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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出於對表妹的信任, 和不打擾他們的好心，洛水煙悄悄地離開了。
桑靈犀也錯失了第一時間跟她解釋的機會。
但她很快發現了不對——積分從0到100這麽大的事情她怎麽可能無視啊！
是的，即使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快四年了, 桑靈犀的積分也還是第一次突破零。
因為積分唯一的作用，就是累計績效, 作為最後結算獎勵的標準，所以只有兩種獲取方法：1.男主直到劇情結束都沒有違反規定, 獲得3000分；2.原著中和男主具有親密關系的女性徹底斷絕跟他在一起的想法。
第二條的判定十分嚴格。
桑靈犀目前接觸過的符合“有親密關系的女性”有：冰兒，萬菲菲，洛水煙，醉嫵, 襲夜, 花語彤以及她自己。
沒有一個人考慮過跟龍堯在一起。
但也沒有給她帶來積分。
她曾經惡意地猜測過，快速地拿這部分積分的方式其實是把男主的後宮殺光。
沒想到積分來得如此令人猝不及防。
“表姐她剛才在這裏麽？”
她看著從目標列表裏消失的名字, 問著系統。
系統：【是的。】
不必再多問，桑靈犀就猜到洛水煙誤會了什麽。
在認真地權衡了“名譽”和“好處”的重要性之後，桑靈犀決定假裝不知道。
誤會嘛, 又不是真的。
別人問起來否認就是了。
——
度過了波折的第一天，除了“正在養傷”的應飛陽和正在養病的姬茗若，無涯書院新一屆學生的學習生活還是步入了正軌。
得益於本就在無涯書院學生的父母, 兩門基礎課對桑靈犀來說都沒什麽難度。
從外頭遞進來家族事務並不多, 主要是為了讓她有參與感, 掌握家族的最新動態。
再加上基礎課上三休二, 選修課中的丹青和幻術都還沒開始，使得她有多餘的精力來對付應飛陽。
桑靈犀清楚地知道這個男人是有多麽狹隘, 愚蠢和惡毒, 所以並不指望他能夠因為今天的教訓而放棄與他們為敵。
她打算像一位優秀的幻術師一樣, 迷惑他的眼睛，欺騙他的感知，讓他陷入她編織的世界裏。
這對她來說有著極大的難度，但她從自己上一世的閱歷中找到了參考——楚門的世界。
環境可以是真實的，但只要他身邊的人都是演員，那他就活在巨大的謊言中。
要讓演員就位是很容易的。
一位高傲的，普信的，覺得自己能夠繼承家業的大少爺，很難拒絕一群追捧他，說話好聽又忠心於他的人。
丁唱就是她的一個成功實驗。
出於對無涯書院的陌生，應飛陽不會想到，路上隨便碰到的一個人都可能有大問題。
並且，因為一入學就出了大醜，他會從心裏排斥那些見到這一幕的人。
說不準，這位大少爺醒來之後，第一個想法就是要孤立他們所有人，然後收一些高年級的小弟來給他們添堵。
丁唱是他接觸到的第一個“高年級”師兄，還對他那麽友好，他想必會從丁唱入手，去結識其他人。
桑靈犀情不自禁地在心裏感謝應家的傲慢，導致他們家沒有人在無涯書院讀書。
也由衷地感謝應飛陽的傲慢和突然決定，導致應家大房沒來得及在在書院裏為他鋪墊。而等應飛陽在這裏吃癟的消息傳回應家，大房再想安排，其他幾房就會阻止。
有了這樣好的先決條件，她就只剩下一個難題了：如何創作出真實的，不引人懷疑的演員。
總不能指望應飛陽一直像開學第一天那樣腦子不清醒，分不清誰是誰。
盡管對方的愚蠢超乎想象，但桑靈犀還是決定尊重一個人類，一個有著良好修煉資源的世家子弟的分辨能力。
她似乎不止一次這麽想……竟然開始期待高智商反派的入場了。
唔，好像也快了，對方現在就在書院裏，只看對方什麽時候撞上男主並對男主感興趣。
將雜念拋在腦後，桑靈犀一邊暗中觀察師兄師姐，一邊提升自己的幻術水平，並且常常去請教六歆。
