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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八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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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八粥

2021年12月19日周日,天氣多雲轉陰。

這天一早,佟煜河就讓伍憂開車帶他去南潯。

“今天帶你去祭拜一位長輩。”系上安全帶後他說。

到了目的地停好車後佟煜河帶著伍憂來到了陸知僑奶奶生前居住過的養老別墅。

2015年在顧陸婚禮上給伍憂發過紅包的慈祥奶奶如今故去已經整整三年了。

在陸奶奶的靈位前佟煜河和伍憂分別上了香。

和看房子的老阿姨寒暄了幾句後,佟煜河帶著伍憂出了養老別墅。

他們兩人並肩走在南潯古鎮上,伍憂有些感慨物是人非,佟煜河牽緊了她的手說:“冬至那天的時候我哥會帶著我嫂子過來祭拜陸奶奶,今天人少,我先帶你過來。”

“嗯。”伍憂和他一起走上了石橋。

“陸奶奶是因為一場意外走的,猝不及防……”佟煜河靠在石橋的欄桿上,他挺不是滋味的說了句:“八十好幾的老太太,從樓梯上滾下來摔死了,我哥因為這事上有心結和他父親斷絕了父子關系……”

佟煜河對伍憂說起了陸家的那些恩怨情仇,聽完後,她寬慰起佟煜河:“人生在世的樁樁件件,皆非人力可以相縛,可凡事總要向前看,路總歸得朝前走。”

寬慰他也是在寬慰自己。

兩人漫步在南潯古鎮上,旅游古鎮上到處都是風景點,某處黑瓦白墻的老宅院前游客進進出出,他們隨著人流一起走了進去。

老宅門前的介紹牌上說這座宅子建於明末,是某個富商的祖宅,穿過庭院水榭,古宅的後進院小姐閨房裏擺著一張兩進的拔步床,拔步床連帶著帳架都是一水的螺鈿材質,螺鈿的床頭擺著紅木的梳妝臺,洗臉盆架和恭桶。

“這就是真正的千工拔步床。”拔步床前伍憂對佟煜河說:“我們看的這張床是兩進的,再誇張些五進的都有,在古代我們江南女子以腳不沾地為貴,一張床就相當於一個起居室了,女孩子長大出嫁的話這床也會作為陪嫁帶去婆家。”

佟煜河淺淺一笑,他說:“原來還有這麽多個講頭,我今天算長了見識了。”

“六年了。”伍憂說。

“嗯?”佟煜河沒懂她的意思。

伍憂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倆確認關系第一次在頤和安縵過夜時,那會兒我說得空帶你來我們湖州南潯看真正的拔步床,可我竟花了六年才圓你一個承諾,佟煜河,你說我這人做人是不是挺差勁的?”

“不是!”他說。

周日來南潯古鎮參觀的游客不少,他們沒法在拔步床前久待,新一波游客進來時佟煜河攬上她的肩將她帶著往外走。

“我們憂憂一直是很好很善良的女孩子。”跨出門檻時佟煜河說。

臘八節的第二天伍憂大清早的就被佟煜河叫醒。

她套著絲絨睡裙悻悻地從房間裏走出來時佟煜河剛好將早點擺上桌。

桌上除了擺滿了熱氣騰騰的早點之外,客廳的鬥櫃上多出了一幅普賢菩薩的唐卡佛像,佛像前供著佛手,聞香木瓜,三元梅園的奶卷和棗花酥。

伍憂看了一眼似曾相識的唐卡佛像,有些吃驚地佟煜河:“這佛像?”

佟煜河拽起了她的一只手說:“是我家裏的那幅,之前我在澳洲九死一生,手術前外公將這幅唐卡送到了澳洲,可能菩薩保佑,我當真手術成功,又活著回來了,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希望普賢尊者保佑你一生平安。”

“可是……”伍憂皺起了眉頭,心緒覆雜了起來:“你外公如果知道的話……”

如果知道的話,大概會殺了她的。

佟煜河笑起了她的傻氣,他像個幹了壞事的孩子一樣小聲湊在伍憂的耳邊說:“外公那裏你不用擔心,我早就找人一比一的仿了一幅,贗品放我那,這正版的現在歸你了。”

餐桌上,熱粥放在跟前,他舀了一勺餵給了伍憂,說:“這粥是雍和宮的臘八粥,昨天讓助理去取唐卡正好趕上了雍和宮臘八節施粥,索性讓他排隊領兩碗再打飛滴給我空運過來。”他又往鬥櫃那邊看了看說:“我助理還帶了三元梅園的奶卷和三禾稻香村的點心,待會兒貢完菩薩我餵你吃。”

佟煜河又餵了一勺臘八粥給伍憂,他接著自己又吃下了一勺,吃完後他說:“我最近補完了《1930別夢寒》,劇裏不是有女主角去雍和宮領臘八粥給男主討福氣的情節嗎,擱現實裏換我領粥來給你討福氣。現在外面疫情那麽嚴重,你又天天得上班得空還要往片場跑,我得把福氣替你攢夠了,要你太太平平健健康康的。”

臘八粥裏加了少許白糖,甜甜的正暖胃。

伍憂的雙手插在睡裙口袋裏,吃下他餵過來的粥後她含糊不清的說:“佟煜河,你今天得等我下班,我下班回來和你一起吃點心。”

外面的上海疫情肆虐,隔天要測一次核酸,可是白天的菜場還是會人來人往,夜裏萬家燈火總會按時亮起,她的生活依舊是平平淡淡的一日三餐。

但誰會嫌棄平淡的日子長呢?

