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 83 章
關燈
小
中
大
83 第 83 章
◎再強的賽車小狗也會掉馬◎
這一年好像尤其特別, 年前降溫的厲害，到了這幾天卻開始慢慢回暖，凜冽寒風都溫柔了些, 好奇地扒著窗戶張望著。
阿姨精心準備了一桌好菜便回了家, 餐桌上盤盤碟碟，香氣撲鼻，色澤誘人，正中間打了火鍋, 正熱騰騰地咕嘟著, 說說笑笑當佐料，竟莫名有了種團聚的可口味道。
久違的、吵吵嚷嚷的，家的味道。
新人換下舊人，孩子長成了很不錯的大人, 這樣的場景讓在座的每個人都覺得陌生，卻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相處極為自然, 好像曾在夢裏經歷過似的。
許馥和陳聞也是小輩兒, 在家庭聚會上發揮的作用主要是傾聽、點頭, 與適時的真誠讚美，而剩下的四個人裏，陳臻的話極少，偶爾插空只說個一兩句話, 或平淡的一個表情，卻偏偏能把葉靈惹惱。
比如黎茵正在誇葉靈“一點都沒老”“年輕又漂亮”之時，葉靈笑著應她, 餘光掠過陳臻, 發現他微微挑了挑眉毛, 動作很輕，卻四兩撥千斤地挑起了她的怒火。
“你那什麽表情？”
陳臻道，“是認可的表情。”
話說得漂亮，但人卻極冷淡，這冷冷的誇獎，再結合著剛剛與她說的話，聽在葉靈耳朵裏面，是完全的、赤裸裸的嘲笑。
葉靈喝了點酒，什麽話都敢說，她筷子輕輕敲了碗邊，睨一眼默不作聲的陳臻，道，“你和陳琛怎麽說也是兄弟倆。怎麽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陳臻波瀾不驚地頷首，“如果可以選擇，我也不想這樣。希望他在天上過得好。”
葉靈怒極，筷子往桌上一拍，“你——”
“好了好了好了，不要動氣，”黎茵連忙拉住她，“大過年的。”
葉靈更加氣憤，嗓音都高了幾度，“大過年的，你聽聽他這話像樣嗎？”
黎茵卡了殼，她難得當和事佬，水平相當一般，以前都是她和許知遠吵架，葉靈和陳琛來滅火的，如今她一人眼看著攔不住，忙使眼色給許知遠，叫他也趕快說兩句，轉移話題。
許知遠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思索幾秒，慢吞吞道，“來都來了……”
如果黎茵眼睛裏能射出飛刀，如今許知遠一定血濺當場。
緊張的對峙之中，陳聞也輕咳一聲，“爸爸會過得很好的。”
他在飯桌下拉了許馥的手，捏捏她指尖，笑道，“因為我們也過得很好。”
葉靈驀然沈默下去，黎茵立即把話頭接走，感慨道，“是呀。你看看，小也都是個大孩子了呢。”
“人家可不是孩子了，”許馥笑，“是成熟的男人哦。”
僵冷的氣氛逐漸回暖，大家慢慢開起玩笑來，有時也會懷念陳琛當時說的某句話，做的某件事，就好像他從未離開一樣。
許馥時不時地觀察著葉靈的表情，發現她全程沒提到陳聞也戴助聽器的事情，連看向他好像都很少，應當是已經接受了他聽力受損的事實，才終於慢慢放下心來。
-
一餐用畢，大家紛紛主動站起身收拾碗盤，陳聞也的動作顯然更麻利，眼看著就要攬下刷碗這樣的工作，黎茵不太好意思，也不太放心，道，“別別別，讓知遠去吧。小也哪裏幹過這樣的活？”
“不用這麽客氣，我很會幹活的，阿姨。”陳聞也道，眼神往許馥那兒飄，尋求她的肯定。
許馥覺得肯定他當然是件好事情，但問題是這麽一說，就會顯得自己好像什麽都不幹，有損自己的聲譽，於是只當沒看見，裝模作樣地擦著桌子。
葉靈很無情，“讓他刷吧，男人從小就應該幹這樣的活。”
“就是就是，男人不賢惠可不行，”許知遠立即應聲肯定，“我刷了這麽多年，也算是媳婦熬成婆了。”
黎茵忍不住笑，又硬裝得嚴肅了些，“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大家聊著天兒收拾著，陳聞也獲得了洗碗的榮譽任務，許馥本想跟著一起進來，結果被他嚴詞拒絕，還小聲給她遞話道，“表現的機會，勿搶。”
