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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峽谷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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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峽谷秘境

許逸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只好湊過去,吻了吻他的唇。

九月垂眸,恰能瞥見她的眼睫鼻尖。他沒動,像是在等。

卻沒等來她的答案。

意料之中,也難免失望。

“想下去看看嗎?”他問。

聲音打破沈靜,讓她輕舒了口氣。

“下去?”許逸撤開些距離,環視四周,“去哪?”

九月目光點了點山崖。

許逸:“?!”

他笑,“有路的,不是跳下去。上來吧,我背你。”

隨即化出狼身,跪趴著等她。

山崖巍峨險峻,藤蘿密布,古樹倒懸。狼背著許逸,踩著陡峭斜坡上一塊塊凸起的大石,飛躍其間,漸次而下。

偶爾因為慣性,掌下多滑了幾步,驚得她以為要掉下去,心臟突突跳個不停,後悔怎麽就一時腦熱,答應要“下去看看”。

奈何行至半路,已不好再回頭,許逸不得不摟緊狼頸,將身子低俯下去,最後幹脆將自己完全貼靠在狼背上,連眼也閉了,只餘風聲貫耳。

大概是因為太過緊張,她幾乎忽略了那愈發清晰的溪流水聲。直到狼回過頭,短促地“嗚”了聲,四只腳掌也踏上平地。

提醒她,到了。

崖壁之間是一道清幽狹長的溪谷。

月籠輕紗,幾棵古老粗壯的藤樹根莖虬結,蔓枝舒展,濃郁的紫色花瀑傾瀉而下,襯著低處流淌的汩汩清泉,和遍野奶白色的月光花月光花形似滿月,大而美麗,且在夜間開放,故得名。,恬靜宛如夢幻。

許逸幾乎呆住,未料絕壁深處竟逢生機,全然不似從山巔望下來時一般,幽黑可怖。

狼背著她淌過淺溪,順著穿出土壤的老藤樹根一路往高處走。

“這兒環境真好。”她伸手撥開連片的紫藤蘿花,顧盼左右,難掩驚詫感嘆。最後幹脆跳下狼背,去追遠處的點點螢光。

一不小心,就被水打濕了褲腳。

空氣裏帶著山中夏夜獨有的清涼,許逸深吸一口,頓覺通透暢快,仿佛每一顆毛孔通都緩緩舒張開來。

她輕笑著回身,“你還有多少好地方,是我不知——”

呼吸微滯。

入眼的,是裊裊薄霧之中,男人光裸結實的側影。

九月褪去狼身,正彎腰拾撿地上的獸皮,大約是感覺到了她的註視,側過臉來。

果然,她正站在月光花叢之中,目不轉睛地看他。

“看什麽。”他笑著撿起獸皮,有點不好意思,背過身,迅速將自己圍好。

背脊線條隨著他的動作收張,映著皎潔月色,似畫中人,也似畫中畫。

許逸眨了眨眼,緩步過去,從身後抱住他,又去摸他才打好的繩結——

不滿意地小聲嘟囔:“手這麽快。”

“……”

她捏住皮繩一端,作勢要解,卻被他按住。

他喉嚨滾了滾,聲音有些緊澀,“……你想在這?”

其實沒有,她只想逗一逗他。於是問:“怎麽,不行?”

掌心滑過他的腰腹,輕輕摩挲,向下。

“也不是……”他低頭看她修長白皙的指頭,有些為難,“但我都沒準備。”

連個能鋪蓋的也沒帶著。

許逸佯作不快,停下動作,“拒絕我了唄?”

“沒,不是。”他忙轉過身,才要解釋,就見她已經憋笑憋到臉紅。

知道自己又被騙了。

許逸哈哈大笑,笑到一半,忽覺腳下騰空。驚道:“哎!你幹嘛!你放我下來!”

他兩手托抱著她,不放,目光搜尋四周。

“不是吧,你認真的?”她摟著他的脖子,笑不出了。嘴上占占便宜還可,但真要在這荒山野嶺,她還有點發怵。

萬一弄到一半,鉆出條蛇來,嚇都要嚇死。

“別了吧,我逗你的。”她趴在他肩上,小聲告饒,“算我錯了,行不行?”

九月停下腳步,看她,卻不答話。好一會,才暗示地偏過臉——

許逸趕緊湊去親了一口。

他這才滿意,笑著把她放下。

兩人倚坡而坐,夜色靜謐,青草柔軟。九月望著蒼穹夜幕的點點星辰,微微出神。

大概因為淵的離開,心情有些覆雜。

“想他了?”她問。

“嗯,有一點。”對於這些,他從不避諱。正如每一次告訴她,如果她回去了,他也會非常非常地想她。

說不定,還會在無數個像這樣的晚上,找個安靜的地方,放空自己,平覆思念。

“其實淵這幾年,脾氣好很多了,”九月仰躺在草地上,拉過她一起,用手臂攏住,慢慢回憶,“尾和草還小的時候,見他都要繞著路走,連我都有點怕他。”

許逸笑,“我也怕。”

“……淵真說過要趕你走?”他想起她那時說的。

“騙你幹嘛?”許逸皺了皺鼻子,埋怨道,“從前我說老頭看不慣我,你還不信,總講他人很好。結果呢,你第一次去鹿子坡打獵的時候,我就差點叫他給攆走了。”

最後還是被夜間突襲的黑熊打亂計劃,為此,狼人們又不得不從原處遷走,一路輾轉。

現在想想,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不過,我已經不怪他了。”許逸講起那天夜裏和淵的一番深談,表示自己多少能理解一些——

老頭不過是想要斷了九月對“外面”、對小苔、對她的所有念想,老實本分地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平安喜樂,無慮無憂。

“那你呢,”九月問,“你怎麽想?”

