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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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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劫

荊楚懷是個很要臉的人,看穿他可以,戳破他不行。

兩個人之間尷尬的氣氛一路升騰,女生也笑瞇瞇的,任由荊楚懷一個人尷尬著,不再主動說話了。

這極有可能是故意的。

荊楚懷捂著耳朵,心道,現在做什麽都是惱羞成怒。

他一個大男人,惱羞成怒像什麽樣子,就算丟人也得坦蕩蕩地丟。

於是,他木著臉坐在一邊,沒人遞臺階,他就硬生生地扛著,幸好,女生口中的叔叔足夠靠譜,他神游在外,把那些稀奇古怪的數學題過了一遍,一個算得上儒雅的中年男人就從長廊外走了過來。

男人走過來看到了多出來的荊楚懷楞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女生,女生解釋道:“路上遇上的同學。”

男人點了點頭,善意地朝荊楚懷笑了笑,荊楚懷也點點頭,跟著女生喊了叔叔。

男人帶著他們走出了一直打轉的長廊,走過假山水,終於走到了紅色的教學樓裏,教學樓上掛著一個巨大的時鐘,正對著十點的位置,荊楚懷看了一眼,跟著他們進了教學摟,去了教務處報道。

不過在路上他遇到了受荊鈞拜托的張校長,張校長心寬體胖,笑瞇瞇地站在教務處辦公室外,一見到他就來了一句:“楚懷啊,都長這麽大了。”

荊楚懷楞了楞,又聽他“誒呀”一聲,說了那句經典的話:“你不認識我了啊,你這麽大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走在前面的女生不知為何忽的“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荊楚懷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的背影,心裏給她記了一筆。

張校長和女生的叔叔似乎是熟識,互相寒暄了一下,就讓女生去報道了。

女生走前,轉過身,笑著擡起手,專程跟他打“拜拜”的手勢,蝴蝶一樣輕飄飄地走了。

荊楚懷耳朵聽著張校長熱情的話語,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女生的背影,沒有轉過眼睛。

張校長看起來專程修習過青少年發展心理學,對待荊鈞口裏的荊楚懷的考砸和叛逆表現得十分和煦,全程笑瞇瞇的,噓寒問暖不說,還對他的未來表示抱有極大的期待,然後親自帶著他辦了入學手續,荊楚懷拿出身份證,填了相關信息就算了事。

他走的是校長通道才這麽簡單,但其他的學生還都得苦哈哈地排著長隊報名。

教務處辦公室裏擺著一臺驗鈔機,驗鈔機的另一邊又擺著許多紅鈔票。

跟A市那所頂尖高中不同,C市一中差分的話可以買分錄取,當然差得多了不行,最多差個十分,一分便是一萬,這錢還不是誰都能交的,家裏沒點關系,真的交不上這錢,把自家的倒黴孩子塞到這所本科率99.3%,一本率90%的學校裏讀書。

荊楚懷掃了一眼錄取名單裏的名字,亂七八糟的,沒有看見特殊的。

“什麽特殊的?”張校長好奇地在一旁問道。

荊楚懷一呆,沒想到自己脫口而出,頓時尷尬地回應道:“沒什麽,我是說沒看到什麽特殊的名字。”

張校長聞言笑呵呵地說:“哎呀,名字都是普普通通來得好,太好壓不住的。”

這校長怪迷信的。

“不過,”他話鋒一轉,“每一個孩子的名字對父母來說都是最特別的哦。”

