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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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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梁宇身形一僵,他聽聞喬家長子溫潤如玉,脾性與眼前人大相庭徑。

旋即,他拱手賠笑道:“公子說笑了,下官不敢妄測。”

“不敢?”

謝蘅捏著驚堂木,食指緩而有序的在上頭輕輕敲著,目光淡淡的看著梁少仁:“我瞧貴公子膽子可大得很吶。”

梁少仁心中的惡念仍舊未散,他也不信柳襄會是雲麾將軍,但因梁宇在他到底沒敢多放肆,只目光森寒的盯著謝蘅。

梁宇警告的看了眼梁少仁,梁少仁這才忙低下頭去。

梁宇遂又轉身恭敬賠罪:“犬子無狀,多有得罪,還請公子消消氣。”

說罷,他一腳踢向梁少仁:“還不快給公子賠罪!”

梁少仁痛呼一聲,在梁宇警告的目光中不情不願的擡手:“請衛公子見諒。”

她若真是雲麾將軍怎麽可能身邊不帶人,誰知道這是不是仗著武功好出來招搖撞騙的!

衛公子?

梁宇微微皺了皺眉,還真不是喬大公子。

可他並沒有聽說京中有比雲麾將軍門第高的衛姓,他到底是何人?

柳襄見梁少仁這般態度,猛地將刀往案上一插,隨手將鎮紙丟出去擊在梁少仁膝上,隨著一聲脆響,粱少仁慘叫一聲後被迫跪在了地上,抱著膝蓋痛苦哀嚎大叫。

柳襄用了兩成的力道,玉制鎮紙硬生生碎在膝蓋,梁少仁短時間內是站不起來的。

梁宇臉色頓時大變,下意識怒目瞪向柳襄:“你!”

柳襄雲淡風輕道:“請罪便該有請罪的樣子。”

柳襄說罷也不待梁宇開口,便從懷裏掏出銅牌扔給梁宇:“不是懷疑我的身份嗎,梁大人好生瞧瞧,可認得?”

梁宇下意識接住銅牌,仔細辨別。

他確實懷疑柳襄的身份,一則上頭沒有消息下來,二則他知道柳襄沒有成婚,但據劉誠所言這二人是夫妻,所以他對柳襄的身份沒有盡信。

然此時握著銅牌,梁宇的心慢慢地沈了下去。

當朝為官者都有身份牌,他自然也有,眼前的銅牌是真是假他一眼就能瞧出來。

梁少仁還抱著膝蓋在嚎叫,梁宇壓下殺意和煩亂,捧著銅牌跪了下去:“下官見過雲麾將軍。”

他一跪,身後張志劉誠等人也都趕緊跪了下去。

這時劉斌和師爺陳謙趕了過來,見這般場景二人對視一眼後,亦隨後跪下。

一陣寂靜中,梁少仁的慘叫聲便格外的突出,吵的人耳朵疼。

謝蘅重重拍下驚堂木:“再叫一聲,另外一條腿也別要了。”

粱少仁的哀嚎戛然而止。

這回,他看向柳襄的眼裏終於開始有了畏懼。

她竟真的是雲麾將軍!

那麽這個衛述,又是誰?

許久不見謝蘅再開口,也不見柳襄讓他們起來,梁宇遂半直起身子恭敬道:“不知雲麾將軍駕臨此地,有何貴幹啊?”

他雖問的是柳襄,但看的卻是謝蘅。

他很清楚,這個人的身份高於柳襄。

果然,柳襄沒答,謝蘅開口道:“聽聞此地是個風水寶地便特意來瞧瞧,怎麽,不歡迎啊?”

梁宇忙陪著笑道:“歡迎,貴人駕臨自是萬分歡迎。”

“下官這就讓人備好酒菜……”

“梁大人的酒菜可不敢碰吶。”

謝蘅打斷他,目光再次落在梁少仁身上:“貴公子說請我來此坐坐,我來了,不知貴公子有何貴幹呢?”

梁少仁此時已痛的後背被汗浸濕了一片,根本說不話來,只擡頭看了眼謝蘅,便又不甘的低下了頭。

知子莫父若,梁宇又豈能不知梁少仁的毛病,氣的狠狠一巴掌打過去,斥道:“孽障,可是你言行無狀得罪了貴人,還不趕緊給貴人請罪!”

