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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囚鳥脫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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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囚鳥脫籠

日向寧次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宇智波瑠加在木葉的一番作為幾乎斷送了她日後回到木葉的可能,但在事情做絕前,寧次總抱有一絲隱秘的希冀,那可笑的想法在瑠加操控九尾、殺死高層後徹底湮滅。

可當寧次看著瑠加浴血斬殺的身影,卻又打心底替她感到高興。

他早就受夠了這只能沈淪無法上浮的既定命運。

既然自己走不出這囚籠,那就放她走。

協助罪犯逃脫,放走同夥,忤逆族長——寧次將所有罪責一個人攬了下來。

高層身死,連同舊部與[根]的勢力基本清除,六代目尚未繼任,整個木葉群龍無首,所有人都在等待卡卡西的宣判結果,寧次供認不諱,坦然接受一切處罰。

然而卡卡西卻沈吟許久,終究沒有下令,而是讓日向日足將寧次帶回了本家。

日向本宅大門閉合後,許多分家族人都聽到了最深處傳來的痛苦哀嚎。

籠中鳥一旦烙印,非身死不可解,宗家更是可憑意念催動咒印破壞分家腦部組織,除忍耐外沒有其他辦法。

無需刑具加身、沒有皮開肉綻,卻是比尋常拷打更令人難以承受的酷刑。

雛田與花火在上鎖的和室外跪了整整一日,日向日足對女兒們的乞求置若罔聞,雛田只能聽著門內的兄長聲音逐漸微弱,以及父親暴怒的質問訓斥。

“我本以為你是個理智的孩子,是日向百年難遇的天才,可你這麽做對得起你的父親麽,又對得起你所背負的家族名號嗎!”

白眼青年始終不發一言,籠中鳥的疼痛已經麻木,門外的雛田焦急萬分卻毫無辦法,直到聽見父親一錘定音的怒喝。

“清醒點吧!——即便宇智波沒有滅族,身為日向的你與她也絕無可能!”

話音落下的一瞬,青年緩緩闔眼,於此同時內心長久以來堅守之物終於碎裂。

但寧次並不覺得遺憾,終於由著內心作了一次選擇,此刻什麽都不去想,只靜靜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死亡宣判。

和室的門打開,雛田幾乎瞬間沖了進來,跪在倒地的兄長身前淚如雨下。花火似乎在和日足爭執著什麽,二人吵嚷著離去,門外是一群悄悄探頭打量的族人。

少女的眼淚落在面頰上,似乎被雛田真摯滾燙的眼淚灼傷,寧次聯想到數月前宗家下達由花火繼承族長之位的決議,這便意味著雛田也將被打上咒印,與他一樣無法擺脫籠中鳥的宿命。

自己也就罷了。

雛田怯懦內向、乖順得令人頭疼,直到現在寧次也深覺這個妹妹並不適合做忍者。

可事到如今,他早已自顧不暇,又何談守護雛田。

身帶枷鎖的奴隸是無法拯救另一個奴隸的。

其他家族都在等日向給一個說法。

即便日足並非真的想處死寧次,但為了整個家族的名聲與日向的未來,他不得不大義滅親。就在寧次安靜等待宣判時,五代目突然蘇醒,一並遞到日向本宅的還有綱手親筆赦免寧次罪責的書信。

出乎眾人意料,本以為五代火影會因瑠加的覆仇而暴怒,卻不想綱手陷入沈默,最終發出一聲積郁多時的喟嘆。

“因果報應。”

