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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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第 52 章
那日, 聽見說賀蘭飛雪認了晏白清做義妹的事情之後，令沛心裏就有些不得勁。
倒不是因為他認為這事兒做得不對，也不是因為反對，說不出為什麽, 就是覺得自己心裏總有些不對味兒。
所以, 當即就讓青鋒去查了查。
說是賀蘭飛雪連宮裏的儀仗隊都給搞出來了，還送了好些禮物過去, 給晏家的人好好敲打了一番。
如此這般, 他自然知道是為的什麽。
如此一看，自己這夫君算什麽？
一個與之相交這麽短時日的人都知道為她打算, 那他呢？
再想著那日自己未曾回門的事情, 說好了要抽時間同她一起，到如今卻都沒能去成，他心裏便更是有些歉疚。
於是乎, 昨日, 處理完朝堂的事情，就讓元伯和白刃準備去了。
今天一早白刃那邊和元伯先就去了晏府, 這會兒他便是要和晏白薇也過去。
晏白薇不懂他是何意思，但是看著這走的路漸漸熟悉起來，心中疑惑漸勝。
“三爺, 這是要去晏府嗎？”
令沛點點頭，“嗯，說起來, 成婚之後還沒真正去府門拜見過，今日這時日正好, 我已經讓元伯安排好了，咱們待一會兒就走, 不耽擱事情。”
晏白薇聽見他這般說心中更是不明白了，這好端端的怎麽想起要去晏府了？況且如今還有事情在身上。
她心中不解，可既然令沛要去她也不可能在此時說不去的話，反正都走到這裏了去就去罷。如此她還可以看看小娘和晏白清她們。上次說的涼油她問過就讓人送過來了，這會兒正好也再問問是不是用上會好受些。
若是不然也好看看再尋些其他的法子。
這般一想，她心裏也就定了下來。
一路不疾不徐地過來，等到了晏府，晏白薇從馬車上下來。
撩開簾子的一瞬間她就傻眼了，這是來拜府門嗎？這不知道的怕是以為他令沛是來抄家的吧？
晏府門口黑壓壓的一大片兵士，整整齊齊幾乎站了整條街，不僅如此，個個手握長槍，裝備齊整，簡直不要太威嚴肅穆、聲勢浩蕩。
打仗怕是都沒這麽齊整。
晏白薇一眼望過去，這才註意後頭還有十二駕裝滿禮品的馬車。
要說比起賀蘭飛雪那隊儀仗隊，只能說分明就是兩個景象。
她看了令沛一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正準備擡腳往府門去，卻聽得那幾百軍士立刻整齊地道，“恭請少夫人回府！”
一連三遍，聲音整齊有力，擲地有聲，響徹了整條街。
晏白薇哪裏想到會有這出，一時間楞在原地都不敢往前走了。
回頭再去望令沛，只見他臉色如常，甚至有些得意的模樣，好似在說，“你看，這面子夠不夠大？”
可她這會兒只覺得令沛莫不是哪根筋搭錯了。這面子是大了的，可若是搞不清狀況的，指不定背後說些什麽呢。
其實吧，這也怪不得令沛，自那日讓青鋒去查了之後他便琢磨著這事兒，思來想去還是在殷燁的提醒下想了這出。
那日他在軍營中琢磨這事兒的時候，殷燁正好在，令沛忽然就問起他來有什麽會比宮中儀仗隊更有氣勢。
殷燁當即道，“要說氣勢，那不得數我大祿的兵士們？”
令沛細細一想覺得此話不假，思量了一番之後，最後才決定選一隊兵士過來。
他從旁過來，拉起晏白薇的手，“走吧。”
晏白薇這才收斂了心神同他往府門中去。
這時，一直在門口的晏正攜著江蓉往前來，朝著令沛端正地行禮之後就急忙道，“令將軍舟車勞頓，趕緊屋裏坐。”
晏正今日是特意告了休沐的，昨日收到令沛親自寫的拜帖之後，他自然萬分重視，一早就沐浴焚香，早早地等著了。
可哪裏想到出門看到的是這般陣仗？
眼下他只想趕緊進屋，再在這外頭待著，怕是人們都以為他是要被革職抄家了。
令沛緩緩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這才隨著往裏去。
等進到府門，晏正便立即要讓人將府門關上，刻令沛卻道，“外頭馬車上的東西還得麻煩晏大人著人拿進來。”
晏正幹笑了一聲，“是。”
這才隨著令沛進了主廳。
一到廳堂，晏正就請令沛坐了上座，然後命人奉茶。
他雖是令沛的岳父，但官階低的卻不只是一個品位，如此令沛坐上座也算得應當。
江蓉吃了上次賀蘭飛雪的教訓，這會兒只讓晏白霜和晏舉行了禮就退到了一旁。
不過晏白霜畢竟是晏白霜即便是得了江蓉的提醒這會兒還是綴了滿頭的珠釵，如何看都如何耀眼。
晏白薇看在眼裏沒說什麽。
晏老太太因為還生著晏白薇的氣，臉色的神色算不得好看。
可現在面對令沛，她也不能板起臉，只能是盡力維持著姣好的笑容。
令沛往椅子上坐下來之後便就讓晏白薇也跟著在自己左下方的位置坐下來。
這邊上頭依次是晏老太太和江蓉，而右側則是晏正和晏舉。
