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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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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三年不眠不休的尋找和等待。

重逢後心灰意冷的放下和鼓起勇氣的拿起。

結果,就換來這個。

就換來這個結果嗎?

荊楚懷不是個泥人,他有脾氣,脾氣還很臭,只不過對著藍雅君時格外好而已。

因為他一直愛她,所以願意包容她的所有。

可是,因為愛她,就應該被這樣反反覆覆地放棄、拋下、踐踏的嗎?

荊楚懷這時候是真的想掐死她了。

他看著雨中孤身前行的藍雅君,冷聲喚道:“藍雅君。”

藍雅君在雨夜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冰冷的雨掩藏了她滾燙的眼淚,但是她還是怕荊楚懷看出來,不敢回頭。

“你是不是覺得不管你怎麽對我,”荊楚懷深吸一口冷氣,聲音變得激烈,“我都會像條狗一樣,停留在原地,等你像我一樣愛我?!”

“沒有。”

“……”

“我沒有要你等我,”藍雅君總是幹脆利落到無情,“我也沒有要你一直停留在原地。”

她回避了“愛不愛”,反而說:“很多年前,我就說過了,我們一點也不合適。”

“荊楚懷,錯的是你。”她說,“執迷不悟的也是你。”

荊楚懷楞在了雨中,然後驟然變得陰鷙,他就那樣看著藍雅君走入樓裏,然後一步一步地上樓。

他心裏恨意滔天,臉上卻風平浪靜。

他看了地上被雨打的淒慘的玫瑰花一眼,然後打著傘,向前踏了一步,又一步。

他越走越快,步子卻很輕,他放不下又拿不起,於是下定決心,要麽強行把她拽過來,要麽跟她同歸於盡。

他快步踏上了老式樓梯,在藍雅君關上門直接,猛地一把把門推開了。

藍雅君落著淚,震驚地看著他動作。

荊楚懷收了傘,把傘放在了玄關,然後關上了門。

藍雅君不知道他打算做什麽,但是敏銳地發現現在的荊楚懷很不對勁。

她推拒著把他推出去,但她完全推不動。

荊楚懷牽住了她推拒的手,輕聲問:“我不適合你,那你說誰適合你?”

“松靈泉嗎?”

藍雅君怔住了,忘記了抗拒。

荊楚懷又問:“他是比我平和,比我成熟,比我更適合你,是嗎?”

“雅君,”他低下頭,捧著藍雅君和著雨和淚,冰冷又滾燙的臉頰,低聲問,“他適合你,那你喜歡他嗎?”

“你牽過他的手嗎?你親吻過他嗎?你噩夢纏身的時候緊緊擁抱過他嗎?還是……”他奇怪地笑了一下,問,“你也跟他像跟我一樣上過床?”

藍雅君的眼瞳猛地一縮,她往後一退,

可又被荊楚懷拽到懷裏,他緊緊地擁抱著她,恍惚間似乎聽到了骨頭哢噠哢噠的響聲,藍雅君很疼,她又開始掙紮了,可是她越掙紮,懷抱越緊。

荊楚懷目光幽冷,帶著輕蔑的笑意,可能是真的想殺了她。

“雅君,”他說,“執迷不悟的是我,不依不饒的是我,偏要強求的是我,錯都在我。”

“所以,你可以愛我了嗎?”

