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循誘矣心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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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循誘矣心跟隨
陽烏高掛，清風拂面。
六界這場比試在第一輪結束後，會休兩日，第二輪才是精彩，由第一輪勝出的唯一一人，與仙界四大仙上逐一比試，當然仙上如有棄賽，自動計入勝出者勝利，輪換下一位仙上與勝出者比試。
每開一場，中途休兩日，休息中勝出者被私下追逐，魔界一概不管。
姜箋和風琮昨晚涼茶飲的太多，清晨才睡，一連睡到午後正陽暖暖時才醒，姜箋醒來後，沒想她看過的小畫冊上畫的女子扶腰，也沒什麽不適，畢竟這只是一具泥娃娃，她的肉身早煙消雲散了。
她下床時，風琮已經從樓下小二那裏要了午飯上來，黑白客棧每日的飯菜都很不一，不算豐盛，勝在精巧，今兒中午的菜譜偏清淡，肉也做的清淡，去屏風後梳洗一通，才在飯桌前坐下。
風琮順手推了一盞茶過去給姜箋，姜箋搖頭，“不喝。”
她以後再也不喝太多茶，畢竟待會她還想睡個回籠覺。
“那就不喝，下次盡量早點睡。”風琮最後一字拖的音長。
他故意的。
昨晚他挺溫柔的，一點痕跡沒在姜箋身上留，畢竟姑娘家的，也挺不溫柔的，清晨才讓姜箋睡。
喲哈。
姜箋昨晚說順嘴，將風琮偷偷思忖那句“要等她十八歲”倒出，人還猜她是個大人物，他是個小人物，還挺頭頭是道的，也不打算裝著了，“溫柔就讓我早點睡。”她今晚要去收魂，待會要是不補覺，那明日又是個疲倦不堪。
風琮把小炒肉上的辣椒撇去，給她夾了一筷子，膩歪道：“好，聽你的。”昨晚是挺不節制的，只不過痕跡都在他身上。
姜箋幾乎是把他胸膛往上都啃了個遍，除了這張臉還能看。
“你閉嘴。”沒等他想完，就收到了一句看似呵斥的情調話。
風琮做了個可愛的表情，但沒閉嘴，“你能聽到我的心聲啊。”接著給姜箋夾了一點菜過去，“是從一開始就能聽到嗎？”
姜箋從來都不吝嗇誇他聰明，也確實沒誇錯，能聽人心聲這事，若非從一開始就能，半路出家也不合理，總不是能阿箋喜歡他之後才能聽得吧。
所以只能是一開始。
那碗湯被風琮遞到她跟前時，跟著風琮的話一道落下，姜箋直言：“在你跟喬卿禾在風花鋪外對峙時。”這裏不算一開始，也算一開始，她捏不準到底算不算，索性留給風琮去研究。
“好早啊，你那時候就看上我的臉了？”風琮不確定道，手指著自己並看不見的臉，怎麽看都不確定他是靠臉出頭的。
不應該是靠才華嗎？
姜箋捏著瓷勺喝了口湯，“你那個時候才華不明顯。”
臉就明顯唄。
“臉明顯。”姜箋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風琮：？
他在阿箋面前確實不需要什麽隱私，被聽去心聲就被聽去唄，反正阿箋怎麽開心怎麽來，但是既然靠臉，那他是否可以掙一點利，“今晚我靠臉。”
“今晚不行。”姜箋想也沒想拒絕，吃了口肉，細細思考，“連著好幾晚都不行。”她晚上有得忙。
風琮一下緊張起來，是昨晚太過分了嗎，“怎麽了，不舒服嗎？”
“沒不舒服，過些日子吧。”姜箋沒騙人，就是有些話還是得等到比試完以後。
風琮一向夠尊重姜箋，也沒再問什麽。
不過二人前腳剛消停，後腳門外小二‘扣扣扣’敲門，並道：
