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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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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第 44 章

賀蘭飛雪一路從娥嬸家出來之後, 心思也就澄澈了。

反正經歷了這麽多次,每回都是這般的不了了之,每回也都是這般的“下次照舊”,她又是何必?今日這一出, 算是最嚴重的一次, 可又如何呢?這該怎樣不還是怎樣?

其實她本就不怎麽去管陳錦月出不出現,來不來府上的事情了。可就像虱子一樣, 總在你頭上跳來跳去, 次數多了,總有不耐煩的一回。

而剛剛, 在同大家一起吃炙羊肉的情景, 她忽然覺得很溫暖,不用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大家其樂融融的就很開心。

甚至, 那娥嬸和自己也就認識了短短不到兩日, 可好像卻比和房越待在一起要來得自在。

所以,既然這婚事她改變不了, 那她就當沒有這樁婚事不就行了?

她一路走一路想了許多,走著走著忽然就累了,她尋了處有凳子的地方, 紫衣幫著擦了擦,賀蘭飛雪坐了下來,她想了想, 對著房越道,“我想搬回私宅去住。”

房越以為她是心裏還有氣, 想著她若是想回去清凈兩天也不是不行,於是點點頭, “好,我送你過去。”

賀蘭飛雪搖搖頭,“不用,今日我先同你一起回去,等明日我讓人去房府搬東西。”

房越一楞,“搬東西?為何要搬東西?”

賀蘭飛雪錯愕地道,“既然是要去私宅住,這府中我的東西自然是要搬走的。”

“你不過就住幾天,這般搬來搬去不嫌麻煩?”

賀蘭飛雪楞住了,“這搬出去了自然是不用再搬回來了啊。”

“不用再搬回來是什麽意思?”房越心口一滯。

賀蘭飛雪平靜地道,“就是以後咱們表面上還是夫妻,這府中宮中的應酬我們都可以彼此照應。只是,我不住房府了,往後我就住我自己的宅子。當然,賀蘭家那邊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吩咐底下的人守好嘴的。如此一來,不用再日日相對,你我都輕松些,我也不會礙著你和陳錦月的事,往後咱們也就可以不吵了。這樣,於你於我都是好的,不是嗎?”

房越根本沒想到她走了這一路居然憋出這麽一番話來,“什麽叫表面還是夫妻?”

賀蘭飛雪眉頭微微皺起來,怎麽早先沒發現,房越還有點呆笨呢?

她盡力調節自己的情緒,“就是說我們只維持人前的夫妻關系,人後你我互不幹涉。往後,你和陳錦月的關系,我也不會再置喙了。”

房越心忽地慌起來,這意思不就是等同於要與他和離嗎?

“那以後呢?難不成就這般一輩子?”

關於後頭的事情,賀蘭飛雪還沒想好,“後面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許朝局有了改變,又或許往後隨著新政的推行,這老的門閥大家能和新起來的世族相處融洽呢。到時,你若想娶陳錦月為妻,咱們也不是不可以把這婚解書給寫了。”

房越腦袋“嗡”地一下,“所以,你這是再跟我談和離?”

賀蘭飛雪想了想,“若是這麽說,也可以。”

“我已經想得很清楚,眼下這般我真的不開心,與其彼此難受不如早些分開,你放心,我這人不記仇,你雖然時常惹我生氣,但說到底你人還不算壞,對我也還將就吧,所以,咱們好聚好散。”

房越眼眸一沈,半晌之後才道,“我不同意!”

賀蘭飛雪擡眼瞧他,這人還得寸進尺?

“那也成,若是你想現在就和離,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咱們就到禦前去陳明緣由,求皇上給我們各自安生。若是,皇上生氣,咱們再一起想辦法解決。”

房越一時氣結,他哪裏是這個意思?

他站立了會兒,看著賀蘭飛雪一臉認真模樣,最後長吐了口氣,口吻堅決地道,“我不同意和離,也絕不允許分開住。”

賀蘭飛雪呆了一下,這是非要彼此都往火盆裏跳是嗎?她拽緊了拳頭,大聲道,“房越,你別太過分了!”

房越這時也睜著有些血紅的眼睛望向她,“這日子當真就不能好好過了?”

