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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顧霖都懵了。
他不敢置信地往前探了探，可是還沒等他看清嚴不忌此時此刻的表情，他就被捏住了下巴。
“嚴……唔！”
一陣天旋地轉，顧霖當場就被按在了墻面上。
他完全沒有想到，嚴不忌居然看穿了他的小把戲。
這……這……
旁邊還有抱著教科書下樓剛好路過的研究生：？！
“臥槽？！”
但顧霖已經完全顧不上理會這些人了。
嚴不忌的吻已經奪走了他全部的心神。
很急切，很焦慮。
簡直就像一只有分離焦慮的小狗歷經千辛萬苦，終於重新見到了自己的主人。
顧霖被舔得舌根都發起麻來。
他快要……快要……受不了了……
顧霖根本沒辦法準確地判斷時間，不過等嚴不忌松開他的時候，整幢樓裏原本刺耳的警報聲已經停歇了。
取而代之的是老教授中氣十足，堪稱震耳欲聾的咆哮。
“腦子呢？！你們的腦子呢？！也涮進去了嗎？！”
“這是實驗器材實驗設備！不是你們涮火鍋用的他媽火鍋啊！”
“我都不是你們這個專業的，我都知道實驗要嚴肅要膽大要心細！”
“你們就光記著膽大了是不是？！”
老教授緩了兩口氣。
中間似乎有一些細碎的雜音。
緊接著又是一□□怒。
“你幹什麽？你剛剛把什麽給踢講桌底下去了？拿出來。”
遲疑兩三秒。
狂風驟雨。
“我就說你們怎麽會突然開始搞火鍋。”
“這培養皿誰的！菌子都長外邊來了！啊？！”
“停課不停學！放假了你們就把實驗室給你們導管成這個樣子？！”
“你們導師是誰？讓他寫一份五千字的檢討，明天連你們每個人的萬字檢討都一起給我送我辦公室，十點前，過了時間我到時候親自去會會你們導師。”
……
聽著老教授的咆哮，顧霖實在是有點想笑。
但眼前的境況並不能讓他笑。
他喘息著倚靠在角落裏，面前就是虎視眈眈抵壓硬架著他的嚴不忌，脊背寬闊，不過顧霖就像明知道自己犯了錯的小狗一樣，低著頭不敢看人，所以他只能看見嚴不忌微微起伏的胸膛，以及緊窄的腰腹。
“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嗎？”
濕熱的氣息裹挾著爆棚的男友荷爾蒙噴吐在額前，顧霖頓時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一副心虛氣短的樣子。
“我就不罰你寫檢討了，”嚴不忌這麽說著，就捏著顧霖的下頜，強迫他擡頭看向自己，“為了防止你再背地裏調查我，我現在就跟你坦白——”
“顧霖，在跟你在一起之前，我一直都是個處男。”
顧霖噌地一下就擡起了頭。
他有點不敢置信地望著嚴不忌。
嚴不忌忍不住笑了，帶著一點點被氣笑的意味。
“嗯，哪裏都處，真的。”
“啪。”
本來已經非常識趣地躲回自己所屬的實驗室裏的學生，他估摸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吧，再走出來就又撞見了這一幕。
好、好像更勁爆了。
他書都一時不察掉地上了。
但顧霖和嚴不忌都沒有分給他哪怕一分一毫的視線。
嚴不忌更是直接用自己的額頭抵住了顧霖的額頭，強行侵占了他所有逃跑回避的空間。
“看著我的眼睛，顧霖。”
顧霖的瞳孔都不由自主地放大了一些。
“你看著我。”
顧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緊張。
“現在，請你立刻馬上，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溫熱的呼吸纏綿。
顧霖莫名其妙地就好像喉嚨裏被堵了一塊兒棉花似的，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
他確實是喜歡嚴不忌的。
可是眼下，嚴不忌整個人簡直就像是硬生生地將他圍追堵截到了最插翅難逃的角落裏，他只要開口，就必然會被迫直面嚴不忌。
有、有點兒公開處刑的羞恥。
