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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撩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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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撩誰啊

暑來寒往, 轉眼又一春。

尚未踏足修煉門檻的弟子,依舊是無法啟靈,有的留在了盛元宗,有的收拾行囊下了山。

外界偶爾有秘境出世的消息。

各地的神通者, 各大門派派人前去覓寶, 盛元宗都沒有任何動靜。

清閑日子過久了, 新來的幾位長老, 無論是穩重老練如莊釗,五大三粗的陳不吝, 才華出眾的姜拙,技藝高超的傅然, 甚至美若天仙的孟周,時不時也會去到演武場,指點一下小輩們關於法門的修習。

不得不說盛元宗內年輕一輩的氛圍極好, 但凡對他們好的人, 弟子們都會還以足夠的熱情。

得了小輩們的推崇與景仰,孟周等人之後想要撒手不幹,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移步的腳, 指點的爪, 停不住的口。

當然,雖然盛元宗弟子們不去任何秘境闖蕩, 但他們每日的修行作業卻也不必外宗弟子少。

君郯整日除了修行,便是抄寫法決。天清盟的藏書無數,哪怕他和應矜日日夜夜地抄,一年之後, 也只勉強填滿了盛元宗藏經閣第一層。

難得幾日清閑,君郯便會帶動弟子們, 一同去河邊垂釣,或挖池子引水流,犁地種番薯等等,自朱昀走後,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過,出乎意料地安寧平和。

“白靈遺跡開啟之日,應該就在三日後了。”

君郯算著時間,回想當初同應矜以及箜篌門舒凈進白靈遺跡,那時的遺跡裏頭盡是汙濁之氣和肆掠的鬼靈,也不知經過白靈的清理,而今的遺跡怎麽樣了。

說來這一年來,伴隨著秘境現世,冒出來的上古門派一個接著一個,而今除了降臨在小風湖上的“仙島”外,還多了“浮華境”、“梭羅山”、“永無界”、“無雙門”四大古教,全都坐落一方。天清盟依舊在飛速擴張,至於叛逃入了他教的弟子,天清盟只是放任置之,並未有多餘的動靜,但沒有動靜,反而令人不安。

至於遺跡,至今一處都不曾出現。

所有上古修士似乎都在等著遺跡的現世。

“白靈遺跡……”君郯已經期待很久了,桓淩子給他的星盤,從白靈遺跡出來以後就沒再有過任何動靜。

很可能天相遺跡就在白靈遺跡裏頭。

盛元宗東邊邊上碎石遍地,君郯踩著石子過來,面上沾了些灰塵,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問孟周:“護山陣陣法是這麽布置的吧?怎麽還是沒有動靜……”

君郯預想著白靈遺跡開啟之後,大半個盛元宗的弟子、長老都會前去歷練。而一旦遺跡開啟,時間長了,消息必定藏不住,盛元宗外出沒的牛鬼蛇神必定不少,若能提前布置好護山陣,也能防止山門空虛之際被人闖入,肆意掠奪。

“不需要靈石的護山陣真能成麽?”陳不吝覺得不大靠譜。

“此陣按我說的,一定能成,如若不成,那便是你們布置錯了。”

孟周一臉“我活得久聽我的”的表情,倨傲地道:“這陣法罕見又珍貴,唯一的缺點就是耗費的陣石多了點。它一旦成型,威力堪比地階靈陣,能阻擋丙級修士。”

“才丙級……”

“不用靈石的永生陣,能抵擋丙級已經很了不起了,你還想要多少!”孟周惱怒。

“二十塊陣石,可不是一般多。”傅然不由驚異地看了君郯一眼,陣石何其珍貴,這麽多陣石,他竟然都拿得出來。

“那倒是很巧。”徐清濁心情頗佳,便留下來多說了兩句。

“太巧了,都走到一塊去了。”柳華意味不明。

客人們被熏得眼睛都睜不開,面上還得一副斜風細雨的模樣,實在是難為得緊。

遠處的靈氣宛如一座山,如此寶藏近在眼前,再不去,靈氣就消散了,遺跡若是關閉了呢!

可他們轉念一想,這群人都是從靈氣濃郁之地出來的,怎麽沒進遺跡中去,反而出來了呢?

“宗主,還有諸位長老,這是去哪兒了,怎麽是這般模樣?”

