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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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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路上

第二天伍憂抱著鮮花提著慰問品去醫院探病,程皓被開了瓢,他裹著紗布吊著胳膊哎吆連天的躺在床頭。

見伍憂進來後,他特正經的問了她一句:“憂憂姐,英雄救美,我是不是還挺不錯的?你介不介意談個姐弟戀?”

他這一句直接把伍憂問懵了,怎麽不介意?她當然介意,程皓在她這裏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何況他還算是佟煜河的弟弟,她再饑不擇食也不會朝他下手。

她問程皓這個大奇葩是哪根筋搭錯了看上她了,程皓清了清他的破鑼嗓子唱了句:“就這樣被你征服!切斷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堅固……”

可惜,最終這段單相思只剩程皓一個人抱著那束百合花在風中唱完了那首《征服》。

伍憂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大奇葩就是她的愛將陸阿寶。

陸阿寶同伍憂一樣也是江南姑娘,陸阿寶時常自詡與“吳下詞奴”馮夢龍是老鄉,她從初中就開始寫小說,她說她最喜歡的書是《金瓶梅》以至於後面她筆下的男主角多多少少都帶了些西門慶的影子。

她為西門慶和李瓶兒寫過同人文,也為西門慶和潘金蓮寫過同人文,甚至連蔡狀元和董嬌兒的同人文她也寫過。

說起蔡狀元和董嬌兒時陸阿寶總是格外興奮,她說這兩位一個是官場上善打秋風的貪官預備預,一個是歡場上迎來送往的美嬌娘,可他們偏生要金風玉露一相逢的寫下“邂逅相逢天未晚,紫薇郎對紫薇花”這樣的詩來。

她時常說:不管是多麽不堪的故事,多糟糕的人,故事裏的人不期而遇間總是會有些值得吟詩作對的美好時刻在。

那陣子程皓纏伍憂纏的緊,伍憂實在沒辦法了就開始“拉皮條”,她將陸阿寶介紹給了程皓,偏巧那次飯局程絮也在。

黃河路上的某個飯館裏,程皓和陸阿寶喝了幾聽啤酒後便開始正兒八經的跪在地上義結金蘭,讓相親變成了認親。

兩人站起來後,程皓拉著陸阿寶的手吐苦水,他說,在英國的那些操蛋日子,是阿寶太太的同人文陪伴著他熬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倫敦雨夜。

喝的醉醺醺的陸阿寶拍著他的肩膀說:“有你在,姐終於不是一個人在北極圈裏空虛寂寞冷了。”

這倆人,說著說著還一起抱頭痛哭了起來。

伍憂和程絮看著這倆大奇葩,一起搖了搖頭。

日歷一張張的被揭過,時間無情的從指縫裏溜走。

2021這一年,健康碼和行程碼成了所有人日常生活裏的必備。

伍憂也沒有想過在這一年的年頭裏,由於她的疏忽,讓江時音遭受了一場網絡暴力。

江時音和沈行舟是在2020年領的證,他們是奉子成婚,但由於疫情,尚未舉辦婚禮。

在江時音懷孕前伍憂和她合作過一部仙俠劇,這部仙俠劇發證排期到於年初上映。

劇剛開播時男一和男二就因為戲份問題撕的很激烈,兩家粉絲分別論幀數統計時常。

先開始粉絲們還能正常就劇情討論,可是到後來只剩下粉圈的攻訐和謾罵。

男主粉絲大罵男二搶了男主的人設和戲份,男二粉絲拿著網絡流傳的劇本飛頁和通告單說男主粉絲在造謠。

這樣猛烈的戰火最先燒到的人自然是編劇江時音。

資方大老板讓伍憂用電視劇官博發個聲明為江時音和男二澄清一下,伍憂應承下了,可也許她太想成功了,她想再多等一天等到劇集討論度破某個網絡榜單她就發微博澄清一切,但是最終還是遲了一步。

劇裏男二號身披金甲起兵反叛殞命九重天的那個晚上,江時音被男女主粉絲聯手罵到閉博退網。

更不巧的是,那個時候江時音在哺乳期。

對於這樣的錯誤,只說抱歉是徒勞的。

網絡風波平息後,伍憂提著禮物去江時音家登門道歉,可是剛走到門口,她就被沈行舟轟了出來。

沈行舟很不客氣罵她:“你明知道時音是寫文的人她在情緒上要比一般人敏感許多,你明知道她在哺乳期還讓她受到了網絡暴力,如果殺人不犯法,你現在已經死很多次了。”

沈行舟罵的一點兒也沒錯,這回過都在她。

可她只是太渴望獲得成功了。

後面,伍憂想托她和江時音共同的朋友陸阿寶說和,江時音托陸阿寶帶了四個字給她:“緣分盡了。”