倒是晏白霜明明是晏家嫡府大姑娘，如今卻坐在了最末席。
她心頭哪裏甘心？
看著上頭令沛對晏白薇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她甚至都有些後悔當初沒自己嫁過去了。
這令沛從頭到腳除了那個傳言外，當真是門好選擇。從模樣到氣度，放在京城當真翹楚。
令沛環視了一周，未見著喬映紅的身影，微微皺了皺眉，“為何沒見著喬姨娘？”
江蓉聞言，早就準備好了托詞，“喬姨娘身子弱，加上還得照顧晏白清所以今日就沒過來。再說了，薇薇如今是寄在我名下的，她又是姨娘，如何也不好拋頭露面的。”
令沛聽見這話看向晏白薇，見著她的神情，大抵明白了一些，“既如此，我就開門見山。”
說罷站起來朝著晏老太太和晏正拱手垂了一禮，“上次回門原本是該我親自登門的，因為臨時有事未能過來，今日來也算是登門道歉了。”
晏正哪裏敢受他的禮，當即也站起來，“令婿這般客氣了。”
晏老太太也當即笑起來，“不礙事不礙事，公務要緊。”
剛剛見著令沛帶了那麽多人來，晏正這心裏就七上八下的，還以為要如何，如今見令沛道歉行禮，這心頭就落了地。
說到底，還是得顧忌禮俗。
令沛這般行禮之後就又回了位置。
隨即聲音就沈了下來，“不過聽說那日回門薇薇受了不少委屈，作為夫君我本來是該早些登門問一問的，拖到今日，也算是我的過失。只是還是想問一句，為何回門當日又是打手心又是罰跪祠堂的，到底是犯了何錯？”
晏白薇沒有想到他會知道這事兒，當即一頓，轉頭看向他。
令沛卻對著她點點頭，似在告訴她一切他來處理的意思。
晏正剛剛才放下去的心，這會兒惠然又提了起來，這是在秋後算賬嗎？
江蓉心裏也是一咯噔，要是真說起來晏白薇犯了何錯，好像還真說不出來，說她獨守了空房？還是說她頂撞了老太太？若是頂撞了老太太又是為何頂撞的呢？
江蓉不敢答話，只得低著頭。
令沛見著都不說話，忽然笑起來，“既是不說話，那便是無罪之有？若是無錯處，那又為何要罰呢？難不成這晏家堂堂侯門是這樣處置家事的？還是說是對我令家有意見？”
晏正當即皺起眉頭來，“令婿這話是何意思？怎麽說我們也是長輩，晏白薇是晏家的女兒，難道我們就沒有教導的責任嗎？”
“若是平白無故就又打又罰的，這教導我看也不必有！”令沛見晏正這般自然沒了好臉色。
一時間屋子寂靜。
令沛見著都不說話了，隨即又才放緩了語氣，“今日來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給晏大人提個醒，薇薇既是你的女兒也更是我的夫人，往後再回府門，我希望她不會再平白無故受責難。還有了，喬姨娘雖是姨娘，但好歹也是薇薇的母親，生養之恩總是在的，若是府中某些人想著刁難的事情，別說郡主那頭了，我這頭也是不答應的。”
這會兒元伯陪著曾管家也將一應的拜禮也都送了進來，滿滿當當地塞了一院子。
令沛站起身來，“略備薄禮，權當致歉。晏大人萬莫推辭。”
如此，令沛踱著步子出來，和晏白薇一起看過了喬映紅後這才出了晏府。
晏白薇這下算是看明白了，兵士也好，拜禮也罷，說穿了令沛就是來抖威風的。
目的就一個，替她撐腰，讓晏家的人明白，她是他令沛看重的，往後別再想罰人。
她雖然是覺得這架勢太過誇張了些，但是想到令沛剛剛說的話，她還是很感動。
當初回門他沒跟著一起來，府中人多的是看她笑話的，今日令沛這般既是在威懾警示，也是在給了她足夠的面子。
往後，晏府的人誰還敢笑？光想想那一街的兵士只怕都要後怕三分吧。
晏白薇摟住令沛的胳膊，令沛身子一頓，看向她，隨即輕輕攬著人上了馬車。
等出城之後，兩人很快就到了莊子，
晏白薇早就傳了話下來，未免一個莊子一個莊子地走麻煩，便將幾個莊頭和副管事都叫了一處來。如此一起說了，她也不用再費時間去別處了。
而這些莊頭原先聽說是晏白薇來，也沒太在意，覺得隨便敷衍也就是了。
可沒想到晏白薇居然拿著賬簿過來一條條一樁樁給對了清清楚楚，不僅如此還詳細地交代了這以後如何交賬的事。
晏白薇將莊上副管事和莊頭各自分權制衡，以後若是再想從中謀取私利便就不太容易了。
那莊頭們聽得如此，只覺得自己是小瞧了人。
加上又見著令沛在一旁坐著，雖是什麽都沒說，卻讓他覺得背脊發涼。
等晏白薇這頭說完了，才朝著令沛道，“三爺，你看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令沛這才站起來，“沒有了，你說的就很好。”
他轉過身去，對著幾位眾人道，“這以後就按著少夫人的吩咐做就是了，原先屈氏如何我不管，令家的府門幹凈最重要。若再犯，重處！”
眾人皆是一個哆嗦，連忙點頭，“是，都記下了。”
令沛這才過去牽著晏白薇的手往外去。
剛剛因為說著事情，她不得不拿著賬簿，因此手就一直擱在外頭，因此有些涼。
這會兒被令沛握著，忽的覺得溫暖了許多。
