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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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第 64 章
自打這令啟朝回來了之後, 這屈氏就像是重新找到了希望般，日日往令啟朝房裏去不說，還總會時時提起自打這令沛娶妻之後發生的種種。
令啟朝日日聽著連著聽了六七日，實在是聽得頭疼, 可礙著是自己的母親也只能是一遍遍安撫著, “母親，我瞧著人家將家裏的事情處理得挺好的, 眼下你既是不再打理令家營生不如就好好休息, 找個事情打發打發時間。都是一家人，何必活得這般計較？”
屈氏聽見這話就不樂意了, “你呀你, 怎的也和你那父親一般窩囊？難道你就不想把這家中事情握在自己手裏？若是這國公爺的位置是咱們二房的，你覺得我能去衙門？你外祖父那頭是不知道這事，若是知道的了家中姊妹指不定如何嘲笑我呢。”
說著說著就又啼哭起來。
杜氏見著忙端了茶水進來, 然後安慰道, “母親，傷心對身體不好, 還是看開些好。”
屈氏聽自己兒子說這話也就罷了，她一個內室之人，有何資格來說自己？
當即就將那茶水打翻在地, “你懂什麽？你也是，這入門都多久了？怎的肚子也不見動靜？若是你能生出令家第一個嫡長孫，我至於這般說不上話？我看啊不行的話, 倒是可以給朝哥兒找個妾室了。”
杜氏一臉委屈，撿起地上的瓷片退了出去。
令啟朝聽見屈氏說這話, 臉色沈了下來，“母親, 你這是做甚，阿月才入門多久？再說了她陪著我遠赴地方上，這水土不服，身子一直也不大好。好不容易回了家，你又何必說這些？妾室的事情休要再提。”
屈氏見他如此維護杜氏，當下更不開心了，“你，你也是個沒良心的，可憐我十月懷胎含辛茹苦地將你養大成人，你就是這般孝敬我的？”
令啟朝有些乏煩，心中也不免有些生氣，“母親難道至今都還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都聽啟明說了，你這般私放印子，可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大伯雖是將你交給了衙門，可到底沒將這事捅漏出去，眼下這二房的營生也是暫時打理，母親為何就不能安生些？”
屈氏被他懟得一楞一楞的，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到最後只得捂著胸出了門來，“是是是，你們都好，都好，是我煩著你們了！我這就去死了好了！”
她擡腳就往外去，杜氏這會兒雖是在園子，但也聽見了兩人的爭吵。
見屈氏這會兒怒氣上頭生怕她做出什麽真了不得的事情，趕緊上去阻攔，“母親，啟朝也只是為你好，這才說得重了些，您可千萬別想不開。”
屈氏見著她越發生氣，一把就將人狠狠推到一邊，“你滾開，若不是你，啟朝能變成現在這般不聽我的話？”
杜氏被這麽一推，只聽得一聲悶響，竟是半晌都沒起來。
屈氏見她不動，當即又嘲諷道，“瞧瞧，還故意裝是不是？我不過就輕輕推了下你，你就要作死給我看嗎？”
這時令啟朝聽見響動，往門外來，見著如此情形，趕緊去看，結果就見著杜氏身下流了好大一攤血。
剛剛被她撿出來的放在一旁還未扔出去的瓷片正正好插進了她的下顎處，臉上也被一旁細小的碎片劃拉了好長一條口子。
令啟朝趕緊將人抱起來往屋裏去，“去叫大夫！”
屈氏哪裏想到會這麽巧？她這一推竟將將好將人推到了瓷片上？見著地上的一灘血有些發懵。
-
這頭晏白薇望著令沛，品著他這話，這是什麽意思？
想了想正打算詢問，卻聽見仆從進來，“三少夫人不好了，二房大少夫人出事了。”
等她和令沛趕過去的時候，屋子裏已經站滿了人，二房和三房的人也都過來了。杜氏躺在床上已經是臉色煞白，整個人都昏迷著。
