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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梁心(Tracy)&梁代安(狼與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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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梁心(Tracy)&梁代安(狼與狼)

梁心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剛坐到車上,電話就想起。

“媽媽,你怎麽還不回來?”小米多的聲音有點含糊,應該等她很久了。

“媽媽很快就到家,你先跟姥姥睡好不好啊?”

“好啊。”姥姥接過電話:“我現在帶她睡,你回來自己開門,直接睡。明天需要你送她上學,他們新班主任要跟你面訪。”

“好的。”

“我明天晚點去公司,孩子有家長會。原定的管理會改到下午可好?”她在群裏約時間,luke回的快:“行,反正也沒什麽意義。”

“?又來?”

luke發來一個“我無所謂”的表情。

她在椅子上靠了兩分鐘,才啟動引擎。離婚後梁心搬到五環外,她在那裏買了大房子,孩子讀私立學校。父母也從老家接過來,幫忙照顧孩子。

梁心工作忙,每天要面對各種各樣的妖魔鬼怪和職場背面,好的壞的隨時切換,有時會覺得累。

這一天晚上的五環格外擁堵,快十一點了,車速慢,有時甚至需要停下來。到家時已近淩晨一點,梁心還是去看了眼米多,她睡的很好,抱著她喜歡的奧特曼戰神。

第二天睜眼,眼底的疲憊就連化妝品都遮不住。

小米多在車上的時候給她鋪墊:“媽媽我最近表現挺好的。我的英文演講比賽是年級第一名誒!”

“那你好厲害唉!”梁心笑了:“那老師找媽媽面訪,可能會聊什麽呢?”

小米多想了想:“可能是我打了Liam。”

“那你為什麽打Liam?”

“因為實驗課的時候,他□□隊。我說他他不聽。”

梁心想說那他不是活該挨打嗎?但她只是點點頭:“你維護自己和同學的權益,本質上沒有錯。下一次你需要想想,不打架怎麽解決這個問題?”

“好的媽媽。”

米多的班級裏有很多同學是外國小朋友,因為父母在中國工作,所以隨遷來到這裏,老師會用雙語教學,但日常溝通大多數都是英文。每個孩子都有中文名和英文名,他們叫別人的時候根據情況和心情隨時切換。

米多的中文名是梁夢舒,英文名是Dora。

米多的新老師是一位面目朗俊的男老師,穿著一件熨貼的襯衫。但不知道為什麽,那襯衫並沒讓他看起來多儒雅,反而有點藏不住的野性。見面後笑著問米多:“Dora,這位是?”

“我媽媽,Tracy。”米多介紹完跟他們擺手:“再見啦!”

“老師您好,請問怎麽稱呼您?”

“梁代安。很巧,咱們三個都姓梁。”梁代安笑了:“我是班主任,兼帶馬術、擊劍愛好班。”他刻意放慢講話速度,讓自己看起來成熟穩健。主動伸手與梁心握手,剪的短齊的指甲,掌心有薄繭。與梁心柔軟的手形成發差。

梁心看出他故作鎮定。

她呢,做人力資源工作十幾年,閱人無數。並不覺得這樣有多滑稽,甚至覺得米多的新老師有一點可愛。

“老師一專多能,很厲害。您教什麽主學科呢?”梁心今天穿著一件桑蠶絲襯衫、一條西褲、一雙高跟鞋,利落齊肩發,一側頭發別到耳後,露出她小小的鉆石耳飾。精致、幹練,又帶著一點溫柔。

梁代安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教主學科,學校教改,讓其他學科老師也輪崗做班主任。但你不用擔心,那天在群裏跟大家說過,後面會有主學科班主任。”

“好的。聽從安排。”梁心講話從不拖泥帶水:“剛剛路上Dora跟我說她昨天打了一位男同學,老師是因為這件事要跟我面訪嗎?”

“不是。”梁代安又笑了,他很愛笑,笑起來像涉世未深的人:“是學校有任務,接手班級後要在一個月內跟家長面訪,按照英文名字首字母排序,到Dora了。”

“這非常科學。所以以梁老師這段時間的觀察。Dora有要改進的地方嗎?”梁心問梁代安。

“Dora十分獨立、有主見、有思考能力,也有進攻性。她的進攻性或許是因為安全感缺乏。”

“怎麽說呢?”

