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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下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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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下梁子

當樹靈開始吸收星力後, 星力極光往根系方向扭曲,從遠看很是明顯,君郯才發現他想得太簡單了。

不出半個時辰,防禦罩邊沿便有人在試探。

“這兒竟然有防禦陣, 什麽人在裏頭做些什麽?”好奇心人皆有之。

“難不成是天相遺跡自行誕生的異寶?”

“破開看看。”

君郯忍不住:“裏頭有人, 煩請閣下離開。”

因為天相遺跡上空星力較多, 因此率先經過的一些人, 盡管發現這防禦罩不難破,卻也持著禮貌、帶著好奇離開了——畢竟會藏起來的多半有寶物, 除此之外就是吸收星力之人因為某種原因需要赤體裸身,露在外不大雅觀。

君郯才松了口氣, 突然防禦陣一震,附近卻沒什麽異動,他伸出脖子去看, 卻見遠處交戰之人的攻擊落到了這裏。

“孟周和鞏河?”

見了熟人, 君郯頓時想起白靈,白靈回了白靈遺跡,也不知情況怎麽樣了, 盛元宗弟子有沒有出事……

君郯藏身在防禦罩中, 遠觀孟周和鞏河交戰。值得一提的是,當前進到天相遺跡來的修士並不多, 但有好幾位修為高深的人被他倆的戰鬥吸引,正在駐足觀望。

“桃花尊者果然強悍。”應矜道。

君郯已經不去糾正了,因為孟周聽了這個稱呼,居然還很受用, 當然可能也是大度的緣故。

不遠處法光滔天,轟鳴震耳欲聾, 兩大巔峰強者的對壘,哪怕在上古也不算常見,若能觀摩此等戰鬥,對人益處極大,君郯看得目不轉睛,一向淡定的應矜也提起了幾分興致。

樹靈吸收防禦罩範圍內的星力,吸收得差不多了才會換地方,君郯守在這裏,突然猛烈的攻擊撞擊了天穹破洞邊沿,空間湮滅,一道道流星如同下雨般從天而降。

君郯道:“樹靈!”

樹靈焦急的聲音:“我很快,吸收了這些,我暫時封閉,隨你們去往另一處,不然剛才吸收的就前功盡棄了。”

眼看著隕星從天而降,孟周猛地一擊,鞏河倒退千丈,孟周瞬移至他上方,一腳狠踹他胸膛,鞏河疾速下墜,撞上地板,那宛如棋盤的地板竟然完好無損。

“天相遺跡堪稱最強遺跡,我算是領教到了……”鞏河抹著嘴角的血,陰慘慘地笑道。

“聽說你封印了白靈上萬年?”孟周落地一拂衣袖,鞏河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他修為雖高,離真仙僅差一步,但孟周離真仙差一絲,一步和一絲的區別,足以讓孟周虐殺鞏河的時候,後者連逃命的機會都難求。

鞏河狠聲道:“所有上古之人都自封上萬年,她也一樣,她只是誤會了我的好意。上古年間,我與她並肩作戰,相交甚篤,而今你與她交好,為給她出氣才對我出手,實在沒有必要,我想她一定不願意看到你與我相殘。”

孟周遲疑了一瞬。鞏河找準空隙,翻身避開了殺伐。孟周持著一截古樹枝,那古樹枝如棍如鞭、如錐如刺,好似能無限伸長,只要灌註靈力,其上能開出一朵朵桃花,每一片花瓣都有削金斷玉之能。也不知他是從哪兒弄來的此等利器,在這詭異的宛如活物的神兵下,鞏河叫苦不疊。

孟周道:“詭辯!白靈說過想要你死。自封萬年與被封萬年,這是兩回事。可以選擇自封之地,而被封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活著,有意識地熬過上萬載,這是怎樣生不如死的折磨,就是我聽了都不舒服,更何況還是白靈這樣的女子。”

“她怎樣?”

“自由自在的。”

鞏河道:“她是女子嗎?她只是白靈遺跡幻化成的像是人的生靈,男女不定,如果她不是女子,你還會為她出頭嗎?”

孟周道:“朋友之間,不分男女。”

鞏河道:“朋友?是朋友你就要殺了她曾最看重的夥伴嗎,她說的要殺我只是說說而已,她絕對不可能殺我!”

“孟前輩,別聽他胡謅。”君郯聽著鞏河厚顏無恥的話,插嘴道,“白靈想他死,想得日日磨牙吮血,想得整個白靈遺跡怨靈肆掠,她在仇恨中清醒地熬過了萬載歲月,這個人絕不能留!”

“盛元宗,君郯小兒!”鞏河竟然聽出了他的聲音,道,“沒有愛,何來恨!白靈絕不願意我死,我拿人頭擔保!”