有人往玉晴園去通報時，鐘藍和和令慶也在，也就跟著令老太太趕了過來，進門見著這樣著急地問起來，“怎麽好端端的就這樣了？”
屈氏站在一旁不說話，令啟朝這會兒一手的血，手忙腳亂地正拿著布子幫忙止血，也沒心解釋。
晏白薇往裏看了一眼當即覺得有些嚇人，道，“瞧著，這血是還沒止住，之前我見過師父給人止血，不若我試試？”
令啟朝剛剛將人抱進來的時候就立即讓人去拿了止血藥，又簡單地包紮過，可血還是不停往外滲。
這大過年的大夫不好請，出去的人都半晌了還沒回來。眼下聽見說晏白薇能有辦法止血連忙退到一邊，“如此就多謝了。”
屋裏男丁退了出去之後，晏白薇便將起衣衫解開了些，拿了長條布子來就往杜氏的腿上緊緊裹了兩三圈盡可能地上下都裹得寬些。然後才又拿了幹凈的厚布子過來，使勁兒壓住出血的地方，又讓令啟朝將上下幾處要害也給壓住。
約摸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果然就見著不再往外滲血了。
令啟朝看著這才松了口氣，等大夫來了之後，看過之後說是幸好沒有傷到要害，眼下止住了血，便就是內外調服用藥就能好了。
令啟朝連忙道謝，“多謝。”然後又才吩咐人跟著一起去取藥。
等安頓好杜氏這頭，令老太太才又提起今日這如何受傷的事情。
屈氏緊張地看了一眼令啟朝沒說話，晏白薇瞧著她的神色，估摸著此事怕是和她脫不了幹系。
這時從屋子裏退出來的令啟朝見了眾人這才開口道，“是母親推了阿月，她跌到了一邊剛剛被母親打碎的瓷片上，這才插進了下顎和臉上。”
杜月受如此傷，令啟朝哪能不心疼，分明就是無妄之災。即便屈氏是他母親他也沒法不計較。
此話一出，屈氏當即就有些不大舒服，她看著令老太太，“母親，這事兒我也不是故意的，若不是她自己非拉我，我也不會推她的。”
“好了！”令啟朝忽而道，“母親一向如此，出了事情從來不會從自己身上找毛病，反而是左右推脫，你常說我們窩囊，你看看你自己做的這都叫什麽事情？”
說罷沈吟了會兒才道，“今日這事兒既然鬧到這般地步，我也該替母親向沛哥兒和三弟妹倒個歉。”
令沛在整個令家序齒也是行三，因此，令啟朝便也該喚他三弟弟。
他朝著令沛和晏白薇鞠了一躬，“母親做錯了事情，難得大伯和沛哥兒沒有仔細計較。放印子的事情我聽說了，確實是母親不對，我這做兒子的也該替母親受罰，這外出赴任還有兩年的時間，便就罰我這兩年都不得再回京探親吧。只是阿月這般，怕是得等她好了才能啟程。”
說著又看了一眼令啟明，這才又朝著鐘藍和令慶道，“只是我走後尚有一事想求大伯和大嬸嬸，”說著就將令啟明往前一推，“我想著啟明如今這性子太過懦弱，不如交到大伯伯手裏，讓他也去軍營裏待待，於他也是好事。”
說完朝著令禹道，“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令禹看了一眼令慶，“若是能得大哥教導，那自然是好。”
可屈氏卻一臉不答應，“令啟朝你是不是瘋了？你弟弟是要考功名的，你讓他去軍營？軍中無眼，這萬一要是出個什麽事情該如何是好？”
但令啟朝像是打定了似的，“功名暫且也可往後放放，倒是這素日的性格心性我覺得更為關鍵。”
從前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母親性格計較了些，私心重了些，這些他也都不計較，可這次的事情他才覺得她不是私心重，性格計較，而是在是非觀念上擰不清輕重。
杜月的事情上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屈氏是當真不知何為可為，何又為不可為。
屈氏原以為這令啟朝回來之後定會為自己撐腰，竟沒想到他如此大逆不道，當即就一下蹲坐在地上，“天可憐見啊，當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還有你們，竟是個個看我笑話不是？”
“還有你——”她指著晏白薇，“你個庶出的賤人，若不是你起的這頭，我兒子會這般對我？”