“她觀察過,她有一些敏感詞和回避點。”

“我懂了,謝謝。”

梁心不想讓梁代安繼續說下去,她明白梁代安的意思。入學資料裏米多的父母情況是離異,她並沒有刻意隱瞞。

梁代安看看表:“這周末Dora有馬術表演,如果你來看,咱們再詳聊。”

“好的,謝謝梁老師。”

“不客氣。”梁代安拿出手機念了一個號碼:“這個號碼對嗎?”

“對,是我的。”

“我加你好友,班級群裏我也在。如果你時間方便,可以適時關註。”

梁心會看班級群消息,但她幾乎不太回覆,除了必要的事情。甚至那天歡迎新老師,她也只是覆制了鼓掌的表情。並沒有添加梁代安好友,也沒看到後面說的班主任安排的話。現在看來她錯過重要信息了。

“是我疏忽了。我加梁老師。”

“我已經加完你了。”

梁代安後背的衣服貼在身體上,今天很奇怪,只跟家長說了幾句話而已,他的後背已經汗濕了。或許是面前的這位家長,目光溫柔,但看人卻像帶著一把刀子,把你剖個幹幹凈凈。

“辛苦老師。周末我會來看Dora的馬術表演的。”

“好的,回見。”

梁代安看梁心轉身走了,背影都藏著一點殺氣。

學校教改,把他從興趣學科拉出來。他一個退役運動員做什麽班主任?但校長說:“你不做班主任,我就跟你小姨說你工作不努力。”

梁代安只得被迫參與教改。

做班主任最討厭的事就是要交際,不停的交際溝通。有的家長拉著你,先介紹自己家境情況,然後就孩子的問題一個一個提問。問的梁代安頭大。今天也是做了功課的,因為一直教Dora馬術,所以知道她安全感缺乏,卻不成想Dora媽媽根本不聽,也不廢話,轉身走了。

梁代安送走梁心就去問年級主任:“新班主任什麽時候來?我自己一個人不行,我不是學教育出身,學校得對孩子負責。”

“快了快了,快來了。”

“現有的主學科老師不行嗎?”

“不行。”

梁代安不知道學校打什麽主意,他懶得猜,跟著學科主任看上課情況,然後站在自己班級門口,看到學生們認認真真聽課,又隱隱開心。孩子很單純,他們不管老師是教什麽的,只在乎老師是不是能帶他們玩、能不能保護他們。聽說梁代安做他們班主任,他們特別開心,因為梁代安能帶他們玩,並且玩好。小朋友也會攀比,跟別的班碰到的時候,這兩天總有孩子說:“我們班主任最好!我們班主任最帥!會騎馬!會擊劍!”

手機響了,他打開來看,剛剛的Dora家長梁心給他發了一條消息:“抱歉梁老師,今天時間太過緊張,只匆匆聊了幾句。如果您周末時間方便,等表演結束我請您吃個便飯。”

“吃飯不用,辦公室聊會兒就行。”

“好的。”

梁心沒想到米多的馬術學的那麽好。

幾個小朋友們穿戴整齊,頭盔、手套、防護內心、馬褲、馬靴一整套行頭配全,齊齊入場。教練在最前面,高頭大馬,威風凜凜。梁心一眼就看到米多,小小一個人,煞有介事坐在馬上,目光堅毅、神情鎮定。她突然就紅了眼睛,好像從前還在繈褓裏的米多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一樣。

表演結束,其他家長圍著梁代安寒暄,梁心讓父母先把米多帶走,而她安靜的坐在一邊等梁代安。

他剛剛表演過騎術,現在摘掉頭盔,其他裝備還穿上身上,一個英氣逼人的男子漢形象,跟他們第一次見面不一樣。這身裝備顯然比那件襯衫更適合他。

他跟別人說話,察覺到等在一旁的梁心的目光,這令他不自在。微微轉了一下身體,將挺闊的後背留給她,又有如芒在背之感,但總歸是比剛剛好了那麽一點。

這是一場漫長的寒暄和交流。梁代安幾次想叫停,那幾個家長卻總能找到話題。他不喜歡這些文鄒鄒的、拐彎抹角的對話,但他想起班主任崗前課上的要求:“耐心傾聽。”

聽著吧。

盡管只是背影,但梁代安已經換了兩個姿勢站著,這一次幹脆抱起手臂,微微彎身,一邊拒絕參與、一邊逼迫自己參與。

梁心走出去拿起電話打給他,梁代安接起,還沒開口就聽她小聲說:“不用回頭。”而後音量增加:“你家是不是住三樓?你家漏水了!”

