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最後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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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最後一戰
陸程才推開門，就被擋在門口的高大身形嚇了一跳。
陌生男人渾身赤裸，頂著一頭格外濃黑茂密的長發，目光兇狠，似乎正準備踹門。
下一秒，男人先一步反應過來，飛撲向路程，三兩下擒住後者喉嚨要害，低聲喝道：“鑰匙！”
講的是當地土語，再看這身板，又沒穿衣服……
陸程很快猜出對方身份，鎮定佯問：“什麽鑰匙？”
“鑰匙！”黑毛一巴掌扇在陸程後腦勺上，通透響亮，“地窖鑰匙！”
跟這人講話可真他媽費勁！
門口草棚裏拴著的兩頭黑熊聽見聲響，蠢蠢欲動。
“在……在那。”陸程疼得呲牙咧嘴，手哆哆嗦嗦地指向墻角一張簡易的木臺，木臺上擺了個小匣。
黑毛擔心“野猴子”花心眼多，不敢妄動，叫陸程自己去拿。手還挾在他頸上，半點不松。
木臺邊沿暗處，正放著陸程慣用的細竹笛。陸程右手去開木匣，左手偷偷摸向竹笛——
黑毛怒喝：“當我眼瞎？！”
話語間，已經捏住陸程作祟的左腕子，狠勁兒一扭！
“唉喲喲……斷了斷了，”陸程哀嚎，“大爺饒命……”
竹笛滾落在地，被黑毛一腳踏爛。
鑰匙順利到手，黑毛嫌帶人行動太不方便，索性將陸程綁了，嘴也塞上，留在屋裏。然後奔向井口，去接應九月。
因為一路找人花了不少工夫，他們錯過了最有利的夜間營救時機，眼下除了九月，沒人能以狼身迎戰，必須速戰速決，避免引起更多“野猴子”和黑熊的註意。
日頭初升，四周還沒幾戶人家起床，靜悄悄的。唯獨斜前方一座茅屋開了道門縫，縫裏露出一只小眼，往下是帶疤的鼻梁。
花鳳子的目光追了黑毛很久，直到他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黑狼，她的黑狼，終於又回來了。
自從上回一戰，花鳳子便立誓與陸程老死不相往來。大半年的時間裏，倆人雖因住得太近，擡頭不見低頭見，卻從沒互相正眼瞧過對方，更沒講過一字半句。
這會兒，花鳳子竟突然來到陸程茅屋，主動拋出橄欖枝——
“給你松綁，一起把人截下，但黑狼歸我，幹不幹？”
經過上一次與狼人對決，她也清楚對方實力，不想一個人硬抗。
陸程嘴還堵著，“嗚啦啦”的不知說個什麽。
花鳳子沒耐心協商，最後問他：“幹，還是不幹？”
遲疑片刻，陸程狠狠地點了下頭。
反正他只想找回那些筆記，什麽狼啊狗啊，他不在乎。
此時，地窖之中，九月已然化出狼身，與守門的黑熊周旋，黑毛則拿著鑰匙，趁機去開牢門。
一熊一狼單打獨鬥，無論力量還是體形，黑熊都明顯優勝，狼卻只能依賴於速度、敏捷和強勁的咬合力與熊勉強抗衡。
由於地窖空間太受限制，狼的速度與敏捷優勢大打折扣，一番攻守下來，無奈陷入被動。
許逸身上藥效尚未全失，行動緩慢，才從牢房出來，就立即意識到，這會兒要想避開殺紅眼的黑熊，順著懸梯爬上井口，難比登天。
靈機一動，沖黑毛道：“快把那兩只猴子放了！”
金絲猴栓繩松開，又被花豹吼了兩聲，嚇得拼命往牢房外跑，一刻也不肯多留。
花豹像是被鼓動了，也跟著站起身來，目光朝著猴子消失的方向，陣陣低吼，將繩子抻得繃直。
許逸：“豹子也放！”
黑毛猶豫。
白對大約看出她的意圖，“放吧，它們打亂套了，我們才有機會出去。”
花豹能有機會脫身牢籠，哪還有閑心跟人呲牙咧嘴，一溜煙地跑了出去，直到被黑熊攔住去路。
