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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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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應飛陽覺得自己最近有些運道不好。

先是家裏要決定他的婚事。

介於洛水煙已經是圈子裏最出色的女人, 他勉強接受。

然後是他們到洛家的時候,洛水煙去參加親戚的成人禮去了。

洛家家主表示他們家現在給小輩定親需要對方在場,不願意當場答應他們的聯姻要求。

這是因為他那個沒用的堂兄連個女人都留不住, 才導致洛家如此謹慎,他也只能耐心地等待。

結果無涯書院傳信讓洛水煙趕緊回去。

這個理由更正當了:師命難違。

因為牽扯無涯書院, 長輩臉色不好看,卻沒法說什麽, 當即帶著他又回應家了。

回去之後,家裏人不知道多少人嘲諷他,說他連應飛卿都不如,女方就算沒有愛上別人也不願意見他一面。

他懶得和那些人解釋。

既然洛水煙沒有時間來見他, 看在倆家世交的份上, 他勉強可以去見她。

至於來無涯書院學習,他是沒有想過的。

家族已經給他準備好最適合他的功法, 給了他最好的資源和教導,何必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事上?

所以應飛陽到開學這日才到的無涯書院,還自以為守時。

他是被家中的供奉送過來的, 但夏澤果然是蠻荒之地,湖中妖獸兇惡不訓,不肯聽他們好好說話, 險些將他們吞入腹中。

死裏逃生一般來到書院, 卻一頭撞進了禁制裏, 毀了祖父給他的一枚保命符, 才有人慢吞吞地出來接見他們。

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先生!

對方聽到他是來上學的,先是說了句“不是已經開學了麽”, 在他強調了自己是應家來的人之後, 也沒有帶他去見山長, 還把送他來的供奉送走了。

最後都沒有跟他說話,拿了推薦的信物,就直接把他丟到內務堂。

書院裏若都是這樣古怪的先生,那不顧學生終身大事強召對方返回書院也就不奇怪了。

應飛陽在心裏瘋狂唾罵無涯書院的一切,但在沒有被下咒的情況下,他沒敢說出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在內務堂裏終於得到了一個應家子弟在外應該得到的尊重,被人帶著辦理手續。

對方歉意地說因為他來的太晚了,選課已經結束,他只能上必修的基礎課程(註:部分確認開課但名額沒有滿其實到月中之前都能報名,這裏是在誆他)。

這對應飛陽來說無所謂,反正他也不是來上課的。

之後又花了一上午挑揀住處,才找到一個能住人的。

考慮到老祖給他推薦信物的時候說過“不可冒犯書院裏的先生”,應飛陽決定動身去參加下午的課程。

新生裏也還有正常人,在他表面身份後,主動跟他搭話。

他打聽到洛水煙有個表妹也是這屆進來的,姓桑。

對圈子裏的其他人來說,這是個陌生的姓氏,但對他們應家來說不是。

他們每每想起這個姓氏都覺得自己被羞辱了一番。

所以他當即冷笑一聲:“賤人生的女兒罷了,她也願意喊一聲表妹。”

然後眼前一花,被人摁在了地上。

那人在踩斷了他一根肋骨之後,又義正嚴詞地說:“拖延入學,不敬先生,辱沒同窗,真叫人看不下去。”

他哪管對方說什麽,大聲罵對方偷襲。

對方便收回腳,神色坦蕩:“先生說在人來齊之前,我們可以隨意切磋,你可以願意與我堂堂正正地比一場?若是你輸了,便向被你辱罵的人道歉。”

應飛陽自詡是青年英才,不懼比試,立刻問:“若是你輸了呢?”

對方:“任你處置。”

他登時就笑了:“那我要你去給那賤人生的小賤人兩巴掌。”

不是覺得他有失道義麽?

他要對方比自己還過分,一次侮辱兩個人豈不美哉?