令沛聞言臉色忽地一變，握緊了拳頭朝著屈氏看過去，“二嬸嬸，望你自重！”
他語氣極重，屈氏不覺往外退了退。
這時，一旁的令啟明不敢看自家兄長，往屈氏那頭挪了挪，“母親，我，我不想去軍營。”
聲音雖小，卻還是被令啟朝給聽見了，“必須去！再這麽待在園子裏，你就要養成個廢人了。”
令啟明聳聳肩，不敢開腔。
屈氏眼見著這哭也是不行，望著一屋子的人，幹脆就站起身來要往一旁的廊柱上撞去，令禹見了有些嚇到，慌忙去攔。
沒想到卻被令慶給止住，“讓她去撞，今日誰攔便就給我滾出園子去。”
聞言，令禹不敢動了，令啟明合令嫣剛剛也想攔這會兒卻想被釘住了般也不敢動彈了。
反而，屈氏卻自己停住了腳步，不敢輕易往那上頭去了。
令慶陰沈著臉看向令禹，“自家事情都處置不好，哪裏像是我令慶的弟弟？你啊，竟還不如啟朝。”
說罷就望向令啟朝，“你說的事情，我現下就應下了，你放心回你的地方上去，家中事情有我！”
令禹見這般也不敢分辨什麽，退到了旁邊。而令啟明只能心裏叫苦不疊，可嘴上絲毫不敢說任何話。
令慶這般說完，也不再去看屈氏，轉頭朝著令老太太行了禮，就出了園子。
令老太太看著屈氏一臉的狼藉，又看了看令禹，嘆了口氣，“作孽啊！瞧瞧，這都鬧的什麽事兒？這等朝哥兒媳婦醒來，要如何面對？”她狠狠瞪了一眼屈氏，“真正是當真越發糊塗了！原先我是念著你也不容易可哪曾想你竟越發不像樣子！”
她望向鐘藍，不誤感嘆地道，“只怕這杜家你還得親自去一趟。”
令啟朝看了一眼屋子裏的妻子，一臉愧色，“還是我自己去一趟吧！”
令老太太瞥了他一眼，“你和你大嬸嬸一起去，好好的姑娘在我們令家出了這樣的事情你以為你去就行了？”
說完，她只覺得心口又是一陣翻湧，魏媽媽連忙將人扶住，“老夫人。”
鐘藍也跟著上前，“母親！”
晏白薇取了水過去，“祖母喝些水，順順。”
眾人圍攏過來皆是一臉擔憂的模樣，令老太太喝了水，這才緩和了些。
藍這才讓岳氏和魏媽媽先將人扶回去。這頭看了一眼屈氏，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麽便就也出了屋子。
其他人見事情如此，也都只說改日再來看杜月，然後這才都出了園子。
令沛從園子出來就拉著晏白薇道，“那屈氏的話你聽聽就行了，回頭這二房的園子你也不用再來了。”
他的夫人是庶出的又如何？是嫡出的又怎樣？回回拿這些來說，他早就有些膩煩了。今日若不是看在令啟朝的面子上，而杜氏又那般，他大概是要拿家法說事的。
晏白薇嗯了一聲，她原本也沒打算記著。只是她沒想到令老太太都被氣成這樣了，也沒搬家法出來。
令沛瞧著她，停下了腳步，“可是覺得心裏難受？”
晏白薇看向他，“沒有。只是慨嘆而已。”
“慨嘆？為何？”
晏白薇嘆了口氣，“那位杜月嫂嫂我看著溫溫柔柔的，想來也是個善良的，可為何善良的人總是被欺負？好端端的這臉上突然生出那麽大的口子，這醒來叫她如何是好？可反觀屈氏，似乎卻並不覺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令沛剛剛雖然沒有瞧見傷口，但看著那血量想來也知道定然不淺。又想起剛剛屈氏那般樣子不禁後怕，若是今日這口子要是落在她身上，那他當如何？
他背脊一陣發涼。
“以後家中若遇難事，千萬告訴我。二房那邊不去也罷。”
晏白薇不懂他為何就這般生氣，點點頭，“不過總還是得要過來看看那位杜嫂嫂的。”
令沛沈了沈眉，“那過來的時候也多帶些仆從，讓小六跟著你，或者等我回來也成。反正以後你離她遠一點。”
等回了玉京園，時間便晚了。
晏白薇便收拾著準備歇息，今天這一朝，多少也有些讓人高興不大起來。
一轉身，就見著令沛立於她身後。
她捂了捂胸口，“三爺站人後面怎麽不作聲？嚇我一跳。”
令沛沒有要收回目光意思，“莫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所以才容易被嚇到？”
晏白薇一聽這話就覺出些不對味來，“虧心事？我有何虧心事？”