但他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回避。
畢竟他本來就已經被嚴不忌壓得嚴嚴實實的，根本逃不掉，沒有回避的餘地。
顧霖的眼神閃爍顫栗。
他是真的不敢看嚴不忌。
一是因為羞恥，另外的則是因為他怕盯得太認真了，眼珠子不會變成對珠子的吧？
只是下一秒，他的所有胡思亂想就被嚴不忌給強行打斷了。
“顧霖，你要是再不吭聲，我就當你默認了。”
話音未落，顧霖直覺得自己後頸的小寒毛都瞬間倒豎了起來。
這不是恐懼，而是他的良心驟然給了他一刀。
明明是喜歡的，又為什麽不敢開口告訴對方呢？
他到底在顧慮什麽？
“嗯，我默認了。”
嚴不忌的話就像是淩遲顧霖的刑具，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到底在哪兒想什麽了。
他的心裏驟然爆發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遺憾感。
如果就這麽讓嚴不忌默認的話，也許確實不會改變任何以後的一件事。
可是，這就好像參加婚禮的時候對象明明不是個啞巴卻陰差陽錯的沒有開口一起宣誓，畢業典禮的時候因為意外遲到早退了幾分鐘而沒有參加合影留念，孩子出生的時候自己不在產房外焦急地等待第一個抱上自家崽子……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前所未有的勇氣和情緒一股腦地湧上了顧霖的心頭。
他甚至都來不及分辨這究竟是何等的情緒，擡手就捂住了嚴不忌的嘴，並且張嘴就是一句：“聽我說！”
“嚴不忌，我的未婚妻，一直都只有那一個人。”
“嗯。”
“那個人就是……”
在真的說出對方之前，顧霖的喉結止不住地上下滾動了好幾回。
他的頭皮都有點麻了。
但不管怎麽說，他都決定要把誤會終結在今天。
既然嚴不忌已經走了兩人之間重新開始的九十九步，那這最後一步，他至少應該靠自己來完成。
“……是你。”
話一出口，顧霖就忍不住緊張地仔仔細細地端詳著眼前的嚴不忌。
可他的臉上並不能看出任何的異樣。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似的。
“我確實早就猜到了。”
頓了頓，嚴不忌忽然在顧霖光潔的額頭上烙下了一吻。
他繼續道：“但是霖霖，這些話，你親自說出口告訴我，跟我自己胡亂猜測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很高興你能告訴我這些。”
顧霖的心臟頓時就被充滿了，充滿了一些爆汁夾心的棉花糖。
“你……我……”
他忽然間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點什麽是好了。
此時此刻，這個世界上任何的言語辭藻似乎都沒有辦法盡善盡美地描述出這一刻他內心的感受。
但這並不是嚴不忌的極限。
“顧霖，以後還是別演戲騙我了。”他這麽說著，忍不住擡手勾起指節，輕輕地在顧霖挺拔的鼻梁上懲罰性地刮了刮，“雖然我能看穿絕大多數的陰謀算計，但如果是你說的話，我的第一反應都只會是相信。”
顧霖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嗚……心裏裝得滿滿的爆漿小棉花糖都要被嚴不忌給硬生生戳得炸裂了！
嚴不忌一邊說著，一邊直接把臉埋進了顧霖的頸窩裏，悶悶地低語到：“你嚇死我了，顧霖。”
他悄無聲息地握住了顧霖的手掌，溫柔地將他的掌心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怦、怦怦，怦、怦怦……
顧霖的心跳都要被同化了。
好、好像確實是有點過快了。
畢竟，嚴不忌因為長年堅持鍛煉，做體檢的時候都被醫生懷疑過心動過緩的。
顧霖想著想著，就快把自己的眼睛都給想濕了。
他……嗯……似乎確實是有點欺負嚴不忌了？
心跳聲被傾聽了不知道多久。
反正等嚴不忌松開顧霖的手的時候，本來緊急沖到樓底下避險的一群師生，這會兒已經開始返回大樓裏了。