“去沐浴更衣,”徐清濁答非所問,道,“近來盛元宗不太平,諸位貴客還是不要隨處走動為好。”

“是是是。”眾來客恨不得暈過去,可這群人既然是從靈氣之地出來的,這般模樣很可能是受遺跡影響,究竟怎麽搞的,他們也想知道。

待徐清濁等人走後,箜篌門叔望發攜帶愛徒,墓城城主龔古,還有其他武林人士,都繞著彎,趕往被濃郁靈氣覆蓋的弟子居。

剛靠近靈氣附近,正要擡腳進去。原本近在咫尺的靈氣邊界,隨著他們一步踏入,似乎往裏縮了一點。他們再前進一步,靈氣邊界又往裏縮了一步。他們猛地向前,那靈氣邊界猛地一縮,而後在他們眼皮底下,盡數縮了回去。

由於他們站在弟子居底下,也沒看見靈氣縮到哪兒去了!

待樹靈入體,君郯收盡了所有靈氣,體內環形氣旋內的靈力聚成水滴,一粒粒細小的靈液懸浮在氣旋之中,他感到體內前所未有的充盈。與此同時,身上隱隱又有些餿味,君郯毫不猶豫地拖著應矜,入了後院,並當著後者的面,步入藥池之中。

應矜想要轉身都來不及。

熱泉裹住身體,很是舒服,君郯支著頭,能感覺到應矜在看他,但目光沒有先前那般逼人,君郯還是睜開了眼睛:“不是讓你別看我嗎。”

“可是……”應矜喉間滾動了下,道,“大師兄還是不舒服嗎?”

“太刺了。”

應矜看向別處,神情有些黯然。

君郯覺得自己這般要求他也並非壞事,總這種眼神看人,是會被人討厭的。如果一個人不會收斂鋒芒,便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卻還想身居高位,那門人要遭殃了。

君郯在心裏問樹靈:“這應該是最後一次洗精伐髓了吧,每次吸收完靈氣都要沐浴,那不是很不方便嗎?”

“這是最後一次了,你的身體已經澄凈,”樹靈的聲音道,“有去濁術啊,你要不要修?”

君郯後知後覺,他洗完澡了,換衣服不好換,還得解開鎖鏈,但應矜這麽安分守己的樣子,解開了也不會逃……吧?君郯不太敢保證,也許對方故作安分只是為了讓他掉以輕心呢。聞言,君郯靠得舒服了點,道:“修吧。”反正泡澡也沒別的事。

去濁術,顧名思義就是能讓汙濁之物,變得幹凈,會了此術,貼身衣物臟了也能輕易弄幹凈,如果精神力充足,施展的範圍便廣,清理整個屋子也是一念之間。

君郯立刻施展剛學會的術法,可剛一施展,只見潭中水陡然清明,他的身體也幹凈了,奈何眼前陡然一暗,極致的疲倦感襲來,好似一個不註意就要沈沈睡去。

考慮到應矜在這兒,君郯強行打起精神,問樹靈:“什麽叫精神力?”

樹靈道:“也就是魂力,靈魂力量,己級巔峰方可觸及魂力壁壘,戊級修煉精神力,精神力充足,便有可能施展你說的那些神通。”換言之,覺醒者無師自通了魂力!

“方才忘了說,施展靈力不需要精神力,但施展術法需要精神力,去濁術也是術法之一,雖然是很小的術法。”

可就算是小術法,他現在施展起來也很費力,不過有樹靈在,他省去了找法決的過程,簡直先了旁人不知多少步。

君郯突發奇想:“既然人身上有靈魂存在,難不成世間也有鬼魂?”

“有啊。當然有了!”樹靈道,“只是鬼魂無法脫離靈氣而長久存在,所以鬼魂只出現在,有靈氣的地方……”

君郯打了個寒戰,人在戊級才能施展魂力,也就是說能脫離人體存在的鬼魂,少說也有戊級戰力,而且還沒有實形,若是碰到了,絕對是極難對付的類型。

和樹靈這麽一絮叨,他的精神恢覆了一些,君郯踏上藥池邊的圓石,腿軟一個踉蹌,應矜伸手恰到好處地扶住了他,君郯第一反應是要推開,卻見應矜收得也很快,只是虛虛地觸碰,並沒有用力。

自己的手被對方輕輕地托著,隔著濕漉漉的衣袖,肌膚是冰涼的觸感,半點熱度也沒有傳來,君郯碰著他,就像碰著石頭、墻壁般,並無難受之感,不禁暗自稱奇。

君郯有點好奇他的體溫為何這麽低,分明覺醒了火屬性神通,體溫不該往上走嗎,但考慮到兩人的關系,以及有可能會暴露他的病,故而沒有問出口。

楞了下神,君郯掙脫他的手,站起身,解釋道:“可能是泡久了,頭有點暈。”

應矜很理解地道:“大師兄沒事就好。”

這下目光正常多了,君郯想表揚一下他,但覺得還是別把應矜當小孩的好。

“你隨我進屋,”君郯道,“我要更衣。”

“進大師兄的房間嗎?”

