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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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誼小船
空間風暴的盡頭, 有個森白的骸骨搭建的小院。
三間小屋和白骨籬笆圍成一個方形，似乎布有禁制，風暴未能肆掠分毫。
君郯一眼過去，只覺這屋子的布局和桓淩子的草廬有些相似, 這個院子中央也有一棵樹, 乃是菩提樹, 枝葉繁茂, 綠樹成蔭。
樹靈瞬間興奮，叫嚷道：“同類啊！這是棵神樹, 有靈性！”
君郯站在屋外，扣響門扉。
屋內沒有任何動靜, 但在場修為極高的一人一靈能感受到屋裏似有個龐然大物在呼吸，那種氣息極為強悍，生命力更是蓬勃。
“難道是摩天相豢養的靈獸？”白靈有些瑟瑟, 她聽說過摩天相生得怪物模樣, 樣貌奇醜無比，雖然她自認並非以貌取人之人，但也難免擔心腌臜到自己眼睛, 那樣她可能會被魘著。
孟周道：“你害怕了？”
白靈道：“誰說我怕了, 鬼才怕了呢。”
孟周道：“你若不怕，那便由你來開路如何, 都是遺跡掌控者，彼此或許有比較多共同語言。”
白靈道：“你才共同語言，你和你全家都有共同語言。”
孟周道：“我和我家人當然有共同語言。”
白靈道：“你的家人呢？”
孟周道：“都戰死了。”
白靈楞了下，然後當真走到最前面, 朗聲道：“摩天相，我乃白靈遺跡守衛, 今日遺跡開啟，特來拜訪，閣下可否出來一見？”
沒有任何回應，屋子裏的呼吸聲依舊，白靈面上有些過不去，道：“他應該有事，不如我們等會再來？”
君郯道：“等會，我問問那棵樹，看他什麽時候會醒。”
天相遺跡裏的星力雖好，但如果不能更進一步，出去的時候吸食的星力都得還回去，所以只能用裝載的方式，帶點出去。但最好是得到秘境守衛的允許，或者從守衛那裏弄到或買到能承載星力的容器，否則尋常法器就算裝載星力，可能都帶不出去。
莊釗等上古之人手裏或許有高階的容器，但君郯手上沒有，而且他算是偷渡進來的，以他的修為沒辦法在遺跡中揮灑開。再過不久外面的修士進來，到那時他再來找守衛拿免死金牌就晚了，所以盡快見到守衛最好。
雖然也不知道這守衛能給他什麽，或者說能提供怎樣的方便，但早早見見總是好的，不能總寄希望於白靈或孟周，或者應矜能保護他。
樹靈道：“我已經問過那棵菩提神樹了。”
君郯道：“神樹怎麽說？”
樹靈道：“它說主人只要歇下，若無意外，十天半月都不會醒來。”
君郯道：“那完了。不對，他什麽時候睡下的？”
樹靈道：“昨日。”
晴天霹靂。君郯對應矜、孟周和白靈道：“可能等不及，那棵樹說摩天相昨日才睡下，十天半月才有可能醒來。”
白靈道：“不能叫醒他嗎，你不是有他朋友的信箋？”
君郯道：“但也不能為了讓人看一封信，就打斷別人安眠吧。”萬一人家起床氣大了。
白靈也被說服了，道：“而且也不知摩天相和你那位朋友的關系有多好，萬一只是泛泛之交，那就倒黴了。”
孟周道：“你說的那個朋友，是不是桓淩子？”
君郯道：“正是。”
孟周道：“他倆既然能一同去往雪濤秘境仙島天宮，關系必然差不到哪裏去，還有，桓淩子是不是許久沒和這位天相遺跡守衛見面了？”
君郯道：“你怎麽知道，桓淩子確實這麽說過。”
孟周道：“那就得了，可以叫醒。”
白靈道：“桓淩子是誰？”
應矜道：“前輩還有個名字，叫道衡。”
這時，屋內的呼吸聲停了一剎。不多時，白骨森然的屋門被人從裏頭推開了。
一個玄衣淩亂的人走了出來。
如瀑黑發隨意地散落在肩上、背上，陰柔得猶如女子的臉在白光下顯得格外通透，皮膚是那種終年不見天日毫無血色的白，然而形狀姣好的唇色澤鮮紅，他的瞳眸是純粹的黑，整個人猶如鬼神般，美艷不可方物。
白靈頓時啞巴了，擡起秀氣的手，微微擋住張大的口，道：“摩、摩天相？”
摩天相微擡鴉羽般的長睫，朝向應矜的方向，道：“你說道衡？”
