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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襄謝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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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襄謝蘅

夜風微涼, 星羅雲布,柳襄和謝蘅並肩坐在屋頂,十指緊握, 相依相偎。

底下草坪上喬祐年和宋長策在劃拳, 喬相年褚公羨把酒言歡, 喬月華喬月姝在說些體己話, 熱鬧而溫馨。

一陣涼風拂來, 柳襄手腕翻轉,將謝蘅的手藏在了他的寬袖中。

“近日身子可好?”

謝蘅微微緊了緊她的手,道:“比以前好許多了。”

柳襄輕輕嗯了聲。

她方才問過宋長策,知曉謝蘅如今的身體狀況, 雖說保住了命, 但仍舊比常人羸弱。

藥還是晚了些。

柳襄又順手將他的披風攏了攏, 方才不該讓他肆無忌憚的跑馬,上次回去就生了病,如此想著, 柳襄擔憂道:“方才跑的急, 可有什麽不適?”

謝蘅搖頭:“無礙。”

“回去還是讓神醫瞧瞧吧,上次就生了幾天的病。”柳襄。

謝蘅眼神微閃:“好。”

上次其實並沒有生病, 也只是腿磨傷了。

“待回去先去趟王府, 讓神醫給你看看。”

謝蘅道。

柳襄點頭說好。

“對了,玄燭的傷如今到底怎麽樣了?”

快五年了, 他的內力卻還沒有恢覆。

謝蘅道:“神醫前幾日才看過,已經恢覆的差不多了, 再過段時間應就可以恢覆內力。”

“那便好。”

柳襄:“重雲那事進展如何了?”

她雖回京已有幾月, 但失去記憶和都記得是兩碼事,如今再想到重雲玄燭, 她不免也更多幾分關心。

“前些日子帶玄燭進了趟宮,去探過蘇茵的口風,她可能真的在等重雲。”謝蘅回答道。

柳襄聞言心中一喜,忙道:“那世子打算怎麽做?”

謝蘅對此事也早有成算:“大婚次日要進宮謝恩,屆時我去一趟中宮。”

蘇茵如今是皇後身邊的女官,不管如何,他都得去中宮走這一趟。

柳襄遂點頭:“嗯,屆時我與你一道去。”

“好。”謝蘅。

提到宮中,柳襄便不由想到了以前的疑惑,問道:“你原本在陛下跟前聽學,為何後來突然出了宮?”

此事她一直很好奇,但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問過。

謝蘅沈默片刻後,如實道:“那年冬天,我落過一次水,傷了身體。”

時過境遷,幾經生死,如今再提起當年之事,好像已經沒有什麽不甘和怨恨了,此時此刻,他的內心與他的語氣一樣平靜。

柳襄立刻就聽出來了不對勁,坐直身體盯著謝蘅道:“所以你後來身體那般虛弱,是因為那次落水?可為何會落水?”

堂堂王府世子,好端端的怎麽可能在冬日落水。

謝蘅緊了緊她的手無聲安撫著,輕緩道:“嗯,阮貴妃想害太子,恰好被我撞上,我救他時掉進了湖裏。”

柳襄想過很多可能,唯獨沒想到真相會是這樣,她皺眉看著謝蘅,心中隱隱作痛。

原來他的病並不是天生的,而是被人害了,所以他本該和喬祐年,宋長策他們一樣,鮮衣怒馬意氣風發。

“太子和二皇子都知道這件事對嗎?”

“嗯。”

謝蘅點頭。

柳襄眼底閃過一絲暗沈,以前她一直知道太子和二皇子對謝蘅很縱容寬和,但那時也只當他們自幼一起長大感情好,沒成想還有這樣的隱情。

“那阮貴妃為何會無事?”