賀蘭飛雪心口一滯,他在說什麽?

房越心中湧動著一股莫名的煩躁,像風吹過水面掀起漣漪,隨即又蕩漾開去。

他嘆了口氣,“我從未想過要娶陳錦月,在我眼裏,我一直只拿她當妹妹。我明白,她每回都會故意挑你的麻煩,你心頭有氣,我也理解,昨日的事情,是她不對。不對,是我不對,我不該那般對你,你給我一點時間,十天?行不?若是不行,五天?給我五天時間,我會處理好和她之間的事情,往後絕不再惹你生氣。”

賀蘭飛雪此時的心情猶如心口砸進了一團雪花,冰冰涼涼,隨即那雪花化成水,攪亂了她此刻的心緒。

房越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她看著眼前眉眼低垂的人,像一只挫敗的大公雞,這般沮喪的他她還是頭回見到。

她忽然有些不太理解,房越不是一向都很在乎陳錦月的嗎?

此時天空開始有些飄雪,房越看著落在她身上的雪花,走近了輕輕替她撣了撣肩,帶著一副乞求的語氣道,“下雪了,咱們回家,好不好?”

飄飄灑灑的雪花從天穹深處落下來,依稀能聽見輕紗摩挲似的的聲音,地面很快就鋪了一片白。

-

玉京園內。

粉彩鏤空花卉紋座燈內的火苗一閃一閃,像極了晏白薇此刻的心情。她拿不準令沛這般是什麽意思?

正想著就見他拿了幹凈的布子進來,遞給晏白薇,“擦擦吧。”

剛剛一路踏雪回來,兩人身上都落了雪。

晏白薇接過來,輕輕擦著濡濕的發絲,眼神瞥向一邊。

令沛讓人重新燃了炭火進來,往晏白薇的方向推了推,“烤烤。”

晏白薇“嗯”了一聲,往炭盆那處挪了挪。

令沛看著她煞白的小臉兒,又遞過來一杯熱茶,“喝些熱水會暖和些。”

若是放在往常的時候,這些事情多數是晏白薇做的,如今兩人換了個位置般,她有些不太適應。

等頭發擦的差不多了,她將布子放在一旁,擡頭看了一眼令沛,見著他也正看自己,慌忙移開了眼神。

想著剛剛他同自己道歉的話,總還是有些陌生。

她收整了心緒,看著炭盆內猩紅的炭火,眸色微微閃了閃,這才開口道,“大爺的事情,是我不好。我不該擅作主張替大爺看腿的。”

令沛聽見這話,心頭驀地一收,望向晏白薇的眼神帶了幾許難受。

她似是又恢覆了以前那般乖巧的模樣。

他嘆了口氣,“錯的人是我,你沒有不好,是我不夠好,我不該在沒了解清楚事情就對你發脾氣。是我沒能給你足夠的信任,錯都在我。”

見著令沛這般再次地道歉認錯,晏白薇沒說話。

令沛看了他一眼,自己朝晏白薇挪近了些,然後才緩緩說起來。

“那年生辰,我同父親去禹州,見著一只會說話的鳥兒,當時欣喜便帶回來送給了兄長,我記得那會兒兄長就特別喜歡。”

“鳥兒?是八哥鳥兒嗎?”

令沛點點頭,“嗯,可是後來,我看那鳥兒每日在籠子裏孤孤單單的,也不知道怎麽就萌生出了想給那八哥找個伴兒的想法,想著它若也有個兄弟姐妹陪著應該不錯。於是就將這想法說與了兄長,他當時也覺得這想法不錯。後來,我聽說城郊曲意林那邊有很多特別的鳥兒,於是,我便又同兄長說了這事兒,趁著母親父親不在家,我慫恿著他便偷偷跑了出去,雖說是冬天,但想著去尋尋看,若是運氣好能碰上呢?於是,我們便在林子轉啊轉,尋了許久,終於在一棵樹上發現了一只漆黑的鳥兒,那模樣和我送給兄長的那只看著很是差不多。”

