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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4 章
六歆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地過五關斬六將, 最後被桑靈犀給戳穿了。
白忙活一場。
桑燭看了六歆半天，突然喊了句：“前輩。”
六歆下意識地點頭，過了會兒又按著額頭說：“不必這麽客氣, 我可以跟著靈犀喊你長老。”
桑燭依舊是冷淡的表情，但說的話竟也陰陽怪氣起來：“有幸聽過一些前輩的事跡, 晚輩可不敢如此。”
他們兩人過去並沒有見過面，但比他年紀還大, 還喜歡穿紅衣的狐妖，他是聽說過的。
六歆風頭正盛的時候，他的主人還活著，兩人結伴游歷, 聽過很多這位大妖的故事。
不算邪道, 但也不是多正派的人，熱衷於攪局, 路過兩只打架的狗都要停下來給要輸的那只喝彩，推著它繼續打。
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後來六歆銷聲匿跡，他還當這狐貍終於翻了車, 結果竟是在悄悄地勾搭他們家的小姑娘！
此人實非良配！
桑燭試圖不動聲色，但其實非常明顯將六歆擠開，再加上桑靈犀和她爹娘, 病床之前已然沒有了上門女婿的立足之地。
桑靈犀意識到眼下局面又陷入了絕境, 心中的慌亂不必六歆少。
但她也沒有辦法。
出竅期的壽命極限在一千一百歲, 她爺爺才五百多歲, 又沒有受過什麽重傷，也沒有不能治好的疾病。
要奪走他性命的, 是他的心病。
但他進入冥界與妻子團聚的概率是零, 不如好好活著, 享天倫之樂。
而要留下他，也只能用心病拖著。
桑靈犀只能這麽做。
六歆是聰明人，也猜到了她的想法，所以只是有些郁悶和焦灼。
娶個媳婦真難啊。
他想。
桑靈犀對爺爺“婚事再考慮一下”的話充耳不聞，生生地將人按下去，蓋上被子，溫柔地說：“我摸爺爺的脈象，像是操勞過度導致的虛弱疲乏，您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給孫女來做就好。”
說著就把人架空了。
桑家的生意本就涉及許多方面，攤子不小，這些年發展極快，各方面都是越攤越大，桑青算是守成之主，處理這些確實吃力。
從他僵化的氣息來看，這些年，他怕是一天都沒有用到修煉和保養鍛煉身體上。
是時候讓他歇歇了。
而掌握了家族話語權的她，自然可以給自己挑任何夫婿。
六歆聽到她的說法很是讚同，然後向她展示了自己的九個化身，表示可以給她幫忙。
“我好愛你！”桑靈犀抱著狐貍的本體，就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還有誰什麽比深陷加班地獄的時候，戀人變出九個化身來幫忙工作更浪漫的事情？
沒有！
桑靈犀將一大堆社交性質的書信交給六歆，讓他幫忙分類。
這些書信基本上就是求合作或者是求幫忙的。
如果有交情，對方肯定會在信中反覆提及，無需尋找前因後果，只需要註意語言陷阱和判斷是否有價值。
六歆一邊看信，一邊跟桑靈犀吐槽。
“真想將寫這封信的人抓起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野山雞成精，這字寫得，實在是很有雞爪踩沙的風骨。我讓他練好字再來。”
“蒼梧山發現了一處靈石礦，希望能夠跟桑家合作，共同維護和挖掘……蒼梧山那地方，就算有靈石礦，也是大妖的財產，應該是想騙你們過去合夥，等死了人，再讓你們家太上長老出手。”
六歆摸了摸下巴，提筆回信，說會慎重考慮，但是要先派人過去探查。
然後讓一個化身帶著信走了。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和我猜的一樣，我可以把寫信的人扔進妖窟嗎？”
桑靈犀對他指指點點了幾句，含蓄地點了點頭。
總得讓人知道，蒙騙桑家的下場才好。
六歆得到肯定之後，狐貍尾巴都要甩到天上去了，立刻又拆開一封書信。
“‘我曾經抱過貴府的千金’……這個千金應該是指你吧？”
桑靈犀擡起頭，思索了會兒說：“我爺爺只有我爹一個孩子，我爹只有我一個孩子，沒有意外的話，指的是我。”