謝蘅感覺到她的怒氣,輕輕捏了捏她的手,道:“沒有證據。”

“她的陪嫁宮女咬死是踩滑了摔了一跤,才不慎撲向太子,事後又以死謝罪,沒有任何證據指向她是受阮貴妃指使,加上她又有救駕之功,最後只禁了足。”

柳襄面色微冷。

她明白謝蘅的未盡之言,阮貴妃無事不僅僅是沒有證據和有救駕之功,還因為她是二皇子的生母。

謝蘅看似淡漠,但實則極其重情。

哪怕他明知道真相,這麽多年也沒有真正對阮貴妃動過手。

阮貴妃拒絕隨謝澹前往封地,至今還在冷宮當中。

或許,她應當去看看她。

謝蘅這些年的苦總不能白受,且還差點就沒了命。

他顧及二皇子不好做什麽,她卻無需顧及。

“二皇子還會回來嗎?”

謝蘅道:“明年陛下壽辰,他該要回來了。”

柳襄看了眼底下醉倒在喬月華身上的喬月姝,道:“他現在還喜歡四妹妹嗎?”

“嗯。”

謝蘅:“從小到大,他對喬月姝的心意從未變過。”

柳襄聞言不免好奇道:“他很小就喜歡四妹妹了?”

謝蘅點頭,徐徐道:“謝澹看似身份尊貴實則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中,阮貴妃一心想爭龍椅,待他極其苛刻,絕不允許他落後太子半點,他的童年,很少有快樂。”

“皇後想護立場不足,太子年紀小護不了,我們最多只能在他受傷時給他上藥,難過時偶爾陪陪他,餘下大多數時間都得他自己消化。”

柳襄聽得微微皺起眉頭。

如今這些只字片語聽著都覺窒息,更何況親歷者。

“喬月姝在蜜罐裏長大,不懂人間疾苦,性格又活潑討喜,就像個小太陽一樣,走到哪裏都能給人帶來歡樂和光明。”

謝蘅繼續道:“她曾在謝澹獨自舔砥傷口時給他送過一塊桂花糖,陪他看了那天的夕陽,從那以後,她就成了謝澹心中誰也代替不了的存在。”

“而他深知阮貴妃野心太大,若知曉他對喬月姝有意,必定會想盡辦法將喬月姝拉進這場漩渦,他想保護喬月姝,所以這些年只能將心意藏在心底。”

“原來是這樣。”

柳襄無聲嘆了口氣。

“那一次在客棧門口,有人想用開水傷你,也是阮貴妃做的嗎?”

她那時並不了解謝蘅和太子二皇子之間的關系,還曾想過可能是他們做的,可如今想來想去,除了阮貴妃,好像沒人會且敢去傷害謝蘅。

“是。”

謝蘅道:“她想讓謝澹爭儲君之位,可光阮家不夠,便將主意打到了我身上,謝澹不願意將我牽扯進去,阮貴妃便暗中對我動手威脅,謝澹知曉我遇過幾次險後,便在那年中秋給我送了月餅。”

自從他落水之後,他便不再願意見他們,而他們也默契的不來打擾他,送月餅便已是求和之意。

“恰逢那時玉明淮來找我作別,我便借此機會開始步入朝堂,便有了之後發生的事。”

柳襄皺眉:“那次城隍廟也是阮貴妃?”

謝蘅默了默,點頭:“嗯。”

他每年那時要去承福寺給母妃上香,母妃喜靜,每年那天他都不喜歡帶人前往,也就給了人可趁之機。

提到玉明淮,柳襄便問道:“玉明澈現在如何?”

謝蘅微微垂眸,道:“我讓管家親自去了一趟蘇城,壓下了他那一眾叔伯,扶玉明澈坐上了家主之位,朝廷暗中給了賞賜,玉家已是皇商,玉明澈年紀雖輕但勝在頭腦靈活,又有王府護著,至今一切都很順利。”

柳襄沈默片刻後,問道:“他知道了嗎?”

謝蘅知她問的什麽,輕輕搖頭:“我沒告訴他。”

“這也是玉明淮的意思。”

柳襄眼神微沈。

所以玉明淮自離開東鄴那天起,就沒打算會活著回來,所以他才特意來玉京一趟,將玉明澈托付給謝蘅。

“一直都瞞著他麽。”

謝蘅淡聲道:“心存希望的活著總比絕望好。”

柳襄輕輕嗯了聲,又問:“薛瑤如今過的怎麽樣?”

