不意外。”
“那你還願意來勸我？”
又問到這個，餘希音想了想，說：“作為一個人，我有基本的良知。不論我們之間有什麽的恩怨，我至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放棄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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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一直很心疼這個孫女。
才剛上小學的年紀, 爸爸媽媽就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還爹不疼娘不愛的。
這種狀態持續了將近三年, 在歲歲上初一的那年, 她爸爸媽媽就徹底宣布感情破裂離婚了, 但從來父母雙方誰也沒有爭奪過撫養權, 她像一個隨便處置的物品被判給了爸爸。
但過去爸爸整天不著家, 雖是父女, 關系卻極為生疏, 被迫養著這個女兒後也基本是讓她自生自滅，離婚不到半年就又結婚了, 還生了個兒子。
女兒在他眼裏可以說是透明的，最大的用處就是夫妻倆忙的時候幫忙照顧弟弟。
從歲歲小學開始, 一直到現在, 唯一在意她的就只有遠在農村鄉裏, 看著孫女孤立無援卻有心無力的奶奶, 想親自撫養歲歲, 但也無法說服自己把歲歲接到教育資源落後的鄉下。
那天收到歲歲那條充滿告別意味的短信，老太太當即就買了來京川的長途汽車票, 果然一進門就看到了倒在房間裏的歲歲，立刻把她送去搶救了。
誰知道她醒來第一句話就是：“救我幹什麽？別治了行嗎？讓我去死。”
“不行，你才十八歲，有什麽事和奶奶說, 奶奶幫你。”
“你幫不了我，別管我了。”
“怎麽可能不管你, 你爸媽都那樣——”
“別提他們，我不治了。”
她的態度非常堅決, 老太太含著淚勸了她好久一點作用都沒有。
“她最近喜歡寫小說玩微博什麽的，別的不清楚。我說真的啊，她的事別問我，我和她又不熟。”
樂樂，也就是歲歲同父異母的弟弟對她也沒什麽感情，在面對老太太質問的時候，除了有些害怕，更多的是不爽，他懷疑奶奶是要把歲歲自殺的原因歸結到他身上。
老太太自然不是這麽想的，對兩個孫子都是一樣地疼，又哄樂樂哄了好半天，好說歹說才從樂樂這裏片段性地了解到了歲歲最近都做了些什麽。
就這麽順藤摸瓜一點點地找，一個與5G時代脫軌的鄉下老太太還真找到了歲歲的微博，看過了歲歲微博下面的惡評。
【難怪叫歲歲不火不改名，就這麽想火？】
【把雙相當成什麽時尚單品了嗎？誰都來插一腳，烏魚子。】
【真把黑紅也當成紅嗎？】
【壁壘了，這種人寫的小說我一個字都不會看的。】
【笑鼠，喜歡營銷的人能寫出什麽好東西？】
對待這些惡評，歲歲能說的只有：【我是想火，我期待獲得關註。但是我沒有騙人，雙相是我前幾天確診的，我每天晚上睡不著覺，心跳聲音很大很吵，吵到想摔東西，心慌手抖喘不上氣，我沒說假話。】
但她的解釋沒有換來諒解。
基於她曾經做過的事，大家對她就沒什麽信任度，一直到後來歲歲又發了一條微博，【一定要我死了才滿意嗎？】
這條微博就是她自殺那天發的。
了解過這些，老太太的手止不住顫抖，一滴滴淚水落在歲歲的手機屏幕上，只恨她怎麽不早點把歲歲帶回鄉下。但凡有一個人在她身邊陪著，都不一定會發生這些事。
同時她還記住了一個名字——文也。
後來老太太又找上了警局，她才終於借助警方的力量找到了餘希音。
從接到電話開始，餘希音就一直很忐忑不安，她無法斷定在法律的裁判下，她在這場事故中是否需要承擔責任，又需要承擔多少責任。
她看向病房裏背對著大家的歲歲，低聲說：“我以為您是要找我追究責任……”
“我是年紀大，又不是不會明辨是非黑白，我看了歲歲和你的聊天記錄，我知道在這事上你沒錯，是歲歲她偏激了。”
老太太無奈搖了搖頭，“也怪我和她爸爸媽媽對她的關註不夠，我先替她給你道個不是，還望你不計前嫌，幫幫她這苦命的孩子。我也是走投無路了，不管怎麽說，什麽方法都得試試。”
她越說越有些語無倫次，布滿皺紋的粗糙的雙手瑟縮著碰了下餘希音的手，又頗不好意思地收了回去，“算我這個老家夥求你了，幫幫她吧……”
“您別這麽說，我試試吧。”
餘希音沒有太多猶豫，輕手輕腳走到了歲歲的病床邊。林語容有點不放心，和老太太點了下頭，也跟著一起進去了。
病房的窗戶關得很緊，餘希音在病床邊站了一會兒，去把窗戶開了條小縫，“最近天氣好，晚上也不冷，還是開點窗透氣，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比較好。”
“把窗戶關上，出去。”
“我還以為你會不理我。”
“……”
一句話成功達成了冷場局面，像是在較勁，歲歲真就一句話都不說了。
要一個I人，還是一個ISTJ在這樣的場合下臨時想一段勸人往生的話屬實很難，餘希音臉上保持著一貫的面無表情，腳下已經快把鞋底扣爛了。