令沛的手很大，幹燥的手掌間依稀能觸到幾點繭子，想來應當是常年握刀劍形成的吧。
她偏頭看了一眼，他側臉輪廓清晰，下頜棱角分明，確實是好看的。
寒風輕起，晏白薇心尖的位置淌過一陣暖流，瞬間盈滿了柔軟的情愫，在她原本平靜的心底輕輕掃過，蕩起一地波瀾。
大約是令沛警覺性強，也大約是晏白薇看得太久了些，令沛感受到她的目光，轉過頭來，停住了腳步，“看什麽呢？”
晏白薇忙錯開眼神，往前看去，“沒什麽，大約就是覺得天氣很好，今日是個難得的好日子。”
令沛望了一眼前頭的厚雪，又看了看天，雖是有些薄薄的陽光，但也算不得有多好吧。
他微微側身，註視著旁邊的人，垂了垂眼簾，目光落在她纖細的手指上，隨即緊了緊牽人的手。他點點頭，“嗯，確實天氣不錯，是個好日子。”
—
從莊子回來後的幾天裏，令沛就又忙了起來。
李裏那頭的事情有了新眉目，而房越那邊也說發現了齊勝的蹤跡，正多加了人手在那一處發現蹤跡的地方搜尋。而謝霽那頭雖然沒有從裕王口中探出什麽，但是卻也不是毫無收獲，至少發現裕王似乎對齊勝的事情的反應格外不一樣，不像是完全不知道。
而九陽藥鋪那頭居然專門譴了人來說是月若寒回來了，還說想見令沛一面。
令沛當即就應了下來，正好，他也想見見他。
於是，便約在了柳家茶鋪，令沛去時叫上了房越，而那頭月若寒來時又叫上了謝霽，如此一來，這人居然還給湊齊整了。
月若寒一進門就懶散地坐在椅子上，長嘆一聲，“哎，還是京城舒服啊，瞧瞧這煮茶的茶具都不一樣。”
說著就端起來飲了一口。
令沛見著人都齊了，於是幹脆地問道，“你怎麽知道齊勝在京城的？又是如何知道我要去尋他的？”
月若寒漫不經心地道，“看看，你這著急什麽，我知道自然是有我知道的法子，你得了便宜不僅不道謝，反而一副懷疑我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心寒。”
令沛冷冷地看過去，“抓齊勝是朝廷的案子，而且也是皇上親自吩咐的，你如何知道的？”
月若寒笑笑，“這世上有密不透風的墻嗎？這既然是說了，我自然也就能知道。令將軍怕是不知，我在盛城也有產業吧，好巧不巧那齊勝圈的地有一部分就是我底下一位管事的。這位管事跟我許久了，做事一向勤勉，他原先也是農戶，雖說後來他出來在我手下做了管事但是父母還在村裏繼續種田。剛好我到盛城盤查賬目他便因此事求到了我，我當時便想著這事兒得管啊，就算是拿錢買也得管不是？畢竟也是跟了我這麽些年的，總不能寒了下面的人心，只是沒想到一去尋人這才知道人可能跑來京城了，如此我便知道齊勝人在京城的事兒。”
月若寒這話說得十分合理，中間這時間銜接也是分毫不差，可令沛卻覺得這事情怪就怪在一切都太剛剛好了。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在尋人的？”他繼續問道。
月若寒當即又道，“只怕這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啊也是在回京的路上恰好撞上了。當時聽說了齊勝人已經回京的消息我那頭賬目一盤完也就回來了。原想著到時著人找一找，沒想到我這歸京路上居然遇上了你們，當時我就在旁邊的林子裏，聽你和你手下的人講話我才知道的。畢竟令將軍和我是朋友我自然不能讓你白跑一趟，於是這才讓人去同你講的。我怕你不信，這才又讓人提了我的名諱。”
令沛忽然一頓，“那你為何不親自來？”
月若寒臉色一沈，“令將軍，這你就不厚道了，如此說你還是覺得我是有什麽陰謀？實話說吧，回來我因著水土不服，一路上都在拉肚子，碰著你那會兒我正鬧肚子呢，不然你以為我在林子中幹嘛？若是不信你去九陽藥鋪查查，我這幾日是不是去抓了好幾副治拉肚子的藥？雖說藥鋪是我的，但抓藥的記錄不會作假啊。”
話說到這裏已經是講事情的前因後果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了。
可令沛總覺得這事情太過巧合了些，怎麽就剛剛在盛城有產業？怎麽剛好就去了盛城？又怎麽那麽巧回來能碰上自己？還是在自己剛出城不久，就那般及時地通知了他？
可細究月若寒這話，又實在挑不出什麽毛病。
這時一旁的房越對著令沛低聲道，“雖說我也覺得巧合，但月公子若是真有企圖，那他企圖什麽呢？”
聲音雖小，但月若寒還是聽見了。他當即覺得自己像是昭雪了般，“瞧瞧，房大人這話我愛聽，我一不圖錢二不圖權，我又何必故意呢？當真是巧合。前幾天我辦事去了，聽下頭的人說你們來過，你看我這不就馬不停蹄地就找你們來說清楚情況了嗎？若是還不信，你大可讓人去盛城查一查，看看我是不是真有營生，看看我底下是不是有個管事早些年就有田產，看看是不是剛剛好他的田產就被這個齊勝給圈占了。”