與此同時,梁宇也松了口氣,人若真只是兒子招進來的,此事倒也好解決了。

梁少仁又挨了一巴掌,方才的氣焰早也已消散的差不多了,忍著痛磕了個頭:“是我不知衛公子身份尊貴,妄想與衛公子結交一二,請衛公子恕罪。”

這種時候他自然不可能承認他別有用心,反正他也還沒來得及下手。

梁少仁一口一個衛公子,梁宇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謝蘅的身份。

謝蘅看父子二人做夠了戲,才冷聲道:“若我不恕罪呢?”

梁宇身子一僵,雖然他還不清楚謝蘅的身份,可單有柳襄的身份壓著,他也不敢節外生枝,眼下,能將這兩尊神好生送走是最好的選擇。

他想到此,狠了狠心作勢又要動手,卻聽謝蘅道:“梁大人愛子心切,不忍下狠手我倒也能理解。”

梁宇忙道:“犬子冒犯了貴人,理該重罰,下官沒有不忍。”

“是嗎?”

謝蘅掃了眼眾人,目光落在劉斌身上:“我瞧劉典史有點功夫在身,不如,就由劉典史動手吧。”

梁宇身形一顫,咬著牙回頭看了眼林斌。

劉斌皺了皺眉頭,沒動。

好半晌,梁宇才深吸一口氣,道:“貴人說的是。”

只要能將這事揭過去,就當是讓這狗東西長個教訓了!

劉斌得到示意,起身上前,梁少仁驚恐的盯著他:“不,不能,你敢打……啊!”

劉斌不待他說完,便已是一巴掌呼了過去。

習武之人的力氣到底是不一樣,這一巴掌下去,梁少仁便昏死了過去。

謝蘅意興闌珊的嘖了聲:“真沒用。”

梁宇忍著心痛道:“若是貴人不解氣,犬子任由貴人處置。”

“不急。”謝蘅淡淡瞥向張志。

張志感覺到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擡眸與謝蘅對視了一眼就趕緊低下頭,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眾人也都隨之看向張志。

主簿張安心裏暗道不好,只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謝蘅道:“這一個也冒犯了我,勞煩劉典史,一並處置了?”

劉典史一怔,下意識看了眼張安。

可此時連梁少仁都挨了打,張安又豈敢護自己的兒子。

張志比梁少仁抗揍,挨到第三巴掌才暈過去。

待一切平息,梁宇恭敬道:“都是小輩們不懂事沖撞了貴人,下官這就讓人準備宴席,給貴人賠罪。”

謝蘅還是道:“不急。”

梁宇笑容一僵。

都打暈了兩個,他還想怎樣?!

就在此時,天空中突然炸開了一道煙花。

謝蘅瞥了眼,垂目看向梁宇:“小輩們的事解決了,還有長輩們的呢?”

梁宇幾人聽到那聲煙花響,正在心中猜疑時便聽得這話,都不由大驚。

畢竟,做賊心虛。

“不知貴人此話何意啊?”梁宇壓下驚疑,試探問道。

“聽說這平堰城風調雨順,是塊風水福地。”謝蘅的語氣逐漸冷了下來:“所以我昨夜四處走了走,打算去城外賞賞月,可誰知一不小心卻被絆了一跤,氣惱之餘將那東西撿起來瞧了瞧,這一瞧便嚇了一大跳,梁大人猜猜是什麽東西?”

梁宇聽的雲裏霧裏,謹慎道:“下官不知。”

謝蘅盯著他,一字一字道:“人骨啊,梁大人不知嗎?”

‘人骨’二字一出,滿堂寂靜。

所有人都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梁宇的眼底頃刻間便溢滿了殺意,但很快他就按了下去,強行扯出一抹笑:“貴人說笑了,夜色下,許是貴人看錯了。”

劉斌幾人皆已是臉色大變,屏氣凝神。

“哦?”謝蘅皺眉似乎在懷疑著什麽般,低喃道:“難道是我看錯了嗎?”