所以方才是在裝睡，君郯心裏嘀咕，還是純粹的睡得淺？
應矜道：“正是道衡前輩。”
“他竟然還記得我。”摩天相面色陰郁，唇角上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怎麽回事，這種決裂後再聯系的感覺，難道他就是個傳信使者？君郯頓時覺得桓淩子和摩天相之間有故事。
摩天相看向君郯，道：“把你的信箋拿出來。”
白靈對他說的這話，這位遺跡守衛也聽進去了？這是根本沒睡吧！君郯從衣襟處摸出那頁信箋，動用靈力給那位陰郁的守衛送了進去。
摩天相兩根手指夾著信箋，又用左手接過，微微閉上眼睛，感受了下，繼而眸光一凜，手中信箋無火自燃，轉瞬成了灰燼，他的臉色極為冰冷。
君郯頓時心頭一緊，那頁信箋還是很精致的，乃是桓淩子親手所制，明顯上了心，如果桓淩子和這位摩天相關系緩和，或者說摩天相重視桓淩子，就算不把難得的信保存起來，也不至於燒毀吧，難不成裏頭寫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但桓淩子並非見不得人的人。
摩天相目光發寒，道：“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君郯感受到殺氣落在自己身上，不由抑制住戰栗的沖動，梗著脖子道：“只是朋友。”
摩天相道：“朋友？”他笑了下，是那種毫無溫度的笑，只是面容瞬間生輝，有種驚艷之感，“你才幾歲。”
白靈道：“年歲不影響交情。”
摩天相道：“交情？”
君郯有些摸不準這位桓淩子故交的性情了。
摩天相道：“千年的友誼說散就散，現在又叫個朋友來，讓我予以方便，道衡，他倒是看得起我，當我是那種心胸寬廣之人，他當真不是想借刀殺人麽。”
君郯：“！！？”
君郯道：“他這麽不靠譜的嗎，聽他的意思，還以為你倆關系極好。”
“關系極好？”摩天相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早幾百年不聯系了，也不知道他想起我，到底是個什麽目的，你說你跟他是朋友，在你看來，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君郯道：“重情重義，有情有義之人，凡有所得，必有所予，從不虧欠他人。”
摩天相面露追憶之色，片刻後恢覆如常，又是那張死人臉，道：“有情有義？道衡？他只是算計得清楚罷了。他讓你來找我，怕不是覺得我虧欠了他，應該還他這人情。”
聽他說著桓淩子的不是，君郯莫名有些不舒服，道：“也許在您看來桓淩子前輩冷心冷情，但您又是怎麽和他關系好的呢。”
摩天相道：“自然是同處末法時代，自以為惺惺相惜。”
孟周掩口：“咳咳咳……”他好似突然被嗆到，一個勁地咳嗽起來。
君郯問：“你怎麽了？”
“唔，他長得太好看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孟周語速飛快又含糊不清，說完別人都沒聽清他在說什麽，繼而他正兒八經行了一禮，正色道，“原來閣下便是大名鼎鼎的最強遺跡守衛，摩天相摩大人，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再交一位新朋友，在下孟周，真是久仰閣下大名！”
白靈不由再次端詳了他一眼。
應矜隱住笑意：“孟前輩和白靈的喜好，倒是很相似。”
白靈卻像被點破了什麽一般，突然發作道：“你說什麽了，什麽喜好相似，我才沒有……”
她都不說奴家了，半點調侃的意味都沒有，竟然就這麽簡簡單單認真了，應矜不由扯了扯君郯的衣袖，想跟他分享個新的發現。
君郯不明所以，道：“雖然不知道您和道衡前輩之間有什麽誤會，但道衡前輩一直惦記著您，他說您是故友，多年沒見，不知您怎麽樣了，特讓我來問候。”
摩天相靜靜地盯著他，半晌不發一語。
君郯覺得怕是沒辦法被予以方便了，但他不希望給桓淩子樹敵，道：“打擾前輩了，晚輩這就告辭。”
