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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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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歧路

追悼會結束後,伍憂握緊了鞋楦兒母親的手對她說了句:伯母,請節哀。

失去兒子一夜白頭的母親,對大家的慰問一一點頭致意。

鞋楦兒的姐姐對伍憂說:我們是按照鞋楦兒的手機通訊錄來通知大家的,你在鞋楦兒的手機備註是快樂妹妹,想必你一定是他很看重的朋友。

她和鞋楦兒同齡,鞋楦兒是她在佟煜河那個圈子裏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快樂妹妹的這個外號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給她取的,他說哈皮思古的每個人都有一個外號。

可他的快樂妹妹,在今天卻怎麽也快樂不起來。

追悼會結束後,伍憂上了佟煜河的車子。

司機在前面開,他倆並排坐在後面,兩個人心情都不好,並坐無言,伍憂倚靠著車窗,車窗外面,依然是熱鬧濃烈的北京城。

這一路上伍憂回憶了很多,皆是青春年少之時在這裏留下的往事。

2012年秋她來北京求學,2018年初夏她從北京搬回了上海,到如今2023細數數時間竟然往前走了11載!

大一上學期,她好奇著北京城裏的一切,那時她的普通話還帶著標志性的南方口音,她喜歡在沒課的時候和張甜倆抱著內城溜達,後面她也知道了為什麽北京城會被叫做“四九城”。

剛開始她對自己根本就不上心,隨便披個頭發穿件衛衣就跑去教室上課,也不知道後面怎麽就傳開了,她是會計系系花,還總有學長學弟跑來問她要微信和電話。

2014年夏天她去國貿打暑假工,因為偶然遇到了佟煜河,她憑借著七分運氣和三分機靈在2015年的夏天走到了佟煜河身邊。

他們確定關系,他送她choker,幫她創業,為她解圍,給她介紹人脈,然後她知道了沈家姑娘的存在,最後她主動提了分手……

走板荒腔行至此處。

往事一旦細究起來,七八成都是悔不當初,剩下的兩三成才是無能為力的不得不將錯就錯。

車子開到了北二環近安定門內大街後,濃烈的暈車感讓伍憂不得不提前下車。

下車後她跑去路邊扶著一棵大樹幹嘔了幾下,佟煜河跟在她身後一邊給她拍背,一邊遞水給她。

胃裏稍稍緩和了些,兩人繼續朝著鼓樓方向走。

走了一段路後,伍憂開口問佟煜河:“佟煜河,你能不能把哈皮思古轉讓給我?哈皮思古這麽多年一直是鞋楦兒在打理,如今他不在了你也不會有空管那裏,與其關張,不如你把它轉讓給我,我來經營,有哈皮思古在我們這群人包括鞋楦兒的家人總歸還有個念想在。”

“可以。”他說。

又往前走了三兩步後,佟煜河忽然停下腳步問她:“憂憂,你還能不能……繼續留在我身邊?”

“留?”聽到這句話後伍憂用盡力氣彎唇笑了一下,她雖然長了一雙小鹿眼,但她的眉眼間距稍寬,嘲笑起人來總會給你一種她是真瞧不上你的鄙夷感。

她反問他:“是如何的‘留’?是留在你身邊做情人做小三,被你包養,還是看著你和沈昭出雙入對,而我只能站在背陰面去乞求一點你的憐愛與陪伴?或者你去求你外公讓他大發慈悲的同意你擡我做外室?”

“佟煜河!”她提高音量,問:“你會娶我嗎?”

“我會愛你!”

伍憂的這番話一路逼到他詞窮,他真的很想說什麽,但又什麽都說不出,他唯有重覆:“會一直愛你!”

這是佟煜河給她的答案。

八年糾葛,一錘定音,在2023年8月的北京,佟煜河給了她一個這樣的答案。

那年她於頤和安縵劃亮的那根長柄火柴在今天的鼓樓東大街上徹底熄滅。

伍憂望著他,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這一回,她不再猶豫。

獨自走了一段路後,佟煜河從後面跟了上來,走到地安門外大街時佟煜河說:“哈皮思古我會送你,你看看什麽時候方便,讓律師過來辦手續吧。”

“好,謝謝。”

“憂憂。”

“嗯。”

“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

第二天一早,伍憂乘早班飛機回了上海。

一周後她開車從上海去了橫店。

2021年秋,伍憂立項了一部講述明代正德嘉靖兩朝以楊廷和為首的文人歷史劇《明宮辭曲房》。

今天是這部劇的開機典禮。

這部劇是陸阿寶和幾個明史專業的博士生一起合寫的,陸阿寶為跟組編劇,陸阿寶雖然對狗血霸總現言有說不出的神之迷戀,但她本人卻是正兒八經的明清文學碩士。

可是開機典禮的現場,伍憂等了一天也沒有等來陸阿寶。

電話打不通,微信不回覆,整個人就和人間蒸發了一樣。

伍憂心裏七上八下,她不放心,隔天一早她開車返上海來到了陸阿寶的公寓。

陸阿寶家的門鎖上留著伍憂的指紋,按下指紋開門後,伍憂差點被眼前這荒淫的一幕刺激到報警!