覺得自己是個天才的應飛陽自信地展示了自己金丹後期的實力,和強大的家族秘法。

結果很明顯——他現在被人踩在地上,又斷了兩根肋骨。

真是流年不利,一個初級班居然會有這種人物。

應飛陽無力地唾罵著,又因為劇痛閉上嘴。

桑靈犀聽完系統轉述的始末,面帶笑容地走過去。

龍堯看到她的表情,下意識地收回了自己的腳,轉念一想,惹對方生氣的顯然不是自己,又理直氣壯地站直。

“這是在做什麽?”她明知故問。

龍堯冷眼瞧著被人扶起的應飛陽,不想說讓她難受的話:“和新來的同窗切磋了一下。”

應飛陽一擡頭,便笑:“我就知道你心裏有我,我一來你就來見我了。只是我不小心遭人暗算,讓你看到我狼狽的樣子了。”

話是這麽說,但他絲毫沒覺得自己狼狽。

大約在他看來,自己哪怕是頭發淩亂,渾身是灰都是不羈瀟灑的。

桑靈犀挑起眉頭,明白他是認錯了人:“你是?”

“我是應飛陽,應家的長房嫡孫,我們小時候見過的。”應飛陽被扶著坐到石凳上,吃力地倚著桌子,偏頭見扶他的人正帶著討好的笑容,在對他噓寒問暖。

他滿意地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療傷靈藥,問了對方的名字,打算以後把頭號跟班的位置給這個丁唱。

很多不方便的事情得交給跟班幹,等鬧大了再把罪責都丟給對方。

他對這套流程已經很熟練了。

絲毫不覺得其他學生和自己處於同一階層的應飛陽想著,一轉頭,見到自己的“未婚妻”正思索地看著他,後用肯定的語氣說:“不認識。”

女子清澈的眼睛中沒有疑惑,只有狡黠,如同貓兒一樣靈動可愛。

應飛陽先入為主地覺得被長輩稱讚的洛水煙是個古板無趣的女人,沒想到今日見到的人這般漂亮動人,連日來的郁氣頓時消散了不少。

“好吧。”他頗為寵溺地說,“從今往後就要熟悉了,畢竟我們是要當夫妻的……”

在桑靈犀要抑制不住嘔吐欲望的時候,林先生從屋子裏走出來,擡手召集他們過去。

林先生長相粗獷,足有兩米高,肌肉流暢,膚色古銅,符合大家對體修的一切想象。

“先生我呢,比較喜歡看熱鬧,也一直很鼓勵學生在課上打架。你們不要怕,也不要收著,只要是在我這邊,只要我沒在講課,隨便打,打死人算我的。”

林先生滿意的目光落在龍堯身上,繼續說:“我曉得你們都驕傲得很,想必彼此間有些矛盾。這樣,第一堂的課就讓你們自己選對手,去那裏一對一地打。”

他指著遠處的九個水上圓臺說道:“這次的地點選在水上,水靈根和冰靈根的學生要更有優勢一點,你們克服一下,克服不了可以等明天的課。”

無涯書院的一半面積都是各類教學設施,足以滿足每位先生的需求。

“有誰要先來做個示範嗎?”

“林先生,學生願意一試。”桑靈犀取出自己的梅隱劍,看向已經靠靈丹恢覆過來的應飛陽,“就是不知道這位公子願不願意了。”

這柄四品靈劍是父親送與她的禮物,當時她才築基期,也才來此世不久,尚且不能發揮它的能力。

如今,她用它已經如臂使指。

也能夠拿它為父母正名。

“不需要他願意。”林先生擺手,十足的獨斷,“你叫什麽?”

她禮貌答道:“學生姓桑,名靈犀。”

應飛陽突然驚叫一聲:“你個賤人居然騙我!”