在好幾次都差點兒被龍堯發現後，他們見面的地方換到了書院給六歆安排的住處——疏影居。
暗香疏影，花掩門扉。
四處都是以花草石木組成的幻術和陣法，組合起來後，使這裏有著夢幻般的美麗。
非常漂亮，適合情侶打卡的地方，以至於桑靈犀經常覺得自己像是來跟人幽會的。
當然，除了環境外，不敢被人發現以及老師過高的美貌也是主要原因。
為了給龍堯做出一個好的表率，不搞出師生戀這種事情，這天，桑靈犀終於問起六歆：“您的課什麽正式開始？”
對一些老師很少的院，公開課報名的人很少會直接取消課程，如果學生夠而老師不方便，則會延期。
開學已經二十八天了，其他的公開課最少都上過兩節，只有丹青和幻術還沒開始。
襲夜應該是去幫忙照顧姬茗若去了，所以暫緩上課。
但是六歆這麽閑，還不開就過分了吧？
“你覺得我很清閑？”
桑靈犀看著正在看《中州風物集》的某人，無法違背良心地點頭。
“你以為我只教你們的課嗎？不，整個萬象院的學生現在都需要我負責，整整十七個小兔崽子，沒有一個性格不古怪的。”
六歆抱怨著：“他們之前是跟著桃隱的，即使不算正式弟子，也都習慣了他那一套，全然不願意相信我，老是拿一些低級可笑的問題來煩我。”
桑靈犀倒是很理解那些師兄師姐的想法。
這相當於課題做一半換了導師，對方還是個行蹤不定，很不著調的年輕人。
很難不懷疑對方是個花瓶。
就算對方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也還要小心翼翼地試探一段時間，才願意尊重對方的意見，願意讓他對自己的作品進行更改。
但當著本人的面，她當然不能這麽說：“如果脾氣不古怪才不正常吧？”
搞幻術的人，越是優秀就越瘋。
什麽跟自己幻化出來的美女結婚之類的，都屬於輕度癥狀。
“我性格就很好。”六歆沒有任何自知之明地說著，還回過頭與她對視。
桑靈犀一臉讚成：“您說的對。”
為了學習，她選擇出賣不多的良心。
大約是被她充滿感情也充滿敷衍的回答給取悅了，六歆丟出一個重磅消息：“關於你的計劃，我很感興趣，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這件事情。接下來，我將為你展示我的成果。”
他拍了拍手，從裏屋走出來一個人。
白衣青袍，如瀑的烏發被緞帶束在腦後，當他如墨描繪的眉眼落入桑靈犀眼簾時，她感到清風拂過山巒一般的清新秀麗。
宛如從畫中走出來的文人雅士，端方君子。
“這位先生是？”桑靈犀忍不住用上了敬稱，隨意的坐姿也端莊起來。
聽到她的疑問，這位陌生的先生微微一笑，卻不回答，走到六歆的對面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口。
她見狀，剛打算收回自己有些不敬的想法，卻猝不及防地被六歆證實了正確性。
六歆：“他是我給你們準備的授課先生，你猜猜他是用什麽做的？”
居然真的是假人！
她驚得站起來，眼神不住地往“授課先生”身上瞄，嘴上順暢地說出一連串名詞：“桂玉？陰山石？靈引木……”
桑靈犀原本想著實在不行，就用傀儡替代一些演員，再用幻術遮掩氣息。
所以這段時間她惡補了傀儡的相關知識，知道有些看起來和常人無異的傀儡未必是用屍體練成的，而是特殊材料。
這類傀儡沒有死氣，甚至可以暫時作為靈魂的容器。
高階的傀儡人偶，甚至能夠作為覆活的容器，讓覆生的人如同正常修士一樣使用丹田修煉。（但因為造價過於昂貴，一般都選奪舍。）
“都不是，幻術哪裏需要那麽麻煩，他是用一張畫紙做的。”
桑靈犀大為震撼。
因為這樣真的很省錢（劃掉）厲害！
她猶豫了會兒，還是大膽地問：“那我可以研究一下嗎？”
六歆詭異地沈默了會兒，說：“你想怎麽研究？”