梁宇見此,笑的萬分殷勤道:“是,許是貴人看錯了。”

謝蘅與他對視片刻,而後突然輕笑出聲:“是,梁大人說的是,許是我看錯了。”

梁宇等人提著的一顆心緩緩落下。

只這口氣還沒有喘勻,卻見謝蘅收了笑容,問道:“可那麽大一片地的人骨啊,我怎麽會看錯呢。”

梁宇幾人的心頓時又提到了嗓子眼。

“一共七處,這怎麽都得有三千餘屍骸吧?我不應該看錯了才是啊。”謝蘅繼續低喃了幾句,看向梁宇:“梁大人覺得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梁宇幾人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哪是被梁少仁招進來的,分明是沖著他們來的!

只是此事來的太過突然了,讓他們一點準備都沒有,更是不清楚柳襄二人到底知道多少,不過,事情說破梁宇心頭竟慢慢地安定了下來。

他頓了頓,再擡頭時臉上已是一片驚愕:“怎會有這樣的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平堰城這些年一直是風平浪靜,和樂融洽,怎麽可能有這麽多白骨。”

謝蘅淡淡的盯著他。

梁宇故作思忖後,神情凝重道:“不知貴人在何處所見,可否帶路,下官這就去查看一二。”

劉斌聽到這裏,心頭已經有了數。

不論這二人有何目的,都留不得了。

這裏的秘密絕對不能見光!

謝蘅嘖了兩聲,撫了撫掌道:“梁大人的演技真不錯,該去當角,當縣令簡直是埋沒了梁大人。”

梁宇神情一滯:“下官聽不懂貴人在說什麽。”

“聽不懂無妨。”

謝蘅道:“左右不過脖子一抹,也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梁宇終於演不下去了。

他沈著臉盯著謝蘅:“貴人到底想做什麽?”

謝蘅略有些詫異道:“你還看不出來嗎?我是來殺你們的啊。”

說完,他還失望的搖了搖頭:“都是笨蛋。”

柳襄忍不住輕輕瞥他一眼,唇角微微上揚。

梁宇幾人的臉色徹底沈了下去。

良久的沈寂後,梁宇緩緩地站了起來,臉上再無方才的恭敬,眼神也突然變得淩厲:“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竟敢冒充雲麾將軍!”

柳襄學著謝蘅的語氣道:“呀,不演了啊?”

梁宇目光如炬的看向她:“這位姑娘,你為何冒充雲麾將軍,若不說實話,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柳襄看向他手中銅牌。

梁宇冷哼了聲,沒有將銅牌還給她的意思。

人死了,這東西有一萬種處置的方式。

“喔,我明白了,你現在在演一出殺人滅口的戲。”

柳襄笑了笑,看向謝蘅:“他們要殺我們,怎麽辦?”

謝蘅側目看向她,挑眉:“他們不是沒人了麽,收拾這幾個人你應該不費吹灰之力。”

柳襄點頭:“也是。”

她說完便拔下插在案上的刀,指向眾人:“一起上嗎?”

梁宇等人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劉斌這時上前輕聲朝梁宇道:“查過了,他們沒帶人進城,只有一個護衛不知去哪裏了。”

梁宇聞言徹底放了心,擡起下巴看向二人:“既然你二人不知悔改,那本官也只能公事公辦了,來啊,將這兩個冒充朝廷命官的賊人拿下,就地斬殺!”

話音一落,便湧進數十官兵。

顯然,這些人與方才在外頭的官兵不是一個級別。

柳襄呼出一口氣:“可算是出來了。”

她早就察覺到外頭有人埋伏,也感知到這些人的武功都不算低。

梁宇等人還沒聽懂她這話是何意,便見她轉頭看向謝蘅,神色淡然,眉眼彎彎:“世子,他們要殺你欸。”

世子?!

所有人皆驚的瞪大眼看向謝蘅。

他是世子?

梁宇腦袋一陣轟鳴,震的半晌沒能說出話。

他竟然是世子,不,不可能,世子怎麽可能來這裏?

但若真是,他是哪家世子?

梁宇強撐著皮笑肉不笑道:“這位姑娘可要慎言啊,冒充世子,罪名可不輕。”

謝蘅盯著梁宇,淡淡道:“你方才是不是問過我姓什麽?”

梁宇緊盯著他不做聲。

即便是世子,他也不可能讓他活著離開這裏!否則,他們都得死。

“我姓謝。”

謝蘅徐徐道:“單字蘅。”

“轟!”

