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帶

“賀聞野,我想要這條裙子。”

樓泱泱轉了個圈,她穿著一套新中式的連衣裙,斜襟上衣，胸口有兩粒盤扣,周圍隱隱有些暗紋,腰間兩條細繩,在身後系成一個優雅的蝴蝶結,群擺上有墨色的小楷筆跡,整個人像是從字畫裏來的一樣。

看著滿臉笑容的樓泱泱,賀聞野不自覺的想,如果賀今絮能像她一樣快樂就好了。

“好像少了點什麽,你等我一下。”

賀聞野走進旁邊的飾品店,拿了支木質的簪子,簪子上墜了一個玉質的環,上面有平安喜樂的字樣。

樓泱泱拿到簪子的時候楞了一下。

“會嗎”賀聞野都做好樓泱泱搖頭的準備了,沒想到她卻點點頭。

她解開自己的麻花瓣,動作利落的盤了個頭。

賀聞野繞著樓泱泱看了一圈,滿意點頭:“現在好了。”

樓泱泱輕輕拔了下墜子:“謝謝,等以後我把錢還你。”

賀聞野搖頭：“不用，就當是給我妹妹買了，你要謝就謝她吧。”

“你妹妹叫什麽名字啊”樓泱泱對賀聞野口中的妹妹產生了好奇。

“她叫賀今絮。”

“今絮…是很好聽的名字,我記住了。”

“記住了，然後呢？"賀聞野好笑的看她。

樓泱泱歪歪頭,看著窗外緩緩移動的白雲:“我可以給她講故事。”

“講什麽故事”

“我不記得了,不過…”樓泱泱語氣緩慢而堅定,“那一定是一個值得被記住的故事。”

賀聞野搖頭,真不知道這姑娘哪兒來這麽多直覺。

賀聞野掏出手機付錢，樓泱泱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接下來我們去哪”

“去濱海周圍逛逛,看你能不能想起什麽。”

“你不用去工作嗎”

“都說了,我不算是警察,不用工作。”

“那你為什麽不算是警察啊”

“家裏人都想讓我去當警察，但我自己不想。”

“你想去做什麽”

賀聞野的腳步一頓，學著樓泱泱的樣子擡頭看雲：“我也不知道。”

樓泱泱不滿嘟嚷:“還說我呢你不是也不知道。”

“這不一樣。”賀聞野下意識反駁。

“哪兒不一樣了”

賀聞野正想著怎麽又開話題,就見一個小男孩跑到馬路中央去撿球,他直接沖了上去,一把抱住即將撞上車的孩子,護在懷裏。

汽車的車胎在地上滑出刺耳的聲音,司機打開車窗破口大罵:“能不能管好小孩,不要命了！”

賀聞野邊安撫懷中的小孩邊朝著司機賠笑:“抱歉,抱謙,沒有下次了。”

他把小孩抱到路邊捏捏他的鼻子:“以後別做這麽危險的事。”

小孩認認真真的對賀聞野鞠了一躬：“謝謝哥哥，我會註意的。”

然後抱著自己的皮球，跑向著急尋來的父母。

樓泱泱就站在路邊靜靜的看著：“還說不想當警察,這不是挺有警察風範的嗎”

“走了。”賀聞野跑回來,用手抓兩把自己的頭發活動脖子,”我們還要去海邊呢。”

樓泱泱輕輕點頭:“嗯。”

海邊離商場不是很遠,走了十幾分鐘就到了。

海風吹起樓泱泱的裙擺，海水的腥鹹氣在鼻尖綻開，她輕閉上眼，張開雙臂感受海風的洗禮。

“吃糖嗎”賀聞野蓋給樓泱泱一顆糖,自己的嘴裏也塞了一顆。

樓泱泱接過糖卻沒有吃,她向前走了幾步,在不斷起伏的海浪裏尋找著什麽。

“怎麽了？”賀聞野跟在她身後，視線在雪白海浪上轉了一圈。

“我好像把什麽很重要的東西落在這了。”她轉頭看賀聞野，“你確定是在這兒撿到我的嗎？”

賀聞野伸手指向不遠處的沙灘椅:“當然確定,我椅子還在那兒擺著呢。”

樓泱泱沒在應聲,她把手伸著細沙裏,細細地尋找著什麽。

良久,樓泱泱的手一頓,從沙裏拉出一團糾纏在一起的白色布料。

賀聞野目光一凝:“這是什麽？”

樓泱泱將布料放入海水中,輕柔洗去上面的浮沙:“是發帶。”

“發帶？你的？”

樓泱泱搖頭:“應該不是我的，但我覺得它們對我很重要。”

她小心細致的解發帶，微涼的海水從指縫流過。

一條，兩條，三條……是整整十九條發帶。

賀聞野不明所以的看著這些發帶:“為什麽對你很重要”

樓泱泱歪歪腦袋，又將洗凈的發帶一條條疊在一起:“好像,有人讓我帶她們去看看風景。”

“帶發帶去看風景”賀聞野一時說不清是自己有病還是樓泱泱有病。

樓泱泱拿起最後一條發帶,用它把其它的發帶系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收起來,“走吧,看看在其它地方我能想起什麽。”

“走走走,你可真是我祖宗。”

賀間野咬著自己的糖走在前方,身後的樓泱泱慢慢撕開糖紙,把糖放入口中。

真甜啊，她瞇瞇眼，想起什麽似的摸摸發帶，“糖是甜的,我幫你們嘗了噢。”

說完她又面露疑惑:“真奇怪,我為什麽會這麽說呢”

賀聞野一回頭就見樓泱泱落了老遠,他朝樓泱泱招手:“樓泱泱,你快點。”

“好,馬上來。”樓泱泱向賀聞野跑去,海水依舊在崖邊打出朵朵浪花。

“算了,總會想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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