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話 手術

等越影接完溟雁回到家之後，已經是深夜了。

安排好了溟雁，她才回房準備休息。

臨睡前翻了翻手機，點開微信看了一眼和宗律的對話，準備回覆的時候看了一眼時間。

淩晨兩點。

他估計早就睡了吧，算了，不回了。

給手機插上充電器，順手熄了床頭的燈後，她便拉上了眼罩。

第二天早上是越影的門診，提早去醫院查完了房，她便趕往門診部。

還不到八點，門診外面已經排了長隊。

接過護士手裏的門牌掛到門診室上，頭上的汗都來不及去擦一擦便打開電腦登上醫院系統。

等候區的叫號聲還沒結束，一對中年夫婦就拿著病歷走了進來。

上門診是真的很累的，一個上午的病人絡繹不絕，尤其是像越影這樣一周也就半天門診的醫生，物以稀為貴，病人自然都樂意掛她的號。

所以每次越影上門診的時候，哪怕說到口幹舌燥都不敢喝水，就怕多了上洗手間的時間。

安排完最後一位病人去預約腸鏡，看了眼電腦下面的時刻表，已經是十二點多了。

活動著脖子站了起來，走到窗臺旁的洗手池邊，細細搓洗著纖細的手指。

簡單收拾了下房間後，她才鎖上門診室的門，將鑰匙交到護士臺。

值班護士笑著和越影道別：“每次一到越醫生的門診，這病人就跟韭菜似得，割了一茬又來一茬。”

越影對這個比喻有些無奈，但也只是笑笑，“王老師，那我先走了。”

早就餓過頭的越影邊下樓梯邊打開手機，準備隨便叫個外賣。

剛走到門診大廳，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一個上午的門診說的話都快趕上她一個星期的量了，所以眼下的她沒什麽精力應對著堵住她前路的宗律，可她還是不得不強打起精神：

“又有哪裏不舒服了嗎？”

宗律敲了敲太陽穴，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越醫生還沒吃飯吧，我……”

“不用了，我點了外賣。”

打斷了宗律話後，越影便繞過他繼續向前走，可身後的人卻跟牛皮糖似得粘了上來。

“外賣太不健康，還是少吃點吧。”

“越醫生是不是擔心出去吃會耽誤時間啊？你放心，我保證不會影響到你下午上班的。”

“越醫生……”

終於，越影停下腳步，轉頭直視著一臉期待的宗律。

“宗先生，我們之間除了患者和醫生之間再沒有其他關系。

現在你也已經出院，我們沒有再額外聯系的必要。”

丟下這段話，越影便頭也不回地進了住院部，獨留下宗律一個人站在大太陽下發楞。

例行巡視了一圈病房後，越影從護士站那兒拎著外賣走進了值班室。

順手掏出口袋裏的手機放到桌子上，剛剛連上WiFi準備刷點新聞，結果就被一堆消息刷了屏。

手指滑開屏幕，跳出來的一堆提醒裏，幾乎全部都是宗律的信息。

怎麽形容越影此刻的心情呢？

大概只能用一個“煩”字來形容了。

長長的刷屏她連看都不想看，直接將人拉了黑名單。

一直“嘟嘟嘟”響的手機徹底安靜了，越影也算是能夠安穩地吃個飯了。

拆開了筷子剛準備開動，值班室的門便被一陣狂敲。

隨手蓋上外賣盒，拿起手機便拎上剛剛脫下來的白大褂開了門。

門外的護士一看到她就激動的不行。

“越醫生，剛剛軍區總院來了個病人，那邊的人說是胃部癌細胞擴散，讓我們院緊急出人去會診。”

越影一聽便套上白大褂，也顧不上自己的外賣，隨手將它扔到垃圾桶裏。

裝上自己的聽診器便下樓，直奔停在樓下的軍用車。

綠色的軍車在路上馳騁，車上的警衛將首長的病歷交到越影手裏，一旁的軍醫匯報著當前情況。

“首長在下來視察的時候突然暈倒，並伴有咖啡色嘔血。軍區總院的消化科醫生都沒有把握，所以請你們醫院的專家去看看，到底要不要進行胃切除手術。”

越影對著車窗舉起手裏的CT，“遲遲不敢動手術是指標不夠嗎？”

軍醫點頭：“你也看到了，首長腦部供血不足，肺功能也達不到標準，實在是沒人敢輕易動刀。”