藍雅君未答,滾燙的吻就已經落了下來,藍雅君這會兒很有理智,一再推拒,可是她的舌頭被咬破了,口腔的軟肉也被咬爛了,血腥味兒充溢在嘴裏,然後又交換到荊楚懷的嘴裏。

在掙紮和侵略之中,她的衣服被撕破了,她驚呼出聲,然後被又一次吻住,所有的驚呼都咽到了對方的肚子裏。

春雨瓢潑,他們在這處空蕩蕩的房子裏從門口滾到臥室裏,滾到他們做了無數次的床上。

情/和殺欲有時候是一樣的東西,但侵蝕理智的時候,只有溝壑一般的欲望得到滿足才能重新冷靜下來。

藍雅君抵抗不得,又不能真的對荊楚懷動手,於是就像他們高中畢業狂歡夜那時一樣,所有的掙紮和抗拒到最後都惡趣味般成了欲拒還迎。

他們連著做了很多次,藍雅君的電話好像響了,但是沒有人去管,就等著它那樣響著,而等到手機鈴聲都偃旗息鼓時,他們戰況正酣,一路弄到了半夜才停。

藍雅君只有失去理智,被情/愛淹沒意志的時候,才能遵照著本能緊緊地擁抱著荊楚懷。

而在得到這樣堅定的擁抱時,荊楚懷終於可以冷靜下來了。

他抱著睡夢中緊緊擁抱著他的藍雅君,一夜沒睡。

藍雅君的愛是道難題,從不會直接說,需要像個偵探一樣去抽絲剝繭的分析。

荊楚懷分析一夜的結果就是她就是喜歡他,也就是愛他。

這樣的愛時隔三年也沒有變過。

但是,為什麽要一再推拒他?

荊楚懷想了又想,從他們初遇,想到他第一次被拒絕,想到藍雅君莫名其妙的失蹤。

然後,思路停了。

荊楚懷臉色變了。

藍雅君可能又出什麽事了,而這件事很可能會牽扯他,所以,她才會一邊推拒一邊又忍不住靠近。

可是,是什麽事呢?

松靈泉?

不可能。

松靈泉根本不是她男朋友,冷靜下來動腦子就知道,哪裏會有男朋友這麽久不聯系,又哪裏會有女朋友從頭到尾一句話不提對方。

就算翻開藍雅君的手機,他們也從沒有什麽暧昧對話,就是工作上的事,還有一句多餘的“記得吃藥。”

吃藥?

備註“小鵬”的微信上也給她發了好多條“若雅,真到時間了,你記得吃藥啊。”

什麽藥?

真的生病了嗎?

荊楚懷看著懷裏的藍雅君,低下頭,跟她額頭相貼,心裏莫名慌亂起來。

到快天亮的時候,荊楚懷輕輕掰開了抱著他不放的藍雅君,然後走下床,穿上了衣服,把這個空蕩蕩的家從頭到尾找了一遍,最後在一個隱蔽的櫃子裏找到一個小藥瓶,上面貼著“奮乃靜片”幾個字。

功效上寫著,治療幻覺妄想、思維障礙、淡漠木僵、焦慮或抑郁情緒,用於精神分裂癥和其他其他精神病性障礙。

精神分裂癥。

荊楚懷呼吸驟然停了。

他好像回到了三年前師大辦公室裏剛拿到藍雅君精神鑒定報告的時候。

“不可能。”他和當初是一樣的反應。

荊楚懷僵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屋子裏傳來藍雅君的動靜時,才回過神來。

他把藥瓶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然後走回臥室,看到了醒過來的藍雅君。

藍雅君看到他,本來打算起來的,又縮回了被子裏。

昨晚突發的事讓她非常無措。

本想是想著徹底拒絕荊楚懷的,怎麽到了最後反而激怒了他,徹底滾到床上分不開了呢?

她看到荊楚懷進來,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把自己整個人悶到了被子裏。

荊楚懷走到床邊,安靜地看著她,目光實在灼熱,藍雅君在這樣無聲的對峙中,還是敗下陣來,她甕聲甕氣地說:“昨天的事,我,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你走吧。”

荊楚懷沒走。

藍雅君便板起臉來,從被子裏冒出頭來,用最冷漠地聲音趕他,她說:“你快走。”

荊楚懷沒有被她傷到,也沒有離開,他忽然伸出手緊緊地擁抱了她,懷抱很輕,他的呼吸聲卻莫名的沈重,藍雅君待在溫暖的懷抱裏,眨了眨眼睛,身體還是本能地眷戀著他的懷抱,但是意志牽扯她讓她抽身離開,於是,她一動不動,嘴上卻在說:“你把手放開。”

荊楚懷的懷抱更緊了。

“荊楚懷……”

“雅君。”荊楚懷忽然出聲打斷了她,說,“起來收拾一下去吃飯吧,等吃完我送你去學校。”

藍雅君:“……”剛剛說的話,他是沒聽見嗎?