哼,還很肉麻。

荊楚懷覺得他說的很沒道理,要是“荊楚懷”這個名字特別,就不會連著他和他哥哥都用這個名字了。

也不對,可能只是“荊楚懷”特別,他和哥哥不特別。

張校長很忙,拍了拍圓滾滾的肚皮,十分抱歉地表示自己又要去開會了,讓荊楚懷等一等,到時候帶他出去吃飯去。

荊楚懷借口已經買了車票,要趕著回去,婉拒了張校長的邀請,報了名,自個兒往外走了。

他當然沒有立即走,他早飯都沒吃,打算隨便找個地方窩著把早飯吃了,再找個酒店隨便過過,把今天混過去,明天再坐火車離開C市。

C市相比起A市這樣的省會城市要小很多,經濟發展一般,娛樂設施都少很多,一整個城市都圍繞著過於發達的教育產業發展,到處都是輔導機構和學區房的小廣告。

荊楚懷找了當地最好的一處酒店入住,然後在毗鄰酒店的附近,找了一家米粉店把早飯吃了。

一到夜晚,整座城裏算得上繁華的娛/樂/城/裏亮起燈火酒綠,年輕的女郎穿著輕薄的衣服在夜色的遮掩下一個個濃妝艷抹進入了熱鬧的娛樂場所裏,帶著案底的小混混們西裝革履,人模狗樣地穿梭在裏頭,裝起維護天下太平的保安叔叔了。

荊楚懷帶著MP3,戴著耳機,專心致志地把單詞背了,然後又做了幾套高中數學題,勉強過了過高中的知識。

他擺爛太久了,有些知識稀松,吃老本也不能一直吃下去,他得趁開學之前,把以前的知識撿回來,再把高中的知識大概過一遍,這樣一看,漫長的暑假其實對他來說挺短暫的。

計劃是都挺好的,但是他不在學習狀態太久了,一回到這個狀態,很容易走神,一不小心就坐立不安,長時間久坐都成問題,更別說專心致志地把所有的知識自學著過一遍了。

他背完單詞,摘了耳機,又默記了一遍,然後終於坐不住了,從座位上站起來,在房間裏煩悶地走來走去。

他拿出手機,點開軟件無趣地回了所有的消息,然後打了幾盤游戲,在浪費時間的焦躁感中,受不了地強迫自己坐回位置,但還是坐不住,做了幾道題,就走神,他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嘆出來,他焦躁得不行,只能冷靜地勸自己慢慢來。

他站起來,穿上外套,走出門,打算出去看看星星冷靜一下。

他這個人其實很無趣,因為學什麽都快,也沒興趣把精力只放在一件事上,專心致志地要做出什麽成就,所以至今也沒培養出什麽興趣愛好,唯一算得上愛好的就只有看星星。

小時候,在姥姥還沒有去世的時候,他就常常回到鄉下去,啃著西瓜,悠閑地躺在藤椅上,聽著姥姥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她說了無數遍的故事,望著仲夏夜滿天的繁星,在涼爽的夜風中,在蟬鳴聲中呆呆地看上一整晚星星。

那時候,他心情會格外平和。

可惜姥姥去世了,城市的霧霾天裏也再沒有鄉下那麽多璀璨的星星,他經常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他雙手插著兜,高挑勁瘦的少年挺拔如松,脫下了外套,讓夏日涼爽的夜風盡情觸碰燥熱的肌膚。

好熱。

他想。

他沿著霓虹燈往風吹來的方向走,C市那群活在夜世界的人夜生活開始的早,另外一群朝九晚五的普通人夜生活卻也結束早,大概七點半以後,伴隨著暮色逐漸四合,人們都回到自己溫馨的家中,看一兩集肥皂劇,嘻嘻哈哈地湊在一起聊天,然後洗洗刷刷就準備睡覺了。

像荊楚懷這樣大晚上溜達的,是少數。

商店門關的要晚很多,荊楚懷吹得皮膚都冰冰涼涼了,還不滿足,找了個超市買了個冰棍,拆了包裝打算吃一口,然後剛付賬出去,就有個大夏天全副武裝的家夥沖了進去,撞了他一個踉蹌,差點滾到地上去,荊楚懷好容易站定,轉過身就見那人蒙著口罩,從兜裏拿出一把刺眼的匕首,對上了收銀員,喊道:“別動,把錢都拿出來!”

收銀員嚇得腿軟,高聲尖叫,然後把超市裏另一個游蕩的人召出來了。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公主裙,短發齊肩,稚嫩的臉上畫著眉毛,塗了口紅,突出了稚嫩下藏住的艷麗,她別過垂到眼邊的頭發,對突發的搶劫案沒什麽驚慌的反應,反倒笑意盈盈,眸中含著奪目的光,詭異得興奮。

荊楚懷站在門口,歷時十個小時驚喜重逢後,震驚地看著她的模樣,心裏想,

怎麽畫的跟個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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