孟周不舍道：“閣下若是缺朋友，不妨看看我，我有情有義重情重義，一旦交上了，絕不分裂……”
他也不嫌丟人，應矜暗自佩服，他原本以為就白靈交友看臉，沒想到桃花尊者竟然也是，想必是對秦溟改觀後，順帶激發了天性——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說來，眼下白靈卻是淡定自若，並沒有對摩天相多加讚美。
“你慢著。”摩天相叫住君郯，他負起一只手，手中捏著那片琉璃片壓成的信箋，微微握攏，將之收入掌心而後垂下，寬大的衣袖擋住了素白的手。
君郯持禮道：“敢問前輩有何賜教？”
摩天相擡手拿出一塊碧綠的石頭，道：“這塊星金你拿去，它可以承載星力，便於帶走。”
出乎意料的收獲，君郯輕嘶一聲，道：“多謝前輩？”
孟周瞪眼瞧著那星金，這般圓潤無暇，在星金中也是極佳的上品，竟然隨手就交出來了！這人口口聲聲說著和道衡關系破裂，結果給道衡介紹的人的東西，竟是天相遺跡中極致的珍品，這位性情至此，值得相交啊！
“當心被人盯上……”白靈也聽說過此等至寶，上前隕星裏也不見得有一粒，像這顆如此飽滿，稱得上無價之寶。
君郯道：“無妨，目前天相遺跡裏的，都是自己人。”
孟周遞上一枚祥雲狀的羊脂白玉：“此物獻給閣下，權當交個朋友，這是枚神玉，能頤養神經，幫助睡眠。”其實早在得知遺跡守衛能結交的時候，他就動了和天相遺跡之主結交的心思，畢竟這可是至強遺跡，也不知道桓淩子是怎麽同這位交上的，而且似乎還辜負了這位，讓這位怨念至今……
神玉自爆的攻擊力堪比毀天滅地，白靈見他出手如此慷慨，竟是發自真心想要結交這位天相遺跡守衛，也不知道對方願不願意接這橄欖枝，畢竟不是所有遺跡守衛都像她這麽平易近人，更何況還是有至強遺跡之稱的天相遺跡。
摩天相沒有收孟周的禮物，而是冷不丁地來了句：“道衡，他還好嗎？”
君郯道：“桓淩子前輩很好。”
摩天相道：“他很好，為何不進來？”
君郯：“……”
應矜道：“道衡前輩坐鎮盛元宗，盛元宗只是尋常山門，幸運的是白靈遺跡入口在盛元宗山門口，大機緣伴隨著風險，故而道衡前輩不來是為了庇護盛元宗吧。”
摩天相還陰沈著臉。
君郯道：“此次之後，前輩也可以去盛元宗看看道衡前輩。”
摩天相道：“我不去。他不來見我，我為何要去見他，他當年……”
戛然而止。君郯也不好插手他們的事，於是規矩地沒有接口。
就在這時，嘭地一聲響。
門扉旁的白骨籬笆處，一根骨頭突兀地砸落在地，那根白骨支撐的籬笆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要倒坍。
摩天相臉色一變，身形瞬間消失。
孟周道：“此地白骨與整個天相遺跡密切相連，一根白骨斷裂，就意味著多了一處缺口，而且缺口不小。”
君郯立刻道：“缺口在何處？”
孟周掐指一算，擡手一指，道：“那邊。”
君郯看著應矜，道：“我們也去看看。”
孟周迫不及待，竟是直接撕裂空間，帶著君郯等人虛空穿梭，來到了空間波動的源頭——正是他們進來時的地方，那裏多了一座高曰千丈的泥山，而泥山所擋著的地方，正是一處長約十丈的空間缺口，缺口邊沿裂紋遍布，還在擴大中。
白森*晚*整*理靈不明所以地道：“這些土是哪兒來的，怎麽感覺這麽眼熟……不好！”
白靈正欲動身。
“白靈。”
這時，一個穩重的聲音從上空傳來。
白靈忽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君郯見她身上如電閃雷鳴般陰晴變化，待平靜後已然變得面無表情，不由擡眼望去，一個高大瘦削的身影從天而降，長發翩飛，樣貌俊逸。
正是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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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靈瞬間興奮，叫嚷道：“同類啊！這是棵神樹, 有靈性！”