恐怕再等一下，他們就要被撞見了。
而且是以那麽暧昧的姿態。
更何況，還要考慮到當代大學生無窮無盡的八卦心思，以及當代大學生手裏完全可以隨手拍的電子設備。
顧霖幾乎是在聽見聲響的瞬間，就忙不疊地推了推身上的嚴不忌。
滿臉的做賊心虛和被抓奸在……地？
嚴不忌倒也順從。
今天的事情出乎了他的想象，但並沒有超出他的預判。
無論如何，他都跟顧霖和好了。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和好。
嗯，知道那位“賢良淑德門當戶對”的未婚妻就是他，也是個意外之喜。
他本來沒想到顧霖會那麽快跟他坦白的。
畢竟，顧霖一直以來的表現都很像一顆感情小貝殼，只要周圍稍微有點什麽風吹草動，小貝殼立馬就會慌裏慌張地收回自己潔白如玉的軟肉，一點都不帶勇敢的。
也許是終於跟自己的原生家庭和解了，他才能成為現在的顧霖吧？
嚴不忌這麽想著，忍不住趁著顧霖還沒起來的時候，摸了摸他的頭。
真可愛。
也真得變得勇敢了。
事實上，他們兩個人好像都在一點點地變好。
不過，顧霖一邊拉著他的手從地上站起來，一邊還有點好奇心過剩地朝嚴不忌問到：“你剛剛到底想跟我說什麽啊？就是被我堵住的那些話。”
嚴不忌微微勾唇。
“沒什麽。”
顧霖：？
這要是相信他沒什麽的，那才是真的有鬼了！
所以，顧霖毫不猶豫地就抓緊了嚴不忌的手，並且跟他十指相扣，使了點兒勁。
“你說不說？”
嚴不忌沒有繼續猶豫，他只是忍著眼底的笑意，冷不丁地瞥了旁邊已經因為警報解除而重新回到自己的實驗室的學生關好的那扇門。
他微微俯首，湊到了顧霖的耳朵邊，就對他道：“霖霖，你要是再不開口，我就要繼續威脅你，問你——”
“你愛我嗎？顧霖。”
“你要是再不回答這個問題，那我就要繼續往下親你了。”
嚴不忌說著說著，視線就若有若無地往顧霖的頸側略過了一眼。
他可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
只是顧霖喜歡看起來好一點的人，他才那麽表現的。
顧霖的耳朵都紅了，眨巴眨巴眼睛盯著嚴不忌，盯了足足好幾秒。
最終還是嚴不忌自己出聲打破了這種驚詫的沈默。
“我之前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
“包括說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那個。”
這一刻的嚴不忌，漆黑的瞳仁中仿佛有萬千的星辰閃爍著呼嘯而過。
但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他眼底清晰倒影著的顧霖。
顧霖抿了抿唇，不自然地挪開了視線。
“好了好了，你先陪我去跟教授道個別……對了，我記得你本來就是京城戶籍的吧？你今天有空嗎？能不能陪我先玩一天，我除了交流活動的時候來過這裏，其他都還沒有機會來玩呢。”
“嗯。”
這些話說完，兩個人就陷入了沈默。
不過這種沈默並不尷尬，反而有點歲月靜好的意味。
嚴不忌拉著顧霖的手就主動往老教授剛剛發出咆哮的樓層走去。
顧霖安靜地牽著手，跟著他走。
他其實知道的，在他的潛意識裏，嚴不忌就是一個很完美的，完美得簡直像是上天專門為他捏出來的人。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不太敢相信嚴不忌是真的，全心全意地喜歡自己。
只不過這個世界上能夠在一起的情侶，能有喜歡自己的一半喜歡對方就已經是不容易了。
顧霖也就沒有過多的思慮這個問題。
而這個問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也確實不可能影響到他跟嚴不忌的感情。
他們都在對方的面前偽裝得很好，而且也從來都沒有倦怠的時候。
就這麽裝一輩子，用一輩子的時間慢慢解鎖真相，也未必會像他們現在一樣爭吵分開分分合合。
可惜出了意外。
但也正是因為意外，顧霖才能那麽早地就跟嚴不忌攤牌。