許馥只好溜去了客廳，結果陳聞也剛走進廚房把衣袖卷起，葉靈便閃身進了來。
“我有事問你。”她往他身旁擠，結果一不小心就被他耳朵上的助聽器晃了眼睛，“你這助聽器要戴到什麽時候啊？”
陳聞也道，“不好說。怎麽了？”
“我真是不理解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怎麽想的都？”葉靈本來就心煩，看見那助聽器就更心煩，覺得被戀愛的酸臭氣影響，她嫌棄道，“把你那助聽器給我摘了！”
陳聞也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但他也懶於解釋，只往外看了看，發現許馥已經坐在沙發上了，才“嗯”了一聲把助聽器摘了下來，開始刷起碗來。
葉靈問，“是你和陳臻說我和Lucas結婚了？”
“對。”
“你為什麽要這樣說？”葉靈蹙起眉來，“你明明知道我根本就沒有結婚的打算。”
廚房內只有淅淅瀝瀝的水流聲，陳聞也慢條斯理地沖洗著盤子，半晌才道，“……我只是覺得，lucas和我爸也有些太像了。”
“……你說什麽呢？”葉靈心跳都漏了一拍，聲調莫名就急促起來，“一個中國人，一個美國人，哪裏像？”
“性格，職業，笑起來的樣子，對你的態度，包括對我的態度……”陳聞也篤定道，“都有些相像。”
他輕輕嘆一口氣，道，“我有時候在想，你一直在Lucas身上找我爸的影子，會不會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有什麽走出來走不出來的？”葉靈蹙著眉，很不理解的模樣，語氣卻漸漸弱下去，“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
“很好麽？”陳聞也問，“好到漂洋過海，這麽多年都不敢回國，好到總是看著lucas發呆，好到偶爾叫錯他的中文名？”
“騙了大伯是我的錯，對不起。”他道，“但如果我爸還在，他也會推你一把，讓你自由自由地生活下去。”
葉靈的視線突然不知道放在哪裏好。
她兜兜轉轉，望向外面餐桌旁男人高大的身影，望向她和她愛人的寶貝兒子，望向他手旁的潺湲流水，想起她曾經的愛人，也曾如這樣為她洗手作羹湯。
視線半天找不到個焦點，最後只能死死盯著桌面上這個破助聽器，那娟娟水流的終點好像是她的眼睛，水霧一點點地漫了上來，讓她只能狼狽地擡手按住眼角。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陳聞也擦幹凈手指，抽一張抽紙給她，順便取笑，“只有您還活在清朝。”
大清早就亡了。
女性應該活得更自由，更獨立，要扔掉那些冗餘的道德枷鎖，踢開那些帶刺的風言風語，勇敢面對自己內心深處最渴求的東西，一往無前地去追求，去得到。
面對、追求並滿足自己的欲望，是每個人一生的必修課。
這門課程的名字叫作“自愛”。
想要愛自己，首先就要正視自己的欲望，不管是追求金錢、權利、地位，或只是簡單的性/欲，都應當理直氣壯，大大方方，永遠不要認為欲望是件令人羞恥的事情。
就像有人明明愛財，卻羞於說出口，更不願傾下身子，踩入泥地去嘗試，去追求。
他們認為奮鬥的姿勢很狼狽，所以寧願幹脆不要。
而有人愛人，卻在陰陽兩隔了多年之後，仍然認為不小心愛上別人，是件對不起對方的事情，所以寧願幹脆不要。
可是真正愛你的人，就算去了天上，也會真誠地希望你過得好。
葉靈吸了吸鼻子，克制住自己的哽咽，“你一個小屁孩不要管大人的事情，我……”
她還沒想好接下來說些什麽，手卻突然被人拉住了。
“阿姨，”許馥眸光閃動著，輕聲道，“您別哭了。”
-
許馥站在門口，腳步遲疑地停頓。
