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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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風來
心跳突然停住了, 血液也仿佛停止了流動。雲舒意楞楞地看著他，腦袋一片空白。
他眼睫很長，半垂半掩著, 越顯眼眸深邃。
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認真，一眼, 仿佛要把她凝進自己的靈魂。
她情不自禁地舔了下嘴唇, 突然覺得口腔幹渴得厲害。
這一幕, 她不是沒想過，在她最開始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他的時候，她不止一次幻想過這個情形。
但當它真得發生時，她發現她心中比喜悅更多的是茫然。
不是不敢置信。
像一份好運已經在頭頂懸很久了, 卻遲遲不肯落下。當她決定自己拿起剪刀，把這根線剪斷時，它卻自己掉下來了。
帶著鋪天蓋地的快樂, 幸福到讓她眩暈。
血液從腳底往上竄, 帶著驚人的速度, 她臉漲得通紅, 心臟兀地重跳一下，理智被沖出頭腦, 她手指緊緊地抓著桌沿, 聽見自己的聲音。
“你, 你想得美！”
兩秒的沈默, 雲舒意重重地閉了下眼。
內心懊悔無比, 偏偏面上還要強裝鎮定。
雲舒意緩緩擡眼，抿了下唇, 面無表情地說：“嗯……我說的是你條件一般，追我的人從這裏能排回江臨, 你可能——”
她狀似隨意地瞥了他一眼，定論說：“不太夠格。”
“是嗎？”裴楓似不信，緩緩坐了回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十分謙虛地問她：“哪裏不太行？”
雲舒意低眉，正打算隨便敷衍個答案，餘光瞥見自己的手機，忽然發現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她的花可能要到了！
大言不慚的話言猶在耳，被架到這個份上，雲舒意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盡管——挺違心的。
她悄悄滑開手機鎖屏，看能不能緊急搶救一下，忽而聽見一段熟悉的高跟鞋腳踏地板的聲音。
來！不！及！了！
她咬了咬唇，心下一狠，騰地站起身。
剛好和已經拉開竹簾的餘薇對視上。
兩人皆是怔楞一秒。
餘薇甚至拿起手機看了眼，心想：沒這個環節啊。
但，心理素質強悍如餘薇，很快鎮定下來，按照安排好的流程向裏走了一步，偏頭，嘴巴剛張一半，就被雲舒意兀地伸手捂住了。
她睜大眼睛，發出不明所以的嗚嗚聲。
智商在這種時候早被拋到九霄雲外，雲舒意事後回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時在想什麽。
腦子像充了血，呈現一種失智的冷靜。
她面無表情地向前跨出一步，一手奪過餘薇手裏的花，一手把她往外推。
嘴巴一張一合，吐出了句經典的中二至極的話。
“別愛我，沒結果。”
餘薇的表情如遭雷劈，直楞楞呆在原地。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雲舒意很想直接掩面而去，但現實是，她連掩面都做不到。
於是，兩人就這樣僵持住了，餘薇一只手死拽著竹簾，嘴巴剛剛張開，就被雲舒意捂住了。
“唔唔。”
畢竟是公共場所，這麽大的動靜很難不吸引來一些好奇的目光。
如果知道會這麽社死，雲舒意覺得還不如直接將表白進行下去，反正，是他先告白的。
這樣，她頂多在他一個人面前丟人，而不是像現在——全方位的社死！
唐寧從後面摟住餘薇的腰，往後拖。一邊拖，一邊給雲舒意使眼色。
雲舒意這才註意到後面還有人，顧不上思考為什麽唐寧也來了，雲舒意狠狠松了口氣。
她這邊手剛放下，另一邊唐寧就堵住了餘薇的嘴。
雲舒意最後看見的是餘薇消失在一個拐角前。消失前，她似乎是看見了什麽，奮力地掙紮了下。
在心裏默哀了兩分鐘，雲舒意以一種雖然生無可戀但仍要拼死狡辯的表情轉身面向裴楓。
裴楓倒是一派淡定，甚至給她倒了杯檸檬水，示意她坐下。
“追求者？”
雲舒意咽了口口水，剛打算順水推舟地認下，忽而想到什麽，她神色微妙地回頭看了眼餘薇消失的方向，飛快搖了下頭。
“哦？”裴楓挑了挑眉，“不是？那這花什麽意思？還，”
他頓了下，接下去：“別愛我~”
雲舒意覺得自己今天臉頰上的灼意是降不下去了。
自己挖的坑哭著也要跳下去，她想了想說：“是我的一個追求者，嗯，男的。但我對他不太感冒，所以，嗯，別愛我。”
因為緊張，也因為心虛，她說起話來磕磕絆絆的：“嗯……他經常拜托我舍友這個樣子，你，別誤會哈。”