沒想到修仙人士也喜歡說“小時候我抱過”這種話來套近乎。
六歆清了清嗓子，聲情並茂地念了下去：“當時我就看出來，這孩子天庭飽滿，眼有靈光，未來必成大器……”
“好，可以了，不必再說。”
桑靈犀紅著臉打斷他。
她平日裏聽到這類彩虹屁都是面不改色，內心毫無波動，但由某人轉達出來，她就感到莫名羞恥。
“這種長篇大論地講人情的信，不是要介紹相親就是想要別人白幫忙，不必多看。”
她指點著，示意他丟掉手裏的信，去看下一封。
六歆挑了挑眉，目光落到信的後半段，果不其然地看到“我妹妹的兒子與貴府千金年齡相仿”等推銷話術，甚至還表示不僅能讓侄子入贅，而且還隨大額嫁妝。
他將信點了，假裝無事發生。
桑靈犀的工作逐漸進入狀態，一心多用地指使自己剛升級過的人偶們幫她分擔能夠分擔的工作。
出竅期神識足夠讓她這麽耗，但工作帶來的精神痛苦仍然存在。
她便每隔一段時間，停下來吃點零食，吸吸狐貍。
後面一項娛樂活動因為她爹每隔半個時辰就進來送茶送點心而被迫停止。
她只好對著戀人傾國傾城的臉，強行清心寡欲，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最終，桑靈犀用三天創造了奇跡。
她不僅清理了堆積的非重要事務，處理了年底需要進行的總結查驗工作，還寫好下階段的發展企劃，和總體布局的修改意見。
第四條第五天第六天，又連開了三天的會。
第六天從議事堂出來的時候，桑靈犀覺得自己比爺爺都要虛，都要滄桑。
她險些連門檻都跨不過去，腳步一軟就歪了一下。
六歆本來想接，從另外一邊出來的桑羽伸手一拽，便將女兒拉到自己這邊。
桑靈犀已經無暇顧及這些明爭暗鬥，她氣若游絲地說：“明天是除夕，在初七之前，我不要再碰任何事務。”
會討厭一些修真者不過年，就不用放假的設定。
她是少主，她說放假就放假。
除夕這天陽光很好，一家人（除了六歆）坐在院子裏曬太陽聊天。
上門女婿殷勤地給他們端茶倒水，默默忍受家長們的冷臉。
桑靈犀的奇怪DNA又開始發作。
覺得外面隨時會沖進來一群人，邊大喊“三年之期已至”，邊將他們這群虐待妖王的人抓起來。
桑青嘆了口氣，說：“前……六歆啊，過來坐。”
六歆非常乖地拖著椅子過來，沒有坐心上人旁邊，而是坐在了爺爺旁邊。
“這麽些天下來，老……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喜歡我們家靈犀，也是真的能放下身段，來討好她的家人。但我還是要問一句：為什麽？”
怎麽就非她不可了呢
“在我還沒有離開青丘的時候，族裏的老人給我講過很多狐妖與人相愛的故事，說狐貍實在是很容易愛上人類，我當時不以為然，決定出門游歷人間。”
“往前數六七百年，我也確實沒有愛上過人，覺得人族太過覆雜，太過自我，太容易因為誘惑而走上背叛的道路。”
六歆那些年也交過許多知心的朋友，但他對人族的態度，始終是對演員，對劇情的喜愛。
戲謔而無情。
他最開始看桑靈犀，也是如此。
只是覺得她身上有很多驚喜，生活也遠比庸人精彩，便多關註兩分。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產生了“和她在一起一定很快樂”的想法，便發覺了愛情。
狐貍的愛情，一旦出現，便不會有緩沖，會毫無保留地獻上自己熾熱的真心。
“我願意為她收回我的這些成見，去適應她的生活。”
六歆說得鄭重，也很誠懇。
他很早就意識到，心上人並不能像他一樣，直接將愛意拉滿。
雖有失落，但他很清楚不能用自己的標準去要求愛人。
她的愛意來得慢熱，但真誠。
這已經很好了。
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去相愛。
六歆的一番話把桑家人都給說沈默了。
桑羽：“開始懷疑你才是我們家的……”
這思想覺悟，像，太像了！
桑靈犀：“……”
洛萱伸手掐了夫君一把，在他亂叫之前又瞪了他一眼。
桑羽咬著牙把痛呼吞下去，連忙改口：“這個，靈犀很好啊，很好，我們從小，不，我們在她小時候就開始教育她，不能隨隨便便地跟著外頭的男人跑了。你看，她這不就把你帶回來了嗎？”
洛萱滿意地收回手，補充道：“但欺騙爹娘和爺爺，是不對的。”
桑靈犀小聲逼逼：“這不是覺得爺爺年紀大了，想讓他少受點刺激，打算慢慢說麽？”