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能拖到什麽時候，才會讓嚴不忌知道自己還有個親媽，而且親媽的百億家業以後說不定就真的得他繼承了的事實。
這個過程裏，他們可能還會因為互相以為對方沒有錢，而繼續努力假裝自己也沒有錢，進而引發一系列的問題。
沒有物質的感情確實很容易風雨飄搖。
就算基於目前的事實來看，嚴不忌確實是可靠的。
但誰也不能保證，歲月漫長，還有那麽多的問題一點一點像磨砂似的磨平了所有人，他們最後還能不能像現在這麽平靜普通地幸福地在一起呢？
不過，顧霖只相信現實。
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沒有發生，就永遠都不可能發生了。
他微微垂眸，看著嚴不忌握緊自己的手，忍不住也握緊了一點。
他對著嚴不忌的背影，微微啟唇。
嚴不忌突然仿佛心有靈犀地回頭望向他，剎那間，便精準地捕捉到了這悄無聲息的一幕。
顧霖的嘴巴一張一合，根本來不及反應和掩飾。
這句話沿著上一個懷揣著勇氣的神經線路一往無前地奔湧到了唇齒間，毫無遮蔽，毫無隱瞞，毫無欺騙。
一派最純粹的赤誠。
【嚴不忌，我也愛你。】
顧霖自己都蒙在了原地。
他完全沒想到嚴不忌會突然回頭。
但他聽見了嚴不忌在他說完之後，非常耐心非常坦誠地對他說：“嗯，我也很愛你。而且，是想要一輩子就這麽和你走下去，平平淡淡也好，驚心動魄也好。你願意嗎？”
顧霖的心底爆發了一聲尖叫。
他願意的！
他真的願意的！
剛剛他看著嚴不忌的背影就在想一輩子就這麽走下去的事！
可是這種話，他真的很難說出口。
不過，強烈到無以覆加的情緒終於還是一浪蓋過一浪地遍了全身。
“嗯。”
以及——
顧霖直接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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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顧霖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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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天旋地轉，顧霖當場就被按在了墻面上。
他完全沒有想到，嚴不忌居然看穿了他的小把戲。
這……這……
旁邊還有抱著教科書下樓剛好路過的研究生：？！
“臥槽？！”
但顧霖已經完全顧不上理會這些人了。
嚴不忌的吻已經奪走了他全部的心神。
很急切，很焦慮。
簡直就像一只有分離焦慮的小狗歷經千辛萬苦，終於重新見到了自己的主人。
顧霖被舔得舌根都發起麻來。
他快要……快要……受不了了……
顧霖根本沒辦法準確地判斷時間，不過等嚴不忌松開他的時候，整幢樓裏原本刺耳的警報聲已經停歇了。
取而代之的是老教授中氣十足，堪稱震耳欲聾的咆哮。
“腦子呢？！你們的腦子呢？！也涮進去了嗎？！”
“這是實驗器材實驗設備！不是你們涮火鍋用的他媽火鍋啊！”
“我都不是你們這個專業的，我都知道實驗要嚴肅要膽大要心細！”
“你們就光記著膽大了是不是？！”
老教授緩了兩口氣。
中間似乎有一些細碎的雜音。
緊接著又是一□□怒。
“你幹什麽？你剛剛把什麽給踢講桌底下去了？拿出來。”
遲疑兩三秒。
狂風驟雨。
“我就說你們怎麽會突然開始搞火鍋。”
“這培養皿誰的！菌子都長外邊來了！啊？！”
“停課不停學！放假了你們就把實驗室給你們導管成這個樣子？！”
“你們導師是誰？讓他寫一份五千字的檢討，明天連你們每個人的萬字檢討都一起給我送我辦公室，十點前，過了時間我到時候親自去會會你們導師。”
……
聽著老教授的咆哮，顧霖實在是有點想笑。
但眼前的境況並不能讓他笑。
他喘息著倚靠在角落裏，面前就是虎視眈眈抵壓硬架著他的嚴不忌，脊背寬闊，不過顧霖就像明知道自己犯了錯的小狗一樣，低著頭不敢看人，所以他只能看見嚴不忌微微起伏的胸膛，以及緊窄的腰腹。