軍車很快便停在了軍區總院急診樓外面，越影跟著警衛來到急診室的時候，那兒已經圍了很多醫生。

匆匆一眼掃過去，內科外科腦科俱在，光是這陣仗便知道，這位首長怕是級別不低。

但是，不管他究竟是什麽級別，在醫生眼裏，他也只是個病人。

戴上聽診器，聽了聽床上老人的肺部，又將聽診頭移到腹部。

聽了約莫半分多鐘，她便摘下聽診器，隨手將它掛在脖子上，這才擡頭看向最靠裏的外科主任。

“上消化道出血，腸鳴音消失，可能還有腸梗阻。”

外科主任是認識越影的，知道後生可畏，也絲毫不敢一小看之意。

“越醫生，首長的並發癥實在是太多了，就是我們外科敢做這個手術，也沒有麻醉師敢麻醉啊。”

大外科主任都發話了，其他科室自然也跟著搖頭。

本院的消化內科醫生試探著開口：“所以越醫生你看看，能不能采用保守療法。”

越影皺眉，“你想怎麽保守？”

站在靠後位置的男醫生得到了肯定，心裏一喜，當即就抽出了手裏的病案。

“越醫生可以看看首長最近的胃鏡報告，這裏面顯示，首長的胃部有幾個小息肉，雖然我們不知道活檢的病理結果，但我懷疑，這可能是癌變組織，所以我們可不可以進行鏡下操作……”

男醫生說了一通下來，最後才說出了關鍵：

“但是要做這個鏡下手術的話，放眼整個州市，怕也只有越醫生成功率最高了。”

被趕鴨子上架到這一步，越影也沒有周旋的餘地了。

接過他手裏的病案袋，抽出裏面的所有報告單，一張張翻過，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等病人情況稍微穩定就準備手術，今晚讓你們院的消化科醫生留下來開個會。”

能甩出這麽一個燙手山芋，軍區總院的醫生自然是很樂意。

哪怕要他們配合，但是畢竟主刀的是越影，擔責任最大的自然也是越影。

問題暫時得到解決，先前聚在急診室的各科醫生自然各回各科，只留下越影一個人在這兒翻著最新送來的化驗單。

不過很快就有護士進來，準備將人先送到VIP。

跟著病床走到電梯門口，等她們推著昏迷著的病人進了電梯後，她才按住已經在抗議的胃，開始思考買點什麽填填它。

在醫院外面的超市裏隨便買了點水和面包，便坐到健身廣場上的長椅上，懨懨地啃著面包。

剛拎開瓶蓋喝了口水，口袋裏的手機突然就響了起來。

也懶得看備註了，隨手劃開便放到耳邊：“餵。”

電話裏越澤的聲音一如往日地平和，“姐姐，最近還好嗎？”

越影早已習慣了越澤時不時地電話問候，明明他也是日理萬機，卻總是規律性的打電話來“關心”她。

“都還行，你呢？”

“我也還行。”

電話那頭的越澤估計在看文件，紙張翻動聲不斷傳來，越影想了想就準備掛電話，越澤卻像是早有預料一般，趕在越影放下手機之前開了口，“姐姐，你什麽時候回家？”

又是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越澤究竟在固執什麽。

“暫時沒空，以後再說吧，我還有事，先掛了。”

收起手機，手指無意識地撚玩著面包屑，直到腳邊不知什麽時候聚了幾只流浪貓，她才如夢初醒。

撕開剩下的熱狗面包，全部放到流浪貓面前，她才拿著礦泉水瓶離開廣場。

當天晚上，越影剛剛開完討論會，護士站就過來匯報，說VIP病人已經意識清醒了。

散了會後，越影翻著最新的報告單就走進病房。

病床上的老人已經醒了，慈眉善目笑得很是親切。

“你是給我看病的醫生吧？”

越影點了點頭，“您現在感覺怎麽樣？”

“也沒什麽別的感覺，但是小姑娘你看起來還挺年輕的啊，看來果真是後生可畏啊。”

早已習慣了誇獎的越影只是笑笑，既不客套性地謙虛幾句，也沒有露出什麽驕傲的神色，引得老人家更是一副讚許的神色：“小姑娘心性真不錯。我聽他們是，你是臨床醫生出身，碩博都選了不同的專業？”

越影搬過凳子坐到床頭，便抄著床頭卡便回答：“本科臨床醫學，碩士內科學，博士生物醫學。”