四周的人忍不住投過去一個怪異的眼神。

明明是他在一廂情願地認為對方是自己認識的人,還在對方說了“不認識”後說那種莫名其妙的話,現在竟然還好意思罵對方騙自己。

他們本來對桑靈犀這個不參加入學考核的沒什麽好感,但在孟瑩華這幾天的宣傳下(除非集體活動,他們幾乎見不到桑靈犀本人),對她的印象已經有所好轉。

現在有了應飛陽的對比,他們頓時覺得桑靈犀是個脾氣很好的仙女,開始擔心她在交戰中落敗受傷。

雖然方才應飛陽被龍堯打得像狗一樣,但他畢竟是金丹後期。

他們這屆一大半都是金丹初期,寥寥幾個金丹中期(修為更高的一般會更早來上學),其中最強的就是龍堯。

龍堯這廝在考核那日就以金丹初期的修為硬杠了三位金丹中期,現在金丹中期打金丹後期,沒什麽好奇怪的。

桑靈犀一個柔弱女修(他們腦補中的),年紀在他們中又是墊底程度的小,修為肯定不高。

她主修的幻術對旁人可能有優勢,但應飛陽手裏肯定有識破幻術的法寶,她反倒完全的劣勢。

不該因為一時之氣,而擅自挑釁自己無法對付的對手的。

有人在心裏嘆息,覺得桑靈犀這人不太聰明。

又礙於應飛陽的家世地位,沒有出聲提出更公平詳細的對陣要求,只用憐惜的目光看著她,打算在桑靈犀受傷失落的時候,再去安慰她。

桑靈犀不知道某些人的想法,即使知道也不會在意。

她冰冷的目光落在應飛陽的身上,眼中有幽藍的光閃過,借著特殊視角掃視他身上的法寶,判斷他的攻擊手段。

一旁的林先生發出爽朗的笑聲:“哈哈,看來你們之間確實有矛盾。”

他走過去提起應飛陽的領子就把他丟到遠處的臺子上,又對桑靈犀說:“快去吧,別耽誤時間。”

應飛陽憤怒至極,直接掏出了自己還無法駕馭的五品靈劍,要給桑靈犀一點顏色看看。

桑靈犀看著渾身冒火的對手,突然覺得自己掉價。

壓下心裏的無語,她告訴自己要慎重。

應飛陽人品再差,腦子再蠢,也是應家長房最出色的天才,還是火靈根,對她的冰系術法有克制作用,她也很少在現實世界中跟人對戰,兩人說不定半斤八兩。

桑靈犀謹慎地選擇以劍招為主,術法為輔的戰鬥模式。

然後發現自己的謹慎並沒有必要。

對方的動作太慢了,渾身都是破綻,劍招太過刻板,她閉著眼睛都知道他下一招要怎麽揮。

表面聲勢浩大,實則菜的一批。

她的劍術有千庚指導,再加上這兩年頻繁制造與劍有關的夢境,早有小成。

在大佬眼裏或許是稍顯稚嫩,缺乏殺意,但在同輩中,她已經達到了讓他們仰望的高度。

除了劍之外,應飛陽在之前與龍堯的戰鬥中使用過的秘法無法再用,普通的術法還沒來得及施展就被桑靈犀打斷。

但家底厚就是花樣多,應飛陽接連掏出數件高品靈器,形成以多對一的局面。

桑靈犀大部分精力都在對付那些靈器,然後耐心等待他靈力不濟。

這個機會來得出奇快。

漫天的冰棱被熾熱的火焰融化,化作雨幕模糊了眾人的視線。

應飛陽無力地側躺在地上,桑靈犀的劍抵著他的喉嚨,血緩緩地順著劍刃往下流淌。

空氣中彌漫開如寒冬降臨的冷意,和若隱若現的梅香。

桑靈犀終於明白了梅隱劍的“梅隱”是何意。

殺氣化寒雪,血中隱梅香。

她的殺意激發了梅隱劍的靈性,為劍刃附著了特殊效果,會導致傷口恢覆緩慢。

從來到這個世界那一天起,桑靈犀就意識到了,在這個有著新規則的世界裏,自己終究會有殺人的那天。

但依舊避免自己本人參與戰鬥,避免去結束別人的性命。

她也曾在夢境中反覆地手刃那些惡徒,以降低自己的心理負擔,真那麽做的時候不至於太過難受。

或許是因為原主,或許是因為已經被這個世界所同化,真正地對一個人產生了殺意的時候,桑靈犀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既不手抖,也沒有壓力,只有純粹的殺意。