“不然進你屋?”

見他扭捏,君郯笑了:“你不是進來過麽,有什麽好介意的。”

倒不是介意,而是避嫌,既然大師兄不在意,應矜露出恬淡的笑容,道:“大師兄說的是。”

君郯沒當回事,徑直進屋。他關上房門,插上門栓,解開了手上鎖環,將鏈子繞在桌角,自己來到屏風後,迅速換了身月白的衣袍。

“你要換衣服嗎?”

應矜立刻點頭:“要的。”

君郯來了句:“要我幫你換嗎?”

應矜當即一楞,這回他不矜持了,道:“可以嗎?”

君郯唰地沈下臉:“你有手有腳,自己來。但我要看著你換。”

應矜:“……”

應矜道:“大師兄剛才都不讓我看。”

君郯道:“少廢話,你身上還有哪裏我沒看過。”

應矜:“…………”

“什麽晉升不晉升,那都是次要的,關鍵是此術有讓人晉升的價值,自然不能輕易交給天清盟,”君郯老生常談道,“我教你修習,是看在你是盛元宗小師弟的份上,你可別學了以後,扭頭轉交給天清盟!”

應矜平靜地道:“我不會。”

君郯道:“是不會交給天清盟,還是不會學?”

應矜一笑:“大師兄明知故問。”

君郯道:“你不說,我怎麽會知道。”

應矜道:“那麽我喜歡大師兄這件事,我不說,大師兄就不會知道嗎?”

君郯頓了下。他不傻。

應矜道:“大師兄是看在我幫了你的份上,所以想把好的東西都給我,就像對桓淩子前輩那樣。但我不想要全憑大師兄付出的友情,在我心裏,大師兄不只是朋友。”

君郯道:“我不娶妻,並不代表你有機會。”

“我喜歡是我的事,無需大師兄回應。”

“那你圖什麽?”

“圖快樂啊,”應矜有問必答,道,“能和大師兄一路同行,我很快樂。”

君郯道:“那你快樂吧,我去睡了。”

應矜愕然,跟著他走道:“大師兄沒別的困擾嗎,我的喜歡不會煩擾到大師兄嗎?”

君郯不與他對視,道:“喜歡我的人多得去了,我犯不著因為這種事煩憂,你別以為你隨隨便便的一通表白,就能成為同盟決裂的理由,等去了天清盟,還需要你配合,我才能活命。”

想來應矜應該不會因為喜歡他而斷了他的後路,正常人不會,瘋子不一定,而應矜現在也不瘋了。

君郯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入,關上門才反應過來,他還沒有教應矜修習秘術……

他幾乎是故作淡定地落荒而逃了。

也不能怪他,君郯心想,任誰被師弟這麽來一下,都會慌亂,他稍微亂了一下,問題不大。

所以問題是,以後該怎麽面對應矜。

應矜該不會是因為不想學術法,所以故意選在這個節骨眼上表明心意?

還是說很快他就要去天清盟了,去天清盟必然要指望一下應矜,而應矜這時候表明心意,難不成有脅迫的成分在?

“樹靈,”君郯道,“如果現在的我深入天清盟腹地,被拆穿了,逃出來的可能性是多少?”

“你是說應矜小師弟幫你,還是他不幫你的前提下?”

“他幫我呢?”

“易如反掌。”

這麽擡舉嗎,君郯道:“他若不幫我呢?”

“如果他站在對立面,咱們逃出去的可能性近乎於無。”

“為何?”