“額……就研究一下有多真實，如果允許的話，我想摸摸看。”
紙片人轉三次元的夢想這就被實現了，這招她必須得學會！
“可以。”
或許是被這個世界的禮教熏陶得保守了許多，桑靈犀看著面前逼真的人偶，手伸出去，到要碰到人的時候又遲疑地回撤了一些。
人偶臉上風輕雲淡的笑容收斂起來，眼睛睜著，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
就像一尊真正的，沒有生命的人偶一樣。
這給桑靈犀帶來極大的勇氣，她直接上手摸了對方的頭發。
五指插入發中，往下順了兩遍，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它絲滑與厚重。
希望等自己畢業了也還有這麽多頭發。
接下來是手。
大約美麗的人都是相似的，也可能是在制作時參考了自己，人偶的手跟六歆的手幾乎一樣。
想到那天的“摸骨”事件，桑靈犀覺得自己不好好摸一把這個覆制版，都對不起自己。
手感像是溫軟的暖玉，讓人越摸越上頭。
興奮勁兒上來，她也不管六歆在一旁看著，直接將手指擠入人偶的指縫，向後推手掌，胳膊連帶著動起來。
“肌肉流暢起伏，關節轉動自然。真看不出來是假的。”她讚美道。
這不說，誰能猜到他是用畫紙做的呢？
幻術果然博大精深。
六歆：“畢竟是我。”
“厲害厲害。”她心情極好地說，連附和都不再敷衍。
放過人偶的手，桑靈犀的毒手最終還是落到對方的臉上。
半捧著臉，她的手指細致地描過人偶的眉眼，眼睛專註地看著他。
她眼中滿是欣賞，讚嘆，喜愛之情。
像是恨不得這是自己的所有物。
“這張臉也是您畫出來的麽？”
六歆看著她幾乎是撲在人偶身上的姿態，眸中泛著冷意，但他只是垂下眼，語氣淡淡地說：“我對書畫也懂一些。”
“真厲害啊。”
她不知道是在誇他的畫技，還是人偶過度真實的擬態。
“看來我確實要在繪畫上下苦功夫。”桑靈犀決定抑制自己上課摸魚的沖動，好好學畫畫。
“那你覺得是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聽到這句話，桑靈犀用手扶著人偶的脖子，穩定住身體，然後偏過頭去看六歆。
絲絲縷縷的發擦過人偶的臉，她也沒有太在意，而是將註意力放到六歆身上，沒太猶豫地給出答案：“您更好看，我沒有見過比您更好看的男子。”
連扶瓊雖然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但因為女裝大佬的設定，作為男子來說太過陰柔了些。
六歆長相艷麗而不減英氣，氣質若流風飛鶴，偶然間又會露出勾人的妖詭神秘之感，哪怕不是狐妖，也讓人神魂顛倒。
“你今天說話實在是很好聽。”六歆勾著狹長的眼尾，似乎很高興，但不知為何透著股矛盾的冷淡感，“獎勵你這個法術的秘籍，你先拿回去看，不懂的再來問我。”
桑靈犀大喜過望：“謝謝先生！您真是一個好人！”
這個法術直接解決了她這大半個月的難題。
怪不得六歆那麽坑徒弟，龍堯遇到危險還是會第一時間向他求助。
這種無論什麽事對方都能輕易解決的感覺真讓人著迷。
在被巨大的驚喜砸中後，桑靈犀想要起身的動作稍顯激烈，導致她失去了重心，險些歪到地上。
人偶突然扶住了她的腰，穩住了她的身體。
桑靈犀瞬間想起他並非是提線才能動彈的木偶。
是活著的，具備行動能力，思維能力，甚至能夠授課的存在。
她也瞬間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動像個癡漢。
天地可鑒，她方才真的是抱著對紙片人的研究心態，而不是想輕薄對方。
而且真論起來，她比上輩子那些養紙片人的玩家要收斂多了！
至少她沒有想著摸一些奇怪的地方。
