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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一些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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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一些矛盾

一切結束的很快,當天臺上的那只咒靈灰飛煙滅時,這只不知變成什麽的東西液體生物也停住了蠕動,七海建人從外面天臺上走了進來,你還在呆在原地楞神。

黃綠色的瞳仁冷靜的掃過地上的黑色不明物體,他將裹著布條的短刀放好,把目光移向你:“怎麽了?”

“我……”

你打了個顫,聲音都抖了起來:“他……”

“是個人類?”他接著你的話說:“我看到了。”

“精神系感染咒靈。”七海說:“這大概就是那位瘋了的靈異部部長。”

“我不明白……他……”混亂的思緒一時間沒法得到整理,你卡了半天,在七海冷靜的目光裏終於稍微鎮定下來:“這是怎麽回事?他為什麽……”

你的樣子看起來太慌亂了,不過不奇怪,即使是七海建人自己也遠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冷靜……地上的那灘肉色的流動體像是被果皮包裹住的水,盡管已經不再蠕動,但仍有類似心臟跳動的聲音從肉色流動體內傳來,撲通撲通的跳個沒完,男生黑色的眼珠子還未來得及消失,只嵌在毛發的邊上,沒有神采的閃著光。

……沒救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身為咒術師,面對這樣的場景是不可避免的常態。”七海建人把顫抖的你轉了個面:“雖然這麽說很殘酷……但是很抱歉。”

“人類就是這樣弱小,他的結局也很可能是你我的結局,也許有一天……”

也許有一天,你我的結局不會比這更好。

下定決心撥打五條悟的號碼前,他猶豫過。

死亡幾乎是每個人內心都不能回避的恐懼,他訓練時說的無數次不害怕都是給自己勇氣的謊言,即使此刻他已經是個大人了,再也不是當時躲在學姐身後抱著灰原雄掉眼淚的孩子,然而如果剖開心臟去詢問,他有比當年更勇敢嗎?

他還是怯弱。

七海摸了摸你的頭,很難得的露出溫和的表情:“不要怕。”

——“不要怕”

這道聲音仿佛和記憶裏某個年輕的聲音重合在一起,在很久之前……在某片廢墟上,是誰和你說——

不要怕……

……不要怕什麽?

你往後退了一步,努力想穩定住自己的步伐。

但驟然的暈眩和黑暗如狂風般猛烈的奪走了你的意識。

你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沒什麽大礙,她碰到那只咒靈的衍體了吧?被精神汙染了而已……別那種表情,不嚴重。”

“沒問題嗎?”

“沒問題,你先去做報告吧,這一次要單獨聯系警察廳,不然沒法解釋……還挺麻煩的,這邊就交給我好了。”

醫務室的門被推開,再被關上,聲音很輕,這下房間內就只剩兩個人了,硝子嘆了口氣,摁了摁眉心。

床上的人看起來只是在睡覺,事實也是如此,二級咒靈的衍體,還是緊急情況下被汲取的精神力,這導致衍體很弱小,造成的後果也不嚴重,一覺睡過去也沒什麽大礙了。

她翻了一下檢測報告,比起半個多月前的那一份,這一次的就要穩定的多,但是那種不知從何處而來的詛咒氣息卻沒有半分減緩。

如果是感官遲鈍的弱小咒術師,恐怕第一眼會把你誤以為是咒靈吧。

指腹在粗糙的紙張上摩擦了幾下就不動了,窗外的風輕飄飄的吹進來,將陷入沈思中的人驚醒。

“……”

她把目光移向床上昏睡的人。

……活著。

她心想。

門再次開的時候家入硝子正倚在床邊的墻上低頭看文件,聽到聲音也只是擡起眼睛望了一眼門口,並沒有對匆匆趕到的來人感到意外。

“她怎麽樣?”

“狀態很平穩,睡覺而已。”

五條悟微微松了一口氣。

“擔心她不如擔心一下你自己,這幾天做的有些過火了,高層已經有了反應。”

“哦?我以為他們不會知道害怕。”

這種態度……家入硝子打量了一下對方冷峻下來的神色,心猛地跳了一下:“你的猜測……不會是真的吧?”