“你都要死了,哪來的人頭?命留下吧,活著艱難,這也是為你好。”孟周也不是好糊弄的,先前白靈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若是再讓受盡苦痛的白靈與鞏河對峙,怕是對白靈的傷害。

鞏河咬緊牙關,擡頭望向聲源處,他險之又險地避開孟周的攻擊,偷得半分餘力,手中長戟猛地著地,尖端朝向天穹,猛烈的法光自長戟冒出,神輝沖霄而上。殺伐從星力的間隙,沖向上空,所指之處,正是君郯、應矜和樹靈的所在。

“不好。”君郯也想過要不要直接給孟周傳音,而不是說得讓兩人都聽見,可他實在厭惡鞏河得緊,覺得有必要也讓他聽聽。

此番若是孟周擋住長戟神威,鞏河就能趁機逃走,這招攻敵所必救用得實在熟練至極,君郯哪能輕易讓盛漣的死忠輕易脫身:“孟前輩,別管我們這邊,先拿下鞏河!”

孟周手中古木蜿蜒向前,一把纏繞住長戟,以免它再次攻擊上空。鞏河拉扯長戟想要震開古木枝條,卻被越纏越緊。孟周脫手而出一柄小刀,鞏河矮身躲過,那刀刃貼著他的頭皮劃過,直接削掉了一條頭發,留下一行血跡。

鮮血順著額頭滑下,鞏河面露驚悚之色,危急關頭,他似乎還在執拗,或者純粹只是想讓人分神:“你跟白靈到底是什麽關系!”

孟周道:“沒關系,就是看不慣你欺負女子,尤其是個性那般要強的女子。”

鞏河道:“你可知殺了我,會有什麽後果!”

孟周道:“被盛漣追殺?”

鞏河道:“你知道主上?”

孟周道:“背刺神女之人,素有耳聞。”

鞏河道:“你敢對聖女不敬!”

孟周道:“她敢做還怕被說啊,我只知神女,不知道什麽聖女。”

“孤陋寡聞!”

“哈,想不到你也有看重的女子,你也會為她搏命。”

“你什麽意思!”

“我想將來看重森*晚*整*理白靈的人,也願意為她搏命。”

“所以你是在搏命麽?”

“殺你,還用不著我以命相搏。”

孟周和鞏河你來我往速度非凡,幾乎是他們來往過數招後,君郯的防護罩才剛被沖潰。

濁霧潰散開來。

露出裏頭亭亭玉立的一株綠樹。

枝葉邊沿神光流淌,至高星力向著樹根聚集,空間都變得扭曲。

那扭曲的空間擋住了滔天的兵刃之威,但爆炸聲振聾發聵,濁霧肆掠下,君郯和應矜立在其中,身形有些許狼狽。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好巧不巧——

“神樹!”不遠處的修士見到這棵屹立在星力極光之中的小樹,都不由露出癡迷之色。

靈氣覆蘇之初,靈氣稀薄,靈植更是少之又少,但凡丹藥都需要靈藥才能煉制,如今這世道最缺的便是擁有純凈靈氣的草木植物。

“這是都想拿靈樹煉藥啊!”君郯聽到這些聲音,瞬間知曉了這些人的意圖。

“樹靈,實在不行要不算了?”君郯有點想跑路了,至於星力,他已經用星金盛了不少,可以供樹靈吸食,大不了等吸食完了再來……會遲了嗎?畢竟現在來的人越來越多,星力是有限的。

樹靈道:“我才長這麽點,要我放下這麽多養料,不可能。”

“但你要被抓去煉藥了,你不擔心嗎?”君郯算是發現了樹靈的膽大包天。

樹靈態度蠻橫:“擔心我就不突破了嗎,不突破這些星力都白吸了。現在這點大,要防禦力沒有防禦力,要攻擊力沒有攻擊力,我也很難做啊,只需要十日,十日之後我保你在天相遺跡暢通無阻!”

君郯看向應矜,道:“拼一把?”

應矜道:“雖然撐不了太久,但能撐一時是一時吧。”

君郯手持墨光,他將另外兩片並不與劍柄相連的墨光碎片嵌進黑色劍氣之中,碎片好似懸在劍上一樣,但多了兩片碎片之後,神劍的威力大漲。

應矜一手水靈,一手火靈,兩相觸碰,便如雷霆爆破,威力驚人,尋常功伐難近其身。

白靈剛過來就看到這般情景,她看到霧霭中君郯和應矜的身影,便要飛升向上。

“白靈!”與此同時,鞏河認出了她,聲嘶力竭地喊道。

白靈頓時渾身雞皮疙瘩,難受得脖頸僵硬,頭皮發麻的感覺再次襲遍全身,她牙關打顫道:“你竟然還活著!”