僵硬片刻，桑靈犀勾回自己亂飄的發絲，試圖說些什麽來狡辯自己方才是抱著學術的心態在研究，卻在見到人偶臉上與從屋中出現時一致的溫雅笑容後噤聲。
他像是一個真正的老師，無私地將身軀作為教學的道具，因此顯得包容而不為所動。
或許也是不懂得風月的旖旎，沒有意識到她的過分。
在心裏瘋狂提醒自己“這只是一個幻術做出來的假人”後，桑靈犀近乎是落荒而逃地離開了。
人偶和六歆站在窗邊目送她的背影。
六歆冷不丁說了句：“她為什麽不來摸我呢？該被研究的不應該是我？”
人偶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拽住他的頭發，用力一撕。
紙張撕碎的聲音在空氣中傳開，又被某種術法消弭。
然而他的做法並沒有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因為桑靈犀出門之後，突然想起什麽，將藍玉的力量附在眼上，回頭望了一眼。
在幾次因為藍玉帶來的靈視而被六歆套路誆騙後，她在見對方的時候並不會這麽做。
但今天她想試試看，這種視角下的人偶會不會變成一張畫。
結果看到的東西讓她受到了驚嚇——什麽人偶，那就是六歆他本人換了張臉！
她之前見到的“六歆”才是真正的人偶。
而且緊接著發生的事情都無法讓她自欺欺人。
正主直接把假的自己撕掉了！
他的動作就像是在撕一張廢稿一樣，可以說是非常狠心。
而桑靈犀更狠心，想把他也撕了。
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
她近乎是惱羞成怒地想著。
介於自己沒有這樣的實力，她只能頭也不回地跑路。
短時間內，她絕對不要再見到這只騙人的老狐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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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對表妹的信任, 和不打擾他們的好心，洛水煙悄悄地離開了。
桑靈犀也錯失了第一時間跟她解釋的機會。
但她很快發現了不對——積分從0到100這麽大的事情她怎麽可能無視啊！
是的，即使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快四年了, 桑靈犀的積分也還是第一次突破零。
因為積分唯一的作用，就是累計績效, 作為最後結算獎勵的標準，所以只有兩種獲取方法：1.男主直到劇情結束都沒有違反規定, 獲得3000分；2.原著中和男主具有親密關系的女性徹底斷絕跟他在一起的想法。
第二條的判定十分嚴格。
桑靈犀目前接觸過的符合“有親密關系的女性”有：冰兒，萬菲菲，洛水煙，醉嫵, 襲夜, 花語彤以及她自己。
沒有一個人考慮過跟龍堯在一起。
但也沒有給她帶來積分。
她曾經惡意地猜測過，快速地拿這部分積分的方式其實是把男主的後宮殺光。
沒想到積分來得如此令人猝不及防。
“表姐她剛才在這裏麽？”
她看著從目標列表裏消失的名字, 問著系統。
系統：【是的。】
不必再多問，桑靈犀就猜到洛水煙誤會了什麽。
在認真地權衡了“名譽”和“好處”的重要性之後，桑靈犀決定假裝不知道。
誤會嘛, 又不是真的。
別人問起來否認就是了。
——
度過了波折的第一天，除了“正在養傷”的應飛陽和正在養病的姬茗若，無涯書院新一屆學生的學習生活還是步入了正軌。
得益於本就在無涯書院學生的父母, 兩門基礎課對桑靈犀來說都沒什麽難度。
從外頭遞進來家族事務並不多, 主要是為了讓她有參與感, 掌握家族的最新動態。
再加上基礎課上三休二, 選修課中的丹青和幻術都還沒開始，使得她有多餘的精力來對付應飛陽。