“少陵仙上說想見二位，約在酉時一刻斷橋。”說完，小二就離開了。
風琮調侃道：“斷橋日暮，這人還挑地方。”接著他頓了下，“斷橋什麽地方？”為什麽要叫斷橋。
斷了的橋？
“是彩虹橋。”姜箋解釋道，“只有一半的彩虹橋，站在上頭掉下去，屍骨不存，也叫斷頭橋。”
風琮手指了指自己，“他想推我下去，殺我奪你。”
“他想得美，他。”
“他那術法，是仙界最差勁的，殺不掉你。”再說也可以不去啊，姜箋就沒打算和風琮去，別人的約，為何她二人要赴，又沒答應。
風琮把碗往旁邊一推，拿一旁的布擦了擦自己跟前，雙手放在桌沿處，打聽：“那仙界最高階的術法是那位魔界飛升的靈魔仙上吧。”他不比試時，站在看臺處，就看著比試臺後頭的席位上，靈魔仙上坐在最中間，旁人畢恭畢敬的模樣，他不會看錯的。
“你說的很對。”姜箋吃的慢，她還在吃，“若是靈魔仙上上比試臺跟你比試，你會輸，可他不會上臺，我篤定。”
“天下事，無利不往矣，殺你與他無利，相反少陵仙上殺你，他最有利，畢竟他要奪你妻。”她循循善誘，是希望風琮借著在比試臺上，殺人無需償命之地，殺掉少陵仙上。
她真的壞透了，瞬間她筷子剛夾起來的肉放回米飯碗裏，沒胃口了。
風琮發誓道：“我能殺掉他，阿箋就放心吧。”徐仙遲那人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若不殺他，來日還是能來騷擾他跟阿箋的好日子。
強者為尊之地呢，不需要心慈之人，放過徐羨遲，就是不放過他和阿箋。
殺掉徐羨遲的話，她的策略上能繼續，風琮成為眾矢之的，姜箋的下場就會和昔日被滅門的雪月派一般，被追殺，可若徐羨遲不死，她會在徐羨遲那句“要娶她做仙上夫人”這話中，好生活著，無形給了她個活法，這樣她將無法逼問他們親口承認往事。
所以徐羨遲必須死在比試臺上，不能死在私下。
若她估計的沒錯，那位靈魔仙上是同意徐羨遲護著她的，只因徐羨遲若娶一門無依無靠的夫人，總比娶仙陵門中的女子強，沒有威脅性，自然是千萬讚成。
確實沒什麽問題，所以靈魔仙上順手推舟，隔岸觀火。
**
暮色四合，晚霞盛漫天，道道彩虹從地面慢慢升天，與湖中霞光渾然一體，懸於空，止於鼎盛霞。
簌簌一道人影快然落在彩虹頂處，再往前一步，便是幽深不見底，面上彩衣盛的湖水，一襲霞光色長衫，難以分清是霞雲還是錦緞。
姜箋和風琮來時，夜晚的魔氣悄然開升，姜箋不願來，風琮執意要來，她也便跟來了。
彩虹橋的每一臺階是個七圈半圓，七道不同色連在一起的小彩虹的臺階，每上一階後頭自然而然消失一階，前頭出一階，直到二人走到彩虹橋的末端，臺階統統消失不見，這裏原本每日這時都有人幽會的，但今日就橋上三人，遠遠望去，三人得天獨厚的容貌給這畫增了不少榮光。
風琮往日不會走在姜箋前頭，這次不同，他故意走在她前頭，隔開她與徐羨遲的距離。
他傍晚非要過來，並非來逞一時之強的，而是讓後日將死之人還能多見他一面的，“來了，然後呢，想殺我嗎？”
來的路上，姜箋跟他講了，這橋精妙絕倫，耀眼無比，傍晚迎著霞光浮現，惹得眾人甚是歡喜，可是就這麽一座美麗的橋下，放眼俯瞰，湖水面中倒影著自己，若從彩虹橋掉下去，掉進的不是湖裏，而是死無藏身之地。
無人求證，因為掉下去的人都死了，無從考證。可從地面眼看著彩虹橋上的人掉下去後，從地面跳入水中營救的百姓，無論水性多好，也無法找到屍身。
坊間傳聞，一來二去的，來這兒的人便十分註重離橋尾遠些。
偏今日橋尾站著三人，最尾端的是徐羨遲，最外端的是姜箋，二人中間隔著風琮。