走道狹窄，熊狼鏖戰之際，花豹難以通過，只得被迫加入爭鬥——打敗黑熊，猴子就是它的，自由也是。
動物之間仿佛天然擁有一套“語言系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身體親近於誰，尾巴又朝哪擺……很快便可分出敵友。
狼與花豹左右圍攻，兩只猴子因為受驚過度，嘰嘰喳喳沒完沒了，黑熊本就眼神不好，全靠嗅覺與聽力分辨對方位置，這會被攪得一團糟亂，煩躁之至，肉掌狠力拍打地面，宣洩情緒。
整片地窖嗡嗡地發顫。
才趕到井口的陸程聽見聲響，不放心地朝下張望，擔心許逸和白對有什麽閃失，計劃徹底泡湯。
花鳳子冷哼一聲道：“有什麽看頭？就在這等，上來一個逮一個。”
陸程：“說得容易……不怕你那黑狼讓熊拍死？”
“死就死，活就活。”花鳳子不屑，“死了算我瞎眼，活了才是我的黑狼！”
“嘖，真行。”陸程瞄了眼花鳳子身後跟著的十幾頭黑熊，沒再說話。
部落族人起床開始活動，罕見花鳳子和陸程湊到一起，都覺得稀奇，目光時不時地往這邊瞟，不知發生了什麽。
卻誰也沒有多問，怕惹事上身。
又過了一會，地窖聲音漸歇，兩只金絲猴一前一後將頭探出井口。
“嘿！這小崽子！”陸程一眼認出是自己的猴子，頓時怒火中燒，伸手要抓，卻被下一秒沖出的花豹撲了個栽。
花鳳子迅速反應，撤開半步，以笛聲指揮黑熊，將花豹從陸程身上趕走，繼續等著逮人——
“人呢？！”花鳳子終於覺出不對，俯上井口往裏頭看。
陸程不可置信，也趴過去，卻只見井道空空。
一個人也沒有。
黑熊部落邊沿，一棵老樹背後，尾正將繩子一端緊捆在樹幹上，另一端從地上才打出的窟窿口放進去，準備往外撈人。
常年居住地下的矮人們最擅長打洞，七個矮人合力，一會工夫就將地窖棚頂打個通透。
此時，大功告成的矮人們正排成一隊，每人都用沾滿泥土的小手拉住一截繩子，以約等於無的力道拉扯，口上不住給自己鼓勁兒：“一、二，嘿！一、二，嘿！”
“……行了行了，不用你們，”尾揮揮手，“邊上歇著吧。”
有樹幹借力，九月和黑毛就能很輕松地上來。至於剩下兩個，體重不大，也難不倒尾。
地下，九月牽起繩子一段，替許逸綁在腰上，讓尾往上面拽。
恰逢大蠻才打水回來，見許逸從地裏冒出個半個腦袋，激動大叫：“逸！”
經過昨晚一遭，他以為許逸是死定了，未料還能再見，連水桶也不要了，撂下挑子飛奔過來，袖子一擼，開始幫尾一起拉拽繩子。
花鳳子聽見“咣鐺”一聲水桶落地，擡眼望去——
然後拍拍陸程，“那是你家奴隸？”
陸程知道，大蠻腦子不好，這會見人在拉繩子，大概是覺得好玩，便湊過去一起。
也幸好得大蠻提醒，他才及時瞧見險些金蟬脫殼的許逸。
“壞了，他們找過來了！”尾焦急催促，手下不停，將白對也拉上來。沖依然留在下面的九月和黑毛喊道：“你們快點！”
來人不止有陸程和花鳳子，還有本打算與陸程同行去找筆記的幾個兄弟、他們的黑熊，和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高山族奴隸。
九月順著繩子往洞口攀爬，與黑毛先後踏上地面。眼看黑熊要追上來，他擡手指了個方向，“那邊，走！”
不遠處，就是包圍部落的那道渠溝。
“攔住他們！”陸程沖大蠻喝到，“攔住那女人和小白臉！”
“你敢！”許逸狠剜大蠻一眼。
夾在倆人中間，大蠻一時難以抉擇。
踟躕的片刻工夫，黑熊已經追了上來。
黑熊得笛聲指令，目標明確，只奔著許逸、白對和黑毛三人，窮追不舍。
眼看就要追上，九月將許逸往前推了一把，“先走！”
隨即化出狼身，調轉回去，沖打頭的黑熊虛晃撲咬，力圖壓下速度。
許逸手心一空，心也慌了，正要回頭，就被人攔要腰截住，扛上肩膀！
陸程：“大蠻好樣的！”