你到底在說什麽！還別誤會，他誤不誤會和你有關系嗎？！
雲舒意咬了咬下唇，內心反覆掙紮過，才勉強壓下想要當場逃走的念頭。
“男的？”裴楓歪了歪腦袋，托腮看著雲舒意。
像是錯覺，她聽見他嗤笑了聲：“其實，倒也不必如此強調，我們舒意這麽可愛，不論男生女生，都會喜歡的。”
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了這麽一句，但說得——還蠻讓人開心的？
雲舒意抿了抿唇，故意板著臉：“不要說我們。”
“我是我，你是你，人要有距離感。”
“哦。”裴楓拖長了尾音附和，“但我現在不是努力地在把我和你變成我們嗎？”
“那現在也不是我們。”雲舒意梗了梗脖子，堅持說。
“哦，現在不是啊。”裴楓拖著腔調，像故意在逗她。
“那這意思是以後有機會變成我們嘍？”
“……”
她明明沒這個意思，但他這樣解讀似乎也沒問題？畢竟，他喜歡她，他想追她，哦，不，他正在追她。
這樣想著，雲舒意冷靜下來：“看你表現吧。”
裴楓哦了聲：“所以，這個意思是我能追你嘍。”
“既然你同意我追你的話，是不是就代表你對我有好感啊。”
“啊？”雲舒意覺得荒謬，“追人還得我同意嗎？”
“當然啊。”裴楓彎了彎唇，“你看我多好，這麽尊重你的意願。”
“你的，”他頓了下，“那堆追求者，有我這麽尊重人不？”
這怎麽還拉踩上了？雲舒意嚴肅地說：“不要拉踩別人。”
“不行嗎？”裴楓摸了摸下巴，“難不成這種事還得公平競爭？”
“當然要公平競爭。”雲舒意一臉嚴肅地點了下頭。
“哦，好吧。”裴楓一臉遺憾地掏出手機，“諾，你有多少追求者，跟我說說唄，我記一下。”
“啊？”雲舒意疑惑地叫了聲。
裴楓身子微微前傾，盯著雲舒意的眼睛，一字一頓特別清晰地說：“我得記下來，一個一個去下戰書。”
“……”雲舒意很無語地瞄他一眼，語氣有點幹巴，“倒也不必如此。”
“那好吧。”裴楓從善如流地放下手機。
語氣裏不無遺憾。
“……”
“雲舒意。”裴楓突然叫了聲她名字。
“啊？”雲舒意應聲擡眸。
“那個。”他指了指雲舒意手中的花，“既然你對他不感冒，這花給我唄。”
“畢竟，”他頓了幾秒，“我看著我喜歡的人手裏捧著別的男人送的花，還……挺嫉妒的。”
很難相信“嫉妒”這兩個字會從裴楓嘴裏說出來，雲舒意額角跳了跳。
這時，才恍然覺出些不適感，這束花很大，夾在她身體和桌沿之間，素色的歐雅紙抵得她下巴疼。
輕皺了皺眉，雲舒意思索了下，邊將花遞過去，邊說：“出去後找個地方扔了吧。”
裴楓點頭應是，越過桌面，雙手小心翼翼地將花接了過來，放在身側。
“我……去趟洗手間。”
雲舒意說著，站起身向洗手間走去。
-
雲舒意擰開水龍頭，掬了一捧撲到臉上，水順著她的眉毛、眼角、鼻梁向下滑，最終匯聚在下顎，一滴一滴猶如慢動作般滴在了大理石臺面上。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覺得今天的一切都像做夢一樣。
她明明是來表白的，最後表白的那個卻成了他。
頭腦裏思緒很亂，她定定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去關水龍頭。
臉上的水漬已經幹得差不多了，她隨手抽了張紙，一點點將剩餘的抹去。
間隙間，她動作一頓，手就這樣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花裏應該還插了張卡片，而且，卡片上她還直接寫了裴楓的名字！
霎那間，數道白光在雲舒意眼前劃過，顧不上周圍人可能異樣的目光，她三步並作兩步直接小跑了回去。
氣喘籲籲地在桌前扶著膝蓋停下，她猶豫了好幾秒，才顫抖著手伸向竹簾。
竹簾被從裏面撩開了，裴楓疑惑地問：“怎麽了，這麽著急？”
她盯著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指楞了兩秒，而後收了回去。
“喝點水。”裴楓用眼神示意她坐下，扭頭倒了杯水遞給她。
雲舒意接過，喝了兩口，將氣順下去。
“那個，”過了一會，她指了指那束花，她沒想到店家竟然將這張卡片插在如此明顯的位置。
“這張卡片畢竟是別人寫給我的，你看了是不是不太好，要不……”
她低眉正思考著，裴楓手突然向旁邊伸了伸，她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裴楓兩根手指夾住了卡片。
她突然意識到，如果不是她提這一嘴，裴楓可能根本不會註意到這張卡片，而她只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將這張卡片扔了就行。
“……”
“是這張嗎？我沒看。難不成你想看？”裴楓將卡片往前遞了遞，表情十分坦蕩。