“想殺你，把阿箋帶到仙界。”徐羨遲訴的平靜，反正待會，只要把礙眼的人推下去，便不在回轉，也不用費盡心思參加比試。
風琮不會死的，他要活著，和阿箋相守白頭，也心平氣和道：“你知道為什麽阿箋明明先聽過你的名字，早年飛升，受百姓愛戴，這麽一個受六界敬仰，自有女子想做你夫人，為何阿箋卻不貪慕你所能帶給她的仙界夫人實榮嗎？”
“她先見的你。”徐羨遲就是這般認為的，阿箋先見的風琮，若早知道世上真的會讓他傾心的女子，他一定早早與之相見。
眼下是一個喜歡而不得的人，並非那個高高在上的少陵仙上，風琮嗤笑一聲，這人自負自滿，從一開始就把阿箋當做一個物件，覺得天下女子都該愛慕虛榮，仙上夫人位子無尚光榮，到頭來不過一個可憐蟲罷了。
他不僅知道這個，還知道仙陵門傳出的，徐羨遲與自家師妹喬卿禾的親事，可是二人都不願，一個有心上人，另一個也有心上人。
喬卿禾的心上人是去年死在散山腳的柏衡聿，可惜英年早逝，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一邊欺騙著喬大修士的感情，一邊想著得到飛升後，在仙界找個女仙。
就連喬大修士都不願在感情裏將就，旁的女子更不願，崇拜仙上是一回事，嫁給不喜歡的人過日子，又不能單依著崇拜過一輩子，還不如不嫁。
姜箋站在最外端遲遲未言，實為有些話誰說都一樣，她親口拒絕過，徐羨遲還能堅持，今日若非風琮過來，想著在少陵仙上臨死前講清一些東西，所以她道：“何關先後，少陵仙上這般篤定，當真心思如此，還是只為滿足自心的措詞？”
風琮悶聲一笑，阿箋這話，拐著彎罵徐羨遲狂妄自大。
徐羨遲挪步子，走向姜箋那邊，成了最外側的，風琮自然而然的便成了最末端的，把姜箋擠在中間。
“為何要收斂呢？”飛升仙上本就是值得慶賀之事，何來收著一說，想要你喜歡我從來都無錯，徐羨遲言之鑿鑿。
姜箋往風琮那裏挪了一步，離徐羨遲遠了些，“你心如此，是以不得飛神界，只得仙上。”
風琮挑了下眉，他記得阿箋和明知仙人都說的是‘神域’，而不是‘神界’，這會兒又說‘神界’，是說給徐羨遲聽得，那神域和神界是否乃稱呼上的不同？
“你。”徐羨遲最不得讓旁人提及的就是這個，那個雪月派十五歲的毛丫頭，都能飛升到神界，他卻不能，手指著姜箋，氣憤憤道：“飛升神界又如何呢，那毛丫頭，還不是克死自己身後，全門上下七千餘人，屍骨無存。”
終於是說了，不過姜箋不會在此引誘少陵仙上多說，她要這位少陵仙上，死在最不願死的風琮手下。
“你對心愛之人指著鼻子罵，你的喜歡，我們夫妻二人不能茍同。”她輕飄飄的語氣，無意是在徐羨遲怒火上添了把火，只聽那人怒火沖天道。
“我生氣，和你成為我的夫人不沖突，是我夫人，也不得挑我底線，今日我約風琮來，就是讓他有去無回。”
徐羨遲沒說完，術法就朝最末端飛去，可惜無果，他的術法一落千丈，在深邃的暗湖裏濺珠揮雨，不見天日，連續幾次無果，姜箋和風琮甚至還能從他面前平安走過。
他眉間蹙著，不語，在二人離去時，對準風琮又試了幾次，還是無用，這風琮究竟從何處修來雷打不動的術法呢。
在魔氣暗攏的魔界裏，街上燈火新盛，也難以抵擋連著姜箋和風琮的那根綠繩的凈明綠意。
還有風琮那句懶洋洋地話，“那人確實只能是我手下敗將。”隨後他看了眼姜箋，“而你，一直是自由的阿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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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烏高掛，清風拂面。
