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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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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這事情有多麽反常呢,就像一個魔陰身的人突然開始了念詩感嘆這世界真美好一樣。

在刃提出這個條件之前,他們都沒想過有這種方式可以輕松的讓故人放下過往的執念。

他現在不算徹底放下,但確實,正在徹徹底底的將過去與現在的飲月丹恒分割開來。

若非如此,若非如此,景元實在是想不到他怎麽會答應這樣的事。

現在平和的刃不似剛經歷了一次魔陰身發作,他的眼神裏與死亡緊密相連的痛苦被另一種情緒覆蓋——

景元上次看見這樣的情緒,刃的名字還是應星,他得叫他應星哥。

工匠專心致志的研究金人相關的一切,並不在意他人的議論,他所思所想,在想起自己的圖紙,自己的作品時,是純粹。

在實現理想的路上,他的內心堅不可摧。

他亦無所不能。

現在這樣的情緒出現在了刃身上,那段往事,故人離散至今,景元看著曾經徹底陷進去被破壞得面目全非的人,在幾百年後,開始拼湊出一個名為“刃”的人,而非渴盼死亡的幽魂。

飲月君丹楓蛻鱗重生,現在以列車上無名客丹恒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

當時的故人各有境遇,只有景元,與過去的動亂牽扯太輕,不是局中人,駐守羅浮七百餘年。

到今天,又想起來,那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景元。”

刃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依舊是不太熟練的,試圖開發自身某一種天賦的生澀感,這自然不是來自於他本身的主觀能動性,而是清心在消息裏發過來的一些東西。

——他們自然不會不聯系,刃只是不怎麽使用手機,不是不會,更不是沒有。

他用的是轉述的句式,以“她說”開始,以“魔陰身”作為結束。

“她說,她是憶者,可以提取記憶產生的負面情緒,壓制魔陰身。”

然後,他很有禮貌的詢問丹恒,現在他的手機有沒有在下載東西,沒有的話能不能暫時拿過來一下。

毫不客氣的說,丹恒夢裏見到他時都沒有這麽愕然,現在丹恒臉上跟見了鬼一樣。

他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木著臉將手機遞給了刃。

刃的手機外殼顯而易見不是他的風格,上面套著一個免費薅過來的手機殼,和一個附贈的,用了點心思的小飾品。

應當是那位憶者的手筆。

是支離劍的模型。

刃打開了他與那位憶者的聊天記錄,兩個人能看到的就是一個信用點頭像、樸實無華的網名,是的,刃沒有備註。

於是“AAA請給我錢”躍然眼底。

“這位憶者,確實不拘一格。”景元客套了一下。

刃“嗯”了一聲。

他們的聊天記錄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一般是刃問吃什麽,底下就出來一排菜名。

然後是各種免費活動鏈接,讓他們的聊天內容從日常變成了購物網站鏈接一覽。

最近的一些消息,是從一堆鏈接裏殺出來的。

對方說了一句“對了,忘了這個,任務結束後要是順便的話,將這個交給神策將軍景元,就說我對壓制魔陰身略有心得,想跟他做一次生意。”

“算了,這是文本,刃你直接讀然後讓他看手機。”

“重要的是讓他看手機,下載文件。”

刃的眼神很平靜,手機被他遞了遞,到了景元跟前。

景元只問了一句,“星核獵手知道嗎?”

刃點了點頭。

不止是知道,艾利歐看一次嘆氣一次,最後說“任務結束後,你就直接自由活動吧,刃。”

景元沒什麽可說的了。

刃這邊任務順利,銀枝那邊的情況從消息上來看,也沒有什麽令人擔憂的進展。

除開每日的誇誇誇,銀枝也會發一些照片,說一些自己的經歷,有時是閃閃發光在星河下的希世難得號,有時是普普通通的盆栽。

一切被銀枝認為美的事物,總會被熱情洋溢的純美騎士源源不斷的分享過來。這種分享行為具有間隔,且不具有時間上的規律性,一般是一場騎士的試煉之後,銀枝看著宇宙中的美,分享的欲望出現,便會打開手機跟自己的摯友聊天。

有時候,清心會嘗試覆現照片上的記憶,制作成光錐,通過憶者的渠道寄給銀枝。

有了物體承載的甜言蜜語因此格外真切,她甚至可以在每一個光錐上都寫上“純美的伊德莉拉美貌蓋世無雙”。

光錐技術,一款熟練之後,不會耗費太多精力的維持感情的利器。實在是沒話可說了,也可以說今天的飯不錯,我寄個記憶給你體會一下。

然後從銀枝這裏白*嫖到的對飯菜的誇讚,清心潤色之後再誇給拉帝奧教授聽。

無論它們是怎麽出來的,哪怕拉帝奧教授知道這來自於一位純美騎士,但人對一位毫無底線的憶者,要求是不會太高的。

對於沒有真心的人,一兩分真心,一句經過潤色的誇讚,一段被用在維持人際關系上的時間,它們匯聚起來表達的東西,是明白的——我需要你,為此可以想辦法從自己身上偽造出一兩分的真心。

甚至,其中的佼佼者,在達成目的前,眼睛裏充斥著的狂熱,可以融化一切阻礙。

包括拉帝奧教授自身。

以真理作為媒介,他們之間延伸出了無數可能,面前的憶者選擇了她最喜歡的一條。

後繼者,真理的傳播者,尋求真理的同行者,和不清不楚的疑似戀人。

“教授,你在這個選擇上難得一見的答出了零分。”

這是他們發展出不正當關系的那個晚上,她曾經說過的話。

“恭喜你,教授,你將收獲一個幾十年內都甩脫不掉的大麻煩。”

現在離那個晚上沒有太久,至少沒有幾十年,不會一眨眼就看到人的終末。如果那樣的話,拉帝奧大概會血壓升高,這跟一道難題學生抓耳撓腮答不出來,在證明題下寫了個解就交上來有什麽區別?

甚至還是一群學生交了一堆的那種。

那毫無疑問的,依照拉帝奧以往的作風,那群空著的學生們將會體驗到來自教授的直率,至少,得罵得幾個學生哭著奪門而逃。

可惜時間不是他的那群時不時會氣到他的學生,拉帝奧也不能拿對待學生的方法來對待它。

它有著自己的穩定的走法。

可以讓一個夜晚變長,也可以讓一個夜晚短暫無比。

這個夜晚,屬於是漫長的那種。

清心跟他吵了起來,揪著論文上的一個問題,發揮了自己學生時代的風采,致力於送走每一個教授的低血壓。

拉帝奧一個晚上血壓得升高三回,這夜晚再不走,他得受工傷的那種。

他來到這裏這段時間,工傷可謂是受了個遍,被迫顛倒的作息、需要在油煙裏尋求的真理,以及一個狂熱的隨時準備將自己生命獻給當下研究的同居者。

這屋子裏沒有片刻安靜,一旦安靜,拉帝奧教授就得想想自己的同居者是不是又要折騰一個大的。

是什麽讓人堅持下去的,是論文飛一樣的進展。

在對真理的追求上,他們這樣的學者,總是有一種不瘋魔不成活的氣質。

然後在一切結束後,爭端平覆,面前人蛄蛹著卷了一床被子,又蛄蛹著到了他邊上,無事發生一樣的:“導師,餓餓,飯飯。”

“庸人是人,需要休息。”

她思考了一下,“那,導師,冷冷,暖暖?”

一個大麻煩,是與對方的思路發生分歧後,還得跟人處於同一個空間,睡同一張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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