該來的總歸要來,她回避不開,索性坦白告訴給他:“我覺得他說得對。”

所以她沒辦法說服自己,帶他離開,更不想讓自己變成他餘生的牢籠。

九月淺淺地“嗯”了聲。

她擡眼去看,只瞧見一張輪廓明晰的側臉,辨不出神色。於是側身攬住他的腰,“不高興了?”

“沒有,你很坦誠,”他抿了下唇角,“這很好。”

好過像淵那樣,從一開始就吝於解釋,單方面地替他做了所有決定。

感情強求不來,他也不可能迫使她去接受什麽,但至少關於小苔,九月自認為有權知道真相,並不讚同淵的無謂遮掩。

許逸能提供的幫助有限,只好應言盡言:“小苔從你們這離開以後,應該是又到了黑熊部落,被陸程叔父收留。後來回去‘外面’,也時常回來,往返兩端,大概是為了測試一些當地草藥的毒性。再後來……”

她想了想,還是省去了那段關於“狼皮”的故事,“再後來就沒音信了。”

而單單憑借一個名字,任誰也很難從茫茫人海之中再找到她。

“沒關系啊,也不是非要找她,都過去這麽久了。”九月自哂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我。”

話語間,多少有些落寞。

或許那段時光,對於誤闖入這片天地的陸小苔來說,也像是做了場夢。

只是有的人醒了,有的人卻被留在了夢裏。

“倒也不算是壞事情吧,”許逸寬慰他道,“她陪你的時間不久,但也留下足夠自由,讓你能選擇喜歡的生活。不像我媽,直到我高中還堅持接我上下學,翻包、翻手機、翻日記,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我,一點不滿意,就大發脾氣,覺得我對不起她。”

那時候,她真覺得母親像個瘋子。可惜她沒能力逃離,便羨慕極了那些放任兒女自由成長的家長。

“……後來呢?”九月問,“你們還有聯系嗎?”

“沒有。”自從搬來鎮上,接連換了三次號碼,就徹底斷了聯系。

“會想她嗎?”

許逸冷笑一聲,“不會。”

她覺得現在挺好,各過各的,誰也不礙著誰。

最好永遠都不要聯系。

九月不是很能理解這種情感——若是有機會再見到小苔,他還是很願意的。

也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對她講。

“那等我回去,可以幫你打聽看看,”許逸打了個哈欠,有些困了,講話也帶了鼻音,“但你別抱太大希望,我們那人太多了,不一定能找得到。”

“嗯,謝謝。”他又將人擁緊了些。

“嘿,你這好暖和。”她在他懷裏蹭了蹭,落下輕羽般的呼吸,漸漸均勻。

他卻睡不著了。有些懊惱地覺得,下次再來,還是要準備一下。

夏去秋來,雨水一場接著一場,很快將漫山遍野的綠葉打得通紅。

外出狩獵的狼人們為了避雨,迅速閃入附近洞穴,不料洞裏竟早有了主人。

四個矮人躲在深處,個個睜大了眼睛,一動也不敢動——

直到看見許逸和九月兩張熟臉。

許逸奇怪,“你們怎麽跑這來了?”

此處距離鹽湖,少說也有三天路程。

矮人一:“出來換鹽!”

矮人二:“突然下雨!”

矮人三:“等大姑爺!”

矮人四:“和大奶奶!”

原來,矮人們春、夏兩季曬鹽,秋天便將得到的鹽巴收集起來,游走各個部落之間,同外族人交換。

恰好走到此處,趕上暴雨,才不得不藏進洞裏。

起初聽見洞口響動,他們還以為是分頭行動的同伴趕回來了,卻沒想到是一夥人高馬大的狼人。

嚇得不輕。

暴雨來去匆匆,不多時,天便放晴。

湛藍高遠,爽凈無雲。

“大姑爺!大奶奶!”山洞裏的矮人們頓時聒噪起來,簇擁著上去迎接。

白對雙手各提了只野兔,身側跟著大奶奶、另外三個矮人和兩個高山族奴隸。

“大姑爺真是厲害!”矮人們讚不絕口,“居然打到了兔子!”

另有矮人補充:“還換到了布料!”

“好久不見。”白對鳳眼微揚,沖許逸人等笑笑,提起手中兔子,客氣問:“一起吃?”

矮人食量極小,但對狼人來說,兩只兔子還不夠塞牙,九月擺擺手說算了,雨既已停,就不多留了。

“一起吧。”許逸卻拉住他,“我們不是也打了竹鼠嗎,可以分著吃。”

九月隱約覺出她神色不對,又看了眼白對手中的兩只兔子。

傷在腿處,像是被什麽東西夾了,並不致命。

說是打來的,卻不知是怎麽打來的,確實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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