“不錯不錯，真是不錯。”正滿臉讚賞的老人家突然話鋒一轉：“小姑娘，你告訴我，我這病還能過多久？”

“胃部問題切除便是上限了，您不用擔心。”

老人家笑著擺擺手：“小姑娘你不用安慰我，我這個年紀，本就是能知天命了。

早點走也好，還能去陪陪我老伴，哦，對了，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個醫生。

不過後來她跟我上戰場的時候，心口挨了一顆子彈，一直取不出來，早早就走了。”

說到這兒，老人依舊笑呵呵的，可語氣裏卻帶了隱忍的悲痛。

越影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安慰，病房外突然就是一陣嘈雜。

側過身皺著眉看向門口，剛準備去看看怎麽回事，病房門就被人粗暴推開了。

看到越影的時候，宗律也楞了楞，還沒扯出個大笑臉，一個蘋果就朝他飛了過來。

“宗小子，你又把我警衛兵撂倒了！”

門口的警衛員對著病床上的老人行了個軍禮：“報告首長……”

話還沒說完，門就被回過神來的宗律反手甩上了。

面對病床上一臉慍怒的老人，宗律沒有絲毫做錯事的自覺，晃了晃剛剛接到手的蘋果，笑得很是痞賤：“老爺子對我可真好，不但不怪罪我空手來看你，還送了我一個蘋果。”

咬了口紅彤彤的蘋果後，宗律才看向越影：“越醫生也在啊，要不要來個蘋果？”

越影：“……不用了，謝謝。”

許是顧及到了病房裏還有人，哪怕被氣得不輕，老人也沒再對著他發火，反而轉為了懷柔政策：

“好好地走程序不行嗎，每次你來看我都搞得雞飛狗跳，待會兒又要來一堆人，煩都煩死了。”

坐到病床邊的宗律還沒來得及揶揄他“最後一句才是重點”，一直低頭抄錄病案的越影就完全沒過腦子的接了一句：

“您現在需要靜養，盡量避免被不必要的人探視。”

說完之後，她自己也楞了楞，筆尖微頓，還沒想出補救的話，病床上的老人就已經笑出了聲。

“對對對，我要靜養，宗小子，去把門口警衛喊進來，把這小姑娘的話轉達一下。”

宗律果真打開門轉達了越影的話，惹得越影一陣陣頭皮發麻。

最後，越影終於受不了了宗律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合上病案收起筆便告辭離開。

剛走出病房不久，本以為世界清靜了的越影就又一次被某只牛皮糖給纏住了。

“越醫生，你是老爺子的主治醫師啊？”

越影點頭，“嗯”了一聲。

“那老爺子情況到底怎麽樣？”

越影頭也不擡地下著樓梯，“抱歉，你沒有知情權。”

由於老人已經意識清醒，所以第二天，醫院就調動人手安排了手術。

越影換上鉛衣準備進到介入手術室裏，路過走廊的時候，又一次碰上了宗律。

看起來他昨晚一晚都沒有回去，就連衣服都是昨天的那套，睡了一晚過來，發型也塌了，跟著雜草堆似得。

越影站在手術室門口打量了一會兒，只覺得，這樣的他反而更像是他。

猛地意識到自己在胡思亂說的越影搖了搖頭，關上手術室的門後走到手術臺前。

“核對病人情況。”

一邊的護士打開手術書，開始確認情況。

介入手術室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用於操作，另一部分是監控室，由一扇窗戶連接。

越影對著玻璃後面的人點點頭，便開始了手術。

坐在走廊裏的宗律陪著警衛員一起站在門口，忍不住地擡手時不時去戳警衛員手裏的槍支，越戳越手癢。

警衛員早已經習慣他的騷擾，面不改色地繼續站立。

“餵，我說兄弟，槍給我摸摸唄。”

警衛員連個眼神都不分給他：“宗神，你已經退役，無權使用槍支。要是還想碰槍，就歸隊。”

宗律：“……”

兄弟，有話好好說不行嗎？沒事幹啥老往人傷口上插刀呢！

作者有話要說： 胃部問題切除就是上限……這是個大概率事件，且概率還在降低中（應該是吧，魚不敢肯定）

文中的病例我當時忘了做筆記，所以bug應該不小，歡迎溫柔指出（一定要溫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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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了解海.軍.特.戰.隊嗎？【揉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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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更晚點放，仙女們明早記得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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