雲舒意瞇著眼，想從裴楓的表情裏看出些破綻來，但他太坦蕩了，以至於讓她覺得卑劣的是自己。
她哦了聲，將信將疑地接過卡片，遲疑了下，低頭將卡片一點點撕碎了，扔進垃圾桶。
-
“我上去了。”雲舒意從一大捧玫瑰裏勉強探出頭，與裴楓告別。
剛才回來時，裴楓非去花店給她買了一大束玫瑰花，比她送的那束花大多了。
他當時是這樣說的：“我送的肯定要比別人送的大且多。”
這種時候都不忘拉踩一下別人，雲舒意很無語。
他送得明明土死了，哪有她選的有格調。
而且，一路走回來，她捧著這束快把她臉埋進去的花，明明丟死人了好吧，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他有什麽關系呢！
明明！暫時！還沒什麽關系！
想到這，雲舒意突然很想把這束花還回去。
她費力地從花後探出頭，眸光突然瞥見什麽，目光頓了頓。
“這束花不是說扔了嗎？”她擡起下巴指了指裴楓手中的花。
裴楓目光往下落了落，隨口道：“忘了。等會扔。”
她點了下頭，轉身走進寢室樓。
-
第一次被這樣迎接，雲舒意推門而入時嚇了一跳。
她反手關上門，一邊向自己的桌子走去，一邊說：“先別問，我需要冷靜冷靜。”
這束花肉眼可見的大，幾乎占據了她大半個桌面，她在椅子上癱坐了會，忽而直起身，換了運動鞋，摸上手機，轉身下樓了。
在操場上全力沖刺了兩圈後，她仰面直接躺在了草坪上。
操場上已經沒什麽人了，周圍很安靜，只有不知名飛蟲的嗡鳴聲。
天空很高很遠，綢緞一樣地鋪展開，絲滑得一眼就可以將人的思緒帶得很遠很遠。
掐著門禁時間，雲舒意回了寢室，一想到等會兒會面臨什麽，她禁不住捂了捂臉。
怎麽這麽倒黴，一整天都好倒黴。
但是，想一想今天最想做成功的事成功了，雖然是以另一種方式。
好像，一整天，就都幸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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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情不自禁地舔了下嘴唇, 突然覺得口腔幹渴得厲害。
這一幕, 她不是沒想過，在她最開始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他的時候，她不止一次幻想過這個情形。
但當它真得發生時，她發現她心中比喜悅更多的是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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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鋪天蓋地的快樂, 幸福到讓她眩暈。
血液從腳底往上竄, 帶著驚人的速度, 她臉漲得通紅, 心臟兀地重跳一下，理智被沖出頭腦, 她手指緊緊地抓著桌沿, 聽見自己的聲音。
“你, 你想得美！”
兩秒的沈默, 雲舒意重重地閉了下眼。
內心懊悔無比, 偏偏面上還要強裝鎮定。
雲舒意緩緩擡眼，抿了下唇, 面無表情地說：“嗯……我說的是你條件一般，追我的人從這裏能排回江臨, 你可能——”
她狀似隨意地瞥了他一眼，定論說：“不太夠格。”
“是嗎？”裴楓似不信，緩緩坐了回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十分謙虛地問她：“哪裏不太行？”
雲舒意低眉，正打算隨便敷衍個答案，餘光瞥見自己的手機，忽然發現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她的花可能要到了！
大言不慚的話言猶在耳，被架到這個份上，雲舒意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盡管——挺違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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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了！
她咬了咬唇，心下一狠，騰地站起身。
剛好和已經拉開竹簾的餘薇對視上。
兩人皆是怔楞一秒。
餘薇甚至拿起手機看了眼，心想：沒這個環節啊。
但，心理素質強悍如餘薇，很快鎮定下來，按照安排好的流程向裏走了一步，偏頭，嘴巴剛張一半，就被雲舒意兀地伸手捂住了。
她睜大眼睛，發出不明所以的嗚嗚聲。