她剛剛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坐著，黎茵和許知遠卿卿我我，陳臻端坐在餐桌旁處理工作，陳聞也又不在她身旁，她立時覺得索然無味起來。
好想來找陳聞也玩兒一會兒，順便關心關心他的碗刷得怎麽樣。
沒成想，剛走到了玻璃門口，就望見葉靈眼尾通紅地望著助聽器，陳聞也遞給她了張抽紙，葉靈微微哽咽著按在了眼睛上。
……也是。許馥心中一沈。
媽媽怎麽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孩子呢？
她肯定是摘下了他的助聽器試了試，確認陳聞也竟然真的聽不到，心情崩潰了吧。
葉靈哭，她站在門外跟著也想哭。
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勇氣，她竟抖抖索索地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拉住了葉靈的手。
“阿姨，”許馥道，“您別哭了。”
水聲仍未停，她溫聲道，“阿也雖然聽力受損，但只要戴助聽器，是不影響日常生活的。”
葉靈本來正在強忍著，不想在孩子面前表現的這麽脆弱，硬是將淚珠要掉不掉地穩在眼眶之中，此時許馥語出驚人，她眼眸跟著微微驚異地睜大，淚水也一不小心，幹脆利落地滾下了臉頰。
許馥覺得那滴淚好像燙到了她心尖兒。
她望了眼桌子上的助聽器，咽了咽嗓子，決定豁出去了，“而且……”
“阿也很堅強，也很勇敢，教會了我很多，”她感覺只是這樣簡單的表白，都已經足夠她臉紅心跳，“……我很愛他。”
“愛”這個字眼很神聖。
許馥說過很多次“喜歡”，還是第一次有膽量染指了“愛”。
話音融在了潺潺不斷的水流聲中，她心稍稍安定下來。
幸好陳聞也聽不到。
“所以我以後……”許馥對這樣的話術和場景感到很陌生，她越說，大腦越短路，最後不知道怎麽，支支吾吾地說出來一句，“……我以後……我以後會對他負責的。”
水龍頭被突兀地關掉。
室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陳聞也的聲音不太穩，有些結結巴巴地確認道，“以後、以後對我負責……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許馥聲音漸漸小下去，她頓了幾秒，突然不可置信地望了望他，又望向桌上安安靜靜的助聽器，聲線都打著顫，“……你、你怎麽能聽得到？”
“我……”陳聞也隨著她的視線望向桌面，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竟然摘掉了自己助聽器，臉色立時漲紅起來，“我、我……”
他求救似地望向葉靈。
葉靈眨巴眨巴眼睛，這才發現助聽器的問題好像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
她不易察覺地聳了聳肩，像陳聞也在牌桌前對她做的姿勢一樣，幸災樂禍，有樣學樣，“……我去趟洗手間。”
【作者有話說】
別人：打個巴掌，然後給個甜棗
我們：給個甜棗，然後打個巴掌
嘿嘿
50紅包包~
感謝在2024-01-24 01:45:32~2024-01-25 03:10: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許星辰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鯉魚 30瓶；54214530 20瓶；小說男主的夢 10瓶；呱呱呱呱 7瓶；鷸、椿、歪幺幺零麽、Mandarin 5瓶；moli 4瓶；紀修染、這個名字引人註意 3瓶；小星星 2瓶；zsyi、小黃小黃遇事不慌、鮮蝦魚板面、Enirehtak、溫酒、雨季森林、48589350、青墨、赤色的西湖蝦仁、¤~¤、Shslyx∶、夏季、未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再強的賽車小狗也會掉馬◎