這是長久以來未能妥善解決宇智波問題的反噬,以團藏為首的高層醜聞公布天下,此刻再如何遮掩也都於事無補。

更何況綱手明白,事情發展到如今這一步,又何嘗不是自己當年錯誤決斷導致的後果。

終究是猿飛老師對不住宇智波一族,而自己辜負了宇智波瑠加。

卡卡西說得對,大錯既成,應該及時懺悔反省並做出彌補,而非麻木不仁地遮掩真相,讓仇恨一代代累積疊加,最終走向無法挽回的結局。

五代目不僅沒有追究日向寧次的罪責,甚至赦免了宇智波瑠加,但這並不意味著村子接納了她。

瑠加也好,綱手也好,彼此心知肚明木葉早已不是宇智波的故鄉了。

未等眾人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第四次忍界大戰已迫在眉睫。

“五代目仁慈,但我希望你記住這個教訓,在戰場上將功抵過吧,寧次。”

日向日足無奈卻嚴厲的告誡並未觸動青年,寧次再無遺憾,也更無什麽將功抵過的想法。

死刑雖免,籠中鳥的結局早已註定,人的命運終究是無法改變的。

他這條命未能替宇智波瑠加而死,那就再發揮一次作用吧。

所以在面對十尾所釋放的鋪天蓋地的扡插之木時,查克拉耗盡的寧次義無反顧擋在了雛田身前。

刺入身體的木樁分叉爆裂,穿透五臟,極其殘忍。

但相比籠中鳥發作的痛苦與目睹宇智波瑠加屍體時的絕望,□□上的痛楚根本不值一提。

這就是結局了。

父親,籠中鳥最後的自由便是選擇怎樣死去。

漩渦鳴人大聲嘶喊著醫療班,寧次自知無力回天,伏在青年懷中輕聲道:“鳴人,雛田大人願意為了你而死,所以你的命……不只屬於你自己。”

“看來…我這條命也算其中之一。”

雛田早已哭成淚人,感受到懷中青年不斷流失的體溫,鳴人因太過震驚而不由喃喃出聲:“為什麽……為什麽不惜賭上性命也要——”

寧次自認與漩渦鳴人情誼深厚,但這份情誼並非深刻到可以不顧一切為他去死。

中忍考場上鳴人大言不慚地與他約定,待成為火影後,鳴人會改變日向的分家制度。現如今那個毛躁小子成長為木葉乃至整個忍界的英雄,寧次看到了兌現承諾的希望。

如果自己的死能拯救更多的人——能拯救他那註定淪為囚鳥的妹妹,拯救一代又一代困在籠中的分家族人——

他願意用命去賭。

“寧次…你……”

“因為你……說我是天才啊。”

但這些卑鄙又難以啟齒的私心寧次終究沒有說出口。

白眼青年的護額滑落,露出那個終生無法抹去的烙印。傷口太過駭人,血液幾乎流盡,視野中的一切開始模糊,許是生命走到終點,寧次看到了傳說中人死前才有的走馬燈。

他那早逝替死的父親、永遠青春洋溢的凱班……以及宇智波瑠加的背影。

日向寧次忽然勉強牽起一抹稱得上痛快的輕笑。

所謂宿命,這便是他的答案了。

籠中鳥咒印漸漸淡去,最終在日向寧次停止呼吸的一刻完全消失。

“寧次!!——”

李洛克與天天爆發出極悲慟的哀鳴,李將緩緩倒下的寧次接在懷中,緊緊抱著已經死亡的摯友,而天天握緊了青年的手,哭得抽噎不止。

就在所有人為寧次的犧牲而痛不欲生時,忽見青年周身散發極溫暖的綠色光芒,一只由查克拉凝集的青色雛鳥自寧次胸膛飛出,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振翅高飛,啼鳴清麗高昂、響遏行雲,一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只青鳥扶搖直上,久久盤旋,羽翼灑落無數細碎螢螢光點,最終俯沖而下,身形驟漲,展開的巨大雙翼將日向寧次的屍體完全籠罩其中。

懷抱寧次的小李只覺一陣清冷氣息撲面而來,下一秒,懷中人忽然恢覆了呼吸,傷口瞬間愈合,日向寧次猛地睜開雙眼,如從一場噩夢中驚醒。

“寧次!!?——”