江時音和沈行舟其實都算是她事業路上的貴人,但她和他們終究走在了陌路上。

下半年拉開序幕,8月初,伍憂制作的一部大成本古裝劇原定資方因為P2P事件暴雷,資方破產倒閉後,連帶著伍憂手上的的劇也斷了資金鏈。

她因為缺資金這事去廣州找過楊老板幫忙,可是楊老板說現在是疫情,又是影視寒冬,他手上好幾部劇也是停工狀態,地主家沒有餘糧,他能幫她的地方不多。

這部劇已經拍了一部分,演員合同,場地租賃合同全部都簽完了,如果這個時候停拍,她會損失的更多。

巨大的資金缺口,像一座山石,沒日沒夜的壓在她身上。

與這事兒並肩的另外一樁糟心事是她制片的另外一部民國諜戰劇的資方想借沈園取景。

資方說的很明確,如果伍憂這邊沒法借沈園作為取景地他們就撤資。

沈園,為沈家舊宅,是沈行舟的高祖父沈華亭先生在世時為結發妻子所修葺的一所江南園林。

沈園有租借給劇組當作取景地的先例,但是伍憂偏偏得罪了被沈行舟放在心尖上的江時音。

她不是沒硬著頭皮給沈行舟打過電話,可是不出所料,沈行舟在聽到她的聲音之後立馬掛了電話。

事業上不順,生活裏照樣一地雞毛。

伍憂的父親明年正好到了退休的年紀,一次周末她回湖州,母親拉著她的手說,你爸爸明年就退休了,因為一些之前的並校原因,你爸有三年在職工齡需要以前的校長開證明,我那天去校長家請他幫忙,校長他老婆說,知道你在上海正好她兒子也在上海,她想找我同你說說,安排你們兩個小輩見一見。

印象裏,母親說的這位校長的兒子比她要大幾歲,小時候他們一起住在教職工宿舍,那個男孩子以前很胖,仗著他爹是校長經常拿石子丟她,或者揪她的辮子。

可是看到母親滿面愁容,想到一直期盼著退休時能拿多點退休金的父親。

她能做的唯有妥協。

相親那天,男方母親先打電話給她說了說她兒子的近況。

相親男的母親說,他兒子是計算機專業的研究生,現在在張江那邊的某個國企裏當著小領導,月薪過萬,你們倆不論是職業還是外形都非常般配。

掛了電話後,伍憂上了出租車。

初次見面,相親地點被定在了衡山路一帶的某家法餐館裏。

那間法餐館的大堂不過只擺著四五張餐桌,且桌與桌之間間隔很大,在這種餐廳就餐,主要是都市小資白領們吃個環境和氣氛。

現代的人,都是拿錢買著時間和空間,所以正兒八經裝修的很有情調又帶沙發的咖啡館消費價格永遠貴過星巴克和瑞幸。

等坐下見面後伍憂才知道,當年的小胖子如今已經進化成了地中海。

相親男紳士的讓伍憂先點餐,伍憂把菜單推給他說:“你先點吧,這家餐廳我常來,我點菜不需要菜單的。”

月入萬把塊的相親男翻了翻菜單,在這些昂貴的菜品中,他選擇了最便宜的魚子醬三文魚沙拉。

服務員上來收掉菜單後,伍憂要了一份和相親男一樣的沙拉。

等菜間,相親男尷尬的找了些話題和伍憂聊。

相親男把伍憂的學歷,工作,收入通通問了一遍後又問伍憂介不介意婚後和婆婆一起住。

伍憂混跡影視圈多年,早已練就一手圍點打援曲折迂回的好話術,她捧著檸檬水說:“你蠻會點菜的,這家三文魚沙拉是招牌,每次我都會讓waiter幫我備註一下往沙拉裏面撒點面包丁。”

情商不高的相親男繼續問她:“你拿到上海戶口了嗎?”

伍憂微笑著用叉子插著沙拉裏的面包丁,“做湖州人挺好啊!蘇湖熟,天下足。”

相親男繼續問:“聽我媽說你是會計專業的,那為什麽畢業了沒做會計?”

相親男又說:“女孩子還是做會計好,不需要出差,有時間在家帶孩子。”

相親男再說:“你喜歡做美甲?我媽說女孩子經常做美甲會影響生育的。”

在這些奇葩的問話裏,伍憂懂了相親男為什麽這麽多年一直憑本事單身了。

她體面的應付著相親男,又不斷喝著檸檬水,希望時間可以過得快點。

聊天中,相親男多次叫waiter過來為他拿些免費餐包。

餐包吃了三五只後,相親男又問她:“你介不介意婚後幫男方還房貸?”

“她介意!”

伍憂尚未搪塞過去這句,一聲“她介意”硬是斜插了過來。

來人沒等伍憂開口就將她從餐椅上拽了起來,他對著相親男很不客氣的說:“這頓餐費我會付賬,你們不合適,她我帶走了,你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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