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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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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第 22 章

◎舊疾覆發◎

烏雲遮月, 天突然開始變得沈悶。

軒窗沒有一絲風吹進,連枝燈上的燭火一動不動,只偶爾劈啪爆兩下燈花。

幸得竹水漾裏同長樂殿一般, 全天放著冰,現下才察覺不出一絲燥熱。

蕭宴祈叫阿蓁研好了墨便讓她去外間候著了。

外間的博古架放置著許多書卷,阿蓁隨意拿了一本過來坐到軟榻上打發時間。

翻了幾頁, 她發現太子殿下看的書真是晦澀難懂,仔細研讀了兩句便令人昏昏欲睡。

可太子沒說她可以回去歇下,她也沒敢回去,不過今夜不用幫太子殿下抄寫東西,在這侯著也不是很累。

看不下去書,阿蓁拿出她放在軟榻底下暗格裏的針線簍子出來想繡會兒花。

拿出來才發現上次太子囑咐她縫的腰帶還沒縫好呢, 便靠坐在軟榻上動手接著縫了起來。

夜漸深,軒窗下的花草叢裏,蟋蟀瞿瞿叫著, 幾只螢蟲在黑夜裏閃著微光。

暖黃的燭光將燈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阿蓁沒縫幾針便倦意上湧,哈欠連天。

阿蓁發現她這身子這些時日在東宮養得是越發嬌氣了。

今日從東宮去司膳司, 不過走的路比平時稍遠了些,現下坐下來卻察覺身子比往日乏力得厲害,眼皮還很重。

她揉了幾回眼睛, 撐不住了,困得直接滑倒在軟榻上沈沈睡了過去。

過了兩盞茶的工夫,原處傳來隆隆的悶雷聲,遠處一道閃電劃破天際, 似是暴風雨要來臨的前奏。

外面開始狂風大作, 竹林裏風聲瀟瀟, 軒窗被吹得吱呀作響,連枝燈上的蠟燭都被吹滅了一半。

屋內瞬間暗了下來。

坐在裏間的蕭宴祈喚了兩聲阿蓁,想喚她進來將窗戶關好再將被吹滅的燈點燃。

喚了幾聲都沒見這丫頭進來,以為這丫頭許是困了,說不準早又溜回屋睡下了,便自己起身欲去將這屋內的窗關好,免得書受潮。

怎料走到外間卻看見這丫頭在榻上睡得四仰八叉,手裏還捏著一根鋒利的繡針,差點就紮到那張白嫩的小臉上。

蕭宴祈臉上浮現一絲怒意。

這是有多困才能直接這樣子就睡著?

平日裏這時辰她還精神著呢,今夜倒是出奇,也不知白日去司膳司都找姐姐玩什麽去了,這樣困。

蕭宴祈蹙著眉快步上前將人手中的針取了下來,並著針線簍子還有他那條腰帶擱到了一旁的檀木小幾上。

這時候窗外嘩啦啦開始下起了瓢潑大雨,涼風裹挾著細小的水珠從窗戶蹦進。

榻上的阿蓁冷得打了一個激靈,整個人蜷成了小小的一團,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蕭宴祈不忍她的可憐樣,轉身回裏間的羅漢床上拿了他素日在這歇息時蓋的錦被出來給她蓋上。

正夢到自己在冰川裏被凍得瑟瑟發抖的阿蓁突然發現自己又到了一間燃著柴火的小木屋裏,小木屋裏還飄著太子殿下身上常有的竹香。

阿蓁一個翻身將被子裹得更緊,被窩裏暖烘烘的,睡得更香了,還一臉幸福得砸砸了嘴。

蕭宴祈反應過來自己是在伺候這丫頭時心裏有些不爽,上前捏了捏她秀挺的鼻尖,卻沒用上幾分力。

“睡了孤的軟榻,還蓋了孤的錦被,明日就等著給孤抄書吧。”

阿蓁頭一歪,掙開了蕭宴祈的手,腦袋往被子裏縮了縮。整張臉都埋了進去。

雨越下越大,蕭宴祈屈尊動手去將軒窗一扇一扇都關了,再將連枝燈重新點燃。

方回到裏間,又想起什麽,轉身出去將外間的連枝燈索性都滅了。

榮進瞧著雨勢越下越大,想到主子還有阿蓁姑娘都在竹水漾裏頭呢,忙帶了幾個小太監帶著傘過來接人。

可剛踏進屋,他看到阿蓁蓋著太子的錦被睡在軟榻上時,嚇得趕緊叫住身後要跟著進來的小太監,叫他們在廊下候著就成。

榮進低著頭進來,眼神不敢亂瞟,朝正在剪著燭芯的太子道:“殿下,奴才是過來送傘的,下雨天水榭裏頭有寒氣,你們......可要回長樂殿?”

蕭宴祈沒回頭,繼續剪著下一盞燭心,有些壓低聲音道:“那懶丫頭在榻上繡著花不小心睡著了,睡得正香呢,就不挪她了,明日孤再治他的罪。”

低著頭的榮進撇了撇嘴,他可沒從這語氣裏聽出有要降罪的樣子。

榮進聲音也低了幾分,“既如此,那奴才送殿下回長樂殿。”

蕭宴祈放下剪子轉身吩咐道:“外邊風雨大,孤今夜沐浴過不想挪了,你著人去將裏間的羅漢床再鋪好,伺候孤更衣,叫守夜的宮監去外面的空茶房裏守夜就成,記得小聲些。”

榮進只得依言下去照辦。

外面的小太監得了吩咐也不敢亂瞟,只悄聲進來替主子鋪好了床又悄聲退下。

雨勢漸小,窗下水仙被風雨摧殘得懨懨的低垂著頭。

榮進伺候太子更衣睡下後留了兩個值夜的宮監便打傘離了竹水漾。

近日諸事纏身,蕭宴祈一沾枕頭也沈沈睡去,只是今夜不知為何他竟夢到了他母後。

夢裏,昭慈皇後淚水漣漣,“祈兒,不要怪你弟弟,不要怪你弟弟......”