令沛直直地盯著她，片刻以後才移開目光，轉向一旁，“那睡吧。”
晏白薇見他這般臉色不大爽快的樣子，想了一圈，忽然想起來今日在街上的感覺到的那處目光。
難那會兒的感覺是真有人在看自己？
可自己本也就沒做什麽呀。
想到這裏，她往令沛身前踱了幾步，“剛剛三爺不是問我今日去了哪裏嗎？今日我和母親還有晏白薇去見了剛搬進京城來的姨母。”
令沛饒有所思地聽著，“就是去見了姨母？”
晏白薇這才又道，“還有一位表哥，叫葛維東，他如今到衙門當差，算是初來乍到，我們便一起吃了飯，算是打個照面。你知道的，我小娘並非京城人氏，如今也難得有個姊妹，也算是有個慰藉了。”
令沛聞言這才又站起來，“哦，你同我講這般詳細做什麽？既是你小娘的親戚，又是初來京城也該一起吃個飯，只是你該叫上我的。”
說完，這才踱步往水房過去，“若是得了空，下次我做東，好好招待下你這位表哥，還有表姨母。”
他慢慢踱進水房，隔了陣兒，這才又聽得裏頭道，“薇薇，今日這水倒是兌得正合適。”
晏白薇望著水房的方向，一臉不解，剛剛不是還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嗎？這會兒給他說完他就這般去沐浴了？
一旁的雲夏見著也是一臉納悶，“姑娘，姑爺當真奇怪，我怎麽覺得他剛剛那般像是，吃醋了？”
晏白薇看向雲夏，“有嗎？再說有何醋吃？”
她和葛維東總共說的話加在一起也沒十句吧？
她搖搖頭，轉身去繼續收拾床鋪去了。
第二日起身，發現令沛竟難得得還睡著，她望了望外頭天色已經差不多了，就往外挪去。
令沛動了動身子，將人拉住，“醒了？”
晏白薇點點頭，“嗯，天色大亮了。”
令沛也望了一眼，隨即扶向她的腰，“今日同我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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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這令啟朝回來了之後, 這屈氏就像是重新找到了希望般，日日往令啟朝房裏去不說，還總會時時提起自打這令沛娶妻之後發生的種種。
令啟朝日日聽著連著聽了六七日，實在是聽得頭疼, 可礙著是自己的母親也只能是一遍遍安撫著, “母親，我瞧著人家將家裏的事情處理得挺好的, 眼下你既是不再打理令家營生不如就好好休息, 找個事情打發打發時間。都是一家人，何必活得這般計較？”
屈氏聽見這話就不樂意了, “你呀你, 怎的也和你那父親一般窩囊？難道你就不想把這家中事情握在自己手裏？若是這國公爺的位置是咱們二房的，你覺得我能去衙門？你外祖父那頭是不知道這事，若是知道的了家中姊妹指不定如何嘲笑我呢。”
說著說著就又啼哭起來。
杜氏見著忙端了茶水進來, 然後安慰道, “母親，傷心對身體不好, 還是看開些好。”
屈氏聽自己兒子說這話也就罷了，她一個內室之人，有何資格來說自己？
當即就將那茶水打翻在地, “你懂什麽？你也是，這入門都多久了？怎的肚子也不見動靜？若是你能生出令家第一個嫡長孫，我至於這般說不上話？我看啊不行的話, 倒是可以給朝哥兒找個妾室了。”
杜氏一臉委屈，撿起地上的瓷片退了出去。
令啟朝聽見屈氏說這話, 臉色沈了下來，“母親, 你這是做甚，阿月才入門多久？再說了她陪著我遠赴地方上，這水土不服，身子一直也不大好。好不容易回了家，你又何必說這些？妾室的事情休要再提。”
屈氏見他如此維護杜氏，當下更不開心了，“你，你也是個沒良心的，可憐我十月懷胎含辛茹苦地將你養大成人，你就是這般孝敬我的？”
令啟朝有些乏煩，心中也不免有些生氣，“母親難道至今都還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都聽啟明說了，你這般私放印子，可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大伯雖是將你交給了衙門，可到底沒將這事捅漏出去，眼下這二房的營生也是暫時打理，母親為何就不能安生些？”