“那條龍好似無處不在,實力深不可測。”

樹靈道:“我沒有擡舉它,上古異族都很強大,更何況是龍族。”

“當然,這是次要的,如果你反感,咱們根本無需深入敵陣,現在就可以跟應矜分道揚鑣。”

“確實已經同行太久了。”

君郯道:“但放著一個覬覦我的人,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似乎也有諸多超出掌控之外的事有可能發生。”

“你在說什麽?”樹靈硬是沒聽懂。

君郯心思繁雜地倒頭睡了一覺,難得一晚上沒有修行,第二天醒來,精神還不如昨日。臨出門前,他趕緊吞吸了下樹靈溢散的靈氣,補充了下精神氣,確定容光煥發後,這才走出屋門,昂起下顎,與來清掃庭院的下人點頭見禮。

應矜一如既往地與他同桌吃早膳,然後隨他去天凈園為君子遠調和身體,再午膳,回屋歇息,各自修行功法或術法,再是晚膳……他表現得無懈可擊。

連著兩日,君郯只覺渾身不自在,反觀應矜卻一派自如,後者也不經常看他了,大多數時候只是一個人沈思,旁人問他在想什麽,他說在想“靈衣術”。

往往前日他還不會的術法,就那麽琢磨幾日,再一施展,能一次成功。悟性雖不比君郯,但絕對稱得上高超——他有自己的一套竅門,在思考中修習可以不受外物所動。

於是,君郯觀察了應矜上十日,越發覺得他好像放開了似的,性格明朗了許多,甚至非常健談,偶爾兩人對上視線,應矜會羞澀地移開,低頭笑得有那麽一絲嬌羞,小表情十足撩人。終於。君郯終於意識到不對了,怎麽明明心動的是應矜,結果卻是他在這兒魂不守舍。

再這樣下去,他就不對勁了!

於是午膳後,君郯走在前面,待應矜進了院子,君郯站在拱門旁邊,放下環胸的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扯著他進屋,而後關上了門。

君郯松開了應矜的手,轉過身來,神情嚴肅:“我想過了。”

應矜眉眼含笑,微有些怔楞,道:“什麽呢?”

“你先別問我在想什麽,”君郯神情嚴肅,道,“我倒是好奇你在想什麽。你想脅迫我嗎?因為要進天清盟了,我需要你的幫助,所以你坦明對我的心意,哪怕我希望覬覦我的人滾去天邊,也不得不把你留在眼皮底下,而且還不能與你交惡?”

應矜錯愕了下,笑道:“不,我以為這樣能讓大師兄安心——去了天清盟,我會不遺餘力助你。因為我對你死心塌地,大師兄怎麽用我都可以,我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君郯道:“癡情種子?但我對你沒感覺,你愛而不得,因愛生恨不也很容易。”

“大師兄能做什麽讓我因愛生恨?”應矜笑道,“以大師兄的為人,怕是這輩子都不可能。”

君郯知道自己在沒事找事,擔心些有的沒的,來掩蓋一些他不想深究的東西。

他原本那麽反感應矜,可現在他卻說不出不喜歡對方的話,盡管不到喜愛的程度,但他竟然並不反感應矜喜歡他,他只是很煩躁。

煩躁什麽,他也說不出來。

君郯道:“所以你對我沒有任何期待?”

應矜道:“我只是想讓大師兄知道我喜歡你,但無所謂大師兄有沒有回應。”

君郯嘆道:“你這是催我當惡人啊。”

應矜楞了下,陷入沈思,而後眉眼微亮,略歉疚地道:“讓大師兄為難了。”

君郯道:“如果我不想當惡人呢?”

應矜緩緩吐出一口氣,道:“我沒明白……”

君郯很不熟練地道:“我想我並不反感你喜歡我,但我沒也想明白,我要怎麽心安理得地接受。”

應矜道:“大師兄可以慢慢想,然後慢慢習慣。”

君郯被逗笑了:“習慣什麽?”

應矜道:“習慣我喜歡你,都聽你的。你不用在意我,你想做什麽都可以,我喜歡你。”

君郯都聽楞了,那你圖什麽,這就開心嗎,喜歡人到底是種什麽樣的體驗,這幾天也沒見你特別開心啊,君郯都糊塗了,道:“我想做什麽都可以?”

應矜點了下頭。

君郯有種扶額的沖動,他按著眉心,有些苦惱地道:“你以前跟別人在一起過嗎。”

應矜怔然,聲音微擡,惱道:“當然沒有過,大師兄把我想成什麽了,我不是誰都可以的!”

君郯道:“所以你知道,如果我同意你喜歡我,這意味著什麽嗎?”

“什麽?”