六界這場比試在第一輪結束後，會休兩日，第二輪才是精彩，由第一輪勝出的唯一一人，與仙界四大仙上逐一比試，當然仙上如有棄賽，自動計入勝出者勝利，輪換下一位仙上與勝出者比試。
每開一場，中途休兩日，休息中勝出者被私下追逐，魔界一概不管。
姜箋和風琮昨晚涼茶飲的太多，清晨才睡，一連睡到午後正陽暖暖時才醒，姜箋醒來後，沒想她看過的小畫冊上畫的女子扶腰，也沒什麽不適，畢竟這只是一具泥娃娃，她的肉身早煙消雲散了。
她下床時，風琮已經從樓下小二那裏要了午飯上來，黑白客棧每日的飯菜都很不一，不算豐盛，勝在精巧，今兒中午的菜譜偏清淡，肉也做的清淡，去屏風後梳洗一通，才在飯桌前坐下。
風琮順手推了一盞茶過去給姜箋，姜箋搖頭，“不喝。”
她以後再也不喝太多茶，畢竟待會她還想睡個回籠覺。
“那就不喝，下次盡量早點睡。”風琮最後一字拖的音長。
他故意的。
昨晚他挺溫柔的，一點痕跡沒在姜箋身上留，畢竟姑娘家的，也挺不溫柔的，清晨才讓姜箋睡。
喲哈。
姜箋昨晚說順嘴，將風琮偷偷思忖那句“要等她十八歲”倒出，人還猜她是個大人物，他是個小人物，還挺頭頭是道的，也不打算裝著了，“溫柔就讓我早點睡。”她今晚要去收魂，待會要是不補覺，那明日又是個疲倦不堪。
風琮把小炒肉上的辣椒撇去，給她夾了一筷子，膩歪道：“好，聽你的。”昨晚是挺不節制的，只不過痕跡都在他身上。
姜箋幾乎是把他胸膛往上都啃了個遍，除了這張臉還能看。
“你閉嘴。”沒等他想完，就收到了一句看似呵斥的情調話。
風琮做了個可愛的表情，但沒閉嘴，“你能聽到我的心聲啊。”接著給姜箋夾了一點菜過去，“是從一開始就能聽到嗎？”
姜箋從來都不吝嗇誇他聰明，也確實沒誇錯，能聽人心聲這事，若非從一開始就能，半路出家也不合理，總不是能阿箋喜歡他之後才能聽得吧。
所以只能是一開始。
那碗湯被風琮遞到她跟前時，跟著風琮的話一道落下，姜箋直言：“在你跟喬卿禾在風花鋪外對峙時。”這裏不算一開始，也算一開始，她捏不準到底算不算，索性留給風琮去研究。
“好早啊，你那時候就看上我的臉了？”風琮不確定道，手指著自己並看不見的臉，怎麽看都不確定他是靠臉出頭的。
不應該是靠才華嗎？
姜箋捏著瓷勺喝了口湯，“你那個時候才華不明顯。”
臉就明顯唄。
“臉明顯。”姜箋肯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風琮：？
他在阿箋面前確實不需要什麽隱私，被聽去心聲就被聽去唄，反正阿箋怎麽開心怎麽來，但是既然靠臉，那他是否可以掙一點利，“今晚我靠臉。”
“今晚不行。”姜箋想也沒想拒絕，吃了口肉，細細思考，“連著好幾晚都不行。”她晚上有得忙。
風琮一下緊張起來，是昨晚太過分了嗎，“怎麽了，不舒服嗎？”
“沒不舒服，過些日子吧。”姜箋沒騙人，就是有些話還是得等到比試完以後。
風琮一向夠尊重姜箋，也沒再問什麽。
不過二人前腳剛消停，後腳門外小二‘扣扣扣’敲門，並道：
“少陵仙上說想見二位，約在酉時一刻斷橋。”說完，小二就離開了。
風琮調侃道：“斷橋日暮，這人還挑地方。”接著他頓了下，“斷橋什麽地方？”為什麽要叫斷橋。
斷了的橋？
“是彩虹橋。”姜箋解釋道，“只有一半的彩虹橋，站在上頭掉下去，屍骨不存，也叫斷頭橋。”
風琮手指了指自己，“他想推我下去，殺我奪你。”