這去盛城可以設計，路上碰著他令沛可以設計，可若是連管事和田產都能設計的話，那只能說月若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了。
這麽一來，令沛也沒法再說什麽。
只是他這心頭總還是有疑慮。
這時一直沒開腔的謝霽問起來，“那你今日這般勞師動眾地將我也叫來又是為何？”
月若寒這才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道，“今日來確實還有一事，希望令將軍看在我免你跑一趟的份上幫個忙，當然了，若是益王殿下和房大人也願意略施援手我也是願意的。”
令沛瞄了他一眼，“有話便說。”
月若寒哼哼一笑，也不生氣，當即又道，“就是這馬上就進入年節了不是？這各處鋪子自然是要多進些年貨，可我這手頭上的錢有些吃緊，便想著問錢莊借些，到時這年貨一賣自然能連本帶息還了。只是沒想到錢莊居然漲了利，這麽一算可就不一定能賺了，我原想著再去別處錢莊就是了，可沒成想這好幾處都漲了，實在是駭人聽聞。這不，我想問問幾位，這般擾亂市場這朝堂管嗎？”
他目光在三人梭巡了一圈，見幾人不說話了，端茶慢慢飲了一口，繼續道，“若是不管，那三位有沒有認識的錢莊給我引薦引薦？當然，我絕不會虧待幾位，所謂有錢一起賺，你們若是能解我這燃眉之急，我自然會報答幾位。別的不說，各位府上的年貨我做主通通包了。”
令沛冷哼一聲，這算盤倒是打得響。
“你這營生既然都開到盛城去了還能缺銀子？”
月若寒搖搖頭，“令將軍是不知，這盤子越大，花銷也就越大，我這是看著光鮮實際也就是個長工罷了，哪能和你們比？”
房越這會兒聽著這話，卻有些疑惑了，他對著令沛道，“你不是說先前你二伯家有人唆使放印子嗎這眼下又有錢莊漲利，會不會太巧了？”
這麽一說謝霽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對啊，這錢莊的利雖說都是自己定的，但總不可能忽然就漲起來的。”
令沛指節輕輕敲擊著桌面，沈吟著道，“此事，得查查。”
月若寒聽見令沛說要查，嘴角掠過一絲不經意的笑意，隨即站起來道，“如此，看來是有人故意炒高這利息了，看來，我還是先穩著些，這年貨啊，少賺些就少賺些吧。”
聽見這話，令沛拿眼覷了他一眼，“我怎麽覺得你的目的只是想將這事告訴給我們呢？”
月若寒一楞，當即表示否定，“令將軍這是哪裏的話，我這不是也是沒辦法嗎？這一時半會兒我估計你們也查不透徹，而且看情形朝廷是不好管的，萬一真有什麽貓膩我可不敢借。再說了即便我敢，若是按著現在這利息我也賺不了多少，又何必討這個嫌。”
令沛沒再說話，轉頭站起身來就出了門，“但願是沒有，若是沒事我便走了。”
房越見著令出了門當即也站起來，“我也走了，這手上還有事情。”
謝霽看著令沛和房越都走了，忽然覺得有些無趣，他看了一眼月若寒，於是道，“最近出了新曲兒，不然去聽聽？”
月若寒當即點頭，“行啊，這出京的幾日還真念著了。”
—
這邊晏白清也是沒閑著，在府上不是打理府上的賬目就是畫圖紙，時不時地打廚房逛一圈，日子也還算充實。
這天，清隱道長來替令澤治腿，晏白薇也跟著去了。
一來是看看治腿的情況，二來也是專程替送八哥的事情道歉，之前一直忙著也沒得空，如今正好了。
她真誠地向令澤說了對不起，“之前我並不知道這八哥背後的事情，當初送這鳥過來，是我莽撞了。”
聽了晏白薇的這話之後，令澤只平靜地道，“我並不覺得你需要同我道歉。一來送八哥前你並不知道我腿傷的緣由，二來這八哥我也挺喜歡的，留在園子裏也算是多了分鮮活氣吧。”
如此看，似乎是並沒有生氣。
晏白薇這才放心下來，“大爺這般心胸，倒是好些人都不一定能及。”
令澤笑起來，“算是無妄之念吧。”
清隱道長這邊敷了藥又按摩炙烤過後道，“這腿已經慢慢起知覺了，往後炙烤可以緩緩，每月一次就行，但是得時時推拿著，幫著活血順絡。”
竹影連忙應下來道，“那就勞煩道長教教我這推拿的方法，如此我上手了也就能時時幫爺推著了。”
於是清隱道長這才將他拉至一旁教他如何如何。
晏白薇看著令澤的腿希望越來越大，心裏的期冀也就多了。
她一臉高興地道，“大爺若是能好起來，想來，全家人都會替你開心的。”
令澤點點頭，“說起來，還真的許久未見過其他人了。”
晏白薇隨即笑道，“等你腿再好些，就可以多去府中轉轉，這樣也就能見著大家了。”
說到這裏，晏白薇像想起什麽似的，”對了，聽母親說，過兩日楚家的人還說過來看看你呢。”
令澤眸色微閃，“哦，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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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 聽見說賀蘭飛雪認了晏白清做義妹的事情之後，令沛心裏就有些不得勁。