這一年好像尤其特別, 年前降溫的厲害，到了這幾天卻開始慢慢回暖，凜冽寒風都溫柔了些, 好奇地扒著窗戶張望著。
阿姨精心準備了一桌好菜便回了家, 餐桌上盤盤碟碟，香氣撲鼻，色澤誘人，正中間打了火鍋, 正熱騰騰地咕嘟著, 說說笑笑當佐料，竟莫名有了種團聚的可口味道。
久違的、吵吵嚷嚷的，家的味道。
新人換下舊人，孩子長成了很不錯的大人, 這樣的場景讓在座的每個人都覺得陌生，卻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相處極為自然, 好像曾在夢裏經歷過似的。
許馥和陳聞也是小輩兒, 在家庭聚會上發揮的作用主要是傾聽、點頭, 與適時的真誠讚美，而剩下的四個人裏，陳臻的話極少，偶爾插空只說個一兩句話, 或平淡的一個表情，卻偏偏能把葉靈惹惱。
比如黎茵正在誇葉靈“一點都沒老”“年輕又漂亮”之時，葉靈笑著應她, 餘光掠過陳臻, 發現他微微挑了挑眉毛, 動作很輕，卻四兩撥千斤地挑起了她的怒火。
“你那什麽表情？”
陳臻道，“是認可的表情。”
話說得漂亮，但人卻極冷淡，這冷冷的誇獎，再結合著剛剛與她說的話，聽在葉靈耳朵裏面，是完全的、赤裸裸的嘲笑。
葉靈喝了點酒，什麽話都敢說，她筷子輕輕敲了碗邊，睨一眼默不作聲的陳臻，道，“你和陳琛怎麽說也是兄弟倆。怎麽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陳臻波瀾不驚地頷首，“如果可以選擇，我也不想這樣。希望他在天上過得好。”
葉靈怒極，筷子往桌上一拍，“你——”
“好了好了好了，不要動氣，”黎茵連忙拉住她，“大過年的。”
葉靈更加氣憤，嗓音都高了幾度，“大過年的，你聽聽他這話像樣嗎？”
黎茵卡了殼，她難得當和事佬，水平相當一般，以前都是她和許知遠吵架，葉靈和陳琛來滅火的，如今她一人眼看著攔不住，忙使眼色給許知遠，叫他也趕快說兩句，轉移話題。
許知遠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思索幾秒，慢吞吞道，“來都來了……”
如果黎茵眼睛裏能射出飛刀，如今許知遠一定血濺當場。
緊張的對峙之中，陳聞也輕咳一聲，“爸爸會過得很好的。”
他在飯桌下拉了許馥的手，捏捏她指尖，笑道，“因為我們也過得很好。”
葉靈驀然沈默下去，黎茵立即把話頭接走，感慨道，“是呀。你看看，小也都是個大孩子了呢。”
“人家可不是孩子了，”許馥笑，“是成熟的男人哦。”
僵冷的氣氛逐漸回暖，大家慢慢開起玩笑來，有時也會懷念陳琛當時說的某句話，做的某件事，就好像他從未離開一樣。
許馥時不時地觀察著葉靈的表情，發現她全程沒提到陳聞也戴助聽器的事情，連看向他好像都很少，應當是已經接受了他聽力受損的事實，才終於慢慢放下心來。
-
一餐用畢，大家紛紛主動站起身收拾碗盤，陳聞也的動作顯然更麻利，眼看著就要攬下刷碗這樣的工作，黎茵不太好意思，也不太放心，道，“別別別，讓知遠去吧。小也哪裏幹過這樣的活？”
“不用這麽客氣，我很會幹活的，阿姨。”陳聞也道，眼神往許馥那兒飄，尋求她的肯定。
許馥覺得肯定他當然是件好事情，但問題是這麽一說，就會顯得自己好像什麽都不幹，有損自己的聲譽，於是只當沒看見，裝模作樣地擦著桌子。
葉靈很無情，“讓他刷吧，男人從小就應該幹這樣的活。”
“就是就是，男人不賢惠可不行，”許知遠立即應聲肯定，“我刷了這麽多年，也算是媳婦熬成婆了。”
黎茵忍不住笑，又硬裝得嚴肅了些，“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大家聊著天兒收拾著，陳聞也獲得了洗碗的榮譽任務，許馥本想跟著一起進來，結果被他嚴詞拒絕，還小聲給她遞話道，“表現的機會，勿搶。”