佟煜河是在臘月二十三北方小年的那天返回的北京。

這一天上海是個陰天,天氣預報說申城下午會下起小雨。

臨行前,在寓所裏她替佟煜河收拾著返京要帶的衣服。

相處模式恢覆到了以前,佟煜河出門習慣做甩手掌櫃,總是要伍憂替他規整行李。

箱子收拾好她站起來時佟煜河從身後將她抱住,他將臉貼在她的側臉上隨後又吻在了她的脖頸上,纏綿了一會兒後佟煜河說:“憂憂,在我們家,除了表我弟陸遠僑英年早婚外,我和我哥陸知僑同我外公都在一個戶口本上,但這趟我回北京會把我的戶口單獨給遷出來,所以……”他咬在她的耳垂上,松口後他又說:“滿堂兮美人,忽獨與餘兮目成。你知道的波浪寬這人不是什麽好東西,可是怎麽辦?他的眼裏和心裏全部都是你,所以……麻煩伍妹妹大發慈悲再多等這個混蛋一陣好不好?”

吃完早飯之後,伍憂親自開車送他去了浦東機場。

2022年的農歷新年如期而至,這個新年伍憂因為疫情滯留在了上海。

在湖州的堂哥於除夕夜前一周將伍憂的父母接去了他們家,堂哥打電話給伍憂說讓她在上海安心的待著註意疫情防護,叔叔和嬸嬸他會照顧好。

今年的這個除夕夜,伍憂公司裏的很多員工同樣選擇了就地過年。

除夕夜那天,伍憂買了很多吃的東西,會議室裏,她和留守在上海的員工圍在一起一邊打邊爐一邊暢談著2022年新的目標和期許。

“今年忙完手上的項目後我們計劃做個民國劇吧。”伍憂捧著一罐子啤酒,打了一個酒嗝後她突然提議。

“為什麽有這個想法?”陸阿寶問她。

“糖水片做多了也想做點正經東西。”伍憂和陸阿寶碰了一杯:“前幾年我做《1930別夢寒》到如今還能吃到這部民國劇的紅利,別人一提到伍憂不是說她做了哪些現偶,而是她是《1930別夢寒》的制片人。”

說到正經事上,她帶著陸阿寶和創意總監給哥去了自己的辦公室詳談。

大過年的,三個人關上門正兒八經的談起了工作。

對於伍憂的建議,給哥倒是很同意她的看法,他伸出一截蘭花指,帶著娘娘腔說:“憂憂的這個主意不錯,疫情這幾年,大家的生活都在變,生活一變審美也會跟著變,現在再搞配角助攻主角談戀愛,大撒工業糖精觀眾可能會膩,要麽咱做個都市生活劇就像老片《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那樣家長裏短吃喝拉撒睡,越貼近生活的越好,要不咱做個民國劇,家國天下,亂世離人那種蕩氣回腸的。”

“還是做民國劇吧。”伍憂認真的思索了一下說:“畢竟我有1930這個項目的經驗在,去公司版權庫看看有沒有民國文,我不要架空,我要實際年份大概在1912—1945年之間的,找出來一本合適的我們立項做個虐劇。”

“不行!不行!不行!”給哥否認了伍憂的提議,他扶了扶黑框眼鏡說:“憂憂!按照你這樣的ideal做爆了是賺錢,但撲街我們怎麽辦?!”

他又說:“這部民國劇我們準備兩個結局,看觀眾的反響,如果觀眾喜歡甜大結局就是團圓,那麽BE就作為番外放在彩蛋裏付費解鎖,如果觀眾喜歡BE那麽大團圓就是番外,讓大團圓以恍如夢境的形式出現,觀眾也要付費解鎖才能嗑到糖。”

陸阿寶聽到這話白眼直接翻上天了:“給子哥,大過年的你的心腸能不能別這麽歹毒!”

給哥挺傲嬌的攬著伍憂的肩膀說:“伍姐請我來是給公司賺錢的!哼!”

伍憂笑了笑,她說:“就按照你的意思辦,賺錢才是我們的主要目的,年後開工了我們再就這個項目開個會好好的詳談。”

大年初五,伍憂一個人先來了橫店。

今年年頭她連開兩部古裝劇,一個落地朝堂,一個奇幻仙俠。

2022年3月31日,因為疫情上海進入了封控階段,伍憂這個時候倚在橫店明清宮苑的某個回廊下看著雨絲綿延。

她在橫店,度過了一段奇妙的時光。

因為疫情的緣故,橫店演員不夠用,沒辦法,她只能讓場務,副導演還有其他工作人員紛紛穿起了戲服開始當起群演來。

不止如此,她還帶著自家演員和工作人員救場了不少其他劇組。

因為互幫互助的關系,之前有些和伍憂鬧過不和的制片人也都在這段時間與她握手言和。

甚至,他們還說以後疫情結束了,回上海要請伍憂吃飯。

人生好像沒有化解不了的結。

雖然這段時間人被封控在橫店,但是眼界和格局卻以一種你想不到的方式打開了。

伍憂覺得這段奇妙的旅程,是以後一定要被自己寫入回憶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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