“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嗎？”
濕熱的氣息裹挾著爆棚的男友荷爾蒙噴吐在額前，顧霖頓時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一副心虛氣短的樣子。
“我就不罰你寫檢討了，”嚴不忌這麽說著，就捏著顧霖的下頜，強迫他擡頭看向自己，“為了防止你再背地裏調查我，我現在就跟你坦白——”
“顧霖，在跟你在一起之前，我一直都是個處男。”
顧霖噌地一下就擡起了頭。
他有點不敢置信地望著嚴不忌。
嚴不忌忍不住笑了，帶著一點點被氣笑的意味。
“嗯，哪裏都處，真的。”
“啪。”
本來已經非常識趣地躲回自己所屬的實驗室裏的學生，他估摸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吧，再走出來就又撞見了這一幕。
好、好像更勁爆了。
他書都一時不察掉地上了。
但顧霖和嚴不忌都沒有分給他哪怕一分一毫的視線。
嚴不忌更是直接用自己的額頭抵住了顧霖的額頭，強行侵占了他所有逃跑回避的空間。
“看著我的眼睛，顧霖。”
顧霖的瞳孔都不由自主地放大了一些。
“你看著我。”
顧霖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緊張。
“現在，請你立刻馬上，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溫熱的呼吸纏綿。
顧霖莫名其妙地就好像喉嚨裏被堵了一塊兒棉花似的，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
他確實是喜歡嚴不忌的。
可是眼下，嚴不忌整個人簡直就像是硬生生地將他圍追堵截到了最插翅難逃的角落裏，他只要開口，就必然會被迫直面嚴不忌。
有、有點兒公開處刑的羞恥。
但他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回避。
畢竟他本來就已經被嚴不忌壓得嚴嚴實實的，根本逃不掉，沒有回避的餘地。
顧霖的眼神閃爍顫栗。
他是真的不敢看嚴不忌。
一是因為羞恥，另外的則是因為他怕盯得太認真了，眼珠子不會變成對珠子的吧？
只是下一秒，他的所有胡思亂想就被嚴不忌給強行打斷了。
“顧霖，你要是再不吭聲，我就當你默認了。”
話音未落，顧霖直覺得自己後頸的小寒毛都瞬間倒豎了起來。
這不是恐懼，而是他的良心驟然給了他一刀。
明明是喜歡的，又為什麽不敢開口告訴對方呢？
他到底在顧慮什麽？
“嗯，我默認了。”
嚴不忌的話就像是淩遲顧霖的刑具，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到底在哪兒想什麽了。
他的心裏驟然爆發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遺憾感。
如果就這麽讓嚴不忌默認的話，也許確實不會改變任何以後的一件事。
可是，這就好像參加婚禮的時候對象明明不是個啞巴卻陰差陽錯的沒有開口一起宣誓，畢業典禮的時候因為意外遲到早退了幾分鐘而沒有參加合影留念，孩子出生的時候自己不在產房外焦急地等待第一個抱上自家崽子……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前所未有的勇氣和情緒一股腦地湧上了顧霖的心頭。
他甚至都來不及分辨這究竟是何等的情緒，擡手就捂住了嚴不忌的嘴，並且張嘴就是一句：“聽我說！”
“嚴不忌，我的未婚妻，一直都只有那一個人。”
“嗯。”
“那個人就是……”
在真的說出對方之前，顧霖的喉結止不住地上下滾動了好幾回。
他的頭皮都有點麻了。
但不管怎麽說，他都決定要把誤會終結在今天。
既然嚴不忌已經走了兩人之間重新開始的九十九步，那這最後一步，他至少應該靠自己來完成。
“……是你。”