孟周道:“你別擔心,他快死了。”

白靈道:“快讓他死!”說完,她看了眼上空,想到如果孟周趁早擺脫鞏河,去襄助君郯等人,比她現在沖上去要靠譜很多,再者,她真想親眼看到鞏河死去,“我來助你!”

“白靈,你怎能如此待我!”鞏河怨聲道。

“如果可以,我真想封你個萬年,但實在是厭倦了你的假惺惺,所以你還是去死吧。”白靈隔開了靈氣,以免重傷的鞏河借靈氣自愈。

有了白靈助力,孟周碾鞏河跟玩兒似的,他有上萬年的戰鬥經驗,輕而易舉地洞悉鞏河行進中的破綻,手中古樹枝向外延伸,看似極其緩慢,實則無比精準地躍過鞏河的攻擊法光與長戟的拼殺範疇,輕易刺破了鞏河的法衣,洞穿了對方的心臟。

鮮血從後心前胸流淌而下,鞏河嘴唇泛白,目光渙散地望向近在咫尺的白靈,他朝著白靈伸出手,道:“白靈……”

白靈嫌惡地將霧霭凝成劍,一劍洞穿了他眉心,道:“別叫我名字,惡心。”

鞏河靈臺破敗,靈魂被霧霭侵蝕,胸口氣旋被古木吸食殆盡,他身體一軟,雙膝跪地,道:“……對你,我問心無愧。”

白靈呼吸不穩,牙關咬緊,喉間隱隱作痛。

“別聽他的。”孟周用法器長枝扒開鞏河的屍身,一塊光潔圓潤的石頭從他左手滾了出來。

石頭上多了一道裂紋,不知是什麽時候捏碎的。

那是一塊命石。

就像盛元宗弟子人手一塊,能向修為更高的他們傳訊的命石,此人手中竟然也有。

“他能向誰求救?”孟周揚聲問。

“……盛漣!”君郯回答。

“那什麽聖女,背刺神女那位?”孟周聽過這名字好幾遍了,也不知是何方“高人”,他言語間透著輕蔑。神女補天有大功績,凡是與神女敵對的,都稱不上道義。

白靈囫圇地嗯了下,神色恍惚,身子晃悠了下,險些栽倒。

孟周走過來,道:“你還好嗎?”

“我沒事,”白靈瞬間收斂痛苦之色,擡手上望,“去幫君郯。”

孟周道:“活著的神木出現,但凡在這個遺跡裏的人都會被吸引來。這是君郯的東西嗎,他是怎麽想的,這等後手也能輕易亮出來?”

“管他呢,”白靈道,“美公子所為,必有他的道理。”

“你就確定我一定會去救他?”孟周揶揄道,“然後與整個遺跡的上古之人為敵?”

白靈道:“你會。”

孟周自己都沒這麽篤定,道:“為何?”

白靈偏過頭去,道:“因為你是好人。”

“哈,哈哈……”孟周笑著收斂了笑意,“我幫他,可不是因為你說我是好人哦。”

不等白靈反應過來,孟周看向上空,身形一閃,便出現在濁霧之外,揮手間古木枝條生長,擋住了漫天的劍光。君郯手上一輕,見了他,頓時欣喜:“孟前輩!”

“我也來了。”白靈道。

“盛元宗弟子沒事吧?”

白靈道:“沒事,他們尋到了一株三百年份的靈藥,還得了一具紫級骷髏傀儡助力。”

“紫級?”君郯低聲問。

應矜道:“就是最高級。”

君郯道:“這骷髏傀儡必定是前輩的手筆,多謝前輩了。”

“好說。鞏河沒了,我謝謝你們!”白靈透過濁霧,看了對面的孟周一眼,臉上浮現笑意。

來了白靈和孟周,加上君郯和應矜,四個人參差不齊地站在四個方位,守著四面八方,他們擊退了一些人,但隨著時間的拉長,被樹靈吸引來的人不減反增。

君郯等人站在原地聲名鵲起,甚至成了一道風景線,都知道神樹是他們幾個所有,於是聞風前來,情況變得越發棘手。

堪堪半日,幾人不得不轉移戰地,重新尋一處星力富裕之地,背對樹靈圍成小圈,將尚且沒有人高的樹靈護在裏頭,但可想而知,等到樹靈生長到賽過頭頂的時候,到時候危險又會到來。

幾乎是他們剛離開原地沒多久,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有個身穿深灰長袍、皮膚極白的女子,站在鞏河的屍首旁邊,她彎腰拾起那塊命石,輕輕一捏,石塊便成了齏粉,從指尖流逝。

她揚起手,一道烈焰憑空而起,裹住鞏河的屍身,將之焚燒成灰,骨灰隨風消逝。女子負手而立,看向遠處蒼穹。

若是君郯等人在這裏,必能一眼認出。

來的這位正是天清盟盟主,盛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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