智商在這種時候早被拋到九霄雲外，雲舒意事後回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時在想什麽。
腦子像充了血，呈現一種失智的冷靜。
她面無表情地向前跨出一步，一手奪過餘薇手裏的花，一手把她往外推。
嘴巴一張一合，吐出了句經典的中二至極的話。
“別愛我，沒結果。”
餘薇的表情如遭雷劈，直楞楞呆在原地。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雲舒意很想直接掩面而去，但現實是，她連掩面都做不到。
於是，兩人就這樣僵持住了，餘薇一只手死拽著竹簾，嘴巴剛剛張開，就被雲舒意捂住了。
“唔唔。”
畢竟是公共場所，這麽大的動靜很難不吸引來一些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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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她頂多在他一個人面前丟人，而不是像現在——全方位的社死！
唐寧從後面摟住餘薇的腰，往後拖。一邊拖，一邊給雲舒意使眼色。
雲舒意這才註意到後面還有人，顧不上思考為什麽唐寧也來了，雲舒意狠狠松了口氣。
她這邊手剛放下，另一邊唐寧就堵住了餘薇的嘴。
雲舒意最後看見的是餘薇消失在一個拐角前。消失前，她似乎是看見了什麽，奮力地掙紮了下。
在心裏默哀了兩分鐘，雲舒意以一種雖然生無可戀但仍要拼死狡辯的表情轉身面向裴楓。
裴楓倒是一派淡定，甚至給她倒了杯檸檬水，示意她坐下。
“追求者？”
雲舒意咽了口口水，剛打算順水推舟地認下，忽而想到什麽，她神色微妙地回頭看了眼餘薇消失的方向，飛快搖了下頭。
“哦？”裴楓挑了挑眉，“不是？那這花什麽意思？還，”
他頓了下，接下去：“別愛我~”
雲舒意覺得自己今天臉頰上的灼意是降不下去了。
自己挖的坑哭著也要跳下去，她想了想說：“是我的一個追求者，嗯，男的。但我對他不太感冒，所以，嗯，別愛我。”
因為緊張，也因為心虛，她說起話來磕磕絆絆的：“嗯……他經常拜托我舍友這個樣子，你，別誤會哈。”
你到底在說什麽！還別誤會，他誤不誤會和你有關系嗎？！
雲舒意咬了咬下唇，內心反覆掙紮過，才勉強壓下想要當場逃走的念頭。
“男的？”裴楓歪了歪腦袋，托腮看著雲舒意。
像是錯覺，她聽見他嗤笑了聲：“其實，倒也不必如此強調，我們舒意這麽可愛，不論男生女生，都會喜歡的。”
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了這麽一句，但說得——還蠻讓人開心的？
雲舒意抿了抿唇，故意板著臉：“不要說我們。”
“我是我，你是你，人要有距離感。”
“哦。”裴楓拖長了尾音附和，“但我現在不是努力地在把我和你變成我們嗎？”
“那現在也不是我們。”雲舒意梗了梗脖子，堅持說。
“哦，現在不是啊。”裴楓拖著腔調，像故意在逗她。
“那這意思是以後有機會變成我們嘍？”
“……”
她明明沒這個意思，但他這樣解讀似乎也沒問題？畢竟，他喜歡她，他想追她，哦，不，他正在追她。
這樣想著，雲舒意冷靜下來：“看你表現吧。”
裴楓哦了聲：“所以，這個意思是我能追你嘍。”
“既然你同意我追你的話，是不是就代表你對我有好感啊。”
“啊？”雲舒意覺得荒謬，“追人還得我同意嗎？”
“當然啊。”裴楓彎了彎唇，“你看我多好，這麽尊重你的意願。”
“你的，”他頓了下，“那堆追求者，有我這麽尊重人不？”
這怎麽還拉踩上了？雲舒意嚴肅地說：“不要拉踩別人。”
“不行嗎？”裴楓摸了摸下巴，“難不成這種事還得公平競爭？”
“當然要公平競爭。”雲舒意一臉嚴肅地點了下頭。
“哦，好吧。”裴楓一臉遺憾地掏出手機，“諾，你有多少追求者，跟我說說唄，我記一下。”
“啊？”雲舒意疑惑地叫了聲。
裴楓身子微微前傾，盯著雲舒意的眼睛，一字一頓特別清晰地說：“我得記下來，一個一個去下戰書。”
“……”雲舒意很無語地瞄他一眼，語氣有點幹巴，“倒也不必如此。”
“那好吧。”裴楓從善如流地放下手機。
語氣裏不無遺憾。
“……”
“雲舒意。”裴楓突然叫了聲她名字。
“啊？”雲舒意應聲擡眸。
“那個。”他指了指雲舒意手中的花，“既然你對他不感冒，這花給我唄。”
“畢竟，”他頓了幾秒，“我看著我喜歡的人手裏捧著別的男人送的花，還……挺嫉妒的。”
很難相信“嫉妒”這兩個字會從裴楓嘴裏說出來，雲舒意額角跳了跳。
這時，才恍然覺出些不適感，這束花很大，夾在她身體和桌沿之間，素色的歐雅紙抵得她下巴疼。
輕皺了皺眉，雲舒意思索了下，邊將花遞過去，邊說：“出去後找個地方扔了吧。”
裴楓點頭應是，越過桌面，雙手小心翼翼地將花接了過來，放在身側。
“我……去趟洗手間。”