“快點啊!把我家淹了,再不回來就等著賠大錢吧!”

梁代安掛斷電話,那幾位家長顯然聽到了,忙跟他道歉,散了。梁代安長舒一口氣,向外走。看到梁心站在樹蔭下,撐著一把遮陽傘,手上戴一副薄手套。

看到走近她的梁代安似乎對她的全套防曬頗感興趣,就淡然一笑:“得防曬,不然容易長老年斑。”

她自嘲,梁代安反倒不自在:“不會,你才多大?”

“36。”梁心說:“梁老師呢?”

“28。”

“好年紀。”

“……去辦公室溝通?”

“如果你還能聊得動的話,剛剛能看出你已經很疲憊了。”梁心看了眼時間:“五點多了,下次聊?”

“那我會過意不去。就今天吧,學校旁邊有一家快餐店,咱們就近解決,我請你吃個便飯?”

“好的,那我不客氣了。就讓我做讓班主任請客吃飯的第一人吧。”梁心平時也不太會在這些小節上浪費時間,她更願意把時間花在更值得的地方上。

周末快餐店裏人不多,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梁代安腿長,在桌下蜷的難受,索性伸出來。

“Dora比別的學生更喜歡馬術。她跟我說她覺得馬會成為她最好的朋友,而且一輩子不會離開她。所以我說她缺乏安全感。”梁代安說:“說實話我不太懂學科教育,但在運動中表現出來的人性,我卻是懂一點的。”

梁心聽梁代安覆述米多的話,心裏很難過。

離婚的時候Dora還小,卻似乎早早懂了事,幾乎從未在梁心面前主動提起過爸爸。但梁心知道,她小小的心靈是受到了傷害的。

“還有呢?”梁心又問。“Dora有時管她的馬叫媽媽,說真希望媽媽也像馬兒一樣,每周有幾天陪她玩。”

梁心眼睛紅了,但她又很快恢覆了神色。她的情緒變化落到了梁代安眼裏,他聳聳肩:“我能理解,我爸媽離婚的時候我也跟Dora一樣。這也是為什麽我後來愛上了騎馬。”

“那你?”

“我七八歲他們離婚的吧?今年我二十八,二十年了。”

“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

“是我主動提起的。Dora喜歡馬,下學期興趣課我建議你還給她選馬術,至少讓她有情緒的發洩口,也不能總裝乖小孩你說是不是?”

“謝謝梁老師,我還為她選馬術。”

“不客氣。那我先把飯吃完,我餓死了。”

梁代安也不拘小節,因傷退役後運動的習慣以及在運動中養成的性格沒變。吃飯要大口吃,不太會拿捏姿態;說話做事直接,不繞彎子。

梁心看著他眉眼間的神情竟還葆有一點天真,這十分難得了。

梁代安這頓飯吃的有點心慌。這個學生家長看人的眼神像看透一切,他總覺得自己像案板上的魚,一片一片被她片了去,五臟六腑都被她摘的幹幹凈凈。吃到最後,有點急了,索性一口吞了漢堡:“走吧。”

“?梁老師還沒吃完。”

“我拿回去吃。”

“我不著急,你慢慢吃。”

梁代安原本已經站起身了,又坐下來:“梁小姐,我不是著急。是你的目光讓我沒法好好吃飯。”

“?我的目光?”

“你看人的感覺好像我有什麽把柄在你身上。”

“……”梁心知道了,她因為職業習慣,總會去審視人。哪怕是在這樣的場合,面對的是米多的老師。她誠懇道歉:“對不起梁老師,我並沒有刻意這樣,可能是職業習慣養成了我看人的感覺。但請你相信我,我沒有刻意去分析你。”

“……”

這個道歉很誠懇,卻讓梁代安覺得哪裏不對。他還沒反應過來,又聽梁心說:“你坐下慢慢吃,我接個電話。”拿著手機向外走,她的包、傘都還在桌子上。

她哪裏就有電話了?無非是回避自己給米多班主任帶來的壓迫感。在職場上鬥久了的人,日常生活也會帶著一點痕跡。

梁心站在快餐店門口的陰影裏,電話貼在耳朵上假裝打電話,一分鐘後一把傘遮在她頭頂。她回過頭,看到梁代安,後者示意她接過傘,笑了:“梁小姐,你沒有電話,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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