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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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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位少女尚且在森嚴的咒術世家裏艱難求生。

一只狗子又如何在這裏活下去呢?而且這還是一只才一個多月大的小奶狗。

很簡單,只要這只狗子擁有一位高材生的靈魂。

這位高材生名為入江春也,死前還在熬夜修改他的博士畢業論文。他從小腦子就好使,加上自身努力,才二十歲就已經在SCI發表過數篇論文。

只要再努努力就能提前獲得博士學位,成為密斯卡托尼克大學最年輕的博士,學術前途不可限量。

但在他熬夜猝死之後,光明的未來已經離他遠去,相反,某校高材生因長時間學習而猝死的新聞,肯定登上了某些無聊的八卦小報。

想到這裏,小奶狗唉聲嘆氣,狗嘴裏發出些黏黏糊糊的嚶嚶聲。

一邊感傷,一邊吃著盤子裏可口的糕點。

入江春也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個多月了,剛開始的半個月,這個身體的母親,一只橘黃色柴犬常在他身邊,給他提供奶水。後來,就不再出現了。

入江春也等了兩天,實在餓得受不了了,便邁著小短腿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那座荒廢的小院。

那天是十五,月亮非常圓,皎潔的月光映照在小奶狗濕漉漉的眼睛裏,一股熟悉的暖流湧上這具幼小的身體,令他感到虛弱褪去,力量回歸。

有某種難以言喻的變化在此時發生,好像這只小奶狗和遙遠的月球產生了一些私密而微妙的聯系。

——不可直視。

入江春也突然閉上眼睛。他搖了搖有些迷糊的腦袋,繼續在這座面積不小的宅院裏探索。

首先,是給自己找一個投餵者。

這輩子都當了狗了,自食其力是不可能的,只能找個順眼的冤大頭,躺平,接受侍奉這樣子。

這一點,他絲毫不擔心,以他如今的顏值,又豈是這些普通人類能抵抗的了的。

他四處游蕩,時不時靈活自如地弄來一些食物吃,不到兩天,便對目前身處的環境有所了解。

在這個世界裏,有一種名為咒靈的邪惡物種,於此相對的,人類誕生了名為咒術師的群體,專門來對付這些生物。他所在的家族,便是一個有著悠久歷史的咒術師家族,禦三家之一的五條家。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入江春也真的很想就其生物方面的合理性,以及社會歷史的演變來研究研究這群東西。

手癢。但得忍住。

很快,入江春也找到了滿意的投餵者,一位看起來很年輕的小女仆。

他在小女仆花翎路過那間小院時滾到她的腳邊。

小小的一團,奶黃色蓬松的絨毛,擡起頭時,用那雙怯生生的下垂眼望著你,嫩紅的鼻頭還沾著一點灰。

一人一狗對視幾秒,小奶狗嘴裏發出幾聲含糊不清的奶音,然後歪了歪頭。

花翎果然被他的美貌迷惑,老老實實在廚房給他拿了吃的。

小姑娘表面上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不茍言笑,實際上很有少女心,被他舔舔手心,攤開肚子讓她摸摸,就慢慢淪陷在他的溫柔鄉中,不僅每天都給他帶吃的,還喜歡跟他吐槽各種事情。

某位長老因為神子不聽話而找下人撒氣,某個倒黴的小姐被逼著要嫁給糟老頭子,或是某天被家主的侄子調戲......

“我真的很害怕。”少女說著說著忍不住眼眶濕潤,抱著狗子的手微微顫抖:“他摸我臉的時候,真的,好惡心。”

真是狗屎一樣的家族啊,狗子想。

為了他與投餵者之間的關系能持續發展,他幫了少女。

他曬了一晚上的月光,然後,去找那位家主的侄子談了談心。

第二天,宅子裏流言四起,仆人們說那位侄少爺莫名發了瘋,拿著把刀,一邊大笑著一邊把自己的手割得只剩骨頭。

又有人說,他一邊割肉一邊自言自語:“幹凈,幹凈了,惡心的肉沒有啦,哈哈哈哈......”

這事驚動了家主,他帶著幾名德高望重的老者親自去看了已經被關起來的侄少爺,眾人一致懷疑這是中了什麽邪咒,在嘗試了數種解咒的辦法卻無果後,眾人商量一番,最後將人尋個遠離東京的鄉下小院關了起來。

這件事不了了之。

只有少女花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接著,她在打掃那位侄少爺的房間時發現了橘黃色的狗毛,她瞬間將各種細節聯想到一起,心中駭然,面上卻不動聲色將其清理幹凈。

然後,她就開始供奉狗神了,帶給小奶狗的食物也更加精貴,一開始,這或許只是少女的一個寄托,一個荒唐的猜測。

但入江春也想,花翎真是個好苗子呀。

敏銳,冷靜,最重要的是對於超出常識的事情有很高的接受度,可以試著發展一下。

於是,小奶狗就在花翎的腦子裏說了話。

沒錯,狗說了話,在少女的腦子裏。

第一次時,少女震驚又害怕,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聽,但很快,她迅速鎮定下來。

在這個咒靈亂飛,咒術師上天入地的不科學世界裏,少女很快就坦然地接受了又一種不科學的設定。

“犬神大人。”她這樣稱呼他,越加虔誠而恭敬。

……

這天,是個難得的晴天,小奶狗挺著吃得圓滾滾的肚子,沿著墻角悠閑散步。

走到一處精致的小院門口時,入江春也聞到了某種熟悉的氣息,他停下腳步。

那是死亡的味道。

靈巧地躲過兩個打掃的仆人後,狗子溜了進去。

小院裏,這股氣息最濃烈的地方便是中間的主室,主室的門窗都緊緊關閉著,入江春也睜著狗眼左看右看,忽然幾個跳躍,便竄上了屋頂,然後用狗爪子掀開一片瓦,鉆了進去。

他落在房梁上,走了幾步,發現有點不對勁,低頭一看。

“嚶——”他嚇得掉了下去。

慌忙間抓住那根繩子。

繩子在晃動,連帶著年輕女子那具顏色早已青白的屍身。

入江春也使出吃奶的勁兒,憋得一張狗臉都皺成一團,只聽一聲細微的茲拉聲,他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