她爺爺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六歆還在邊上巴巴看著：“您覺得我這個回答怎麽樣？”
桑爺爺動動眉毛，慢吞吞地從袖子裏掏出來一枚平安扣形狀的玉佩，不是很舍得地遞給他：“這是我夫人留下的，說是給孫輩的愛人。”
桑靈犀奶奶去世的時候，她爹都才出世沒多久，所以準備的禮物宜男宜女。
那時桑家連中流世家都算不上，桑奶奶的出身也沒有好到哪裏去，所以這枚玉佩甚至沒有桑靈犀頭上最差的一枚發釵貴重。
但六歆非常珍惜地把它收了起來。
這可是他辛辛苦苦才得到的認可，回去要專門煉制一個透明的展示櫃，把這個玉佩放在裏面。
他：“至於的我信物，我早就給她了。”
桑靈犀眼神亂瞄，不敢與家裏人對視。
她手裏有兩件足以當做訂婚信物的東西，一樣是可以找到青丘的桃花扇墜，一樣是用九尾狐幼年毛發做的尾巴掛墜。
某人交給她的時候，都找了別的理由，她覺得燙手，但也跟著他一起騙自己。
“婚約未定之前，不應該隨便接別人的信物。”桑爺爺哼唧了一句，又怕六歆覺得自己是在阻撓，緊接著就補充，“我的話不重要，你們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他現在的目標，就是爭取把桑家做大做強，給孫女當好後盾。
以免孫女受狐族的欺負。
雖然孫女婿是上門女婿，但爺爺已經腦補了二十集孫女在異族中艱難過日子的劇情。
桑靈犀對此十分樂見，在過完年之後跟著他老人家又沈迷了一段時間的工作。
然後留下數個新做出來的人偶替自己打工。
自己則是跟著六歆去青丘一趟。
路上收到龍堯已經出關的消息，六歆尋思著把徒弟也帶回去，更有助於自己被逐出家門，所以轉道去接徒弟。
不慎撞見了送龍堯下山的止水道人。
他雖只是過來接人，但對昆侖來說，依然是一件需要警惕的事情，便被對方拉住，好一通盤問。
好歹把人說服，讓對方相信自己並無惡意，六歆打算帶著媳婦徒弟趕緊跑路，結果一回頭，一個人都沒看見。
原地只剩一張塗了墨點的紙條。
“師尊！師娘她被██抓走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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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歆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地過五關斬六將, 最後被桑靈犀給戳穿了。
白忙活一場。
桑燭看了六歆半天，突然喊了句：“前輩。”
六歆下意識地點頭，過了會兒又按著額頭說：“不必這麽客氣, 我可以跟著靈犀喊你長老。”
桑燭依舊是冷淡的表情，但說的話竟也陰陽怪氣起來：“有幸聽過一些前輩的事跡, 晚輩可不敢如此。”
他們兩人過去並沒有見過面，但比他年紀還大, 還喜歡穿紅衣的狐妖，他是聽說過的。
六歆風頭正盛的時候，他的主人還活著，兩人結伴游歷, 聽過很多這位大妖的故事。
不算邪道, 但也不是多正派的人，熱衷於攪局, 路過兩只打架的狗都要停下來給要輸的那只喝彩，推著它繼續打。
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後來六歆銷聲匿跡，他還當這狐貍終於翻了車, 結果竟是在悄悄地勾搭他們家的小姑娘！
此人實非良配！
桑燭試圖不動聲色，但其實非常明顯將六歆擠開，再加上桑靈犀和她爹娘, 病床之前已然沒有了上門女婿的立足之地。
桑靈犀意識到眼下局面又陷入了絕境, 心中的慌亂不必六歆少。
但她也沒有辦法。
出竅期的壽命極限在一千一百歲, 她爺爺才五百多歲, 又沒有受過什麽重傷，也沒有不能治好的疾病。
要奪走他性命的, 是他的心病。
但他進入冥界與妻子團聚的概率是零, 不如好好活著, 享天倫之樂。
而要留下他，也只能用心病拖著。
桑靈犀只能這麽做。
六歆是聰明人，也猜到了她的想法，所以只是有些郁悶和焦灼。
娶個媳婦真難啊。
他想。
桑靈犀對爺爺“婚事再考慮一下”的話充耳不聞，生生地將人按下去，蓋上被子，溫柔地說：“我摸爺爺的脈象，像是操勞過度導致的虛弱疲乏，您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給孫女來做就好。”
