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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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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這麽多的人,就沒有一個合適的嗎?”

雙瑞哭喪著臉站在唐挽的書房裏。可今日書桌後坐的卻不是唐挽, 而是沈玥。

沈玥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嘆道:“都是一群誤人子弟的貨色。”

打從花山縣發出征召教書先生的通知信開始, 來應征的人就不斷。唐挽初時還親自考核,考核了不到一天就交給了沈玥。沈玥剛好手頭沒有別的差事,便欣欣然接過了這樁“風雅事”。後來才發現來的大多是酒囊飯袋,不僅半點風雅也無, 還生了一肚子悶氣。

唐挽也在發愁。強制入學的政令已經發出去了,僅花山縣內適齡兒童就有一百三十餘人, 再加上聯合辦學的銅冶縣,人數已頗二百。這麽多的學生等著上課, 可這都快一個月了, 還沒找到一個合適的老師。

要不是沈玥他們攔著,唐挽都有心摘了烏紗帽自己上。

唐挽也不是沒想過請外援。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師兄趙政, 然而師兄行蹤飄忽, 前一陣還聽說在京城,追了一封信去卻撲了空,不知道往哪兒去了。唐挽又想到了自己的老師趙謖,然而也只是想一想罷了。老師早已避世隱居多年, 再加上之前和朝廷的恩怨,不可能再出山。

此時馮楠還在潯陽,沈榆元朗都在京城任職。唐挽由於剛一出仕就被外放, 與其他同年不甚熟悉。她想破了頭, 也再想不到還有什麽合適的人選。

屋漏偏逢連夜雨。教書先生的事還沒解決, 又收到了一封喬叔的信,說淩霄終於不耐勞頓病倒了,他們在洛陽馮家落腳,需要將養一陣才能回去。

唐挽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好在有喬叔在淩霄身邊,還能照顧妥帖。唐挽急忙寫了一封信,囑咐她不要著急趕路,養好身子為重。又取了一百兩銀子,命小廝帶著信一並送去洛陽。

這還不算完。傍晚時分接到府衙的文書,說羅知府得知花山書院一期已經建成,十分激動,打算組織全府五縣十三郡的官員來參觀學習,日期就定在下個月初五。羅知府特別囑咐唐挽一定要“好好的辦一場講座”,給府裏樹立一個好榜樣。

花山書院這個項目是知府大人頂著壓力特批的。這次明著是參訪,暗地裏其實就是為了堵其他縣的嘴。唐挽心裏清楚,這一場講座必須辦好。辦不好,那就是下了羅知府的面子,後果將會極其嚴重,也許會導致整個項目的叫停。

唐挽發愁,愁得晚上都睡不著覺。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閆志高。對,這書院既然是兩個縣合建的,那就不能只自己一個人愁。怎麽也要拉他下水。

次日天剛蒙蒙亮,唐挽就把府裏的四個轎夫都招呼了起來,直奔銅冶縣而去。

閆志高今日休沐,本來打算睡個懶覺,沒料到被唐挽堵上了門。唐挽在正廳喝了半柱香的茶,才終於見閆志高扶著腰從屏風後出來。

“閆知縣,您這腰是怎麽了?”唐挽問道。

閆志高促狹一笑,道:“嗨呀,兄弟又何必打趣我。你和弟妹新婚燕爾,還不明白嗎?嘿嘿。”

唐挽只是適當地表達一下關心,實在不明白閆志高腰疼和自己新婚有什麽關系。閆志高促狹地笑了幾聲,見唐挽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尷尬地咳了咳,道:“唐知縣是有什麽急事嗎?”

“的確有急事。閆兄,這事沒你不行!”

唐挽將知府即將來訪的消息告訴了閆志高,並且著重分析了此事的重要性及後果。閆志高聽完,一臉凝重,道:“誠如兄弟所言,這事可決不能搞砸了。”

“閆兄有何高見?”唐挽問。

閆志高想了想,道:“這講座麽,主要還是看主講人。只要主講人的來頭夠大,那就基本成功了。”

唐挽覺得,閆志高能想到這一點,說明還不算太糊塗:“閆兄所言甚是。不知可有合適的人選?”

閆志高面露難色,憋了半晌,終於道:“我還真認識一位……不過,能不能請得來,還得看兄弟的了。”

這位老先生姓陶,的確有些來頭。他是嘉元年間的進士出身,曾供職於翰林院。十多年前辭官回鄉,隱居在了銅冶縣治下的一座小山村裏。這位陶老先生學問高,脾氣也大,從來任性行事,不屑於結交權貴。三年前,他曾因為閆家私自圈地的事與閆志高鬧過一場,逼得閆家吐了三十畝田出來。閆志高雖然生氣,可也實在不能把他怎麽樣。但是梁子卻真正結下了。

所以花山書院想要邀請他,閆志高一定不能出面。

既然不能出面,那就該出點錢。於是唐挽又從閆志高那裏誆騙了兩卷上好的雪花宣,又準備了一尊上乘的歙硯,用檀木盒子小心裝了,交由雙瑞捧著,前去拜訪陶先生。

既然知道了陶先生不喜歡結交權貴,那就不能擺當官的架子。唐挽特意換上了當年讀書時常穿的一身月白直綴深衣,雙瑞也翻出了壓箱底的青布衫黑襆巾。兩人一人騎一頭小毛驢,行走在山間田野間。