“啪。”繩子斷了。

女子的身體也順勢落在地上。

入江春也在地上滾了兩圈,沒受傷,又爬起來,然後迅速做了決定。

他兩輩子可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上輩子在阿卡姆的時候,也經常在各種意想不到的時刻看見屍體,幾乎已經練成了本能反應。

報警!

必須報警。

可是哪裏有電話呢?這該死的老古董家族。

他略一思索,又從屋頂上的小孔鉆了出去。

小奶狗沿著屋瓦墻頂一路狂飆,四只小短腳快得只看見殘影。他來到一處木質閣樓,從窗戶鉆了進去。

是書房,這裏有整個五條家唯一一部撥盤座機。

入江春也艱難地用小爪子撥動號碼,很快,話筒裏傳來一個年輕女聲:“餵,你好,這裏是東京警察廳,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嗎?”

“汪——”入江春也瞬間捂住嘴巴。

可惡,差點忘記了,狗嘴豈可吐露人言?這樣的話,只能......

電話那頭繼續傳來聲音:“餵,餵?是不方便說話嗎?”

“大姐姐。”一個稚嫩的童聲響起,“我要報案。”

“......哦,好、好的。”接線員楞了一下,小孩兒的聲音奶聲奶氣,十分可愛,但卻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就好像......就好像對方不是在電話那頭說話,而是在她腦子裏說話。

一定是錯覺,接線員的專業素養讓她迅速調整好自己,“小朋友,你要報什麽案呢?”

“我看見了屍體。”

接線員立即謹慎起來,語氣親切地引導:“小朋友,可以告訴姐姐你是在哪裏,又是在什麽時候看見的屍體嗎?”

電話那頭小朋友的年紀聽起來不大,但說起話來井井有條,各種細節也十分具體,接線員提高警惕,迅速將此時上報給了搜查一課。

小奶狗深藏功與名。

他十分滿意,跳下桌子,翹起尾巴,一扭一扭朝窗口走去。

桀桀桀......小狗單純懵懂的臉上露出一個極具人性化的歪嘴笑,看起來十分違和。

這下,那群穿和服的老家夥肯定要被氣死,又找不到是誰報的警,想到這裏,他的尾巴搖的更歡。

只要繼續這樣下去,慢慢他就能在這個家裏作威作福......福!

失重感猛地傳來,視線陡然上升,屁股上更是傳來輕微的刺痛。

“嗚——”

誰!是誰?竟敢如此粗魯地拎他的尾巴!

天旋地轉,入江春也撞進了一雙讓人失語的眼睛裏。

藍色,宛若最剔透的水晶一般璀璨奪目,又如同天空一般遼闊無垠,好像整個世界都裝在那雙眼睛裏面。

他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色彩,入江春也一時看呆了。

這雙眼睛的主人有著精致而稚氣的面孔,一頭銀色短發,身著繡著蜻蜓的浴衣,神情淡漠。

“一只會打電話的狗?”藍眼睛小孩兒開口道。

他盯著手裏的東西,拿近,小奶狗圓圓的一團,看起來不過一個月大,五官卻是出奇地清秀,睜著無辜的下垂眼看他,一副老實巴交任人揉捏的憨樣。

不是咒靈,也不是咒具玩偶,無論怎麽看,都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狗。

但想到剛剛這家夥幹的事情,藍眼睛小孩兒難得提起一絲興趣,“有意思,你來當我的玩具好啦。”

說完,便像是搓面團一般將小奶狗翻來覆去地揉弄。

“嚶——嚶嚶嚶——”

入江春也發出無助的哀鳴。

但藍眼睛小孩兒毫不手軟,一會兒扯他三角形的耳朵,一會兒捏他肚子上的肉,一會兒又掀開他的嘴巴數他嘴裏的牙。

可惡!可惡!可惡的崽子!入江春也一邊忍受著身體上的折磨,一邊在心裏暗罵。但他罵得越狠,面上顯得越是可憐。

忽然,惡魔崽子的手停了下來,入江春也以為終於喚起了對方的同情心,卻沒想到,小孩兒原本沒什麽情緒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惡趣味,他問:“你是公的還是母的?”

話音剛落,入江春也就被人翻了個身,然後一把扯開雙腿。

——“男孩子啊。”

這一刻,入江春震驚了。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這個有著天使面孔,惡魔心靈的孩子,只覺得屬於成年男人的尊嚴碎了一地。

這個......該死的崽子。

藍眼睛小孩兒又繼續扯他的尾巴。

不能忍了!

下一秒,藍眼睛小孩兒只覺得手上傳來一股濕潤的觸感,他楞了楞,抽出正揉著尾巴的手,然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這、這是......

這是來自小奶狗的反擊!

而入江春也趁著對方松手的一刻,抓住時機,一溜煙從窗口鉆了出去,不見蹤跡。

“......呵,很好。”

狗子逃走得飛快,沒有註意到身後傳來的一陣危險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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