藍雅君有些疑惑,但是荊楚懷的淡然讓她的拒絕都成了無理取鬧,藍雅君抿著唇,不太高興。

等到兩個人都收拾完下樓到附近的早餐店的時候,藍雅君還是不太高興,但是荊楚懷好像一直在出神,不管藍雅君又說了什麽難聽話,他都沒聽到,照常做自己手裏的事。

再這樣說下去,倒顯得自己像個笑話了。

藍雅君閉嘴了。

吃過早飯,荊楚懷照常帶著她去了學校,下車時,荊楚懷終於開口喊她的名字,藍雅君正要下車,聞聲疑惑地回過頭來,聽到荊楚懷莫名其妙地告白,他平淡卻認真地說:“我愛你。”

藍雅君眼瞳微微顫動,荊楚懷傾身向前,將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藍雅君心裏發燙,眼睛發酸。

吻完,荊楚懷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臉,輕聲問:“我晚上來接你,好不好?”

藍雅君沒說好,但也沒有拒絕,她冷淡地轉過身,打開車門,直接進了學校。

荊楚懷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背影,直到背影化作一個小小的點,然後拿出手機撥通了宋海帆的電話。

宋海帆剛辦完一個案子,正處於放假休息的狀態,本來打算昏天黑地地睡一覺,結果接到了荊楚懷的電話。

他疑惑不解地接了電話,然後聽到荊楚懷的問候:“宋叔。”

“有什麽事?”

荊楚懷沈默了片刻,然後問:“雅君是不是得病了?”

宋海帆一怔,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不讓你跟我說?”荊楚懷了然道,“沒關系,我已經知道了,你跟我說清楚因果就行。”

“這麽多年了,您也知道,有什麽事,她就算扛到死,也不會跟我說的。”

宋海帆嘆了長長的一口氣。

他開始訴說那個晦暗到以為看不到光的故事。

“是我沒照顧好她,”他說,“我每次去看她的時候,她情況都越來越糟糕。”

“後來,所有罪證都收集完了,鄭興豐也順利地進了監獄,她的病還是不見好,楚懷,在精神病院遭遇的‘治療’已經徹底損傷她的腦神經了。”

“她會幻聽、也會出現幻覺,那些東西就像鬼一樣催著她去死,而就算情況控制得好,沒有出現幻覺,她躁郁情緒也會加重,這種情緒拖著她,讓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她有時候會坐立不安、有時候會僵直不動、有時候會渾身發抖。”

“我們後來也找了很多醫生,但他們都說精神分裂不能完全痊愈,只能控制,但雅君不願意接受治療,她的病就是在那地方得的,她不信任任何藥物和治療。”

“可這是病,不是單憑強大的意志就能痊愈的,更何況,”宋海帆停頓了很久,“她從小到大過得太苦了,那些陰霾借著失控的大腦一直糾纏著她,讓她無法正常地生活。”

“鄭興豐死後,我勸她看在她媽媽的份上好好活下去,可是我知道……”宋海帆的聲音變得沙啞,“她活著,其實就是在等死了。”

宋海帆哽咽道:“她活的那麽苦,生在泥潭裏,長在泥潭裏,最後竟然長成一個正直又善良的孩子,她是為了正義和良心,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你說,這樣好的孩子,還這樣年輕的孩子,怎麽就只能等著去死了呢?”

“楚懷,”他說,“你別怪她。”

“她只是不想拖累你。”

“我知道,”荊楚懷望著藍雅君遠去的方向,輕聲說,“我不會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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