程皓圍著一條浴巾在開放式廚房裏煎著雞蛋,見伍憂進門後他關了火,客廳裏散著一地的性感內衣和套盒,性感內衣上壓著麻繩,手銬和小皮鞭。

伍憂直接被氣到O型嘴,程皓卻不以為然的說:“看什麽看!沒看到阿寶太太艹粉嗎?”

她懶得搭理程皓,直接進了臥室找陸阿寶。

陸阿寶窩在床上發夢,伍憂毫不客氣的掀開了她的被子,伍憂拍了拍她的屁股罵道:“陸阿寶!你給我起來!我大明兩京一十三省,就要敗在了你的白晝宣淫裏!”

縱欲過度的陸阿寶裸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她不知今夕何夕的問:“今天幾號啊?幾點了?”

伍憂搖了搖頭,她拿起梳妝臺上的筆記本電腦裝進了包裏,然後又指了指手表對陸阿寶說:“陸阿寶!明天早上八點,我要在橫店片場看到你,如果看不到你,你自己和導演解釋吧,你的筆記本我先拿走了!”

伍憂走後,程皓端著杯牛奶走了進來。

陸阿寶徹底清醒後,程皓將牛奶遞給了她,他問陸阿寶:“阿寶太太,我們睡了,所以給個痛快話,你到底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陸阿寶挺傲嬌的回覆:“我不和無業游民談戀愛。”

程皓的屁股往她床上一坐,他說:“老子這段時間做無業游民是因為我要追阿寶太太!再說,不就是工作嗎?明天我就回家裏集團報到!”

陸阿寶看了看他又問:“程皓,你對我是個什麽態度?不以結婚的目的交往只是玩玩的話那我們就繼續做炮友好了。”

“我是很正經的要和你搞對象的態度啊!”

“如果你爸媽不同意你會怎麽辦?”

“那我肯定選我的阿寶太太!”程皓說的挺像那麽回事:“如果我爹媽不同意,我就凈身出戶啊!反正老程家又不指望我繼承家業,我一倫敦政經的金融碩士,簡歷往創投圈一丟還怕接不到offer啊!陸阿寶,以後我可能不能讓你把愛馬仕當菜場逛,但以我的能力把你養的白白胖胖還是沒有問題的。”

他蹲在陸阿寶的身前繼續說:“你知道的,當初我那個成績,在英國生不如死,但我又不能逃回來,那樣我哥會讓我死,那個時候,是阿寶太太的同人文和微博鼓勵我熬過了那麽難熬的歲月,所以現在換我為阿寶太太遮風擋雨。”

他這一番話,陸阿寶聽得很動容。回想那陣她讀研讀的很痛苦一度面臨延畢風險,所以寫文完全是發洩,可她沒想到她寫的文卻正好鼓勵到了在英國讀研讀的同樣很痛苦的程皓。

“一飲一啄,莫非前定。”看了看程皓這深情款款的樣子,她又喃喃自語:“老舍先生沒騙我,真正的情種,只出生在大富大貴之家,檢測了這麽久他的確沒讓我失望過。”

“陸阿寶!我知道你是什麽明清文學的碩,你牛逼!你別拽那些文化詞兒老子聽不懂!你給老子說人話,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幹就一個字,不幹就兩個字。”

“幹幹幹幹幹!”陸阿寶回覆了一連串:“程皓,我要做你的女朋友!”

“太好了!”程皓直接將陸阿寶從床上抱了起來,他玩世不恭的笑笑,又在她臉上親了好幾口:“陸阿寶!你終於是老子的了!”他接連抱著陸阿寶轉了好幾圈,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他挺正經的說:“你看看,也就我會這麽一本正經的陪你玩浴室捆綁落地窗這樣的小游戲。”

他繼續抱著陸阿寶轉圈,臥室轉到客廳,正樂呵著腳下一滑,兩人都跌倒在了客廳的地毯上,程皓看了一眼地上的“兇器”,那是一只矽膠小海豚,他拿起小海豚撳下ON鍵,小海豚在他手上震動了起來。

懶人沙發旁邊的塑料箱裏還放著一箱子這樣類似的矽膠小玩具……

坐在地上的陸阿寶則十分心虛的抿了抿唇。

陸阿寶因為文筆好,之前經常給情趣用品寫體驗軟文,箱子裏面的小玩具全部是商家送她的體驗樣品。

程皓將手上的小海豚連帶著那只箱子都丟進了垃圾桶,丟完後他胸有成竹的對陸阿寶說:“阿寶太太恭喜啊!你已經找到我這麽厲害的京圈棒棒雞了,以後這些假雞兒,都可以丟了!”

下午,程皓在為陸阿寶收拾著要帶去橫店的行李,陸阿寶窩在懶人沙發上邊吃排骨年糕邊看程皓為她忙這忙那。

誰說程皓是個游手好閑的二流子?誰說程皓正事不幹?他明明就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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