“……”

五條悟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走向床前,病床上的人依舊在熟睡,蹙起的眉心表明了這不是一個好夢。

他不自覺的伸出手指,試圖撫平那蹙起的痕跡,但在即將碰到時又忽然的收回了手。

手指在掌心間克制的蜷縮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克制對五條悟來說不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嗎?他為什麽要克制自己?真奇怪。

“五條——”

硝子拖長了音調叫他,他回過神來,隨口回答剛剛的問題:“不知道。”

“山田這根藤的根太深,很難挖,目前只是抓了幾個人而已,還沒吐什麽東西。”

“……我不相信。”

家入硝子冷冷的說。

大部分時間她都是漠然冷淡的態度,極少露出和憤怒有關的情緒,但此刻她看起來真的生氣了,絲毫不退讓的迎向五條悟冷靜的目光:“我不相信她會參與這種事情。”

“……我也不相信。”五條悟很輕聲的說:“我——”

“五條悟。”

家入硝子冷冷的打斷他。

“四年前發生了什麽只有你最清楚,是你回來,親口和我們說,她死了。”

空氣驟然凝滯起來。

“也是你第一個發現她還活著。”

手裏的紙張被捏皺了,但對面的人依舊沈默不語,他的五官在窗邊透進來陽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見,硝子卻覺得看不清。

成長太容易讓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但五條悟並不是那麽輕易改變的人,對方看似隨意的性格下有一顆無法輕易撼動的心,而硝子就不一樣了。

她已經不太記得十七八歲的自己是什麽樣。

那時候所有事情都發生在一瞬間,太快了,讓人反應不過來,你叛逃,夏油傑離開,重擔壓在五條悟一個人身上,硝子也逐漸沈默了下去。

治療……報告……治療……分析……治療……

這種沒有盡頭的循環生活讓人感到疲憊,她的黑眼圈越來越重,煙癮越來越大,戒過無數次,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望著聊天軟件裏空蕩蕩的聊天框,總想來一口。

她想不起來那時候自己的臉了。

“……是你嗎?”硝子問,傳言紛紛擾擾,她沒有也不想去打探過這件事,詛咒師被殺死是多天經正義的事情啊,何況那時候你的通緝令沸沸揚揚,她沒法高高在上的責怪五條悟,:“是你動的手嗎?”

依舊是靜默。

問這種問題是永遠得不到回答的,他的眼睛被黑色眼罩遮住,就像此刻五條悟平靜的把目光投過來,硝子也什麽都感受不到。

一口氣長長的吐了出來,硝子走向床邊,簡單的檢查了一下你的生命體征,依舊很穩定,體溫也很正常,她把檢測報告放到床邊,恢覆了平時那種漠然的樣子:“你要是閑就自己一個人看著吧,我還有病人要處理。”

門開門關,屋子裏最後只剩五條悟一個清醒的人。

他沈默的立在原地站了會,藍眼睛隔著黑色眼罩安靜的看向你。

一個……活著……有呼吸的你。

……真正的,十六歲的,沒有經歷過那些事情的你。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為什麽編造一個謊言,瘋子的思維都是沒有邏輯的,他不覺得自己是瘋子,他很理智,很清醒,但昨日夏油傑似笑非笑的問起他理由時,他一句也答不上來。

【你覺得她在你的保護下就能無憂無慮了嗎?】

他不知道,所以只能沈默,沒有人會喜歡被謊言蒙蔽,這種無憂無慮難道不是一種假象嗎?但五條悟看著夏油傑,也同樣露出嘲弄的神情。

【如果你不是這麽想的,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她真相呢?】

你不是也很想她什麽都不知道嗎?

所以夏油傑也沈默了下去。

枕頭旁的診斷單皺出痕跡,五條悟掃了眼單子上的內容,沒什麽特別,也沒受什麽傷,大概是最近精神上都很萎靡,所以才會這麽輕易就被咒靈拖入夢魘,他低了低頭,看看自己的手。

這幾天很忙,他殺了人,他倒不為殺人感到有壓力,他生來就被賦予高位,但高位從來和責任是相互捆束的,他很小就被迫因此碰過鮮血,目睹死亡是常見的事,因此從不會觸動他,但對於一個剛成為咒術師的普通人來說,這大抵是一個惡夢。

“……”

實驗的事情仍不清楚和你是否有關聯,你身上的詛咒氣息與查到的其他實驗體並不大相同,在高層註意到這一點前……

五條悟的手指停留在你蹙起的眉心前,在輕輕的蜷縮後,他最終沒有撫平眉間痕跡,沈默的收了回來。

你必須要有自保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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