“挺好的。”

謝蘅:“高崳成被追封了三品官,縣令那裏也打過招呼,玄燭給她買了一間店鋪,她開了豆花鋪子,做了最初最想做的事,他們的孩子薛瑤養的很好。”

“林姑娘嫁了個秀才,夫妻恩愛,琴瑟和鳴。”

柳襄嗯了聲,沒再繼續問下去。

她將頭搭在謝蘅肩上,看著夜空中閃爍的星星。

五年前他們分別那天,也是像這樣美好的星光。

“等有空,我們去看看他們。”

謝蘅答應:“好。”

這時,底下傳來動靜,二人垂目望去,卻見是喬祐年和宋長策不知道在爭執什麽。

喬祐年占了個長字,宋長策不好同他動手,但也不肯相讓,可喬祐年在軍營磨煉了許多年,喬相年褚公羨二人合力都拉不開,宋長策被他拽的衣襟都要撕裂了。

柳襄見此便攬著謝蘅下了屋頂,待謝蘅站穩後,她上前輕而易舉便將二人扯開,將喬祐年推給了喬相年。

喬祐年一見是柳襄,聲音更大了:“昭昭表妹,你來評評理,分明我才是你的表兄,有血緣的表兄!你出嫁就該我背你出門。”

柳襄:“...”

合著是為了爭這個。

“我和阿襄在一個族譜上,我才是她名正言順的長兄。”宋長策沒喬祐年醉的厲害,理好衣襟後,沈聲道。

“憑什麽,我才是昭昭表妹的兄長!”

“我也是。”

“我是血親!”

“我有名分!”

二人隔著柳襄又開始爭了起來,柳襄面無表情的看向謝蘅。

手心手背都是兄長,這場官司她斷不了。

謝蘅緩步走來,擋在二人中間。

二人見他過來都便都止了聲,默契的直勾勾的盯著謝蘅。

好半晌後,謝蘅悠悠道:“若論血親,也該是喬大公子在前。”

這話一出,喬祐年宋長策都是一楞,而後同時看向喬相年。

喬相年面無表情的看了眼謝蘅:“?!”

禍水東引?

謝蘅回之淡淡一笑。

自己的弟弟自己管。

喬相年挪開視線,在一陣詭異的沈寂中,他道:“我棄權。”

喬祐年宋長策便又同時轉頭看向謝蘅。

謝蘅輕輕握住柳襄的手,淡聲道:“那就打一架,誰贏了聽誰的。”

說完,他便拉著柳襄離開了‘戰場’。

柳襄一步三回頭,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謝蘅頭也不回道:“你擔心誰?”

柳襄收回視線,正色道:“二表哥打不贏。”

宋長策酒量和武力都遠勝於喬祐年,這根本不是擔心誰的問題,他們打起來,喬祐年只有挨揍的份。

謝蘅輕輕勾唇,道:“自從喬祐年去過戰場後,喬相年就可寶貝他這個弟弟了,你擔心的問題他比你更擔心,打不起來的,放心吧。”

柳襄眨眨眼:“...”

所以最後問題還是拋給了喬相年。

這兩個人的心眼子真多。

“我們現在去哪?”

謝蘅停下腳步,俯首看著她,神情凝重道:“雲麾將軍,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柳襄一楞:“什麽?”

“你今日將我劫走時說過天黑會將我送回去,如今已月色當空,怎麽,不準備把我還回去了?”謝蘅一本正經道。

柳襄:“...”

她眼眸一閃,微偏著頭,道:“是挺不想還的。”

不待謝蘅開口,她便擡手勾住他的下巴:“小美人,你要是親我一下,我就考慮現在將你還回去。”

謝蘅輕輕一笑,俯首輕輕貼在她的唇上。

一觸及分。

“小劫匪,滿意了?”

柳襄抿了抿唇,挑眉勾住他的手指:“尚可。”

“不過夜裏涼,不能騎馬回去。”

“坐喬相年的馬車。”謝蘅理直氣壯:“這裏有他們的房間,且喬祐年醉成那樣,他今夜也回不去。”

柳襄點頭:“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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