倒不是因為他認為這事兒做得不對，也不是因為反對，說不出為什麽, 就是覺得自己心裏總有些不對味兒。
所以, 當即就讓青鋒去查了查。
說是賀蘭飛雪連宮裏的儀仗隊都給搞出來了，還送了好些禮物過去, 給晏家的人好好敲打了一番。
如此這般, 他自然知道是為的什麽。
如此一看，自己這夫君算什麽？
一個與之相交這麽短時日的人都知道為她打算, 那他呢？
再想著那日自己未曾回門的事情, 說好了要抽時間同她一起，到如今卻都沒能去成，他心裏便更是有些歉疚。
於是乎, 昨日, 處理完朝堂的事情，就讓元伯和白刃準備去了。
今天一早白刃那邊和元伯先就去了晏府, 這會兒他便是要和晏白薇也過去。
晏白薇不懂他是何意思，但是看著這走的路漸漸熟悉起來，心中疑惑漸勝。
“三爺, 這是要去晏府嗎？”
令沛點點頭，“嗯，說起來, 成婚之後還沒真正去府門拜見過，今日這時日正好, 我已經讓元伯安排好了，咱們待一會兒就走, 不耽擱事情。”
晏白薇聽見他這般說心中更是不明白了，這好端端的怎麽想起要去晏府了？況且如今還有事情在身上。
她心中不解，可既然令沛要去她也不可能在此時說不去的話，反正都走到這裏了去就去罷。如此她還可以看看小娘和晏白清她們。上次說的涼油她問過就讓人送過來了，這會兒正好也再問問是不是用上會好受些。
若是不然也好看看再尋些其他的法子。
這般一想，她心裏也就定了下來。
一路不疾不徐地過來，等到了晏府，晏白薇從馬車上下來。
撩開簾子的一瞬間她就傻眼了，這是來拜府門嗎？這不知道的怕是以為他令沛是來抄家的吧？
晏府門口黑壓壓的一大片兵士，整整齊齊幾乎站了整條街，不僅如此，個個手握長槍，裝備齊整，簡直不要太威嚴肅穆、聲勢浩蕩。
打仗怕是都沒這麽齊整。
晏白薇一眼望過去，這才註意後頭還有十二駕裝滿禮品的馬車。
要說比起賀蘭飛雪那隊儀仗隊，只能說分明就是兩個景象。
她看了令沛一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正準備擡腳往府門去，卻聽得那幾百軍士立刻整齊地道，“恭請少夫人回府！”
一連三遍，聲音整齊有力，擲地有聲，響徹了整條街。
晏白薇哪裏想到會有這出，一時間楞在原地都不敢往前走了。
回頭再去望令沛，只見他臉色如常，甚至有些得意的模樣，好似在說，“你看，這面子夠不夠大？”
可她這會兒只覺得令沛莫不是哪根筋搭錯了。這面子是大了的，可若是搞不清狀況的，指不定背後說些什麽呢。
其實吧，這也怪不得令沛，自那日讓青鋒去查了之後他便琢磨著這事兒，思來想去還是在殷燁的提醒下想了這出。
那日他在軍營中琢磨這事兒的時候，殷燁正好在，令沛忽然就問起他來有什麽會比宮中儀仗隊更有氣勢。
殷燁當即道，“要說氣勢，那不得數我大祿的兵士們？”
令沛細細一想覺得此話不假，思量了一番之後，最後才決定選一隊兵士過來。
他從旁過來，拉起晏白薇的手，“走吧。”
晏白薇這才收斂了心神同他往府門中去。
這時，一直在門口的晏正攜著江蓉往前來，朝著令沛端正地行禮之後就急忙道，“令將軍舟車勞頓，趕緊屋裏坐。”
晏正今日是特意告了休沐的，昨日收到令沛親自寫的拜帖之後，他自然萬分重視，一早就沐浴焚香，早早地等著了。
可哪裏想到出門看到的是這般陣仗？
眼下他只想趕緊進屋，再在這外頭待著，怕是人們都以為他是要被革職抄家了。
令沛緩緩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這才隨著往裏去。
等進到府門，晏正便立即要讓人將府門關上，刻令沛卻道，“外頭馬車上的東西還得麻煩晏大人著人拿進來。”
晏正幹笑了一聲，“是。”
這才隨著令沛進了主廳。
一到廳堂，晏正就請令沛坐了上座，然後命人奉茶。
他雖是令沛的岳父，但官階低的卻不只是一個品位，如此令沛坐上座也算得應當。
江蓉吃了上次賀蘭飛雪的教訓，這會兒只讓晏白霜和晏舉行了禮就退到了一旁。
不過晏白霜畢竟是晏白霜即便是得了江蓉的提醒這會兒還是綴了滿頭的珠釵，如何看都如何耀眼。
晏白薇看在眼裏沒說什麽。
晏老太太因為還生著晏白薇的氣，臉色的神色算不得好看。
可現在面對令沛，她也不能板起臉，只能是盡力維持著姣好的笑容。
令沛往椅子上坐下來之後便就讓晏白薇也跟著在自己左下方的位置坐下來。
這邊上頭依次是晏老太太和江蓉，而右側則是晏正和晏舉。
倒是晏白霜明明是晏家嫡府大姑娘，如今卻坐在了最末席。
她心頭哪裏甘心？
看著上頭令沛對晏白薇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她甚至都有些後悔當初沒自己嫁過去了。
這令沛從頭到腳除了那個傳言外，當真是門好選擇。從模樣到氣度，放在京城當真翹楚。
令沛環視了一周，未見著喬映紅的身影，微微皺了皺眉，“為何沒見著喬姨娘？”