說著就把人架空了。
桑家的生意本就涉及許多方面，攤子不小，這些年發展極快，各方面都是越攤越大，桑青算是守成之主，處理這些確實吃力。
從他僵化的氣息來看，這些年，他怕是一天都沒有用到修煉和保養鍛煉身體上。
是時候讓他歇歇了。
而掌握了家族話語權的她，自然可以給自己挑任何夫婿。
六歆聽到她的說法很是讚同，然後向她展示了自己的九個化身，表示可以給她幫忙。
“我好愛你！”桑靈犀抱著狐貍的本體，就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
還有誰什麽比深陷加班地獄的時候，戀人變出九個化身來幫忙工作更浪漫的事情？
沒有！
桑靈犀將一大堆社交性質的書信交給六歆，讓他幫忙分類。
這些書信基本上就是求合作或者是求幫忙的。
如果有交情，對方肯定會在信中反覆提及，無需尋找前因後果，只需要註意語言陷阱和判斷是否有價值。
六歆一邊看信，一邊跟桑靈犀吐槽。
“真想將寫這封信的人抓起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野山雞成精，這字寫得，實在是很有雞爪踩沙的風骨。我讓他練好字再來。”
“蒼梧山發現了一處靈石礦，希望能夠跟桑家合作，共同維護和挖掘……蒼梧山那地方，就算有靈石礦，也是大妖的財產，應該是想騙你們過去合夥，等死了人，再讓你們家太上長老出手。”
六歆摸了摸下巴，提筆回信，說會慎重考慮，但是要先派人過去探查。
然後讓一個化身帶著信走了。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和我猜的一樣，我可以把寫信的人扔進妖窟嗎？”
桑靈犀對他指指點點了幾句，含蓄地點了點頭。
總得讓人知道，蒙騙桑家的下場才好。
六歆得到肯定之後，狐貍尾巴都要甩到天上去了，立刻又拆開一封書信。
“‘我曾經抱過貴府的千金’……這個千金應該是指你吧？”
桑靈犀擡起頭，思索了會兒說：“我爺爺只有我爹一個孩子，我爹只有我一個孩子，沒有意外的話，指的是我。”
沒想到修仙人士也喜歡說“小時候我抱過”這種話來套近乎。
六歆清了清嗓子，聲情並茂地念了下去：“當時我就看出來，這孩子天庭飽滿，眼有靈光，未來必成大器……”
“好，可以了，不必再說。”
桑靈犀紅著臉打斷他。
她平日裏聽到這類彩虹屁都是面不改色，內心毫無波動，但由某人轉達出來，她就感到莫名羞恥。
“這種長篇大論地講人情的信，不是要介紹相親就是想要別人白幫忙，不必多看。”
她指點著，示意他丟掉手裏的信，去看下一封。
六歆挑了挑眉，目光落到信的後半段，果不其然地看到“我妹妹的兒子與貴府千金年齡相仿”等推銷話術，甚至還表示不僅能讓侄子入贅，而且還隨大額嫁妝。
他將信點了，假裝無事發生。
桑靈犀的工作逐漸進入狀態，一心多用地指使自己剛升級過的人偶們幫她分擔能夠分擔的工作。
出竅期神識足夠讓她這麽耗，但工作帶來的精神痛苦仍然存在。
她便每隔一段時間，停下來吃點零食，吸吸狐貍。
後面一項娛樂活動因為她爹每隔半個時辰就進來送茶送點心而被迫停止。
她只好對著戀人傾國傾城的臉，強行清心寡欲，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最終，桑靈犀用三天創造了奇跡。
她不僅清理了堆積的非重要事務，處理了年底需要進行的總結查驗工作，還寫好下階段的發展企劃，和總體布局的修改意見。
第四條第五天第六天，又連開了三天的會。
第六天從議事堂出來的時候，桑靈犀覺得自己比爺爺都要虛，都要滄桑。
她險些連門檻都跨不過去，腳步一軟就歪了一下。
六歆本來想接，從另外一邊出來的桑羽伸手一拽，便將女兒拉到自己這邊。
桑靈犀已經無暇顧及這些明爭暗鬥，她氣若游絲地說：“明天是除夕，在初七之前，我不要再碰任何事務。”
會討厭一些修真者不過年，就不用放假的設定。
她是少主，她說放假就放假。
除夕這天陽光很好，一家人（除了六歆）坐在院子裏曬太陽聊天。
上門女婿殷勤地給他們端茶倒水，默默忍受家長們的冷臉。
桑靈犀的奇怪DNA又開始發作。
覺得外面隨時會沖進來一群人，邊大喊“三年之期已至”，邊將他們這群虐待妖王的人抓起來。
桑青嘆了口氣，說：“前……六歆啊，過來坐。”
六歆非常乖地拖著椅子過來，沒有坐心上人旁邊，而是坐在了爺爺旁邊。