小李喜極而泣,將死而覆生的摯友抱在懷中,與天天一起哭得涕淚橫流。

然而寧次呆滯茫然地望著前方,頭腦一片空白,只依稀記得世界陷入一片漆黑寂靜,眼前卻浮現出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這不是日向寧次的身體,聽起來是個孩子的聲音,正在與瑠加交談。

黑發少女面容溫和,給這具身體梳頭的動作輕柔寵溺,二人極親昵地挨在一處,甚至能感受到瑠加懷抱的熱度與氣息。

“我有個朋友與你很像…你們都被困在不同的籠子裏……雖然嘴上不說,但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為什麽痛苦呢?”

“想要掙紮但卻無力反抗吧。”

“兜先生說讓我們不要總想著出去,外面的世界很危險。”

面對孩子稚嫩懵懂的發言,瑠加只苦澀一笑,伸手將她攬進懷中。

“姐姐,你那個朋友是個怎樣的人?”

“他啊…說話直白又犀利,看上去生人勿進,但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也非常厲害……”瑠加的神色略顯低落:“只是前不久我們剛見過一面,還吵架了。”

“我覺得他不會生姐姐的氣的,姐姐也不是故意想吵架的,對嗎?”

“……嗯。”

“我也想見一見姐姐的這位朋友,姐姐說我們很像,說不定我們能聊得很好呢。”

瑠加輕笑起來,親昵地吻在孩子發頂:“一定有機會的。”

“到睡覺的時間了。”

黑發少女給孩子蓋好薄被,燈光熄滅,昏暗中只可見她溫柔如水的漆黑眼眸。

“晚安…小光。”

那些記憶隨著青鳥光芒的淡化而逐漸消散,視野再度清晰,一行不自知的淚順著寧次的眼角流淌而下。

他不由伸手撫摸額間印記,至死不可解的籠中鳥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眼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完美視野與從未有過的充盈查克拉。

青鳥發出一聲啼鳴,振翅起飛,叫聲悠遠高昂,羽翼卷起的氣流帶動白眼青年的長發。眾人目送那飛鳥徑直沖進雲端,渺小但明亮,成為這漆黑戰場唯一矚目的光點。

原來如此。

這就是她留給自己的告別禮。

若說日向分家唯一的結局是以死亡打開囚籠,那便慷慨赴死,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以分家奴隸的身份死去,然後以真正自由的天才——日向寧次回歸人間。

白眼青年久久仰望著雲端逐漸消失的微小光點,忽地苦笑一聲。

她還是和從前一樣不喜歡欠人情。

寧次想起數年前在霜之國的那場戰爭,宇智波瑠加孤身沖向決意赴死的千穗理,對自己的冷漠發言堅定駁斥。

【她在做這件事前就已考慮到了結局,死亡也好,活下去也好,這是她的命運,與我們無關!】

【我選擇救她,也是她的命運!】

宇智波瑠加——

你選擇救我……

也是我的命運嗎?

與此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宇智波瑠加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少女不禁側頭望向遠方漆黑的夜幕,身後是一片火海。

宇智波斑存放寫輪眼的據點被烈火點燃,不時有容器發出因高溫炙烤而破裂的爆炸聲,除灰燼與殘渣外,還有堆疊成山的白絕屍體。

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反射出少女平靜淡漠的側顏,她久久凝視著火舌將滿墻眼睛吞噬殆盡,將族人最後的部分從暗無天日的囚籠中解脫。

阿咲蹭了蹭主人垂落的掌心,尾巴親昵地將瑠加卷入懷中,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咕嚕聲。

瑠加伸手去摸黑豹光滑油亮的皮毛,眉眼溫和,最終披上鬥篷,待那衣袍翩然垂落,露出後背正中赤紅團扇的族徽刺繡。

“走吧,阿咲。”

瑠加最後望了一眼火海,便徑直向外走去。

“該去做最後的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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