說到這裏,令沛眼神幽地黯了下去,“我那會兒逞強,也不顧兄長的勸阻,就上了樹,可等我爬到一半,那鳥兒就飛了下去。我眼疾手快,跟著也跳了下來。那鳥兒越飛越遠,我便一直緊追不放。我聽見兄長在後頭叫我,可我那會兒太想捉住那只鳥,根本沒回頭。後來,我就追到了湖面上,我跑著跑著忽然就感覺到不對勁,低頭看時,這才發現腳下的冰裂開了。當時,我瞧了瞧前面,想憑著一股子力氣沖到岸邊去,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速度太快反而驚開了冰面,還未反應過來,我人就沈了下去。冰涼的水襲來,我想要喊人,可灌進來的卻是冰涼的湖水,我想要往上游,可許是剛剛跑得太用力,腳一下就抽了筋,我當時害怕極了。可就在這時,我聽著有聲響沖我過來,下一刻,我就看見兄長跳進了湖裏,他朝著我游過來,我伸出手想去拉住他伸來的手,可身子卻不由自主地下沈。”

“後來,我只記得兄長抱住了我的身體,我當時渾身的勁兒一松,便失去了意識,再醒來的時候,就聽說了兄長腿站不起來的話。”

令沛長嘆了一聲,似是要吐盡心裏的郁氣,“若是再回到當日,我一定不會說什麽給那八哥再找個伴兒的話,也不會那般去追那鳥兒,甚至根本就不會帶回那只八哥。薇薇,我不是故意沖你發火,我實在是怕兄長再想起當日的事情。”

晏白薇此刻意思驚詫萬分,她實在沒有想到,這事情原本是這個樣子。令澤之所以廢了雙腿,居然是因為一只八哥鳥?

想著自己還非要讓竹影將那鳥兒給令澤,她只覺得自己太蠢了,當時,令澤看到那只鳥市是什麽心情呢?

令沛沈下眸子,“後來我偷偷問過父親,若是沒猜錯的話,兄長那會兒為了救我,已經耗盡了力氣,後來估計也是拼著一口氣將我托回到了岸邊,他自己或許是沒顧上爬上來,又或是就在他將我托上岸後那岸邊的冰也裂了,他是拼著最後的意識抓住了岸邊的東西這才沒使自己掉進湖裏。父親說他發現我們的時候,兄長抓著樹幹的指頭都凍硬了,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他手掰開。若是當時哪怕當時有一絲意外,或許兄長早就不在了。這些年,我只要一想到,我就會愧疚難當。”

晏白薇這會兒心頭有些難受,她看向令沛,囁嚅著還是禁了聲。

她垂下眸子來,半晌之後,才輕聲道,“那那只八哥?”

令沛沖她淡然地一笑,“兄長是個極溫和的人,在我的記憶中幾乎沒見他生氣過,昨日,我去尋他時,他說這些年從未怪過我,反而是看著我這般陷於其中,比我更難受這才將自己鎖在了園子裏,”他緩了口氣,繼續道,“那只八哥,兄長說他很喜歡。”

晏白薇楞了楞,好半天才吐出口氣。

看見那只八哥,當真是沒有難受嗎?無論如何說,這不都是在揭他的傷痛嗎?

令沛見她神情沈肅,站起身來,拉住她的手,“兄長說喜歡就會是真的喜歡,你沒有讓他難受,或許,反而讓他有了治腿的信心。她說,這麽多年只有你沒把他當作一個病人看,薇薇,我得感謝你。”

晏白薇望向他,“感謝我?”

“嗯,我知道,我有時候或許太過自我,可我——”

晏白薇搖搖頭,“三爺,這事兒我也有錯。”

他說他太過自我,而她又何嘗不是呢?

令澤的事情這麽多年都囿於玉川園,這中間的原因她又何曾想過?她貿然送了那八哥過去,若是真戳到令澤的傷處了呢?

令沛輕輕攬住她,“好了,薇薇,是我不好,我若是早將這些事告訴你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了."