桑靈犀清楚地知道這個男人是有多麽狹隘, 愚蠢和惡毒, 所以並不指望他能夠因為今天的教訓而放棄與他們為敵。
她打算像一位優秀的幻術師一樣, 迷惑他的眼睛，欺騙他的感知，讓他陷入她編織的世界裏。
這對她來說有著極大的難度，但她從自己上一世的閱歷中找到了參考——楚門的世界。
環境可以是真實的，但只要他身邊的人都是演員，那他就活在巨大的謊言中。
要讓演員就位是很容易的。
一位高傲的，普信的，覺得自己能夠繼承家業的大少爺，很難拒絕一群追捧他，說話好聽又忠心於他的人。
丁唱就是她的一個成功實驗。
出於對無涯書院的陌生，應飛陽不會想到，路上隨便碰到的一個人都可能有大問題。
並且，因為一入學就出了大醜，他會從心裏排斥那些見到這一幕的人。
說不準，這位大少爺醒來之後，第一個想法就是要孤立他們所有人，然後收一些高年級的小弟來給他們添堵。
丁唱是他接觸到的第一個“高年級”師兄，還對他那麽友好，他想必會從丁唱入手，去結識其他人。
桑靈犀情不自禁地在心裏感謝應家的傲慢，導致他們家沒有人在無涯書院讀書。
也由衷地感謝應飛陽的傲慢和突然決定，導致應家大房沒來得及在在書院裏為他鋪墊。而等應飛陽在這裏吃癟的消息傳回應家，大房再想安排，其他幾房就會阻止。
有了這樣好的先決條件，她就只剩下一個難題了：如何創作出真實的，不引人懷疑的演員。
總不能指望應飛陽一直像開學第一天那樣腦子不清醒，分不清誰是誰。
盡管對方的愚蠢超乎想象，但桑靈犀還是決定尊重一個人類，一個有著良好修煉資源的世家子弟的分辨能力。
她似乎不止一次這麽想……竟然開始期待高智商反派的入場了。
唔，好像也快了，對方現在就在書院裏，只看對方什麽時候撞上男主並對男主感興趣。
將雜念拋在腦後，桑靈犀一邊暗中觀察師兄師姐，一邊提升自己的幻術水平，並且常常去請教六歆。
在好幾次都差點兒被龍堯發現後，他們見面的地方換到了書院給六歆安排的住處——疏影居。
暗香疏影，花掩門扉。
四處都是以花草石木組成的幻術和陣法，組合起來後，使這裏有著夢幻般的美麗。
非常漂亮，適合情侶打卡的地方，以至於桑靈犀經常覺得自己像是來跟人幽會的。
當然，除了環境外，不敢被人發現以及老師過高的美貌也是主要原因。
為了給龍堯做出一個好的表率，不搞出師生戀這種事情，這天，桑靈犀終於問起六歆：“您的課什麽正式開始？”
對一些老師很少的院，公開課報名的人很少會直接取消課程，如果學生夠而老師不方便，則會延期。
開學已經二十八天了，其他的公開課最少都上過兩節，只有丹青和幻術還沒開始。
襲夜應該是去幫忙照顧姬茗若去了，所以暫緩上課。
但是六歆這麽閑，還不開就過分了吧？
“你覺得我很清閑？”
桑靈犀看著正在看《中州風物集》的某人，無法違背良心地點頭。
“你以為我只教你們的課嗎？不，整個萬象院的學生現在都需要我負責，整整十七個小兔崽子，沒有一個性格不古怪的。”
六歆抱怨著：“他們之前是跟著桃隱的，即使不算正式弟子，也都習慣了他那一套，全然不願意相信我，老是拿一些低級可笑的問題來煩我。”
桑靈犀倒是很理解那些師兄師姐的想法。
這相當於課題做一半換了導師，對方還是個行蹤不定，很不著調的年輕人。
很難不懷疑對方是個花瓶。
就算對方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也還要小心翼翼地試探一段時間，才願意尊重對方的意見，願意讓他對自己的作品進行更改。
但當著本人的面，她當然不能這麽說：“如果脾氣不古怪才不正常吧？”
搞幻術的人，越是優秀就越瘋。
什麽跟自己幻化出來的美女結婚之類的，都屬於輕度癥狀。
“我性格就很好。”六歆沒有任何自知之明地說著，還回過頭與她對視。
桑靈犀一臉讚成：“您說的對。”
為了學習，她選擇出賣不多的良心。