一個‘謝’字猶如一道驚雷砸在眾人心間,讓人猝不及防,頭暈目眩。

梁宇手中的銅牌驚的落在了地上,發出一陣嗡鳴,周遭也在頃刻間落針可聞。

姓謝,國姓!

他是明王府那位世子!

梁少仁剛悠悠轉醒,聽得這話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他不是姓衛嗎,怎麽會是明王府那個祖宗!

梁宇身子一軟,緩緩跌坐在了地上。

他無比清楚柳襄的身份是實打實的,也因此,他知道他們絕不會冒充謝蘅,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真的是謝蘅。

皇族的小王爺。

此時,他也終於明白那衛姓從來而來,已故的明王妃姓衛。

不論是姓喬還是其他國公府侯府的世子,他都能押上命去一搏,上頭的人也自會周旋一二。

但這位,絕對不行!

當今聖上只有明王一個胞弟,兄弟二人感情自來極好,而眾所周知謝蘅是明王府的獨苗苗,是被明王捧在手心裏養大的,他若在這裏有個好歹,沒有任何人承受得住明王的怒火。

別說把命丟在這裏,怕是人少根頭發絲他們也全都得遭殃!

梁宇萬分清楚,這位出事,上頭的人是絕對壓不住的。

劉斌幾人此時亦都是驚慌中並著絕望,他們想過無數可能,都沒想到他竟會是明王府那位小王爺。

畢竟眾所周知,謝蘅和柳襄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他們絕無可能同行!

所以他們根本沒往那裏想!

可這個祖宗到底是為什麽突然跑到他們這個地方來的!

一片死寂中,柳襄的聲音便如同索命的鬼差:“殺明王府的世子,你們是要謀逆嗎?”

是了!

謝蘅是皇族人,殺他,等同於謀逆!

“沒有!”

梁宇猛地清醒,高喊道:“退下,全都給我退下!”

那個秘密被破,禍不及九族。

但謀逆,是株連九族之罪!

“世子恕罪,方才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梁宇所有的氣勢盡數消散,只拼命的磕頭請罪:“下官不知世子身份,多有冒犯,請世子降罪。”

梁宇不是什麽愚笨之人,他很清楚若他是謝蘅,那就絕無可能身邊無人!

即便只有一個護衛隨行那也不會是普通人,硬碰硬他們是絕對碰不過的,眼下唯一的出路,只有請罪。

再找機會盡快將消息送出去,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謝蘅卻已經看穿了他的想法,道:“想送消息出去啊?”

“晚了。”

梁宇猛地看向謝蘅。

謝蘅指了指天邊:“聽到剛才那聲煙花了嗎?”

他們自然都聽到了的,難道跟謝蘅有關?!

“此時,平堰城的所有城門口都是本世子的人,沒人能出得去。”

謝蘅淡淡看著梁宇:“梁大人,本世子沒什麽耐心,若要動刑,怕是諸位承受不住,不如就省了這一步,都交代了吧?”

到了這個地步,梁宇終於確定謝蘅是有備而來了。

他絕望的閉了閉眼,抱著僅剩的一絲僥幸道:“不知世子想問什麽?”

謝蘅盯著他道:“本世子記得兩年前雪災溯陽上的折子是無一傷亡,因此還得了嘉獎,那城外三千白骨又是從何而來?”

不止梁宇,此時堂內所有人都卸力般跌坐在地上,肩膀沈了下去。

他們的心裏只有兩個字,完了!

梁宇唇角蠕動了好半晌,都沒能發出聲音。

這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這一切發生的這麽突然,讓他們沒有絲毫防備,這個秘密為什麽會被洩露出去,京城來了人上頭會為何沒有提前通知。

他心頭縈繞著萬千疑問,無從解答。

謝蘅也不急,慢慢地等著。

過了許久,梁宇低沈的聲音才傳來:“世子容稟。”

謝蘅淡淡的盯著他:“嗯,開始狡辯吧。”

梁宇身子一抖,而後還是鎮定下來,道:“兩年前雪災來的迅猛,大雪封了路,也攔住了賑災糧,以至於死了許多人,但下官不敢怕被牽連,沒敢上報。”

柳襄皺了皺眉:“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梁宇身軀伏地,沒吭聲。

這件事他是不可能摘的出去的了,只有認下來,家人族親才能活命。

“你想扛下來,也要問問本世子同不同意。”

謝蘅緩緩道:“來人,拿下!”