春色漸濃,暖風熏人醉。毛驢的蹄子踩在土路上,達達,應和著清脆的銅鈴聲響。眼前是雞鳴犬吠的村落,遠處是層層浸染的青山黛樹。唐挽長嘆一聲:“平日裏諸事煩憂,卻辜負了這麽好的景致。”

雙瑞擡手指了指前方,道:“公子,咱們這就到了。”

村落外緣的大路旁有三間低矮的茅草房,房前沒有籬笆,只種了五棵歪脖柳,在春風中抽打著嫩綠的枝條。唐挽從驢背上出溜下來,道:“雙瑞,叫門去。”

雙瑞走上前,剛要去扣一扣那兩扇單薄的木頭門,門卻從裏面被拉開了。

屋內走出一個總角的小童子來。

那小童子看上去八九歲的年級,虎頭虎腦的。他對著唐挽和雙瑞行了一禮,道:“請問尊駕何人?來此有何貴幹?”

唐挽心想,喲呵,這一板一眼的小模樣,想必屋子裏的陶先生不是個好相處的。

“學生花山縣唐挽,仰慕陶先生大名已久,特來拜會。”唐挽還禮道。

“尊駕請稍後,待我通報則個。”

“有勞。”

房門被關上。唐挽示意雙瑞把禮物準備出來,自己揣手等在一旁。

不一會兒,小童子走出來,對唐挽行禮,道:“老師正在午睡,不方便見客。還請公子早回吧。”

唐挽早知道沒有那麽容易,如果就這麽回了,必然顯得沒有誠意。於是道:“無妨,先生在房中安睡,學生就在這裏等一等。”

小童子也不再多說,行了一禮就回去了。

早春的天氣不冷,但很幹燥。唐挽在柳樹下立了兩個時辰的光景,已經覺得嗓子眼要冒出火來。雙瑞不知從哪兒尋了一片大葉子,從不遠處田地外的溝渠裏盛了一捧清水,兩手護著給唐挽喝。

“公子,咱們還要等多久啊?”唐挽喝完了,雙瑞把葉子豎起來,用最後兩滴潤了潤嗓子。

唐挽此時已經察覺出不對勁了。午睡怎麽可能睡兩個時辰呢?腦子裏瞬間閃過三顧茅廬的典故,心想這位陶先生怕是自比諸葛亮了。擺得好大的架子。

那也沒辦法,誰讓她有求於人呢。

此時房門再度打開,小童子走了出來。唐挽上前一步,問道:“可是先生醒了?”

“先生睡意正濃,”小童子說道,“兩位不如改日再來吧。”

唐挽已在這裏耗了半日,心裏惦記著縣衙的事,的確不能再耗下去了。於是命雙瑞將帶來的禮物交給了小童子,說好明日再來拜會。

出師不利,不過唐挽並不灰心。陶先生不過有些文人傲氣罷了,只要多登幾次門,把自己的誠意展現出來,總能見到面。只要他肯見面,那事就成了。

她老師趙謖年輕的時候號稱翰林狂生,那可是位連皇帝都看不上的主。唐挽在他身邊長大,自認為已經掌握了對待這些狂傲之士的殺手鐧,那就是敬著他。越敬他,他就越高興,一高興,就什麽都好談。唐挽小的時候曾經給老師起了個外號叫“順毛驢”,拿去與師兄分享,兩人都覺得十分貼切,後來很長一段時間私下裏說起老師的閑話,都以“順毛”稱呼之。

所以第二天唐挽又來了。她特意起了個大早,避開了午睡的時間。開門的仍是那個小童子,向唐挽作揖,道:“先生正陷於玲瓏局中,不便相見。”

“無妨,先生盡享黑白之樂,學生在此等候。”

這一等,又是兩個時辰。日過正午,又渴又餓。雙瑞道:“公子,咱們回去吧?我那賬房裏還有一堆事兒呢。”

唐挽一咬牙:“走,明天繼續!”

第三天天剛蒙蒙亮,唐挽就出現在了木門前。出來倒水的小童子見著她嚇了一跳:“這……公子,您是剛來呢,還是昨晚上就沒走呢?”

“你怎麽理解都可以,”唐挽道,“先生今天如果要見人,那我排第一個。”

這一次唐挽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頭上戴著草帽遮陽,腰裏掛著葫蘆裝水,懷裏還揣著充饑的烙餅。她往柳樹下面一蹲,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小童子面露難色,對她行了一禮,轉身回去了。

從日出到日升,從日升到日落。時光如同綿延的流水,從早到晚,點滴流逝。眼看夕陽西下,柳樹下的唐挽已經坐成了一尊雕塑。

小童子一直在門後看著,咂了咂嘴,走出來:“公子,您別等了。”

唐挽擡起頭,面如平湖:“先生要見我了嗎?”

“先生是不會見你的,”小童子低聲道,“先生知道你是誰。他平生最恨貪官汙吏,而公子在蘇州的名聲……還是別等了,不會有結果的。”

唐挽一怔,仿佛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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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紅花榜

感謝雪霽天青的地雷!

感謝今天也討厭吃蒓菜的好多好多營養液!

感謝茯苓餅的長評!愛你啾咪(づ ̄3 ̄)づ

調侃男主已經成了你們的日經樂趣了是吧,哈哈哈男主明天就上線!還看到有小朋友問男配的問題……ummm大概也許應該是有一個,不過還沒有出場呢

【今日問答題目】花山縣衙院子裏種著一棵樹,是什麽樹?

A 柿子樹

B 棗樹

C 枇杷樹

今天獎勵第二個和第五個答對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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