他拍了拍她的肩,“這事情就此打住,我相信兄長會好起來的。”

“嗯,我也相信大爺的腿會好的。”

令沛點了點頭,隨即又道,“還有,往後不要再一聲不吭出去了,好嗎?我會擔心的。”

晏白薇聽著他胸膛的心跳聲,良久之後,輕輕閉了閉眼睛,“好。”

如此,兩人就算將這事情說開了,晏白薇心頭這才算徹底松下來。

令沛將她松開來,“我去讓人給你備水,沐浴之後早些歇息。”

晏白薇哪裏好讓令沛給自己備水,站起身來,“我讓雲夏去就好了。”

令沛一把將人摁住,“我去就好。”

既是要好好過日子,總不能只是一個人付出。

他從屋子出來,信步走進水房,待讓人兌好了水,這才又回去喚她,“水好了,我就在隔房,有事叫我。”

晏白薇點頭拿著幹凈的衣裳就去了水房。

不一會就有淅淅瀝瀝的水聲從水房內傳出來,令沛往裏頭覰了一眼,往一旁拿了書來,坐在一旁。

可不曾想卻覺得那水聲似是更大了,他又回頭望了一眼。

隨即往裏間挪了一點。

可根本無法將那手裏的書看進去。

晏白薇這頭因為想著令沛還未沐浴,人又在隔間,動作也不覺麻利了些,快速地拿起布子擦拭著身子,待擦得差不多了,就去拿瓢舀水沖洗。

可剛剛著急洗澡,木瓢並沒拿進桶裏,而是放在旁邊的架子上。她低頭看了一眼身子,眼下反正沒人,應該沒事的吧。

她快速起身,纖細的腿擡腳出了木桶,然後伸手去夠那木瓢,可手還是有些顯短,她皺了皺眉,身子傾斜了一點,眼見就要夠到了,可指尖一戳,那木瓢就“哐啷”一聲掉到了地上。

“怎麽了?”令沛的聲音忽的傳來,晏白薇趕緊收回腿,縮進桶裏。

“沒,沒事。”

可下一刻,令沛人已經進到了水房裏,他見著背對自己的晏白薇,下意識地收回了目光,正好看見掉在地上的木瓢。

伸手撿起來,“是拿這個嗎?”

他拿起地上的木瓢走到水桶旁遞給她,晏白薇心裏七上八下,臉早就燙得不行,慌忙接過來,“謝謝!”

令沛一眼瞟見她胸口的一抹瑩白,喉頭一緊,快速地退了出去。

“有事叫我就好。”

晏白薇胡亂地應和了一聲,待令沛出去了才長出一口氣。

她匆忙地沖洗了身子,摸摸索索穿上衣服就往外來,一出門就見著令沛還在外頭。

她慌忙理了理衣服,“三爺,我洗完了,這就讓人換水。”

令沛沒應,牽著她往內室去,將她安置在床上,“這般著急做什麽,這頭發還濕著呢。”隨即拿起一旁的幹布子一下下替她擦著頭發。

晏白薇本來剛開始還有些不慣,可看著令沛一下一下,認真又溫柔的樣子,心緒也就慢慢坦然下來。

令沛見她心緒似乎平靜了些,想了想這才對著她道,“你知道皇上為何要讓臨安郡主嫁到房家去嗎?”

晏白薇只聽賀蘭飛雪說起兩人是皇上賜婚,但個中緣由具體的她並不清楚,她不懂令沛為何說起這話,搖搖頭,“我不知道。”

“說起來,這臨安郡主的祖父原先是當朝禁軍統領,深受先皇信任,後來,邊疆起了亂子,賀蘭昊便從禁軍統領上卸任下來,帶兵去了西北。短短一年時間就平了戰亂。一時間,賀蘭昊的名聲大作,成了這皇城最得勢之人。再後來,賀蘭卿也漸漸鋒芒畢露,又娶了當陽侯獨女,加上太後又很喜歡賀蘭飛雪便認了她做義女。賀蘭家一時風光無倆,成了這京城首屈一指的大族。可是後來先皇突然病重,又因為太子之位未定,一時間,朝廷紛亂再起,朝廷之中開始上演了爭權奪位的戲碼,而房家那會兒雖算不上有多少兵權,但房越的父親房宴謀略武功都算是京城拔前兒的,也正是在他的幫助下,才有了如今的皇上,這便是新起的勢力。”