哪怕對方如今只是辱罵了她的親人,哪怕應飛陽還沒有做出原著裏的那些混賬事。

她也覺得他該死。

她會殺了他的,但不是現在。

“你不能殺我,我可是……”應飛陽艱難地向後蠕動,極力遠離劍刃,用嘶啞的嗓音說這話。

“你沒有聽到先生說,打死了算他的麽?你覺得應家會因為你的死,跟無涯書院糾纏嗎?”桑靈犀含笑地俯視著他,“你清醒一點,應家並不缺少你這一個嫡孫,但書院卻很缺先生。”

應飛陽瞪大的眼睛裏布滿血絲,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瘋狂地搖頭,嘴裏不住地罵著什麽。

桑靈犀又用遺憾的語氣說:“但書院裏有規定,不能殺害同窗。否則我可能會被逐出書院。”

他眼中綻放出光彩,開始想日後要怎麽報覆這個讓他產生對死亡的恐懼,還當眾出醜的女人。

“但如果再讓我聽到你辱罵我的母親,表姐或者是我,我也不是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桑靈犀將劍重新抵上他的喉嚨,將原本的傷口割得更開。

噴出的鮮血有幾滴濺到她的臉上,為如同冰雪鑄就的容顏添上艷色,卻無法掩蓋她的冰冷。

思緒戛然而止,應飛陽近乎是本能地輕點了兩下頭,瞳孔渙散的樣子終於有了兩分乖順。

桑靈犀將劍挪開,還沒來得及擦幹凈上面的血,就見林先生闖過雨幕落到他們面前。

“本事不錯,連我都敢忽悠。”

先生臉上的冷笑彰顯著他的來者不善。

她乖巧低頭:“雖然先生說打死了算您的,但我覺得還是不要殺同窗為好。”

林先生自然不可能真的讓學生死在自己的課上,方才的話只是在自信沒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人。

桑靈犀利用雨幕和幻術,對他造成了“情況不太遭”的誤導。

林先生拿腳踢了踢應飛陽的腿,發現離死還有些遠,將心放下:“算你還有點分寸。”

他提著應飛陽的領子,打算先把人送去救治,本來都飛出去了,又飛回來,問她:“你爹是不是叫桑羽?”

她訝異地擡頭:“先生還記得我爹?”

她和她爹入學的時間隔了四十多年,到底是什麽讓她爹在四五千個學生中脫穎而出,被林先生記住的?

林先生又是冷笑:“他當年重傷了同窗,也是一臉無辜,你比他裝的還像,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看來她爹給先生留下了一些不好的印象。

桑靈犀只能狀似羞澀地低頭:“謝先生誇獎。”

“哼,少給我添點麻煩吧。”先生一個扭頭,就消失在她的面前。

桑靈犀回到岸邊,在眾人驚悚的目光中,緩緩擦拭劍上的血跡,語氣溫柔地開口:“方才我不在的時候,應公子可能說了些讓人誤會的話,我必須在這裏澄清一下。”

“首先,我的母親確實出自洛家。多年前,應家也確實對洛家提出過要求娶她,但我母親從未同意下嫁,兩方既無婚書也無信物,不能算她悔婚。之後她同我父親結為道侶,也是光明正大地辦了婚禮,請那位應公子上門吃過喜酒的。”

“其次,應家這次上門求娶我表姐,表姐她並不在家,舅父也未曾同意。方才應公子將我認成表姐,可見其並非真心愛重表姐,之後又口稱日後要為夫妻,更是在毀表姐清譽。”

“所以我方才提出切磋,是為了矯正他的錯誤觀念。”

眾人心道:讓先生課都不上了把人送去急救,這“矯正”得也太過用力了。

“洛家亦是大族,不會因為應家想要娶,就讓女兒上趕著倒貼。我想,這點辨明是非的能力,大家還是具備的,對嗎?”

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慕強是人之天性,當這個強者同時具備了智慧和強勢態度的時候,他們就起了依附之心。

倒不是想給人當小弟。

只是同一屆的人,需要一個領頭人替他們去爭取利益,統籌他們的集體行動。

桑靈犀把應飛陽打得垂死,只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比龍堯更快。

從靈氣強橫程度來看至少也是金丹後期,並且實力很強。

不僅他們意識到這點,桑靈犀也意識到這點。

救命!搶了男主的位置該怎麽辦?

在線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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