“大蠻！你瘋了？”她拼命掙紮捶打，“你放我下來！”
“不！”大蠻不肯，手臂將她箍得更緊。
他這漫長又無聊的一生啊，誰都猜不透，太多想不懂，聽夠了嘲諷謾罵，也難得替自己做一回決定。
幫她逃，帶她走，要她活著。
於是朝向渠溝，邁開大步。
看熱鬧的高山奴隸頓時炸開了鍋——
“他跑了！那個傻奴隸跑了！”
“我天，他連主人的話也不聽嗎？”
“黑熊也不怕嗎？”
“他能跑去哪呢？”
“真傻嗎？還是裝的？”
……
渠溝不窄，常人難以一步跨越。與幾人上次來時不同，如今裏頭灌滿了水，仿佛一條隔絕內外的界河。
河內是千年餘留的禁錮之地，河外是未經開拓的原始自由。
大蠻扛著他朝思暮想的女人，一腳踏上連通內外的木板橋——
“等、等等我！”又一個高山奴隸丟下手中石鎬，掙開主人，跟著跑向木橋。
“我！還有我！”
兩個，三個，五個……
主人們始料未及，紛紛拿起竹笛，指揮黑熊幫忙阻攔。
笛聲此起彼伏，一聲蓋過一聲，黑熊們才剛動作，方向又變，瞬間亂了步調。
而與此同時，它們領命追逐的對象一個接著一個地踏過木橋。
花鳳子見狀暴怒，套住一頭黑熊，跳上熊背，直奔黑毛而去，再不顧其他。
陸程眼見這花臉婆娘突然變卦，也躥起火來，讓自己的黑熊跑去撞她——
老子逮不到人，你也休想！
一來一往，兩人又扭打起來，難解難分。而那一頭，不論是人、是狼、是奴隸，都早已沒了蹤影。
倒是那兩只劫後餘生的猴子，高坐枝頭，一個抓耳撓腮，一個拍掌看戲，享受這難能可貴的一片“秋景”。
不知過了多久，許逸被大蠻放下，遙望山下來處，見黑熊部落已成巴掌大小，渠溝圍城。
狼人們相互檢查傷勢，有說有笑，新解放的高山奴隸將大蠻團團圍住，問東問西。
而那些黑熊，和他們從沒真正團結過的主人，始終沒再追來。
能攔住去路的，從來都不是渠溝。
有人心知肚明，有人恍然大悟，有人永遠不懂。
是以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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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的是當地土語，再看這身板，又沒穿衣服……
陸程很快猜出對方身份，鎮定佯問：“什麽鑰匙？”
“鑰匙！”黑毛一巴掌扇在陸程後腦勺上，通透響亮，“地窖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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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在那。”陸程疼得呲牙咧嘴，手哆哆嗦嗦地指向墻角一張簡易的木臺，木臺上擺了個小匣。
黑毛擔心“野猴子”花心眼多，不敢妄動，叫陸程自己去拿。手還挾在他頸上，半點不松。
木臺邊沿暗處，正放著陸程慣用的細竹笛。陸程右手去開木匣，左手偷偷摸向竹笛——
黑毛怒喝：“當我眼瞎？！”
話語間，已經捏住陸程作祟的左腕子，狠勁兒一扭！
“唉喲喲……斷了斷了，”陸程哀嚎，“大爺饒命……”
竹笛滾落在地，被黑毛一腳踏爛。
鑰匙順利到手，黑毛嫌帶人行動太不方便，索性將陸程綁了，嘴也塞上，留在屋裏。然後奔向井口，去接應九月。
因為一路找人花了不少工夫，他們錯過了最有利的夜間營救時機，眼下除了九月，沒人能以狼身迎戰，必須速戰速決，避免引起更多“野猴子”和黑熊的註意。
日頭初升，四周還沒幾戶人家起床，靜悄悄的。唯獨斜前方一座茅屋開了道門縫，縫裏露出一只小眼，往下是帶疤的鼻梁。