江蓉聞言，早就準備好了托詞，“喬姨娘身子弱，加上還得照顧晏白清所以今日就沒過來。再說了，薇薇如今是寄在我名下的，她又是姨娘，如何也不好拋頭露面的。”
令沛聽見這話看向晏白薇，見著她的神情，大抵明白了一些，“既如此，我就開門見山。”
說罷站起來朝著晏老太太和晏正拱手垂了一禮，“上次回門原本是該我親自登門的，因為臨時有事未能過來，今日來也算是登門道歉了。”
晏正哪裏敢受他的禮，當即也站起來，“令婿這般客氣了。”
晏老太太也當即笑起來，“不礙事不礙事，公務要緊。”
剛剛見著令沛帶了那麽多人來，晏正這心裏就七上八下的，還以為要如何，如今見令沛道歉行禮，這心頭就落了地。
說到底，還是得顧忌禮俗。
令沛這般行禮之後就又回了位置。
隨即聲音就沈了下來，“不過聽說那日回門薇薇受了不少委屈，作為夫君我本來是該早些登門問一問的，拖到今日，也算是我的過失。只是還是想問一句，為何回門當日又是打手心又是罰跪祠堂的，到底是犯了何錯？”
晏白薇沒有想到他會知道這事兒，當即一頓，轉頭看向他。
令沛卻對著她點點頭，似在告訴她一切他來處理的意思。
晏正剛剛才放下去的心，這會兒惠然又提了起來，這是在秋後算賬嗎？
江蓉心裏也是一咯噔，要是真說起來晏白薇犯了何錯，好像還真說不出來，說她獨守了空房？還是說她頂撞了老太太？若是頂撞了老太太又是為何頂撞的呢？
江蓉不敢答話，只得低著頭。
令沛見著都不說話，忽然笑起來，“既是不說話，那便是無罪之有？若是無錯處，那又為何要罰呢？難不成這晏家堂堂侯門是這樣處置家事的？還是說是對我令家有意見？”
晏正當即皺起眉頭來，“令婿這話是何意思？怎麽說我們也是長輩，晏白薇是晏家的女兒，難道我們就沒有教導的責任嗎？”
“若是平白無故就又打又罰的，這教導我看也不必有！”令沛見晏正這般自然沒了好臉色。
一時間屋子寂靜。
令沛見著都不說話了，隨即又才放緩了語氣，“今日來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給晏大人提個醒，薇薇既是你的女兒也更是我的夫人，往後再回府門，我希望她不會再平白無故受責難。還有了，喬姨娘雖是姨娘，但好歹也是薇薇的母親，生養之恩總是在的，若是府中某些人想著刁難的事情，別說郡主那頭了，我這頭也是不答應的。”
這會兒元伯陪著曾管家也將一應的拜禮也都送了進來，滿滿當當地塞了一院子。
令沛站起身來，“略備薄禮，權當致歉。晏大人萬莫推辭。”
如此，令沛踱著步子出來，和晏白薇一起看過了喬映紅後這才出了晏府。
晏白薇這下算是看明白了，兵士也好，拜禮也罷，說穿了令沛就是來抖威風的。
目的就一個，替她撐腰，讓晏家的人明白，她是他令沛看重的，往後別再想罰人。
她雖然是覺得這架勢太過誇張了些，但是想到令沛剛剛說的話，她還是很感動。
當初回門他沒跟著一起來，府中人多的是看她笑話的，今日令沛這般既是在威懾警示，也是在給了她足夠的面子。
往後，晏府的人誰還敢笑？光想想那一街的兵士只怕都要後怕三分吧。
晏白薇摟住令沛的胳膊，令沛身子一頓，看向她，隨即輕輕攬著人上了馬車。
等出城之後，兩人很快就到了莊子，
晏白薇早就傳了話下來，未免一個莊子一個莊子地走麻煩，便將幾個莊頭和副管事都叫了一處來。如此一起說了，她也不用再費時間去別處了。
而這些莊頭原先聽說是晏白薇來，也沒太在意，覺得隨便敷衍也就是了。
可沒想到晏白薇居然拿著賬簿過來一條條一樁樁給對了清清楚楚，不僅如此還詳細地交代了這以後如何交賬的事。
晏白薇將莊上副管事和莊頭各自分權制衡，以後若是再想從中謀取私利便就不太容易了。
那莊頭們聽得如此，只覺得自己是小瞧了人。
加上又見著令沛在一旁坐著，雖是什麽都沒說，卻讓他覺得背脊發涼。
等晏白薇這頭說完了，才朝著令沛道，“三爺，你看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令沛這才站起來，“沒有了，你說的就很好。”
他轉過身去，對著幾位眾人道，“這以後就按著少夫人的吩咐做就是了，原先屈氏如何我不管，令家的府門幹凈最重要。若再犯，重處！”
眾人皆是一個哆嗦，連忙點頭，“是，都記下了。”
令沛這才過去牽著晏白薇的手往外去。
剛剛因為說著事情，她不得不拿著賬簿，因此手就一直擱在外頭，因此有些涼。
這會兒被令沛握著，忽的覺得溫暖了許多。
令沛的手很大，幹燥的手掌間依稀能觸到幾點繭子，想來應當是常年握刀劍形成的吧。
她偏頭看了一眼，他側臉輪廓清晰，下頜棱角分明，確實是好看的。
寒風輕起，晏白薇心尖的位置淌過一陣暖流，瞬間盈滿了柔軟的情愫，在她原本平靜的心底輕輕掃過，蕩起一地波瀾。
大約是令沛警覺性強，也大約是晏白薇看得太久了些，令沛感受到她的目光，轉過頭來，停住了腳步，“看什麽呢？”