“母後!母後!”見到母後的蕭宴祈欣喜若狂,想上前確認這是不是真的。

可無論他怎麽跑都追趕不上,只能看著母後越飄越遠,最後直至消失。

接著他又夢到了母後的喪儀,他親手送母後的梓宮送入了皇陵。

後不知為何,他又身處於北境的戰場。

黃沙漫天的戰場上死了好多人啊,到處都是淌著鮮血的屍體堆著,都是他殺的,都是他殺的。

他知道他不能手軟不能膽怯,他必須一直殺下去,只有立了軍功手中才能有權力,不然回了深宮他只能做回那個任人拿捏的廢物皇子,永遠保護不了自己想保護的人。

刀光劍影從眼前閃過,他提起手中的長劍又繼續廝殺......

外面風雨開始停歇,弦月從黑雲後顯現。

屋內冰盆裏的冰化完了,窗戶緊閉的屋裏漸漸潮熱起來。

阿蓁蜷縮著錦被捂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黏呼呼的,她渴得爬起來想倒杯水喝。

可她按著記憶中放茶壺的地方摸去卻兩手空空。

等她努力睜開睡眼才發現這裏不是她的小房間,而是太子殿下的竹水漾。

她記得她在這榻上給太子縫腰帶來著,怎的還睡著了。

借著朦朧的月光,她還看見自己蓋的是太子殿下往日常蓋的錦被。

誰給她蓋的?太子殿下嗎?殿下怎的任由她睡著了?也不叫醒她。

況且這被子給她蓋了太子殿下蓋什麽呀。

等適應了這屋內的視線,口幹舌燥的阿蓁先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咕咚灌了兩大口,阿蓁這才解了渴。

突然,她聽見裏間裏似乎傳來了太子的囈語,他還以為太子給了錦被她蓋,自己回了常長樂殿了呢。

阿蓁進了內間想看看太子怎麽了。

她進來發現太子似乎是做噩夢了,嘴裏時而囈語時而低吼,還沁了滿頭的汗。

阿蓁趕忙將內間的兩邊的軒窗打開,讓風吹散一些這屋內的悶熱,後又去點了兩盞蠟燭。

羅漢床邊的檀木架上放著一盆水,阿蓁拿過毛巾浸濕又擰了一下去給太子擦擦額頭上的汗。

看他仍舊睡得極不安穩,阿蓁以為他是熱的,又幫他把被子撩開一些,拿過扇子輕輕扇了起來。

嘴裏還跟哄小孩似的道:“別怕別怕,阿蓁陪著殿下,殿下快睡。”

阿蓁伸手過去握緊太子不安的手,想安撫一下他。

太子這時卻突然睜開眼坐了起來,伸手直中要害掐住了阿蓁的脖子。

要不是現在被掐住了脖子,阿蓁的心都要被嚇得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了。

“殿、殿、殿下......”阿蓁雙手想掰開蕭宴祈的手,艱難發出聲音:“我沒有惡意......”

蕭宴祈眼神呆滯,卻仍舊用足了力道掐著阿蓁的脖子不肯放開

阿蓁又疼又窒息,感覺自己就要死過去了,她看著太子無神的眼睛,艱難道:“殿......我、蓁呀......”

可蕭宴祈卻像是根本聽不到她的話般,掐她掐得越來越用力,阿蓁瀕死之際,突然想到太子身邊都是有人守夜的。

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艱難挪動著,將床頭小幾上的那套茶具用力推到地上,想讓外面的人聽到動靜。

太子情況特殊,東宮裏給太子守夜的人都是經過榮進精挑細選的,個個激靈警覺。

聽到裏面的動靜,正在打盹的兩個宮監立刻沖了進去。

看到裏面的情形,宮監沒有很驚訝,立馬上前一起想辦法掰開了太子的手,將差點窒息而死的阿蓁救下。

只見那其中一個宮監似是有些身手的樣子,用力拍了一下太子的脖頸,太子便又閉眼睡了過去。

逃離桎梏的阿蓁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後又有些後怕地抽泣起來。

“殿下,殿下這是怎麽了?”等緩過來後,阿蓁看著眼前這一幕有些擔心問。

兩個宮監對視了一眼,沒有主子的命令,他們現在也不敢亂說。

“阿蓁姑娘,你且先回長樂殿罷,這裏有我們。”其中一位長得有些高壯的宮監開口勸她離開。

另一個宮監接著道:“阿蓁姑娘,今夜之事還請您不要說出去,您先回去,我們會照顧好殿下的。”

那兩個宮監也看得出眼前這姑娘對太子來說不一般,說話很斟酌用詞語氣。

看著他們習以為常的樣子,阿蓁也覺得的這兩位宮監肯定比她能幹,她留下說不定只會添亂。

她點點頭,踉蹌著起身,就著月光,跌跌撞撞地回了長樂殿。

作者有話說:

突然發現把祈祈寫得有點像詐屍(狗頭保命)

其實是參考夢游夢魘啦,不過只是為劇情服務,沒有很科學的依據,希望別考究這裏(捂臉)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第六章的內容,裏面有提到祈祈這個病癥,祈祈也是因這個病癥不記得蓁蓁的,不過後面祈祈會想起來的,具體什麽時候就先不透露(我看人家小情侶的發展情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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