林語容有點看不下去，碰了下餘希音的胳膊，眼神示意她說兩句，餘希音就小聲和她說：“我還沒想好要說什麽。”
“先自我介紹，說你就是文也啊。”
“這我知道，可是之後呢？”
“灌雞湯唄！”
“你看我像是會灌雞湯的樣子嗎？”
“……”
別說，還真不像。
就一個話題開場的問題，兩個人小聲嘀嘀咕咕了小半天，眼看著餘希音還是在糾結，林語容等不下去了，直接放大聲音和歲歲說：“你知道她是誰嗎？”
“……”
沈默，是今晚的康橋。
餘希音覺得歲歲也是被尷尬到了，思忖著是不是要說點什麽的時候，歲歲有點嫌棄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了出來，“我沒聾，你們剛才說的我都聽得見。”
“那你還不理我們？她可是文也，是你最喜歡的作者。”
林語容指了指餘希音，試圖通過強調她的身份，從而換取歲歲的一點反應。雖然這話聽起來有些尷尬，但確實起到了點作用。
不過歲歲純粹是被煩的，瞅了眼餘希音和林語容，“誰說她是我最喜歡的作者了？況且她來了又怎麽樣？因為是她，所以我就應該給她磕頭跪下說對不起，求你原諒我吧，以前都是我做錯了，我不該汙蔑你。對嗎？！”
自從住進病房，她都是非常安靜的，突如其來的爆發不止嚇到了餘希音和林語容，還嚇到了隔壁床的病人和家屬。
老太太在外面都嚇了一跳，趕緊進來和大家道歉。
看在是個老人家的份上，剛才又聽過老太太打的電話，病患和家屬對他們也多有同情，沒有計較。
老太太說完就又出了病房，餘希音看了眼，壓低聲音說：“別這麽激動，我不需要你道歉。”
“別在這裝聖母。”
歲歲的語氣還是很差。
不過餘希音也料到這個結果了，說：“我不是裝聖母，因為就算你和我道歉了，在這件事上我也不可能原諒你。我上升天蠍，我很記仇的。我只是覺得你已經付出了相應的代價，所以我不再計較了。”
歲歲突然拿不準她的態度，因為不想老太太又進來和別人道歉，努力忍耐著脾氣，“那這是你幹嘛？勸我不要輕生？有意思嗎？連我爸媽心裏都沒我，根本沒人在乎我，你管我？”
“你奶奶不是人嗎？”
“她——”
歲歲啞然，餘希音繼續說：“你要是不在乎你奶奶，吞安眠藥之前為什麽要和她發短信？”
為什麽呢？
因為當她準備走到生命的盡頭，她心裏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和奶奶告別。
可話到了嘴邊她沒說出來，從她嘴裏說出來的只有冷冰冰的四個字，“和你無關。”
“好，那換個角度來說，你不是喜歡寫小說嗎？我想要你繼續寫下去。”
餘希音想了想，把微信二維碼放到歲歲面前，“加個微信嗎？我剛開始寫小說的時候看過很多寫作指導書，《救貓咪》、《故事》什麽的我都看過，還做了很多筆記，我可以微信發給你……”
之前在微博私信聊了那麽久，歲歲主動和餘希音說過想加微信都沒加上，現在鬧出這麽一檔子事，就加上了？
“為什麽？”
“可能因為……”
餘希音不太能說出原因，很多話說出來顯得矯情又感性，實在不適合她，思索了一會兒，她試探性地說：“因為我善良？”
“撲哧——”
林語容笑出了聲，捂著嘴憋笑說：“我出去一下，你們繼續聊。”
因為她這一聲笑，餘希音有點不好意思，悄悄沖她皺了下鼻子，示意她控制一下自己，然後和歲歲說：“把微信加了吧，你說喜歡寫小說，那就寫下去，給自己找點盼頭。”
歲歲躺著沒動，“他們說我這種人寫不出好東西，他們不會看我寫的任何東西。”
過來之前，餘希音又看過一次微博，她知道歲歲說的“他們”指誰。
“那你就不寫了？”
“都沒有人願意看，那還寫什麽？”
這個問題對餘希音來說很簡單，她不暇思索：“因為喜歡啊，難道你喜歡的不是寫小說？僅僅是因為寫小說而受人關註？”
歲歲低聲說：“不是，我是真的喜歡。”
“那就繼續寫，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能堅持做自己喜歡的事比什麽強。”
餘希音說：“機會只有這一次，不加微信就算了。”
在她準備收回手機的時候，歲歲打開了微信的掃一掃，向她發出了好友申請，同時說：“謝謝，對不起。”
“怎麽突然願意和我道歉了？”
“我得承認，我確實剛確診雙相不久，但其實我知道我的病因不是你，只是發生在這個時候太巧合了，所以我才把責任都推到了你身上。我以前說的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火，就是被人關註。他們都沒罵錯 ，我就是這樣的人。”
難得的坦誠忽然讓餘希音有點安慰，呼了口氣，笑說：“我都猜到了，不意外。”
“那你還願意來勸我？”
又問到這個，餘希音想了想，說：“作為一個人，我有基本的良知。不論我們之間有什麽的恩怨，我至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放棄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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