屈氏被他懟得一楞一楞的，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到最後只得捂著胸出了門來，“是是是，你們都好，都好，是我煩著你們了！我這就去死了好了！”
她擡腳就往外去，杜氏這會兒雖是在園子，但也聽見了兩人的爭吵。
見屈氏這會兒怒氣上頭生怕她做出什麽真了不得的事情，趕緊上去阻攔，“母親，啟朝也只是為你好，這才說得重了些，您可千萬別想不開。”
屈氏見著她越發生氣，一把就將人狠狠推到一邊，“你滾開，若不是你，啟朝能變成現在這般不聽我的話？”
杜氏被這麽一推，只聽得一聲悶響，竟是半晌都沒起來。
屈氏見她不動，當即又嘲諷道，“瞧瞧，還故意裝是不是？我不過就輕輕推了下你，你就要作死給我看嗎？”
這時令啟朝聽見響動，往門外來，見著如此情形，趕緊去看，結果就見著杜氏身下流了好大一攤血。
剛剛被她撿出來的放在一旁還未扔出去的瓷片正正好插進了她的下顎處，臉上也被一旁細小的碎片劃拉了好長一條口子。
令啟朝趕緊將人抱起來往屋裏去，“去叫大夫！”
屈氏哪裏想到會這麽巧？她這一推竟將將好將人推到了瓷片上？見著地上的一灘血有些發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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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晏白薇望著令沛，品著他這話，這是什麽意思？
想了想正打算詢問，卻聽見仆從進來，“三少夫人不好了，二房大少夫人出事了。”
等她和令沛趕過去的時候，屋子裏已經站滿了人，二房和三房的人也都過來了。杜氏躺在床上已經是臉色煞白，整個人都昏迷著。
有人往玉晴園去通報時，鐘藍和和令慶也在，也就跟著令老太太趕了過來，進門見著這樣著急地問起來，“怎麽好端端的就這樣了？”
屈氏站在一旁不說話，令啟朝這會兒一手的血，手忙腳亂地正拿著布子幫忙止血，也沒心解釋。
晏白薇往裏看了一眼當即覺得有些嚇人，道，“瞧著，這血是還沒止住，之前我見過師父給人止血，不若我試試？”
令啟朝剛剛將人抱進來的時候就立即讓人去拿了止血藥，又簡單地包紮過，可血還是不停往外滲。
這大過年的大夫不好請，出去的人都半晌了還沒回來。眼下聽見說晏白薇能有辦法止血連忙退到一邊，“如此就多謝了。”
屋裏男丁退了出去之後，晏白薇便將起衣衫解開了些，拿了長條布子來就往杜氏的腿上緊緊裹了兩三圈盡可能地上下都裹得寬些。然後才又拿了幹凈的厚布子過來，使勁兒壓住出血的地方，又讓令啟朝將上下幾處要害也給壓住。
約摸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果然就見著不再往外滲血了。
令啟朝看著這才松了口氣，等大夫來了之後，看過之後說是幸好沒有傷到要害，眼下止住了血，便就是內外調服用藥就能好了。
令啟朝連忙道謝，“多謝。”然後又才吩咐人跟著一起去取藥。
等安頓好杜氏這頭，令老太太才又提起今日這如何受傷的事情。
屈氏緊張地看了一眼令啟朝沒說話，晏白薇瞧著她的神色，估摸著此事怕是和她脫不了幹系。
這時從屋子裏退出來的令啟朝見了眾人這才開口道，“是母親推了阿月，她跌到了一邊剛剛被母親打碎的瓷片上，這才插進了下顎和臉上。”
杜月受如此傷，令啟朝哪能不心疼，分明就是無妄之災。即便屈氏是他母親他也沒法不計較。
此話一出，屈氏當即就有些不大舒服，她看著令老太太，“母親，這事兒我也不是故意的，若不是她自己非拉我，我也不會推她的。”
“好了！”令啟朝忽而道，“母親一向如此，出了事情從來不會從自己身上找毛病，反而是左右推脫，你常說我們窩囊，你看看你自己做的這都叫什麽事情？”