花鳳子的目光追了黑毛很久，直到他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黑狼，她的黑狼，終於又回來了。
自從上回一戰，花鳳子便立誓與陸程老死不相往來。大半年的時間裏，倆人雖因住得太近，擡頭不見低頭見，卻從沒互相正眼瞧過對方，更沒講過一字半句。
這會兒，花鳳子竟突然來到陸程茅屋，主動拋出橄欖枝——
“給你松綁，一起把人截下，但黑狼歸我，幹不幹？”
經過上一次與狼人對決，她也清楚對方實力，不想一個人硬抗。
陸程嘴還堵著，“嗚啦啦”的不知說個什麽。
花鳳子沒耐心協商，最後問他：“幹，還是不幹？”
遲疑片刻，陸程狠狠地點了下頭。
反正他只想找回那些筆記，什麽狼啊狗啊，他不在乎。
此時，地窖之中，九月已然化出狼身，與守門的黑熊周旋，黑毛則拿著鑰匙，趁機去開牢門。
一熊一狼單打獨鬥，無論力量還是體形，黑熊都明顯優勝，狼卻只能依賴於速度、敏捷和強勁的咬合力與熊勉強抗衡。
由於地窖空間太受限制，狼的速度與敏捷優勢大打折扣，一番攻守下來，無奈陷入被動。
許逸身上藥效尚未全失，行動緩慢，才從牢房出來，就立即意識到，這會兒要想避開殺紅眼的黑熊，順著懸梯爬上井口，難比登天。
靈機一動，沖黑毛道：“快把那兩只猴子放了！”
金絲猴栓繩松開，又被花豹吼了兩聲，嚇得拼命往牢房外跑，一刻也不肯多留。
花豹像是被鼓動了，也跟著站起身來，目光朝著猴子消失的方向，陣陣低吼，將繩子抻得繃直。
許逸：“豹子也放！”
黑毛猶豫。
白對大約看出她的意圖，“放吧，它們打亂套了，我們才有機會出去。”
花豹能有機會脫身牢籠，哪還有閑心跟人呲牙咧嘴，一溜煙地跑了出去，直到被黑熊攔住去路。
走道狹窄，熊狼鏖戰之際，花豹難以通過，只得被迫加入爭鬥——打敗黑熊，猴子就是它的，自由也是。
動物之間仿佛天然擁有一套“語言系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身體親近於誰，尾巴又朝哪擺……很快便可分出敵友。
狼與花豹左右圍攻，兩只猴子因為受驚過度，嘰嘰喳喳沒完沒了，黑熊本就眼神不好，全靠嗅覺與聽力分辨對方位置，這會被攪得一團糟亂，煩躁之至，肉掌狠力拍打地面，宣洩情緒。
整片地窖嗡嗡地發顫。
才趕到井口的陸程聽見聲響，不放心地朝下張望，擔心許逸和白對有什麽閃失，計劃徹底泡湯。
花鳳子冷哼一聲道：“有什麽看頭？就在這等，上來一個逮一個。”
陸程：“說得容易……不怕你那黑狼讓熊拍死？”
“死就死，活就活。”花鳳子不屑，“死了算我瞎眼，活了才是我的黑狼！”
“嘖，真行。”陸程瞄了眼花鳳子身後跟著的十幾頭黑熊，沒再說話。
部落族人起床開始活動，罕見花鳳子和陸程湊到一起，都覺得稀奇，目光時不時地往這邊瞟，不知發生了什麽。
卻誰也沒有多問，怕惹事上身。
又過了一會，地窖聲音漸歇，兩只金絲猴一前一後將頭探出井口。
“嘿！這小崽子！”陸程一眼認出是自己的猴子，頓時怒火中燒，伸手要抓，卻被下一秒沖出的花豹撲了個栽。
花鳳子迅速反應，撤開半步，以笛聲指揮黑熊，將花豹從陸程身上趕走，繼續等著逮人——
“人呢？！”花鳳子終於覺出不對，俯上井口往裏頭看。
陸程不可置信，也趴過去，卻只見井道空空。
一個人也沒有。
黑熊部落邊沿，一棵老樹背後，尾正將繩子一端緊捆在樹幹上，另一端從地上才打出的窟窿口放進去，準備往外撈人。
常年居住地下的矮人們最擅長打洞，七個矮人合力，一會工夫就將地窖棚頂打個通透。
此時，大功告成的矮人們正排成一隊，每人都用沾滿泥土的小手拉住一截繩子，以約等於無的力道拉扯，口上不住給自己鼓勁兒：“一、二，嘿！一、二，嘿！”
“……行了行了，不用你們，”尾揮揮手，“邊上歇著吧。”