君郯站在屋外，扣響門扉。
屋內沒有任何動靜, 但在場修為極高的一人一靈能感受到屋裏似有個龐然大物在呼吸，那種氣息極為強悍，生命力更是蓬勃。
“難道是摩天相豢養的靈獸？”白靈有些瑟瑟, 她聽說過摩天相生得怪物模樣, 樣貌奇醜無比，雖然她自認並非以貌取人之人，但也難免擔心腌臜到自己眼睛, 那樣她可能會被魘著。
孟周道：“你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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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周道：“你若不怕，那便由你來開路如何, 都是遺跡掌控者，彼此或許有比較多共同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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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周道：“我和我家人當然有共同語言。”
白靈道：“你的家人呢？”
孟周道：“都戰死了。”
白靈楞了下，然後當真走到最前面, 朗聲道：“摩天相，我乃白靈遺跡守衛, 今日遺跡開啟，特來拜訪，閣下可否出來一見？”
沒有任何回應，屋子裏的呼吸聲依舊，白靈面上有些過不去，道：“他應該有事，不如我們等會再來？”
君郯道：“等會，我問問那棵樹，看他什麽時候會醒。”
天相遺跡裏的星力雖好，但如果不能更進一步，出去的時候吸食的星力都得還回去，所以只能用裝載的方式，帶點出去。但最好是得到秘境守衛的允許，或者從守衛那裏弄到或買到能承載星力的容器，否則尋常法器就算裝載星力，可能都帶不出去。
莊釗等上古之人手裏或許有高階的容器，但君郯手上沒有，而且他算是偷渡進來的，以他的修為沒辦法在遺跡中揮灑開。再過不久外面的修士進來，到那時他再來找守衛拿免死金牌就晚了，所以盡快見到守衛最好。
雖然也不知道這守衛能給他什麽，或者說能提供怎樣的方便，但早早見見總是好的，不能總寄希望於白靈或孟周，或者應矜能保護他。
樹靈道：“我已經問過那棵菩提神樹了。”
君郯道：“神樹怎麽說？”
樹靈道：“它說主人只要歇下，若無意外，十天半月都不會醒來。”
君郯道：“那完了。不對，他什麽時候睡下的？”
樹靈道：“昨日。”
晴天霹靂。君郯對應矜、孟周和白靈道：“可能等不及，那棵樹說摩天相昨日才睡下，十天半月才有可能醒來。”
白靈道：“不能叫醒他嗎，你不是有他朋友的信箋？”
君郯道：“但也不能為了讓人看一封信，就打斷別人安眠吧。”萬一人家起床氣大了。
白靈也被說服了，道：“而且也不知摩天相和你那位朋友的關系有多好，萬一只是泛泛之交，那就倒黴了。”
孟周道：“你說的那個朋友，是不是桓淩子？”
君郯道：“正是。”
孟周道：“他倆既然能一同去往雪濤秘境仙島天宮，關系必然差不到哪裏去，還有，桓淩子是不是許久沒和這位天相遺跡守衛見面了？”
君郯道：“你怎麽知道，桓淩子確實這麽說過。”
孟周道：“那就得了，可以叫醒。”
白靈道：“桓淩子是誰？”
應矜道：“前輩還有個名字，叫道衡。”
這時，屋內的呼吸聲停了一剎。不多時，白骨森然的屋門被人從裏頭推開了。
一個玄衣淩亂的人走了出來。
如瀑黑發隨意地散落在肩上、背上，陰柔得猶如女子的臉在白光下顯得格外通透，皮膚是那種終年不見天日毫無血色的白，然而形狀姣好的唇色澤鮮紅，他的瞳眸是純粹的黑，整個人猶如鬼神般，美艷不可方物。
白靈頓時啞巴了，擡起秀氣的手，微微擋住張大的口，道：“摩、摩天相？”