說罷沈吟了會兒才道，“今日這事兒既然鬧到這般地步，我也該替母親向沛哥兒和三弟妹倒個歉。”
令沛在整個令家序齒也是行三，因此，令啟朝便也該喚他三弟弟。
他朝著令沛和晏白薇鞠了一躬，“母親做錯了事情，難得大伯和沛哥兒沒有仔細計較。放印子的事情我聽說了，確實是母親不對，我這做兒子的也該替母親受罰，這外出赴任還有兩年的時間，便就罰我這兩年都不得再回京探親吧。只是阿月這般，怕是得等她好了才能啟程。”
說著又看了一眼令啟明，這才又朝著鐘藍和令慶道，“只是我走後尚有一事想求大伯和大嬸嬸，”說著就將令啟明往前一推，“我想著啟明如今這性子太過懦弱，不如交到大伯伯手裏，讓他也去軍營裏待待，於他也是好事。”
說完朝著令禹道，“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令禹看了一眼令慶，“若是能得大哥教導，那自然是好。”
可屈氏卻一臉不答應，“令啟朝你是不是瘋了？你弟弟是要考功名的，你讓他去軍營？軍中無眼，這萬一要是出個什麽事情該如何是好？”
但令啟朝像是打定了似的，“功名暫且也可往後放放，倒是這素日的性格心性我覺得更為關鍵。”
從前的時候他只覺得自己母親性格計較了些，私心重了些，這些他也都不計較，可這次的事情他才覺得她不是私心重，性格計較，而是在是非觀念上擰不清輕重。
杜月的事情上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屈氏是當真不知何為可為，何又為不可為。
屈氏原以為這令啟朝回來之後定會為自己撐腰，竟沒想到他如此大逆不道，當即就一下蹲坐在地上，“天可憐見啊，當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還有你們，竟是個個看我笑話不是？”
“還有你——”她指著晏白薇，“你個庶出的賤人，若不是你起的這頭，我兒子會這般對我？”
令沛聞言臉色忽地一變，握緊了拳頭朝著屈氏看過去，“二嬸嬸，望你自重！”
他語氣極重，屈氏不覺往外退了退。
這時，一旁的令啟明不敢看自家兄長，往屈氏那頭挪了挪，“母親，我，我不想去軍營。”
聲音雖小，卻還是被令啟朝給聽見了，“必須去！再這麽待在園子裏，你就要養成個廢人了。”
令啟明聳聳肩，不敢開腔。
屈氏眼見著這哭也是不行，望著一屋子的人，幹脆就站起身來要往一旁的廊柱上撞去，令禹見了有些嚇到，慌忙去攔。
沒想到卻被令慶給止住，“讓她去撞，今日誰攔便就給我滾出園子去。”
聞言，令禹不敢動了，令啟明合令嫣剛剛也想攔這會兒卻想被釘住了般也不敢動彈了。
反而，屈氏卻自己停住了腳步，不敢輕易往那上頭去了。
令慶陰沈著臉看向令禹，“自家事情都處置不好，哪裏像是我令慶的弟弟？你啊，竟還不如啟朝。”
說罷就望向令啟朝，“你說的事情，我現下就應下了，你放心回你的地方上去，家中事情有我！”
令禹見這般也不敢分辨什麽，退到了旁邊。而令啟明只能心裏叫苦不疊，可嘴上絲毫不敢說任何話。
令慶這般說完，也不再去看屈氏，轉頭朝著令老太太行了禮，就出了園子。
令老太太看著屈氏一臉的狼藉，又看了看令禹，嘆了口氣，“作孽啊！瞧瞧，這都鬧的什麽事兒？這等朝哥兒媳婦醒來，要如何面對？”她狠狠瞪了一眼屈氏，“真正是當真越發糊塗了！原先我是念著你也不容易可哪曾想你竟越發不像樣子！”
她望向鐘藍，不誤感嘆地道，“只怕這杜家你還得親自去一趟。”
令啟朝看了一眼屋子裏的妻子，一臉愧色，“還是我自己去一趟吧！”
令老太太瞥了他一眼，“你和你大嬸嬸一起去，好好的姑娘在我們令家出了這樣的事情你以為你去就行了？”
說完，她只覺得心口又是一陣翻湧，魏媽媽連忙將人扶住，“老夫人。”
鐘藍也跟著上前，“母親！”
晏白薇取了水過去，“祖母喝些水，順順。”
眾人圍攏過來皆是一臉擔憂的模樣，令老太太喝了水，這才緩和了些。