許馥只好溜去了客廳，結果陳聞也剛走進廚房把衣袖卷起，葉靈便閃身進了來。
“我有事問你。”她往他身旁擠，結果一不小心就被他耳朵上的助聽器晃了眼睛，“你這助聽器要戴到什麽時候啊？”
陳聞也道，“不好說。怎麽了？”
“我真是不理解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怎麽想的都？”葉靈本來就心煩，看見那助聽器就更心煩，覺得被戀愛的酸臭氣影響，她嫌棄道，“把你那助聽器給我摘了！”
陳聞也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但他也懶於解釋，只往外看了看，發現許馥已經坐在沙發上了，才“嗯”了一聲把助聽器摘了下來，開始刷起碗來。
葉靈問，“是你和陳臻說我和Lucas結婚了？”
“對。”
“你為什麽要這樣說？”葉靈蹙起眉來，“你明明知道我根本就沒有結婚的打算。”
廚房內只有淅淅瀝瀝的水流聲，陳聞也慢條斯理地沖洗著盤子，半晌才道，“……我只是覺得，lucas和我爸也有些太像了。”
“……你說什麽呢？”葉靈心跳都漏了一拍，聲調莫名就急促起來，“一個中國人，一個美國人，哪裏像？”
“性格，職業，笑起來的樣子，對你的態度，包括對我的態度……”陳聞也篤定道，“都有些相像。”
他輕輕嘆一口氣，道，“我有時候在想，你一直在Lucas身上找我爸的影子，會不會一輩子都走不出來？”
“……有什麽走出來走不出來的？”葉靈蹙著眉，很不理解的模樣，語氣卻漸漸弱下去，“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
“很好麽？”陳聞也問，“好到漂洋過海，這麽多年都不敢回國，好到總是看著lucas發呆，好到偶爾叫錯他的中文名？”
“騙了大伯是我的錯，對不起。”他道，“但如果我爸還在，他也會推你一把，讓你自由自由地生活下去。”
葉靈的視線突然不知道放在哪裏好。
她兜兜轉轉，望向外面餐桌旁男人高大的身影，望向她和她愛人的寶貝兒子，望向他手旁的潺湲流水，想起她曾經的愛人，也曾如這樣為她洗手作羹湯。
視線半天找不到個焦點，最後只能死死盯著桌面上這個破助聽器，那娟娟水流的終點好像是她的眼睛，水霧一點點地漫了上來，讓她只能狼狽地擡手按住眼角。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陳聞也擦幹凈手指，抽一張抽紙給她，順便取笑，“只有您還活在清朝。”
大清早就亡了。
女性應該活得更自由，更獨立，要扔掉那些冗餘的道德枷鎖，踢開那些帶刺的風言風語，勇敢面對自己內心深處最渴求的東西，一往無前地去追求，去得到。
面對、追求並滿足自己的欲望，是每個人一生的必修課。
這門課程的名字叫作“自愛”。
想要愛自己，首先就要正視自己的欲望，不管是追求金錢、權利、地位，或只是簡單的性/欲，都應當理直氣壯，大大方方，永遠不要認為欲望是件令人羞恥的事情。
就像有人明明愛財，卻羞於說出口，更不願傾下身子，踩入泥地去嘗試，去追求。
他們認為奮鬥的姿勢很狼狽，所以寧願幹脆不要。
而有人愛人，卻在陰陽兩隔了多年之後，仍然認為不小心愛上別人，是件對不起對方的事情，所以寧願幹脆不要。
可是真正愛你的人，就算去了天上，也會真誠地希望你過得好。
葉靈吸了吸鼻子，克制住自己的哽咽，“你一個小屁孩不要管大人的事情，我……”
她還沒想好接下來說些什麽，手卻突然被人拉住了。
“阿姨，”許馥眸光閃動著，輕聲道，“您別哭了。”
-
許馥站在門口，腳步遲疑地停頓。
她剛剛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坐著，黎茵和許知遠卿卿我我，陳臻端坐在餐桌旁處理工作，陳聞也又不在她身旁，她立時覺得索然無味起來。