摩天相微擡鴉羽般的長睫，朝向應矜的方向，道：“你說道衡？”
所以方才是在裝睡，君郯心裏嘀咕，還是純粹的睡得淺？
應矜道：“正是道衡前輩。”
“他竟然還記得我。”摩天相面色陰郁，唇角上揚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怎麽回事，這種決裂後再聯系的感覺，難道他就是個傳信使者？君郯頓時覺得桓淩子和摩天相之間有故事。
摩天相看向君郯，道：“把你的信箋拿出來。”
白靈對他說的這話，這位遺跡守衛也聽進去了？這是根本沒睡吧！君郯從衣襟處摸出那頁信箋，動用靈力給那位陰郁的守衛送了進去。
摩天相兩根手指夾著信箋，又用左手接過，微微閉上眼睛，感受了下，繼而眸光一凜，手中信箋無火自燃，轉瞬成了灰燼，他的臉色極為冰冷。
君郯頓時心頭一緊，那頁信箋還是很精致的，乃是桓淩子親手所制，明顯上了心，如果桓淩子和這位摩天相關系緩和，或者說摩天相重視桓淩子，就算不把難得的信保存起來，也不至於燒毀吧，難不成裏頭寫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但桓淩子並非見不得人的人。
摩天相目光發寒，道：“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君郯感受到殺氣落在自己身上，不由抑制住戰栗的沖動，梗著脖子道：“只是朋友。”
摩天相道：“朋友？”他笑了下，是那種毫無溫度的笑，只是面容瞬間生輝，有種驚艷之感，“你才幾歲。”
白靈道：“年歲不影響交情。”
摩天相道：“交情？”
君郯有些摸不準這位桓淩子故交的性情了。
摩天相道：“千年的友誼說散就散，現在又叫個朋友來，讓我予以方便，道衡，他倒是看得起我，當我是那種心胸寬廣之人，他當真不是想借刀殺人麽。”
君郯：“！！？”
君郯道：“他這麽不靠譜的嗎，聽他的意思，還以為你倆關系極好。”
“關系極好？”摩天相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早幾百年不聯系了，也不知道他想起我，到底是個什麽目的，你說你跟他是朋友，在你看來，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君郯道：“重情重義，有情有義之人，凡有所得，必有所予，從不虧欠他人。”
摩天相面露追憶之色，片刻後恢覆如常，又是那張死人臉，道：“有情有義？道衡？他只是算計得清楚罷了。他讓你來找我，怕不是覺得我虧欠了他，應該還他這人情。”
聽他說著桓淩子的不是，君郯莫名有些不舒服，道：“也許在您看來桓淩子前輩冷心冷情，但您又是怎麽和他關系好的呢。”
摩天相道：“自然是同處末法時代，自以為惺惺相惜。”
孟周掩口：“咳咳咳……”他好似突然被嗆到，一個勁地咳嗽起來。
君郯問：“你怎麽了？”
“唔，他長得太好看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孟周語速飛快又含糊不清，說完別人都沒聽清他在說什麽，繼而他正兒八經行了一禮，正色道，“原來閣下便是大名鼎鼎的最強遺跡守衛，摩天相摩大人，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再交一位新朋友，在下孟周，真是久仰閣下大名！”
白靈不由再次端詳了他一眼。
應矜隱住笑意：“孟前輩和白靈的喜好，倒是很相似。”
白靈卻像被點破了什麽一般，突然發作道：“你說什麽了，什麽喜好相似，我才沒有……”
她都不說奴家了，半點調侃的意味都沒有，竟然就這麽簡簡單單認真了，應矜不由扯了扯君郯的衣袖，想跟他分享個新的發現。
君郯不明所以，道：“雖然不知道您和道衡前輩之間有什麽誤會，但道衡前輩一直惦記著您，他說您是故友，多年沒見，不知您怎麽樣了，特讓我來問候。”
摩天相靜靜地盯著他，半晌不發一語。