話一出口，顧霖就忍不住緊張地仔仔細細地端詳著眼前的嚴不忌。
可他的臉上並不能看出任何的異樣。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似的。
“我確實早就猜到了。”
頓了頓，嚴不忌忽然在顧霖光潔的額頭上烙下了一吻。
他繼續道：“但是霖霖，這些話，你親自說出口告訴我，跟我自己胡亂猜測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很高興你能告訴我這些。”
顧霖的心臟頓時就被充滿了，充滿了一些爆汁夾心的棉花糖。
“你……我……”
他忽然間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點什麽是好了。
此時此刻，這個世界上任何的言語辭藻似乎都沒有辦法盡善盡美地描述出這一刻他內心的感受。
但這並不是嚴不忌的極限。
“顧霖，以後還是別演戲騙我了。”他這麽說著，忍不住擡手勾起指節，輕輕地在顧霖挺拔的鼻梁上懲罰性地刮了刮，“雖然我能看穿絕大多數的陰謀算計，但如果是你說的話，我的第一反應都只會是相信。”
顧霖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嗚……心裏裝得滿滿的爆漿小棉花糖都要被嚴不忌給硬生生戳得炸裂了！
嚴不忌一邊說著，一邊直接把臉埋進了顧霖的頸窩裏，悶悶地低語到：“你嚇死我了，顧霖。”
他悄無聲息地握住了顧霖的手掌，溫柔地將他的掌心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怦、怦怦，怦、怦怦……
顧霖的心跳都要被同化了。
好、好像確實是有點過快了。
畢竟，嚴不忌因為長年堅持鍛煉，做體檢的時候都被醫生懷疑過心動過緩的。
顧霖想著想著，就快把自己的眼睛都給想濕了。
他……嗯……似乎確實是有點欺負嚴不忌了？
心跳聲被傾聽了不知道多久。
反正等嚴不忌松開顧霖的手的時候，本來緊急沖到樓底下避險的一群師生，這會兒已經開始返回大樓裏了。
恐怕再等一下，他們就要被撞見了。
而且是以那麽暧昧的姿態。
更何況，還要考慮到當代大學生無窮無盡的八卦心思，以及當代大學生手裏完全可以隨手拍的電子設備。
顧霖幾乎是在聽見聲響的瞬間，就忙不疊地推了推身上的嚴不忌。
滿臉的做賊心虛和被抓奸在……地？
嚴不忌倒也順從。
今天的事情出乎了他的想象，但並沒有超出他的預判。
無論如何，他都跟顧霖和好了。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和好。
嗯，知道那位“賢良淑德門當戶對”的未婚妻就是他，也是個意外之喜。
他本來沒想到顧霖會那麽快跟他坦白的。
畢竟，顧霖一直以來的表現都很像一顆感情小貝殼，只要周圍稍微有點什麽風吹草動，小貝殼立馬就會慌裏慌張地收回自己潔白如玉的軟肉，一點都不帶勇敢的。
也許是終於跟自己的原生家庭和解了，他才能成為現在的顧霖吧？
嚴不忌這麽想著，忍不住趁著顧霖還沒起來的時候，摸了摸他的頭。
真可愛。
也真得變得勇敢了。
事實上，他們兩個人好像都在一點點地變好。
不過，顧霖一邊拉著他的手從地上站起來，一邊還有點好奇心過剩地朝嚴不忌問到：“你剛剛到底想跟我說什麽啊？就是被我堵住的那些話。”
嚴不忌微微勾唇。
“沒什麽。”
顧霖：？
這要是相信他沒什麽的，那才是真的有鬼了！
所以，顧霖毫不猶豫地就抓緊了嚴不忌的手，並且跟他十指相扣，使了點兒勁。
“你說不說？”
嚴不忌沒有繼續猶豫，他只是忍著眼底的笑意，冷不丁地瞥了旁邊已經因為警報解除而重新回到自己的實驗室的學生關好的那扇門。
他微微俯首，湊到了顧霖的耳朵邊，就對他道：“霖霖，你要是再不開口，我就要繼續威脅你，問你——”
“你愛我嗎？顧霖。”
“你要是再不回答這個問題，那我就要繼續往下親你了。”
嚴不忌說著說著，視線就若有若無地往顧霖的頸側略過了一眼。
他可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