“意味著我們可以在一起了。”君郯道。

“……”應矜放輕了呼吸和聲音,“大師兄,是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

“我想知道大師兄說的在一起的意思!”應矜突然擡高聲音。

“我的意思呢……就是,”君郯暈頭轉向,見應矜向前,他下意識向後退,背靠著門框,廢話連篇地道,“我是說,總之……隨便了,我是對你也不全是惡感,怎麽說呢,就問你想怎麽樣吧!真的只有一點點好感,你懂我的意思嗎,你靠這麽近做什麽,太近了,餵,唔!”

君郯雙目圓睜,他的臉頰被相對冰冷的手掌捧著,鼻尖與抵著對方的面上,熱氣纏綿在一起,那一瞬間他忘記了呼吸。

也不知過了多久,應矜松開了他的唇,額頭磕在他肩上,道:“我死而無憾了。”

君郯道:“這麽說丙級以上修士就能破除它?”

“話是這麽說,”姜拙道,“但乙級修士不傾盡全力很難攻破,除此之外,上古之人對普通宗門下手的可能性比較小,若是盛元宗出事,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天清盟的手筆。”

君郯防天清盟防了一年,可那邊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想來天清盟忙著擴張和穩固勢力,暫時沒有對叛出之人趕盡殺絕的意圖,可一時安穩,並不代表一直安穩,還是得小心為上。

應矜道:“我會派人輪番守在山門外,但凡有人想要對盛元宗不利,他們便會動手,我也能第一時間知曉。”

君郯感激道:“還好有你。”

應矜道:“這也是我的宗門。”

嗡——

輕響乍起,延綿不絕。

與此同時,一股難以形容的波動橫掃而出,穿過人身上時,有股奇異的被勁風刮過的感覺,一眼望去,透明光罩籠罩全宗,就連山門也被很好地防護住。

“成了!?”

三個月來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君郯和應矜相視一笑,應矜擡起手朝向君郯的面門,想去幫他擦去灰塵,君郯下意識後退半步,動用去塵術弄幹凈了全身灰塵,然後問他:“好了嗎。”

應矜楞了下,但很好地掩飾住了,點頭道:“好了。”

“居然還真能成,這陣法不錯!”陳不吝只覺大開眼界,”孟老前輩果然見多識廣,非同凡俗。”

孟周磨牙:“你說誰老呢?”

陳不吝道:“我老,我老。”

“不愧是永生陣,一旦成型確實穩固,而且還無需靈石,”傅然道,“此陣用來戰鬥,也大有可為,孟前輩,我可以用嗎?”

姜拙道:“是不是該教前輩一聲老師?”

“不必不必,”孟周很闊氣地道,“隨便用,區區地級陣法而已。”

阻擋丙級修士,但如果應矜探聽到的情報無誤,而今覺醒者們修為最高已經到了乙級,但乙級修士的數量屈指可數,每一位要麽坐鎮一大門派,要麽已經開宗立教了,威勢逼人。乙級和丙級有壁,乙級可以瞬移,法決也能瞬發,到了這個境界,堪稱“天人”。

“既然陣法成了,可以休息三日,”君郯道,“三日之後,遺跡開啟。”

徐清濁確認道:“徒兒,遺跡是在山門口沒錯吧!”

君郯道:“不出意外,正是如此。”

二長老柳華也笑著道:“這麽說我等能成為遺跡開啟後第一批試煉者,機遇必不可少。”

“別說機遇,靈氣都不會少,”孟周聽到這些聲音,咕噥道,“這些時日來,靈氣太過匱乏,我的皮膚都粗糙了不少。”

陳不吝見他膚白貌美,瑩若凝脂,頓時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護山陣成了?”這時,一道樣貌清臒的老者樂悠悠地晃著蒲扇,瞬移而至。

“莊老回來了!”盛元宗弟子大喜。

說來這一年,盛元宗弟子不曾出世,只關在宗門內修習法門、互為陪練、突破進階了,而孟周等人時不時都會出去一趟,去秘境轉幾圈再回來。

莊釗出去後都會帶裝滿靈氣的儲靈墨玉回來,無私地釋放給弟子們吸收,因此宗內弟子對他老人家格外愛戴,每次莊老離開,都盼著他老人家早日回來。

君郯移開一塊陣石,護山陣張開一道門戶。莊釗一步踏出,便穿過門戶出現在他們眼前,立刻就被熱情的弟子們圍住了。可以說現在除了撒靈氣如撒幣的君郯受人愛戴之外,要屬莊釗最受歡迎。

應矜看著君郯,道:“大師兄可要去歇會,為了這個陣法,你都一個月不眠不休了。”

君郯擺了擺手,精神備至:“我不缺靈氣。”

應矜道:“我累了。”

“你做了什麽,就累了,”君郯道,“把手給我。”

應矜莫名別扭地伸出手。

君郯按住他的手腕,灌註木屬性靈氣,感受到他體內躁動的水火雙屬性靈力,道:“你自己感受一下,好些了嗎?”