大約是被她充滿感情也充滿敷衍的回答給取悅了，六歆丟出一個重磅消息：“關於你的計劃，我很感興趣，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這件事情。接下來，我將為你展示我的成果。”
他拍了拍手，從裏屋走出來一個人。
白衣青袍，如瀑的烏發被緞帶束在腦後，當他如墨描繪的眉眼落入桑靈犀眼簾時，她感到清風拂過山巒一般的清新秀麗。
宛如從畫中走出來的文人雅士，端方君子。
“這位先生是？”桑靈犀忍不住用上了敬稱，隨意的坐姿也端莊起來。
聽到她的疑問，這位陌生的先生微微一笑，卻不回答，走到六歆的對面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喝了一口。
她見狀，剛打算收回自己有些不敬的想法，卻猝不及防地被六歆證實了正確性。
六歆：“他是我給你們準備的授課先生，你猜猜他是用什麽做的？”
居然真的是假人！
她驚得站起來，眼神不住地往“授課先生”身上瞄，嘴上順暢地說出一連串名詞：“桂玉？陰山石？靈引木……”
桑靈犀原本想著實在不行，就用傀儡替代一些演員，再用幻術遮掩氣息。
所以這段時間她惡補了傀儡的相關知識，知道有些看起來和常人無異的傀儡未必是用屍體練成的，而是特殊材料。
這類傀儡沒有死氣，甚至可以暫時作為靈魂的容器。
高階的傀儡人偶，甚至能夠作為覆活的容器，讓覆生的人如同正常修士一樣使用丹田修煉。（但因為造價過於昂貴，一般都選奪舍。）
“都不是，幻術哪裏需要那麽麻煩，他是用一張畫紙做的。”
桑靈犀大為震撼。
因為這樣真的很省錢（劃掉）厲害！
她猶豫了會兒，還是大膽地問：“那我可以研究一下嗎？”
六歆詭異地沈默了會兒，說：“你想怎麽研究？”
“額……就研究一下有多真實，如果允許的話，我想摸摸看。”
紙片人轉三次元的夢想這就被實現了，這招她必須得學會！
“可以。”
或許是被這個世界的禮教熏陶得保守了許多，桑靈犀看著面前逼真的人偶，手伸出去，到要碰到人的時候又遲疑地回撤了一些。
人偶臉上風輕雲淡的笑容收斂起來，眼睛睜著，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
就像一尊真正的，沒有生命的人偶一樣。
這給桑靈犀帶來極大的勇氣，她直接上手摸了對方的頭發。
五指插入發中，往下順了兩遍，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它絲滑與厚重。
希望等自己畢業了也還有這麽多頭發。
接下來是手。
大約美麗的人都是相似的，也可能是在制作時參考了自己，人偶的手跟六歆的手幾乎一樣。
想到那天的“摸骨”事件，桑靈犀覺得自己不好好摸一把這個覆制版，都對不起自己。
手感像是溫軟的暖玉，讓人越摸越上頭。
興奮勁兒上來，她也不管六歆在一旁看著，直接將手指擠入人偶的指縫，向後推手掌，胳膊連帶著動起來。
“肌肉流暢起伏，關節轉動自然。真看不出來是假的。”她讚美道。
這不說，誰能猜到他是用畫紙做的呢？
幻術果然博大精深。
六歆：“畢竟是我。”
“厲害厲害。”她心情極好地說，連附和都不再敷衍。
放過人偶的手，桑靈犀的毒手最終還是落到對方的臉上。
半捧著臉，她的手指細致地描過人偶的眉眼，眼睛專註地看著他。
她眼中滿是欣賞，讚嘆，喜愛之情。
像是恨不得這是自己的所有物。
“這張臉也是您畫出來的麽？”
六歆看著她幾乎是撲在人偶身上的姿態，眸中泛著冷意，但他只是垂下眼，語氣淡淡地說：“我對書畫也懂一些。”
“真厲害啊。”
她不知道是在誇他的畫技，還是人偶過度真實的擬態。
“看來我確實要在繪畫上下苦功夫。”桑靈犀決定抑制自己上課摸魚的沖動，好好學畫畫。