話剛落,外頭便傳來一陣響動,沒過多久,玄燭便踏進堂內,拱手道:“世子,外頭的人已經全部緝拿,一共四十人。”

梁宇見此心中不由慶幸,幸好方才沒有一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但很快,謝蘅的話就截斷了他的退路。

“四十個人證,應該足夠證明梁大人的謀逆之罪。”謝蘅:“是一門伏誅,還是株連九族,梁大人,想清楚了再回話。”

梁宇頹廢而驚愕的看向謝蘅。

原來是這樣,他故意不露身份只為逼他動手!從一開始他就掉進了他的陷阱!

謝蘅目光掃過其他人,淡聲道:“所有人,分開審問。”

“若有一個人的答案不一樣,按謀逆罪處置,若誰說的多,本世子心情一好,或許能從寬處理。”

玄燭拱手應下:“是。”

很快,便有幾個暗衛上前將堂內所有人拉走。

這些都是謝蘅在見到高崳成後,傳信給重雲調來的人手。

待所有人離開,柳襄將刀擱在一旁,一躍坐到案上看向謝蘅:“世子覺得他們知道多少?”

謀逆的帽子扣下來,不怕他們不說實話,但就算所有人知無不言,他們也不知道能從他們口中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謝蘅擡眸看了眼她:“問過就知道了。”

“溯陽知府是一定要去會一會的。”

柳襄點頭:“嗯。”

“那我們何時出發,二表哥他們知道嗎?”

“已經給他們去信了,他們不來平堰,已轉道去溯陽。”謝蘅:“按腳程,我們可以比他們更快到達溯陽。”

柳襄又喔了聲,腳在桌邊上晃了晃,道:“溯陽怕是一場硬仗。”

這裏能處置的這麽快,是占了天時地利人和,但溯陽,就沒這麽簡單了。

謝蘅瞥了眼她晃悠的腳,道:“嗯。”

他正要開口,柳襄便從懷裏掏出一包米糕打開遞過去:“先墊墊肚子,等審完了我們去吃豆花。”

謝蘅咽回了剛要出口的話,接過米糕。

柳襄笑意盈盈的看著他,等他吃了兩塊後,突然道:“世子為何一直沒有定婚啊?”

“咳!”

謝蘅不防她突然冒出一個這樣的問題,嗆的輕咳了幾聲,柳襄忙跳下去給他找了水過來,道:“世子慢些吃。”

謝蘅喝了水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是他吃的急?分明是她……

罷了。

待柳襄又躍坐在案上,他將剩下的兩塊米糕遞了過去。

柳襄下意識道:“我不餓。”

但頂著謝蘅不耐的視線,她還是接了過來,撚了塊小口吃著。

她其實不愛吃甜食,但今天這份米糕的味道好像格外香。

她邊吃著邊打量謝蘅,見他並無不快之色,又道:“世子有喜歡的人嗎?”

謝蘅本不打算回應,但姑娘的問題卻一個比一個直白。

他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緊,良久後,道:“沒有。”

柳襄的眼睛霎時就亮了,唇角是止不住的笑意:“嗯。”

沒有好啊。

“世子喜歡什麽樣的姑娘啊?”

謝蘅:“……”

他擡眸對上柳襄期盼的眼神,一時啞了聲,耳尖也慢慢地泛紅。

“你到底是怎麽做上將軍的?”許久後,他才道。

如此藏不住事。

“一刀一槍殺出來的啊。”

柳襄笑著催促道:“你還沒回答我。”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在他面前越發自如。

謝蘅慢慢地別過眼,沈默了很久,才握住拳輕輕道:“端莊大氣,治家有方,賢良淑德,畢竟,我的世子妃將來是明王府的王妃。”

柳襄晃悠的腳突然停下,咀嚼米糕的動作也略作停頓。

她這一刻的感覺就是陽光才起,暴雨就當頭淋了下來。

對啊,他的夫人將來是明王府的女主人,而她是要回邊關的。

她怎麽就一時昏了頭,存了那樣的妄念!

柳襄緩緩低下頭,悶聲道:“喔。”

謝蘅看了她一眼,快速挪開視線:“先去吃早飯,這裏一時半會兒沒有結果。”

“好啊。”

柳襄咽下最後一塊米糕。

這米糕一點都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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