說到這裏,他換了一個方向繼續替晏白薇擦另一邊的頭發。

“皇上登基之後,對原先支持其他皇子的大臣們並沒有斬草除根而是讓他們繼續效力朝廷,這中間自然就有那仍舊不服當今皇上的,當然,這新起的勢力中自然也就有那不服原先的世族的。這在日常的朝堂之上,便就有了爭端,可長此以往,大家忙的都是口舌之爭,誰會真正關心國家如何發展?於是皇上這才讓在舊世族中頗有威望的賀蘭家嫁到了在新世族中當首的房家,為的就是讓大家明白皇上的意圖,也是為了平息這個中偏頗。”

晏白薇這才明白,為何賀蘭飛雪明明不開心卻不敢隨意提和離的話,更不敢將這事告訴給自己的母家。

說到底,這事兒根本就不是她能左右的,將這些事告訴給賀蘭家也無非是徒增不必要的煩擾。

令沛接著道,“所以,房家和賀蘭家的婚事絕非那麽簡單,他們若是能好好的固然好,可若是像現在這般過不好,那也是並非你能改變的。”

晏白薇一頓,看向他,“所以,三爺是覺得我多事了?覺得我不應該幫郡主?”

令沛一楞,他本意其實只是想將這些前因後果告訴給她,往後再遇到這樣的事情她也能更好地權衡。畢竟這事涉及朝堂,處理得不好,朝堂之人不乏將事情遷怒於她的,他只是想保護她。

可沒想到晏白薇誤會了他的意思。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看著她,打算好的一番語重心長的話忽地消失殆盡,她想做的事情,他又何必給她圈那麽多框框條條呢?

“也罷,你隨心就好,有我在,會護你周全的。”

晏白薇似懂非懂地看了他眼,最後望向桌上滴漏,“我這頭發也差不多幹了,三爺快去沐浴吧。”

令沛“嗯”了一聲,昨日想來你也未休息好,若是累了就先歇息。”

晏白薇點點頭,等將床鋪鋪好後,先上了床,本來剛開始還算清醒,可躺著躺著這困意就不由自主地襲來。昨晚本就睡得晚,今晨又起得早,剛剛又說了這許多的話,現在頭沈得不行,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等令沛這頭沐浴完回來,看著人已經睡著了,他苦笑一聲,果真是沒等啊。

他輕輕攏了攏被子,兀自躺了下去。

翌日一早,晏白薇一覺醒來看著還在身邊的令沛,一個激靈就起了身,昨天怎麽就睡過去了?

她往旁邊瞧了瞧,正準備放輕了動作下床,令沛一個翻身就將她壓了回去,“醒了?”

晏白薇看著他慌忙點點頭,“我昨天太困了,沒忍住。”

“不打緊。”

晏白薇抿了抿嘴,“那我去給三爺準備早膳。”

令沛搖搖頭,“今天出去吃。”

昨日在街上看著街上到處販賣的商販,又見著晏白薇去買東西,估摸著她喜歡市井上的東西。因此昨天晚上便就打算好了,今天早上帶她出門吃早膳。

晏白薇疑惑地看著他,“三爺出去吃早膳不耽擱今日上朝嗎?”

令沛轉身坐了起來,“反正都告假了也不在乎多告假一日。”

說著就下了床。

等兩人這般收拾了一番之後,兩人便一起出了門。

既沒叫套車,也沒讓人牽馬,就這般信步在街上走著,若是看著哪個覺得好吃便就坐下來吃些。

晏白薇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好,既能感受到這市井的煙火氣,還能吃到各種的美食,確實很是愜意。要說美中不足,就是天氣冷了些。

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令沛瞧在眼裏,道,“等回頭去庫房拿些銀子,做幾件帶領子的披風。”

這一說到錢,晏白薇想起來上次給的銀子剩下來的她拿去了晏府,到如今還沒還回去呢。

她頓了頓,這才慢慢開口道,“做披風就不必了吧,三爺,上回你給的銀錢剩下的我拿回晏府應急了,還沒還回來。”

令沛點點頭,“嗯,我知道。”

“你知道?三爺如何知道的?”

不過再想想,他令沛若是想查還怕查不到嗎?

忽然,她像想起什麽似的,問道,“上次李太醫可是三爺讓去的?”

令沛點點頭,“我聽李太醫說你幼妹傷勢嚴重便讓他又去了一回,順便帶了些傷藥和滋補的藥材過去。”

果真如此。

晏白薇感激地朝著令沛道,“多謝三爺了。”

令沛忽然看著她,“叫我元直吧,三爺這詞兒多少生疏了。”

晏白薇心下一動,元—直?