“這麽些天下來，老……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喜歡我們家靈犀，也是真的能放下身段，來討好她的家人。但我還是要問一句：為什麽？”
怎麽就非她不可了呢
“在我還沒有離開青丘的時候，族裏的老人給我講過很多狐妖與人相愛的故事，說狐貍實在是很容易愛上人類，我當時不以為然，決定出門游歷人間。”
“往前數六七百年，我也確實沒有愛上過人，覺得人族太過覆雜，太過自我，太容易因為誘惑而走上背叛的道路。”
六歆那些年也交過許多知心的朋友，但他對人族的態度，始終是對演員，對劇情的喜愛。
戲謔而無情。
他最開始看桑靈犀，也是如此。
只是覺得她身上有很多驚喜，生活也遠比庸人精彩，便多關註兩分。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產生了“和她在一起一定很快樂”的想法，便發覺了愛情。
狐貍的愛情，一旦出現，便不會有緩沖，會毫無保留地獻上自己熾熱的真心。
“我願意為她收回我的這些成見，去適應她的生活。”
六歆說得鄭重，也很誠懇。
他很早就意識到，心上人並不能像他一樣，直接將愛意拉滿。
雖有失落，但他很清楚不能用自己的標準去要求愛人。
她的愛意來得慢熱，但真誠。
這已經很好了。
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去相愛。
六歆的一番話把桑家人都給說沈默了。
桑羽：“開始懷疑你才是我們家的……”
這思想覺悟，像，太像了！
桑靈犀：“……”
洛萱伸手掐了夫君一把，在他亂叫之前又瞪了他一眼。
桑羽咬著牙把痛呼吞下去，連忙改口：“這個，靈犀很好啊，很好，我們從小，不，我們在她小時候就開始教育她，不能隨隨便便地跟著外頭的男人跑了。你看，她這不就把你帶回來了嗎？”
洛萱滿意地收回手，補充道：“但欺騙爹娘和爺爺，是不對的。”
桑靈犀小聲逼逼：“這不是覺得爺爺年紀大了，想讓他少受點刺激，打算慢慢說麽？”
她爺爺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六歆還在邊上巴巴看著：“您覺得我這個回答怎麽樣？”
桑爺爺動動眉毛，慢吞吞地從袖子裏掏出來一枚平安扣形狀的玉佩，不是很舍得地遞給他：“這是我夫人留下的，說是給孫輩的愛人。”
桑靈犀奶奶去世的時候，她爹都才出世沒多久，所以準備的禮物宜男宜女。
那時桑家連中流世家都算不上，桑奶奶的出身也沒有好到哪裏去，所以這枚玉佩甚至沒有桑靈犀頭上最差的一枚發釵貴重。
但六歆非常珍惜地把它收了起來。
這可是他辛辛苦苦才得到的認可，回去要專門煉制一個透明的展示櫃，把這個玉佩放在裏面。
他：“至於的我信物，我早就給她了。”
桑靈犀眼神亂瞄，不敢與家裏人對視。
她手裏有兩件足以當做訂婚信物的東西，一樣是可以找到青丘的桃花扇墜，一樣是用九尾狐幼年毛發做的尾巴掛墜。
某人交給她的時候，都找了別的理由，她覺得燙手，但也跟著他一起騙自己。
“婚約未定之前，不應該隨便接別人的信物。”桑爺爺哼唧了一句，又怕六歆覺得自己是在阻撓，緊接著就補充，“我的話不重要，你們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他現在的目標，就是爭取把桑家做大做強，給孫女當好後盾。
以免孫女受狐族的欺負。
雖然孫女婿是上門女婿，但爺爺已經腦補了二十集孫女在異族中艱難過日子的劇情。
桑靈犀對此十分樂見，在過完年之後跟著他老人家又沈迷了一段時間的工作。
然後留下數個新做出來的人偶替自己打工。
自己則是跟著六歆去青丘一趟。
路上收到龍堯已經出關的消息，六歆尋思著把徒弟也帶回去，更有助於自己被逐出家門，所以轉道去接徒弟。
不慎撞見了送龍堯下山的止水道人。
他雖只是過來接人，但對昆侖來說，依然是一件需要警惕的事情，便被對方拉住，好一通盤問。
好歹把人說服，讓對方相信自己並無惡意，六歆打算帶著媳婦徒弟趕緊跑路，結果一回頭，一個人都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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