“他想得美，他。”
“他那術法，是仙界最差勁的，殺不掉你。”再說也可以不去啊，姜箋就沒打算和風琮去，別人的約，為何她二人要赴，又沒答應。
風琮把碗往旁邊一推，拿一旁的布擦了擦自己跟前，雙手放在桌沿處，打聽：“那仙界最高階的術法是那位魔界飛升的靈魔仙上吧。”他不比試時，站在看臺處，就看著比試臺後頭的席位上，靈魔仙上坐在最中間，旁人畢恭畢敬的模樣，他不會看錯的。
“你說的很對。”姜箋吃的慢，她還在吃，“若是靈魔仙上上比試臺跟你比試，你會輸，可他不會上臺，我篤定。”
“天下事，無利不往矣，殺你與他無利，相反少陵仙上殺你，他最有利，畢竟他要奪你妻。”她循循善誘，是希望風琮借著在比試臺上，殺人無需償命之地，殺掉少陵仙上。
她真的壞透了，瞬間她筷子剛夾起來的肉放回米飯碗裏，沒胃口了。
風琮發誓道：“我能殺掉他，阿箋就放心吧。”徐仙遲那人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若不殺他，來日還是能來騷擾他跟阿箋的好日子。
強者為尊之地呢，不需要心慈之人，放過徐羨遲，就是不放過他和阿箋。
殺掉徐羨遲的話，她的策略上能繼續，風琮成為眾矢之的，姜箋的下場就會和昔日被滅門的雪月派一般，被追殺，可若徐羨遲不死，她會在徐羨遲那句“要娶她做仙上夫人”這話中，好生活著，無形給了她個活法，這樣她將無法逼問他們親口承認往事。
所以徐羨遲必須死在比試臺上，不能死在私下。
若她估計的沒錯，那位靈魔仙上是同意徐羨遲護著她的，只因徐羨遲若娶一門無依無靠的夫人，總比娶仙陵門中的女子強，沒有威脅性，自然是千萬讚成。
確實沒什麽問題，所以靈魔仙上順手推舟，隔岸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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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晚霞盛漫天，道道彩虹從地面慢慢升天，與湖中霞光渾然一體，懸於空，止於鼎盛霞。
簌簌一道人影快然落在彩虹頂處，再往前一步，便是幽深不見底，面上彩衣盛的湖水，一襲霞光色長衫，難以分清是霞雲還是錦緞。
姜箋和風琮來時，夜晚的魔氣悄然開升，姜箋不願來，風琮執意要來，她也便跟來了。
彩虹橋的每一臺階是個七圈半圓，七道不同色連在一起的小彩虹的臺階，每上一階後頭自然而然消失一階，前頭出一階，直到二人走到彩虹橋的末端，臺階統統消失不見，這裏原本每日這時都有人幽會的，但今日就橋上三人，遠遠望去，三人得天獨厚的容貌給這畫增了不少榮光。
風琮往日不會走在姜箋前頭，這次不同，他故意走在她前頭，隔開她與徐羨遲的距離。
他傍晚非要過來，並非來逞一時之強的，而是讓後日將死之人還能多見他一面的，“來了，然後呢，想殺我嗎？”
來的路上，姜箋跟他講了，這橋精妙絕倫，耀眼無比，傍晚迎著霞光浮現，惹得眾人甚是歡喜，可是就這麽一座美麗的橋下，放眼俯瞰，湖水面中倒影著自己，若從彩虹橋掉下去，掉進的不是湖裏，而是死無藏身之地。
無人求證，因為掉下去的人都死了，無從考證。可從地面眼看著彩虹橋上的人掉下去後，從地面跳入水中營救的百姓，無論水性多好，也無法找到屍身。
坊間傳聞，一來二去的，來這兒的人便十分註重離橋尾遠些。
偏今日橋尾站著三人，最尾端的是徐羨遲，最外端的是姜箋，二人中間隔著風琮。