“那你覺得是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聽到這句話，桑靈犀用手扶著人偶的脖子，穩定住身體，然後偏過頭去看六歆。
絲絲縷縷的發擦過人偶的臉，她也沒有太在意，而是將註意力放到六歆身上，沒太猶豫地給出答案：“您更好看，我沒有見過比您更好看的男子。”
連扶瓊雖然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但因為女裝大佬的設定，作為男子來說太過陰柔了些。
六歆長相艷麗而不減英氣，氣質若流風飛鶴，偶然間又會露出勾人的妖詭神秘之感，哪怕不是狐妖，也讓人神魂顛倒。
“你今天說話實在是很好聽。”六歆勾著狹長的眼尾，似乎很高興，但不知為何透著股矛盾的冷淡感，“獎勵你這個法術的秘籍，你先拿回去看，不懂的再來問我。”
桑靈犀大喜過望：“謝謝先生！您真是一個好人！”
這個法術直接解決了她這大半個月的難題。
怪不得六歆那麽坑徒弟，龍堯遇到危險還是會第一時間向他求助。
這種無論什麽事對方都能輕易解決的感覺真讓人著迷。
在被巨大的驚喜砸中後，桑靈犀想要起身的動作稍顯激烈，導致她失去了重心，險些歪到地上。
人偶突然扶住了她的腰，穩住了她的身體。
桑靈犀瞬間想起他並非是提線才能動彈的木偶。
是活著的，具備行動能力，思維能力，甚至能夠授課的存在。
她也瞬間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動像個癡漢。
天地可鑒，她方才真的是抱著對紙片人的研究心態，而不是想輕薄對方。
而且真論起來，她比上輩子那些養紙片人的玩家要收斂多了！
至少她沒有想著摸一些奇怪的地方。
僵硬片刻，桑靈犀勾回自己亂飄的發絲，試圖說些什麽來狡辯自己方才是抱著學術的心態在研究，卻在見到人偶臉上與從屋中出現時一致的溫雅笑容後噤聲。
他像是一個真正的老師，無私地將身軀作為教學的道具，因此顯得包容而不為所動。
或許也是不懂得風月的旖旎，沒有意識到她的過分。
在心裏瘋狂提醒自己“這只是一個幻術做出來的假人”後，桑靈犀近乎是落荒而逃地離開了。
人偶和六歆站在窗邊目送她的背影。
六歆冷不丁說了句：“她為什麽不來摸我呢？該被研究的不應該是我？”
人偶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拽住他的頭發，用力一撕。
紙張撕碎的聲音在空氣中傳開，又被某種術法消弭。
然而他的做法並沒有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因為桑靈犀出門之後，突然想起什麽，將藍玉的力量附在眼上，回頭望了一眼。
在幾次因為藍玉帶來的靈視而被六歆套路誆騙後，她在見對方的時候並不會這麽做。
但今天她想試試看，這種視角下的人偶會不會變成一張畫。
結果看到的東西讓她受到了驚嚇——什麽人偶，那就是六歆他本人換了張臉！
她之前見到的“六歆”才是真正的人偶。
而且緊接著發生的事情都無法讓她自欺欺人。
正主直接把假的自己撕掉了！
他的動作就像是在撕一張廢稿一樣，可以說是非常狠心。
而桑靈犀更狠心，想把他也撕了。
這樣就不會有人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
她近乎是惱羞成怒地想著。
介於自己沒有這樣的實力，她只能頭也不回地跑路。
短時間內，她絕對不要再見到這只騙人的老狐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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