應矜道:“我喜歡你。”

君郯道:“我知道啊。”

應矜道:“特別喜歡。”

君郯問:“怎麽了?”

應矜道:“其實大師兄若覺得勉強,我會讓你走,絕不會纏著你,之後我還是會進我應盡之責,護門人周全,大師兄不會有後顧之憂。”

君郯道:“怎麽突然說這個?”

應矜道:“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有哪一刻,覺得我不好的時候,可以隨時離開我。”

君郯大驚:“你想離開我了?”

應矜道:“方才,大師兄為何會避開我的觸碰?”

君郯想了想,突然覺得很有意思,什麽時候他也需要來考慮這個,不得不感謝應矜讓他有了這樣的體驗,他咳嗽一聲,道:“因為臉上很臟,不想讓你的手沾灰,有問題嗎?”

應矜提起的心總算稍稍放下,他深吸一口氣,突然憋紅了臉,道:“哦。”原來是這樣啊……

“今夜同我一起睡吧。”

猝不及防,應矜:“……”

應矜:“!!!”

君郯呵呵:“不願意就算了,不勉強。”

應矜猛然擡眸:“我是願意的。”

入夜,燈火闌珊,外面傳來鷓鴣的叫聲。應矜平躺在君郯身邊,雙手疊放在胸前,姿勢極為規矩、扳正且筆直,他腦弦緊繃,身體僵硬,呼吸略顯紊亂,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幔帳,感受到躺著的大師兄均勻的呼吸,一點一點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怎麽也平靜不了!

他極微地動了下,手便碰到了個溫熱的肌膚,是大師兄的手。

應矜胸口劇烈起伏,血脈僨張,他動了動僵硬的手臂,卻一下撞到了君郯的手,他燙傷般迅速收回。

君郯不裝睡了:“想抓就抓。”

應矜嗖地一下把手放到胸前,微微側過臉,見君郯閉著眼睛。

“夢話?”

“醒著。”君郯道。

朦朧的月光落在君郯俊若雕塑的面上,側顏美得驚心動魄,如天神般讓人心生敬畏,不忍褻瀆。

應矜覺得自己的心思像陰溝般骯臟,上不了臺面,他定了定神,道:“大師兄困了嗎?”

君郯道:“你困嗎?”

“不困。”一點也不困!天啦,他可以睜眼過一整晚。

君郯道:“那就聊聊?”

聊聊?這是人話嗎!

兩人躺在一床被子裏,應矜腦中思緒繁雜,心緒也不太穩,按理說如果他不想對君郯動手動腳,就應該可以冷靜下來才對,但這還是一年來頭一次和君郯共眠,他難免激動。

“聊什麽?”

君郯道:“風花雪月?”

應矜問:“大師兄以前有喜歡什麽人嗎?”

君郯道:“好問題。我自己,算嗎?”

應矜又問:“大師兄喜歡的人是什麽樣的?”

君郯道:“以為會是個堅強勇敢、個性要強的女子,從沒想過是個很會示弱,很會勾人的人。”

應矜道:“一般男子都會喜歡賢惠端莊的女子。”

君郯道:“我自己就已經很端莊了,女子就喜歡張揚點的。”

應矜:“……”

應矜轉過身去,生悶氣。

君郯道:“你怎麽了?”

應矜道:“總歸不是我這樣的。”

君郯支起上身,傾至他面前,一手捏起他的下巴,讓他轉過頭來,眼睛定定地看著他,而後低下了頭。

應矜瞳孔微張,而後緩緩閉上了眼,感受到唇尖的柔軟,他擡手捧住君郯的頭,胸腔內心臟劇烈跳動,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君郯攪和完,稍稍抽離,長發傾瀉而下,微啟丹唇,謔聲道:“你哪樣?”

應矜再也忍不住,翻身而上,和君郯十指相扣,將他壓在了床榻與自己之間。

君郯眼裏露出玩味的笑意,不等他開口,應矜埋下了頭。

……

“差不多就行了,睡覺吧。”

“……好。”

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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