晏白薇忙錯開眼神，往前看去，“沒什麽，大約就是覺得天氣很好，今日是個難得的好日子。”
令沛望了一眼前頭的厚雪，又看了看天，雖是有些薄薄的陽光，但也算不得有多好吧。
他微微側身，註視著旁邊的人，垂了垂眼簾，目光落在她纖細的手指上，隨即緊了緊牽人的手。他點點頭，“嗯，確實天氣不錯，是個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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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莊子回來後的幾天裏，令沛就又忙了起來。
李裏那頭的事情有了新眉目，而房越那邊也說發現了齊勝的蹤跡，正多加了人手在那一處發現蹤跡的地方搜尋。而謝霽那頭雖然沒有從裕王口中探出什麽，但是卻也不是毫無收獲，至少發現裕王似乎對齊勝的事情的反應格外不一樣，不像是完全不知道。
而九陽藥鋪那頭居然專門譴了人來說是月若寒回來了，還說想見令沛一面。
令沛當即就應了下來，正好，他也想見見他。
於是，便約在了柳家茶鋪，令沛去時叫上了房越，而那頭月若寒來時又叫上了謝霽，如此一來，這人居然還給湊齊整了。
月若寒一進門就懶散地坐在椅子上，長嘆一聲，“哎，還是京城舒服啊，瞧瞧這煮茶的茶具都不一樣。”
說著就端起來飲了一口。
令沛見著人都齊了，於是幹脆地問道，“你怎麽知道齊勝在京城的？又是如何知道我要去尋他的？”
月若寒漫不經心地道，“看看，你這著急什麽，我知道自然是有我知道的法子，你得了便宜不僅不道謝，反而一副懷疑我的樣子，實在是讓人心寒。”
令沛冷冷地看過去，“抓齊勝是朝廷的案子，而且也是皇上親自吩咐的，你如何知道的？”
月若寒笑笑，“這世上有密不透風的墻嗎？這既然是說了，我自然也就能知道。令將軍怕是不知，我在盛城也有產業吧，好巧不巧那齊勝圈的地有一部分就是我底下一位管事的。這位管事跟我許久了，做事一向勤勉，他原先也是農戶，雖說後來他出來在我手下做了管事但是父母還在村裏繼續種田。剛好我到盛城盤查賬目他便因此事求到了我，我當時便想著這事兒得管啊，就算是拿錢買也得管不是？畢竟也是跟了我這麽些年的，總不能寒了下面的人心，只是沒想到一去尋人這才知道人可能跑來京城了，如此我便知道齊勝人在京城的事兒。”
月若寒這話說得十分合理，中間這時間銜接也是分毫不差，可令沛卻覺得這事情怪就怪在一切都太剛剛好了。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在尋人的？”他繼續問道。
月若寒當即又道，“只怕這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啊也是在回京的路上恰好撞上了。當時聽說了齊勝人已經回京的消息我那頭賬目一盤完也就回來了。原想著到時著人找一找，沒想到我這歸京路上居然遇上了你們，當時我就在旁邊的林子裏，聽你和你手下的人講話我才知道的。畢竟令將軍和我是朋友我自然不能讓你白跑一趟，於是這才讓人去同你講的。我怕你不信，這才又讓人提了我的名諱。”
令沛忽然一頓，“那你為何不親自來？”
月若寒臉色一沈，“令將軍，這你就不厚道了，如此說你還是覺得我是有什麽陰謀？實話說吧，回來我因著水土不服，一路上都在拉肚子，碰著你那會兒我正鬧肚子呢，不然你以為我在林子中幹嘛？若是不信你去九陽藥鋪查查，我這幾日是不是去抓了好幾副治拉肚子的藥？雖說藥鋪是我的，但抓藥的記錄不會作假啊。”
話說到這裏已經是講事情的前因後果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了。
可令沛總覺得這事情太過巧合了些，怎麽就剛剛在盛城有產業？怎麽剛好就去了盛城？又怎麽那麽巧回來能碰上自己？還是在自己剛出城不久，就那般及時地通知了他？
可細究月若寒這話，又實在挑不出什麽毛病。
這時一旁的房越對著令沛低聲道，“雖說我也覺得巧合，但月公子若是真有企圖，那他企圖什麽呢？”
聲音雖小，但月若寒還是聽見了。他當即覺得自己像是昭雪了般，“瞧瞧，房大人這話我愛聽，我一不圖錢二不圖權，我又何必故意呢？當真是巧合。前幾天我辦事去了，聽下頭的人說你們來過，你看我這不就馬不停蹄地就找你們來說清楚情況了嗎？若是還不信，你大可讓人去盛城查一查，看看我是不是真有營生，看看我底下是不是有個管事早些年就有田產，看看是不是剛剛好他的田產就被這個齊勝給圈占了。”
這去盛城可以設計，路上碰著他令沛可以設計，可若是連管事和田產都能設計的話，那只能說月若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了。
這麽一來，令沛也沒法再說什麽。
只是他這心頭總還是有疑慮。