好想來找陳聞也玩兒一會兒，順便關心關心他的碗刷得怎麽樣。
沒成想，剛走到了玻璃門口，就望見葉靈眼尾通紅地望著助聽器，陳聞也遞給她了張抽紙，葉靈微微哽咽著按在了眼睛上。
……也是。許馥心中一沈。
媽媽怎麽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孩子呢？
她肯定是摘下了他的助聽器試了試，確認陳聞也竟然真的聽不到，心情崩潰了吧。
葉靈哭，她站在門外跟著也想哭。
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勇氣，她竟抖抖索索地深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拉住了葉靈的手。
“阿姨，”許馥道，“您別哭了。”
水聲仍未停，她溫聲道，“阿也雖然聽力受損，但只要戴助聽器，是不影響日常生活的。”
葉靈本來正在強忍著，不想在孩子面前表現的這麽脆弱，硬是將淚珠要掉不掉地穩在眼眶之中，此時許馥語出驚人，她眼眸跟著微微驚異地睜大，淚水也一不小心，幹脆利落地滾下了臉頰。
許馥覺得那滴淚好像燙到了她心尖兒。
她望了眼桌子上的助聽器，咽了咽嗓子，決定豁出去了，“而且……”
“阿也很堅強，也很勇敢，教會了我很多，”她感覺只是這樣簡單的表白，都已經足夠她臉紅心跳，“……我很愛他。”
“愛”這個字眼很神聖。
許馥說過很多次“喜歡”，還是第一次有膽量染指了“愛”。
話音融在了潺潺不斷的水流聲中，她心稍稍安定下來。
幸好陳聞也聽不到。
“所以我以後……”許馥對這樣的話術和場景感到很陌生，她越說，大腦越短路，最後不知道怎麽，支支吾吾地說出來一句，“……我以後……我以後會對他負責的。”
水龍頭被突兀地關掉。
室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陳聞也的聲音不太穩，有些結結巴巴地確認道，“以後、以後對我負責……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許馥聲音漸漸小下去，她頓了幾秒，突然不可置信地望了望他，又望向桌上安安靜靜的助聽器，聲線都打著顫，“……你、你怎麽能聽得到？”
“我……”陳聞也隨著她的視線望向桌面，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竟然摘掉了自己助聽器，臉色立時漲紅起來，“我、我……”
他求救似地望向葉靈。
葉靈眨巴眨巴眼睛，這才發現助聽器的問題好像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
她不易察覺地聳了聳肩，像陳聞也在牌桌前對她做的姿勢一樣，幸災樂禍，有樣學樣，“……我去趟洗手間。”
【作者有話說】
別人：打個巴掌，然後給個甜棗
我們：給個甜棗，然後打個巴掌
嘿嘿
50紅包包~
感謝在2024-01-24 01:45:32~2024-01-25 03:10: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許星辰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鯉魚 30瓶；54214530 20瓶；小說男主的夢 10瓶；呱呱呱呱 7瓶；鷸、椿、歪幺幺零麽、Mandarin 5瓶；moli 4瓶；紀修染、這個名字引人註意 3瓶；小星星 2瓶；zsyi、小黃小黃遇事不慌、鮮蝦魚板面、Enirehtak、溫酒、雨季森林、48589350、青墨、赤色的西湖蝦仁、¤~¤、Shslyx∶、夏季、未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