叫慣了三爺,忽然改叫他的字,她有些叫不出口,假裝著低頭繼續吃東西了。

令沛忽然想起那日她笑著提到的那位“鴻煊哥”,輕笑著道,“若是不慣,叫我名字也行,或者沛哥哥?”

晏白薇險些沒將東西噴出來,她慌忙道,“還是元直吧。”

令沛笑了笑,“行,都依你。”

晏白薇柳眉擰在一處,怎麽就成了依她了?

兩人這般又逛了會兒,想著那日帶她騎馬的情景,令沛道,“想去騎馬嗎?”

晏白薇搖搖頭,“我不太會騎馬。”

令沛等的就是這話,立即道,“那我教你。”

他順著路尋了一處可租賃的馬廄,選了匹小馬出來,帶著晏白薇就到了馬廄的校場。

雖然不大,但教晏白薇還是綽綽有餘了。

令沛先是教她如何上馬,然後又告訴她如何抓握韁繩,說著又演示了一遍,隨即將馬匹教到她手裏,“試試?”

晏白薇撐著他的手掌踩在馬鐙上上了馬,然後輕輕甩了下韁繩,馬兒就往前去了。

她一驚,趕緊抱住馬的脖子,令沛牽著馬讓馬慢下來,“你放松些,越緊張越騎不好。”

於是晏白薇試著放松身子,然後又輕輕握著韁繩甩了一下,馬兒又順勢跑起來,不過這一回她沒立即去抱馬脖子,而是盡力控制住自己的身子,盡量挺直,這一次果然就好了一些。

令沛對著她道,“嗯,就這樣就很好。這裏馬場小,等哪天我帶你去軍營,你可以跑得更開些。”

晏白薇點點頭,又騎了一會兒便覺得有些累了,尤其大腿的地方因為還是緊張,所以夾得緊了些,摩擦之間難免有些微痛。

令沛扶著她下來,她腳下踩的馬鐙一松,險些就掉下來。令沛一把將人攬住,隨即輕輕放到地上,“沒事吧?”

晏白薇看了一眼那馬鐙,“這馬鐙太寬了一時沒踩住。”

令沛看過去,跟著道,“這馬鐙都是這般,得套緊了才不容易掉。”

晏白薇卻搖搖頭,“可若是套緊了不是下也不好下嗎?”

令沛笑起來,“習慣了就好了,習慣了其實也就不用套了。”

晏白薇又看了看,“倒不如做個活扣,這樣上下不僅方便,而且也不容易松開,尤其想你們這種軍營裏的,若是上了戰場這馬鞍也是十分重要的,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刀劍馬匹都是一個道理。”

令沛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覺有些意外,“你還懂這些?”

“我就隨便說說。”

看著晏白薇沈著的臉兒,他想起那本《考工記》來,“我怎麽覺得你對這些兵器一類的倒是很有研究。”

晏白薇笑笑,“三爺哪裏的話,這研究倒是談不上。”

令沛沒再說什麽,帶著人往外去了。

到第二日,令沛這邊正常上朝,晏白薇便借著空閑翻看起令家的賬本來。

這兩日沒顧上,現在空閑下來,正好仔細看看。

可翻著翻著,就瞧出了一些問題,這二房屈氏每年年底前這賬目都是空著的,直到年底的最後一月才會填進一大筆將所有的賬目填平。

若是從總賬上看,確實瞧不出毛病,可一番細帳就看出了端倪。

令家三房住在一起,這錢財是算在一起的。除了各自的私產外,這還有一筆公賬。所謂公賬便是每家按著所得財物的盈利上繳到公庫,用作整個府門的開支。

這其中的財物就包括鋪子、莊子等的每年盈餘。

按理說,每房都是按月上繳公庫的,但偏偏二房卻是堆到年底才一起交。

乍一看沒什麽毛病,但如此一來,公賬的錢便不夠用,這中間便是挪東拆西,甚至有拖欠外賬的情況,這拖欠了外賬自然就得多付,如此一算這便是一筆大開支。

晏白薇看著這些,思籌著,當即就去了玉綏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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