這時一直沒開腔的謝霽問起來，“那你今日這般勞師動眾地將我也叫來又是為何？”
月若寒這才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道，“今日來確實還有一事，希望令將軍看在我免你跑一趟的份上幫個忙，當然了，若是益王殿下和房大人也願意略施援手我也是願意的。”
令沛瞄了他一眼，“有話便說。”
月若寒哼哼一笑，也不生氣，當即又道，“就是這馬上就進入年節了不是？這各處鋪子自然是要多進些年貨，可我這手頭上的錢有些吃緊，便想著問錢莊借些，到時這年貨一賣自然能連本帶息還了。只是沒想到錢莊居然漲了利，這麽一算可就不一定能賺了，我原想著再去別處錢莊就是了，可沒成想這好幾處都漲了，實在是駭人聽聞。這不，我想問問幾位，這般擾亂市場這朝堂管嗎？”
他目光在三人梭巡了一圈，見幾人不說話了，端茶慢慢飲了一口，繼續道，“若是不管，那三位有沒有認識的錢莊給我引薦引薦？當然，我絕不會虧待幾位，所謂有錢一起賺，你們若是能解我這燃眉之急，我自然會報答幾位。別的不說，各位府上的年貨我做主通通包了。”
令沛冷哼一聲，這算盤倒是打得響。
“你這營生既然都開到盛城去了還能缺銀子？”
月若寒搖搖頭，“令將軍是不知，這盤子越大，花銷也就越大，我這是看著光鮮實際也就是個長工罷了，哪能和你們比？”
房越這會兒聽著這話，卻有些疑惑了，他對著令沛道，“你不是說先前你二伯家有人唆使放印子嗎這眼下又有錢莊漲利，會不會太巧了？”
這麽一說謝霽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對啊，這錢莊的利雖說都是自己定的，但總不可能忽然就漲起來的。”
令沛指節輕輕敲擊著桌面，沈吟著道，“此事，得查查。”
月若寒聽見令沛說要查，嘴角掠過一絲不經意的笑意，隨即站起來道，“如此，看來是有人故意炒高這利息了，看來，我還是先穩著些，這年貨啊，少賺些就少賺些吧。”
聽見這話，令沛拿眼覷了他一眼，“我怎麽覺得你的目的只是想將這事告訴給我們呢？”
月若寒一楞，當即表示否定，“令將軍這是哪裏的話，我這不是也是沒辦法嗎？這一時半會兒我估計你們也查不透徹，而且看情形朝廷是不好管的，萬一真有什麽貓膩我可不敢借。再說了即便我敢，若是按著現在這利息我也賺不了多少，又何必討這個嫌。”
令沛沒再說話，轉頭站起身來就出了門，“但願是沒有，若是沒事我便走了。”
房越見著令出了門當即也站起來，“我也走了，這手上還有事情。”
謝霽看著令沛和房越都走了，忽然覺得有些無趣，他看了一眼月若寒，於是道，“最近出了新曲兒，不然去聽聽？”
月若寒當即點頭，“行啊，這出京的幾日還真念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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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晏白清也是沒閑著，在府上不是打理府上的賬目就是畫圖紙，時不時地打廚房逛一圈，日子也還算充實。
這天，清隱道長來替令澤治腿，晏白薇也跟著去了。
一來是看看治腿的情況，二來也是專程替送八哥的事情道歉，之前一直忙著也沒得空，如今正好了。
她真誠地向令澤說了對不起，“之前我並不知道這八哥背後的事情，當初送這鳥過來，是我莽撞了。”
聽了晏白薇的這話之後，令澤只平靜地道，“我並不覺得你需要同我道歉。一來送八哥前你並不知道我腿傷的緣由，二來這八哥我也挺喜歡的，留在園子裏也算是多了分鮮活氣吧。”
如此看，似乎是並沒有生氣。
晏白薇這才放心下來，“大爺這般心胸，倒是好些人都不一定能及。”
令澤笑起來，“算是無妄之念吧。”
清隱道長這邊敷了藥又按摩炙烤過後道，“這腿已經慢慢起知覺了，往後炙烤可以緩緩，每月一次就行，但是得時時推拿著，幫著活血順絡。”
竹影連忙應下來道，“那就勞煩道長教教我這推拿的方法，如此我上手了也就能時時幫爺推著了。”
於是清隱道長這才將他拉至一旁教他如何如何。
晏白薇看著令澤的腿希望越來越大，心裏的期冀也就多了。
她一臉高興地道，“大爺若是能好起來，想來，全家人都會替你開心的。”
令澤點點頭，“說起來，還真的許久未見過其他人了。”
晏白薇隨即笑道，“等你腿再好些，就可以多去府中轉轉，這樣也就能見著大家了。”
說到這裏，晏白薇像想起什麽似的，”對了，聽母親說，過兩日楚家的人還說過來看看你呢。”
令澤眸色微閃，“哦，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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