藍這才讓岳氏和魏媽媽先將人扶回去。這頭看了一眼屈氏，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麽便就也出了屋子。
其他人見事情如此，也都只說改日再來看杜月，然後這才都出了園子。
令沛從園子出來就拉著晏白薇道，“那屈氏的話你聽聽就行了，回頭這二房的園子你也不用再來了。”
他的夫人是庶出的又如何？是嫡出的又怎樣？回回拿這些來說，他早就有些膩煩了。今日若不是看在令啟朝的面子上，而杜氏又那般，他大概是要拿家法說事的。
晏白薇嗯了一聲，她原本也沒打算記著。只是她沒想到令老太太都被氣成這樣了，也沒搬家法出來。
令沛瞧著她，停下了腳步，“可是覺得心裏難受？”
晏白薇看向他，“沒有。只是慨嘆而已。”
“慨嘆？為何？”
晏白薇嘆了口氣，“那位杜月嫂嫂我看著溫溫柔柔的，想來也是個善良的，可為何善良的人總是被欺負？好端端的這臉上突然生出那麽大的口子，這醒來叫她如何是好？可反觀屈氏，似乎卻並不覺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令沛剛剛雖然沒有瞧見傷口，但看著那血量想來也知道定然不淺。又想起剛剛屈氏那般樣子不禁後怕，若是今日這口子要是落在她身上，那他當如何？
他背脊一陣發涼。
“以後家中若遇難事，千萬告訴我。二房那邊不去也罷。”
晏白薇不懂他為何就這般生氣，點點頭，“不過總還是得要過來看看那位杜嫂嫂的。”
令沛沈了沈眉，“那過來的時候也多帶些仆從，讓小六跟著你，或者等我回來也成。反正以後你離她遠一點。”
等回了玉京園，時間便晚了。
晏白薇便收拾著準備歇息，今天這一朝，多少也有些讓人高興不大起來。
一轉身，就見著令沛立於她身後。
她捂了捂胸口，“三爺站人後面怎麽不作聲？嚇我一跳。”
令沛沒有要收回目光意思，“莫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所以才容易被嚇到？”
晏白薇一聽這話就覺出些不對味來，“虧心事？我有何虧心事？”
令沛直直地盯著她，片刻以後才移開目光，轉向一旁，“那睡吧。”
晏白薇見他這般臉色不大爽快的樣子，想了一圈，忽然想起來今日在街上的感覺到的那處目光。
難那會兒的感覺是真有人在看自己？
可自己本也就沒做什麽呀。
想到這裏，她往令沛身前踱了幾步，“剛剛三爺不是問我今日去了哪裏嗎？今日我和母親還有晏白薇去見了剛搬進京城來的姨母。”
令沛饒有所思地聽著，“就是去見了姨母？”
晏白薇這才又道，“還有一位表哥，叫葛維東，他如今到衙門當差，算是初來乍到，我們便一起吃了飯，算是打個照面。你知道的，我小娘並非京城人氏，如今也難得有個姊妹，也算是有個慰藉了。”
令沛聞言這才又站起來，“哦，你同我講這般詳細做什麽？既是你小娘的親戚，又是初來京城也該一起吃個飯，只是你該叫上我的。”
說完，這才踱步往水房過去，“若是得了空，下次我做東，好好招待下你這位表哥，還有表姨母。”
他慢慢踱進水房，隔了陣兒，這才又聽得裏頭道，“薇薇，今日這水倒是兌得正合適。”
晏白薇望著水房的方向，一臉不解，剛剛不是還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嗎？這會兒給他說完他就這般去沐浴了？
一旁的雲夏見著也是一臉納悶，“姑娘，姑爺當真奇怪，我怎麽覺得他剛剛那般像是，吃醋了？”
晏白薇看向雲夏，“有嗎？再說有何醋吃？”
她和葛維東總共說的話加在一起也沒十句吧？
她搖搖頭，轉身去繼續收拾床鋪去了。
第二日起身，發現令沛竟難得得還睡著，她望了望外頭天色已經差不多了，就往外挪去。
令沛動了動身子，將人拉住，“醒了？”
晏白薇點點頭，“嗯，天色大亮了。”
令沛也望了一眼，隨即扶向她的腰，“今日同我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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