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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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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

一場驟雨初停,泥土的清香在空氣中肆意彌漫,雲舒意拎著濕漉漉的頭發從衛生間出來時,宿舍就只剩下姚盈穎一人了。

“快去吹頭發,剛才鈴聲已經打過了,等一會兒人多起來,就沒地方了。”姚盈穎一邊催促,一邊將吹風機塞到雲舒意手裏。

雲舒意也不多話,快速道一聲謝謝,一手握著頭發,一手拎著吹風機,快步走出去。

按照姚盈穎的指示,雲舒意推開寢室門,向右走了沒幾步,果然看見一塊凹進去的空間,從她的角度向裏看,剛好能望見鏡子的邊緣。

心道是這裏,雲舒意見並沒有人,腳步慢下來,慢悠悠走過去。

鏡子的正下方是一個懸空的平臺,光滑的石面上,到處是纏亂的黑色頭發,有長有短,偶爾夾雜著幾根黃色,上面的水漬還沒有幹。

雲舒意知道這是上一批人吹頭發時留下的傑作。

而這樣的頭發,腳下還有很多。

雲舒意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下,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擔憂起自己未來高中三年的發量。

輕嘆口氣,雲舒意放下手中的吹風機,用毛巾吸幹發梢的水分,又用梳子梳開後,尋到插座,一手插插頭,一手調檔位。

清涼的風迎面撲來,雲舒意輕呼口氣,眉心的疲憊頓消不少。

輕閉了閉眼,她猶豫兩秒,將擋位調至熱風。

吹頭發的動作機械不需要思考,腦袋一空下來,雲舒意忍不住開始回憶這一天發生的事。

按照慣例,新高一入學第一件事就是軍訓,事情也的確如此發展,這是雲舒意入學的第三天,軍訓的第二天。

本來上午天氣還好,雖然八月末,老天爺卻似乎格外優待他們,開學典禮那天,陽光還格外熱烈,軍訓卻直接陰了下來。

高中的軍訓和初中基本大同小異,無非是從站軍姿開始。

第一天,因為天公作美,過得十分愉快。

本來第二天,如果按照上午的天氣發展,應該是同樣愉快的一天。誰知,老天偏偏喜歡開玩笑,午休過後,天空乍晴,萬裏無雲。

教官忍不住感慨:“晴空萬裏,真是適合軍訓的好天氣。”

學生則叫苦不疊,可誰知,更苦的還在後面。

大約兩點半的時候,天空突然下起瓢潑大雨,雨落得毫無征兆,澆得人從頭濕到了腳。

老師不得不安排學生進地下車庫訓練。

地下車庫是淋不到雨了,但逼仄幽暗的環境卻讓人的心情更加糟糕。

學生忍不住小聲抱怨。

然而,更離譜的還在後面。

這場雨來得毫無征兆,結束的也毫不留戀,他們前腳剛冒著雨穿過大半個操場,鉆進地下車庫,還沒來得及重新列隊準備好,總教官就下來通知,雨停了,可以上去了。

前前後後,總共不過20分鐘左右的時間,甚至更少。

抱怨歸抱怨,教官的話還是要聽的。

磨磨蹭蹭走到操場,剛練了不到半小時,雨淅淅瀝瀝又開始下。

雨並不大,教官同老師商討過後,覺得可以繼續。

於是,他們站在雨中,又繼續了一個多小時。

這期間,雨下下停停,停停下下,折磨得人愈發心煩氣躁,眼見再練下去,學生就要“造反”了,總教官送來了提前結束的“好消息”。

於是,大家不約而同地原地解散,奔回寢室,洗澡的洗澡,換衣的換衣。

因為——還有半個多小時,高二高三就要下課了,到時就搶不到吹風機位了。

而舒意出來時,走廊如此空曠則是因為她是最後一個洗的,這時,人基本都去食堂吃飯了,不在寢室。

雲舒意想得出神,絲毫沒有註意到姚盈穎的靠近。

直到,一張臉毫無預兆地湊近,雲舒意感覺到有什麽柔軟的東西戳了下自己手肘。

雞皮疙瘩頓起一身,雲舒意壓了壓睫毛,慢慢將眼睛挪過去,看清是姚盈穎,不冷不淡地“哦”了聲。

姚盈穎在宿舍呆得無聊,於是出來尋舒意聊天解悶。

她先是喊了雲舒意兩聲,見她沒有反應,於是用指尖戳了戳她手肘。

“等會去小賣部吃?這個點食堂應該沒好吃的了。”說起食堂,姚盈穎忍不住繼續吐槽,“雖然,食堂本就不咋地。”

“好。”雲舒意以指為梳,捋了捋頭發,言簡意賅道。

她餘光瞥了眼腕表,手下動作加快。

姚盈穎是為了陪自己,才來不及到食堂吃飯,雖然她並沒有請求姚盈穎這樣做,但心裏不免還是有點小愧疚。

“我快點。”她低聲說。

“嗯?”姚盈穎楞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雲舒意的意思,她點點頭,不再出聲打擾她。

姚盈穎無所事事,這裏也沒有人陪她聊天,她索性自顧自玩起頭發,時不時東張西望一下。

這一望,讓她望到了兩個人。

一個樓層有兩個臺面,每個臺面可供三個人同時吹頭,迎面走來的兩個看樣子是樓下來的,那大概率就是她們高二的學姐。

而且,兩人似乎關系極為親密,一路都在竊竊私語。

她隱約從她們的對話中抓到兩個關鍵詞——“軍訓”。

“今年軍訓太舒服了,下個雨而已,哪裏像我們,去年好多人都曬傷了。”

說話的是左邊短頭發的。

知道這個樓層住的都是高一,她刻意壓低了聲音。

但看見姚盈穎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

將要出口的字詞硬生生被吞了回去,她眼神閃躲地往旁邊看了看,忖度著剛才的對話有沒有被聽到。

心虛不過一瞬,在姚盈穎詫異的目光中,她驚喜地看過來。

“同學,你是不吹頭嗎?”