君郯覺得怕是沒辦法被予以方便了，但他不希望給桓淩子樹敵，道：“打擾前輩了，晚輩這就告辭。”
孟周不舍道：“閣下若是缺朋友，不妨看看我，我有情有義重情重義，一旦交上了，絕不分裂……”
他也不嫌丟人，應矜暗自佩服，他原本以為就白靈交友看臉，沒想到桃花尊者竟然也是，想必是對秦溟改觀後，順帶激發了天性——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說來，眼下白靈卻是淡定自若，並沒有對摩天相多加讚美。
“你慢著。”摩天相叫住君郯，他負起一只手，手中捏著那片琉璃片壓成的信箋，微微握攏，將之收入掌心而後垂下，寬大的衣袖擋住了素白的手。
君郯持禮道：“敢問前輩有何賜教？”
摩天相擡手拿出一塊碧綠的石頭，道：“這塊星金你拿去，它可以承載星力，便於帶走。”
出乎意料的收獲，君郯輕嘶一聲，道：“多謝前輩？”
孟周瞪眼瞧著那星金，這般圓潤無暇，在星金中也是極佳的上品，竟然隨手就交出來了！這人口口聲聲說著和道衡關系破裂，結果給道衡介紹的人的東西，竟是天相遺跡中極致的珍品，這位性情至此，值得相交啊！
“當心被人盯上……”白靈也聽說過此等至寶，上前隕星裏也不見得有一粒，像這顆如此飽滿，稱得上無價之寶。
君郯道：“無妨，目前天相遺跡裏的，都是自己人。”
孟周遞上一枚祥雲狀的羊脂白玉：“此物獻給閣下，權當交個朋友，這是枚神玉，能頤養神經，幫助睡眠。”其實早在得知遺跡守衛能結交的時候，他就動了和天相遺跡之主結交的心思，畢竟這可是至強遺跡，也不知道桓淩子是怎麽同這位交上的，而且似乎還辜負了這位，讓這位怨念至今……
神玉自爆的攻擊力堪比毀天滅地，白靈見他出手如此慷慨，竟是發自真心想要結交這位天相遺跡守衛，也不知道對方願不願意接這橄欖枝，畢竟不是所有遺跡守衛都像她這麽平易近人，更何況還是有至強遺跡之稱的天相遺跡。
摩天相沒有收孟周的禮物，而是冷不丁地來了句：“道衡，他還好嗎？”
君郯道：“桓淩子前輩很好。”
摩天相道：“他很好，為何不進來？”
君郯：“……”
應矜道：“道衡前輩坐鎮盛元宗，盛元宗只是尋常山門，幸運的是白靈遺跡入口在盛元宗山門口，大機緣伴隨著風險，故而道衡前輩不來是為了庇護盛元宗吧。”
摩天相還陰沈著臉。
君郯道：“此次之後，前輩也可以去盛元宗看看道衡前輩。”
摩天相道：“我不去。他不來見我，我為何要去見他，他當年……”
戛然而止。君郯也不好插手他們的事，於是規矩地沒有接口。
就在這時，嘭地一聲響。
門扉旁的白骨籬笆處，一根骨頭突兀地砸落在地，那根白骨支撐的籬笆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要倒坍。
摩天相臉色一變，身形瞬間消失。
孟周道：“此地白骨與整個天相遺跡密切相連，一根白骨斷裂，就意味著多了一處缺口，而且缺口不小。”
君郯立刻道：“缺口在何處？”
孟周掐指一算，擡手一指，道：“那邊。”
君郯看著應矜，道：“我們也去看看。”
孟周迫不及待，竟是直接撕裂空間，帶著君郯等人虛空穿梭，來到了空間波動的源頭——正是他們進來時的地方，那裏多了一座高曰千丈的泥山，而泥山所擋著的地方，正是一處長約十丈的空間缺口，缺口邊沿裂紋遍布，還在擴大中。
白森*晚*整*理靈不明所以地道：“這些土是哪兒來的，怎麽感覺這麽眼熟……不好！”
白靈正欲動身。
“白靈。”
這時，一個穩重的聲音從上空傳來。
白靈忽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君郯見她身上如電閃雷鳴般陰晴變化，待平靜後已然變得面無表情，不由擡眼望去，一個高大瘦削的身影從天而降，長發翩飛，樣貌俊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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