“想殺你，把阿箋帶到仙界。”徐羨遲訴的平靜，反正待會，只要把礙眼的人推下去，便不在回轉，也不用費盡心思參加比試。
風琮不會死的，他要活著，和阿箋相守白頭，也心平氣和道：“你知道為什麽阿箋明明先聽過你的名字，早年飛升，受百姓愛戴，這麽一個受六界敬仰，自有女子想做你夫人，為何阿箋卻不貪慕你所能帶給她的仙界夫人實榮嗎？”
“她先見的你。”徐羨遲就是這般認為的，阿箋先見的風琮，若早知道世上真的會讓他傾心的女子，他一定早早與之相見。
眼下是一個喜歡而不得的人，並非那個高高在上的少陵仙上，風琮嗤笑一聲，這人自負自滿，從一開始就把阿箋當做一個物件，覺得天下女子都該愛慕虛榮，仙上夫人位子無尚光榮，到頭來不過一個可憐蟲罷了。
他不僅知道這個，還知道仙陵門傳出的，徐羨遲與自家師妹喬卿禾的親事，可是二人都不願，一個有心上人，另一個也有心上人。
喬卿禾的心上人是去年死在散山腳的柏衡聿，可惜英年早逝，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一邊欺騙著喬大修士的感情，一邊想著得到飛升後，在仙界找個女仙。
就連喬大修士都不願在感情裏將就，旁的女子更不願，崇拜仙上是一回事，嫁給不喜歡的人過日子，又不能單依著崇拜過一輩子，還不如不嫁。
姜箋站在最外端遲遲未言，實為有些話誰說都一樣，她親口拒絕過，徐羨遲還能堅持，今日若非風琮過來，想著在少陵仙上臨死前講清一些東西，所以她道：“何關先後，少陵仙上這般篤定，當真心思如此，還是只為滿足自心的措詞？”
風琮悶聲一笑，阿箋這話，拐著彎罵徐羨遲狂妄自大。
徐羨遲挪步子，走向姜箋那邊，成了最外側的，風琮自然而然的便成了最末端的，把姜箋擠在中間。
“為何要收斂呢？”飛升仙上本就是值得慶賀之事，何來收著一說，想要你喜歡我從來都無錯，徐羨遲言之鑿鑿。
姜箋往風琮那裏挪了一步，離徐羨遲遠了些，“你心如此，是以不得飛神界，只得仙上。”
風琮挑了下眉，他記得阿箋和明知仙人都說的是‘神域’，而不是‘神界’，這會兒又說‘神界’，是說給徐羨遲聽得，那神域和神界是否乃稱呼上的不同？
“你。”徐羨遲最不得讓旁人提及的就是這個，那個雪月派十五歲的毛丫頭，都能飛升到神界，他卻不能，手指著姜箋，氣憤憤道：“飛升神界又如何呢，那毛丫頭，還不是克死自己身後，全門上下七千餘人，屍骨無存。”
終於是說了，不過姜箋不會在此引誘少陵仙上多說，她要這位少陵仙上，死在最不願死的風琮手下。
“你對心愛之人指著鼻子罵，你的喜歡，我們夫妻二人不能茍同。”她輕飄飄的語氣，無意是在徐羨遲怒火上添了把火，只聽那人怒火沖天道。
“我生氣，和你成為我的夫人不沖突，是我夫人，也不得挑我底線，今日我約風琮來，就是讓他有去無回。”
徐羨遲沒說完，術法就朝最末端飛去，可惜無果，他的術法一落千丈，在深邃的暗湖裏濺珠揮雨，不見天日，連續幾次無果，姜箋和風琮甚至還能從他面前平安走過。
他眉間蹙著，不語，在二人離去時，對準風琮又試了幾次，還是無用，這風琮究竟從何處修來雷打不動的術法呢。
在魔氣暗攏的魔界裏，街上燈火新盛，也難以抵擋連著姜箋和風琮的那根綠繩的凈明綠意。
還有風琮那句懶洋洋地話，“那人確實只能是我手下敗將。”隨後他看了眼姜箋，“而你，一直是自由的阿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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