只是顧霖喜歡看起來好一點的人，他才那麽表現的。
顧霖的耳朵都紅了，眨巴眨巴眼睛盯著嚴不忌，盯了足足好幾秒。
最終還是嚴不忌自己出聲打破了這種驚詫的沈默。
“我之前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真心的。”
“包括說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那個。”
這一刻的嚴不忌，漆黑的瞳仁中仿佛有萬千的星辰閃爍著呼嘯而過。
但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他眼底清晰倒影著的顧霖。
顧霖抿了抿唇，不自然地挪開了視線。
“好了好了，你先陪我去跟教授道個別……對了，我記得你本來就是京城戶籍的吧？你今天有空嗎？能不能陪我先玩一天，我除了交流活動的時候來過這裏，其他都還沒有機會來玩呢。”
“嗯。”
這些話說完，兩個人就陷入了沈默。
不過這種沈默並不尷尬，反而有點歲月靜好的意味。
嚴不忌拉著顧霖的手就主動往老教授剛剛發出咆哮的樓層走去。
顧霖安靜地牽著手，跟著他走。
他其實知道的，在他的潛意識裏，嚴不忌就是一個很完美的，完美得簡直像是上天專門為他捏出來的人。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不太敢相信嚴不忌是真的，全心全意地喜歡自己。
只不過這個世界上能夠在一起的情侶，能有喜歡自己的一半喜歡對方就已經是不容易了。
顧霖也就沒有過多的思慮這個問題。
而這個問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也確實不可能影響到他跟嚴不忌的感情。
他們都在對方的面前偽裝得很好，而且也從來都沒有倦怠的時候。
就這麽裝一輩子，用一輩子的時間慢慢解鎖真相，也未必會像他們現在一樣爭吵分開分分合合。
可惜出了意外。
但也正是因為意外，顧霖才能那麽早地就跟嚴不忌攤牌。
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能拖到什麽時候，才會讓嚴不忌知道自己還有個親媽，而且親媽的百億家業以後說不定就真的得他繼承了的事實。
這個過程裏，他們可能還會因為互相以為對方沒有錢，而繼續努力假裝自己也沒有錢，進而引發一系列的問題。
沒有物質的感情確實很容易風雨飄搖。
就算基於目前的事實來看，嚴不忌確實是可靠的。
但誰也不能保證，歲月漫長，還有那麽多的問題一點一點像磨砂似的磨平了所有人，他們最後還能不能像現在這麽平靜普通地幸福地在一起呢？
不過，顧霖只相信現實。
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沒有發生，就永遠都不可能發生了。
他微微垂眸，看著嚴不忌握緊自己的手，忍不住也握緊了一點。
他對著嚴不忌的背影，微微啟唇。
嚴不忌突然仿佛心有靈犀地回頭望向他，剎那間，便精準地捕捉到了這悄無聲息的一幕。
顧霖的嘴巴一張一合，根本來不及反應和掩飾。
這句話沿著上一個懷揣著勇氣的神經線路一往無前地奔湧到了唇齒間，毫無遮蔽，毫無隱瞞，毫無欺騙。
一派最純粹的赤誠。
【嚴不忌，我也愛你。】
顧霖自己都蒙在了原地。
他完全沒想到嚴不忌會突然回頭。
但他聽見了嚴不忌在他說完之後，非常耐心非常坦誠地對他說：“嗯，我也很愛你。而且，是想要一輩子就這麽和你走下去，平平淡淡也好，驚心動魄也好。你願意嗎？”
顧霖的心底爆發了一聲尖叫。
他願意的！
他真的願意的！
剛剛他看著嚴不忌的背影就在想一輩子就這麽走下去的事！
可是這種話，他真的很難說出口。
不過，強烈到無以覆加的情緒終於還是一浪蓋過一浪地遍了全身。
“嗯。”
以及——
顧霖直接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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