雲舒意說著，站起身向洗手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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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意擰開水龍頭，掬了一捧撲到臉上，水順著她的眉毛、眼角、鼻梁向下滑，最終匯聚在下顎，一滴一滴猶如慢動作般滴在了大理石臺面上。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覺得今天的一切都像做夢一樣。
她明明是來表白的，最後表白的那個卻成了他。
頭腦裏思緒很亂，她定定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去關水龍頭。
臉上的水漬已經幹得差不多了，她隨手抽了張紙，一點點將剩餘的抹去。
間隙間，她動作一頓，手就這樣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花裏應該還插了張卡片，而且，卡片上她還直接寫了裴楓的名字！
霎那間，數道白光在雲舒意眼前劃過，顧不上周圍人可能異樣的目光，她三步並作兩步直接小跑了回去。
氣喘籲籲地在桌前扶著膝蓋停下，她猶豫了好幾秒，才顫抖著手伸向竹簾。
竹簾被從裏面撩開了，裴楓疑惑地問：“怎麽了，這麽著急？”
她盯著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指楞了兩秒，而後收了回去。
“喝點水。”裴楓用眼神示意她坐下，扭頭倒了杯水遞給她。
雲舒意接過，喝了兩口，將氣順下去。
“那個，”過了一會，她指了指那束花，她沒想到店家竟然將這張卡片插在如此明顯的位置。
“這張卡片畢竟是別人寫給我的，你看了是不是不太好，要不……”
她低眉正思考著，裴楓手突然向旁邊伸了伸，她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裴楓兩根手指夾住了卡片。
她突然意識到，如果不是她提這一嘴，裴楓可能根本不會註意到這張卡片，而她只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將這張卡片扔了就行。
“……”
“是這張嗎？我沒看。難不成你想看？”裴楓將卡片往前遞了遞，表情十分坦蕩。
雲舒意瞇著眼，想從裴楓的表情裏看出些破綻來，但他太坦蕩了，以至於讓她覺得卑劣的是自己。
她哦了聲，將信將疑地接過卡片，遲疑了下，低頭將卡片一點點撕碎了，扔進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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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去了。”雲舒意從一大捧玫瑰裏勉強探出頭，與裴楓告別。
剛才回來時，裴楓非去花店給她買了一大束玫瑰花，比她送的那束花大多了。
他當時是這樣說的：“我送的肯定要比別人送的大且多。”
這種時候都不忘拉踩一下別人，雲舒意很無語。
他送得明明土死了，哪有她選的有格調。
而且，一路走回來，她捧著這束快把她臉埋進去的花，明明丟死人了好吧，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他有什麽關系呢！
明明！暫時！還沒什麽關系！
想到這，雲舒意突然很想把這束花還回去。
她費力地從花後探出頭，眸光突然瞥見什麽，目光頓了頓。
“這束花不是說扔了嗎？”她擡起下巴指了指裴楓手中的花。
裴楓目光往下落了落，隨口道：“忘了。等會扔。”
她點了下頭，轉身走進寢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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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被這樣迎接，雲舒意推門而入時嚇了一跳。
她反手關上門，一邊向自己的桌子走去，一邊說：“先別問，我需要冷靜冷靜。”
這束花肉眼可見的大，幾乎占據了她大半個桌面，她在椅子上癱坐了會，忽而直起身，換了運動鞋，摸上手機，轉身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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