有樹幹借力，九月和黑毛就能很輕松地上來。至於剩下兩個，體重不大，也難不倒尾。
地下，九月牽起繩子一段，替許逸綁在腰上，讓尾往上面拽。
恰逢大蠻才打水回來，見許逸從地裏冒出個半個腦袋，激動大叫：“逸！”
經過昨晚一遭，他以為許逸是死定了，未料還能再見，連水桶也不要了，撂下挑子飛奔過來，袖子一擼，開始幫尾一起拉拽繩子。
花鳳子聽見“咣鐺”一聲水桶落地，擡眼望去——
然後拍拍陸程，“那是你家奴隸？”
陸程知道，大蠻腦子不好，這會見人在拉繩子，大概是覺得好玩，便湊過去一起。
也幸好得大蠻提醒，他才及時瞧見險些金蟬脫殼的許逸。
“壞了，他們找過來了！”尾焦急催促，手下不停，將白對也拉上來。沖依然留在下面的九月和黑毛喊道：“你們快點！”
來人不止有陸程和花鳳子，還有本打算與陸程同行去找筆記的幾個兄弟、他們的黑熊，和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高山族奴隸。
九月順著繩子往洞口攀爬，與黑毛先後踏上地面。眼看黑熊要追上來，他擡手指了個方向，“那邊，走！”
不遠處，就是包圍部落的那道渠溝。
“攔住他們！”陸程沖大蠻喝到，“攔住那女人和小白臉！”
“你敢！”許逸狠剜大蠻一眼。
夾在倆人中間，大蠻一時難以抉擇。
踟躕的片刻工夫，黑熊已經追了上來。
黑熊得笛聲指令，目標明確，只奔著許逸、白對和黑毛三人，窮追不舍。
眼看就要追上，九月將許逸往前推了一把，“先走！”
隨即化出狼身，調轉回去，沖打頭的黑熊虛晃撲咬，力圖壓下速度。
許逸手心一空，心也慌了，正要回頭，就被人攔要腰截住，扛上肩膀！
陸程：“大蠻好樣的！”
“大蠻！你瘋了？”她拼命掙紮捶打，“你放我下來！”
“不！”大蠻不肯，手臂將她箍得更緊。
他這漫長又無聊的一生啊，誰都猜不透，太多想不懂，聽夠了嘲諷謾罵，也難得替自己做一回決定。
幫她逃，帶她走，要她活著。
於是朝向渠溝，邁開大步。
看熱鬧的高山奴隸頓時炸開了鍋——
“他跑了！那個傻奴隸跑了！”
“我天，他連主人的話也不聽嗎？”
“黑熊也不怕嗎？”
“他能跑去哪呢？”
“真傻嗎？還是裝的？”
……
渠溝不窄，常人難以一步跨越。與幾人上次來時不同，如今裏頭灌滿了水，仿佛一條隔絕內外的界河。
河內是千年餘留的禁錮之地，河外是未經開拓的原始自由。
大蠻扛著他朝思暮想的女人，一腳踏上連通內外的木板橋——
“等、等等我！”又一個高山奴隸丟下手中石鎬，掙開主人，跟著跑向木橋。
“我！還有我！”
兩個，三個，五個……
主人們始料未及，紛紛拿起竹笛，指揮黑熊幫忙阻攔。
笛聲此起彼伏，一聲蓋過一聲，黑熊們才剛動作，方向又變，瞬間亂了步調。
而與此同時，它們領命追逐的對象一個接著一個地踏過木橋。
花鳳子見狀暴怒，套住一頭黑熊，跳上熊背，直奔黑毛而去，再不顧其他。
陸程眼見這花臉婆娘突然變卦，也躥起火來，讓自己的黑熊跑去撞她——
老子逮不到人，你也休想！
一來一往，兩人又扭打起來，難解難分。而那一頭，不論是人、是狼、是奴隸，都早已沒了蹤影。
倒是那兩只劫後餘生的猴子，高坐枝頭，一個抓耳撓腮，一個拍掌看戲，享受這難能可貴的一片“秋景”。
不知過了多久，許逸被大蠻放下，遙望山下來處，見黑熊部落已成巴掌大小，渠溝圍城。
狼人們相互檢查傷勢，有說有笑，新解放的高山奴隸將大蠻團團圍住，問東問西。
而那些黑熊，和他們從沒真正團結過的主人，始終沒再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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