這次輪到姚盈穎被嚇一跳,她頭發當時吹了八分幹,又晾了小半小時,眼下只有發梢還有微得潮意。

她大概明白兩位學姐在想什麽,乖巧地解釋,“沒,我在等人。”

然後,用眼神指了指了雲舒意,示意自己等的人就是她。

那位長頭發高挑個子的立即拉著短頭發的走過來,她語氣溫柔,套近乎道:“學妹高一的吧!我們是高二的,學妹有什麽問題,關於學校的,都可以問我哈,我消息最靈了!”

說著,她吐出舌尖,調皮一笑,姚盈穎被她的笑意感染,也跟著笑起來。

雲舒意則不動聲色往旁邊靠了靠,讓出位置。

兩位也沒客氣,簡單道一聲謝,插上插頭,呼啦啦吹起來。

姚盈穎自來熟,人長得又可愛,看著跟小妹妹似的,長發學姐忍不住多叮囑了兩句,連帶著學校一些“老油條”才知道的“潛規則”都“傾情相告”。

姚盈穎聽得很認真,連連點頭,時不時啊一聲,謝謝學姐什麽的,特別可愛。

她原本不準備講這麽多,但姚盈穎實在是太萌了,她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不知不覺就講了這麽多。

一時口幹舌燥,長頭發學姐停下來,一手操控吹風機,一手操作梳子,動作協調、得心應手。

她緩口氣,同時不忘在腦海裏搜刮還有什麽沒說的。

姚盈穎突然問起,“學姐,學校宿舍是新裝修過了嗎?我看床具都好新!”

說到這個,連剛才一直沈默的短發女生眼睛都亮了起來,她頭發早就吹好了,只是在等長頭發的。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我這可是一手消息……”長頭發說著,神秘兮兮地靠近姚盈穎。

“這好像是一位董事長的捐贈,我聽說,他女兒在新一屆高一裏。”

姚盈穎適時地“啊”一聲。

長頭發的想繼續說,身邊短頭發的卻突然拉了她一下,附耳說了些什麽,長頭發的立刻拔了插頭,帶著歉意道:“抱歉!我還有事,先不說了,回見哈!”

姚盈穎沒感到意外,她剛才一直有註意到短頭發的在看手表。

姚盈穎揮手與她們道別,身旁,雲舒意拔了插頭,正在卷電線,她卷的很認真。

“謝謝哈。”姚盈穎從雲舒意手中拿過吹風機,挽著她胳膊走進寢室。

樓道間,有人的對話隱隱綽綽,姚盈穎分辨出有一句是短發女生說的。

“好倒也是好,就是給的有點多了,學校暑期不知道弄了個什麽鬼系統,反正,之後這日子是不好過了。”

姚盈穎笑笑,轉頭跟雲舒意說:“別管她們說什麽,我們還是幹自己的好。”

“他們說的,可以聽,但不能全聽,做自己就好啦!”

說這句時,姚盈穎刻意勾了勾尾音,比了個wink。

雲舒意挑了下眉,看著姚盈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下巴。

時間緊迫,雲舒意速戰速決,簡單收拾好,披著頭發,就下樓了。

這個時間點,學校到處是披著頭發的女生,青春又美好。

雲舒意剛走出寢室門,就被一個人攔住了,雲舒意認出她是臨時的女生負責人。

“雲舒意,班主任叫你。”

雲舒意皺眉,叫她做什麽?

姚盈穎也跟著皺眉,她怕有事,想跟雲舒意一起過去,俗稱“壯膽”。

雲舒意搖頭,拒絕了。

她和姚盈穎約定到點了在大會堂門口見。

今晚有活動。

姚盈穎愛熱鬧,有什麽活動一早就打聽清楚了,一進去,尋了個最佳“觀影”位置,拉著雲舒意就坐下來。

雲舒意雖然不感興趣,但也不願拂了姚盈穎的好意。

於是,畫面就成了這樣:姚盈穎在旁邊嘰嘰喳喳,她興致缺缺地偶爾“哦”一聲。

但這絲毫沒有澆滅姚盈穎的熱情。

雲舒意有些疑惑,她是怎麽做到這樣都還願意和她做朋友的。

雖然,她們是同桌。

不過,也有可能是暫時的,找新的玩伴總需要時間。

雲舒意顫了顫睫毛,不再想。

這是升入高中的第一次大型活動,忽略那場簡略的開學儀式。

而且,這次活動是一場娛樂性質的晚會,主要內容是學生會、社團招新。

老師雖然在場,但都默契地躲在後面,將空間留給學生。

現場時不時傳來熱烈的掌聲,高呼聲、吶喊聲一陣高過一陣,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

雲舒意心一跳一跳堵得慌,她不太喜歡這樣熱鬧的場合。

上天似乎聽見了她的心聲,周圍突然安靜下來。

只是環境安靜下來,有些聲音就格外突出。

雲舒意心重跳一下,捕捉到一個熟悉的人名——裴楓。

耳邊,一道聲音溫柔而動聽,即便努力抑制,依然無法阻止那份激動溢出。

“他呀——

靠臉招新。”

與說話人的崇拜不同,雲舒意嘴角抽了抽,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靠臉招新,他可真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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