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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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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

“快去!此等寶地, 必有曠世佳珍!”

不等君郯回過神來,旁邊的覺醒者都陷入了癲狂,徑直動用自身最高的身法,以最快的速度縱身向著天宮掠去。

鐺, 鐺, 鐺——

或急或緩、或輕或重的鐘聲響起, 似有神鐘似被無形之力敲響, 鐘聲響徹寰宇,洗滌心扉, 震人心魂。

君郯只覺那一瞬間靈臺清明,不由心道:“寶物, 這若是能帶回去……”

他心道:“所以是先進去的人驚動了神鐘,還是天宮內的活人敲響神鐘預警?”

姜拙目露追憶之色,長嘆一聲, 道:“這聲音就像當年一樣。”

君郯正欲動身, 一把帶鞘的劍橫在他身前,攔住了他。

“不必用飛的。”傅然擡手一揮,一道無形裂縫出現在眾人面前, 空間裂縫的另一邊, 乃是一座恢弘的殿宇前方,能看到走動的修士, 還有一幢明顯不同凡俗的神鐘。

陳不吝道:“不愧是仙島,這裏的空間足夠穩固,承受得住虛空穿梭。”

君郯聽出苗頭:“外面不能嗎?”

陳不吝道:“虛空穿梭需要撕裂空間,外頭的空間比較脆弱, 撕裂了時空亂流就會湧進來,踏進去的人不一定能存活下來。”

姜拙道:“一般秘境裏頭都可以虛空穿梭, 而此處的空間格外堅固,就算撕開一道口子,也能迅速愈合。”他又道:“我見過有同時代的人,在外界撕裂空間,沒看清一腳踏進去,就被時空亂流切割成了齏粉。”

陳不吝擡起的腳,又收了回來,萬一這裏頭的空間也不穩固呢,這險不能他來冒。

莊釗手伏在空間裂縫邊沿,一只腳邁出去,便對君郯和應矜道:“可以過去。”

應矜朝著君郯伸出手。當著別人的面,考慮到他和應矜的“關系”,君郯一把握住,兩人率先踏入裂縫之中,莊釗緊隨其後。

傅然道:“你倆呢?”

姜拙跟在莊釗身後,陳不吝悻悻地踏步進去,傅然這才彎腰進入裂縫。

空間裂縫另一邊是平地,君郯擡起頭,頭頂便是神鐘,前方殿門口,左右兩旁青銅編鐘,隨著來回穿行交戰的修士的猛力撞擊,編鐘發出沈悶的響聲,每一聲都讓人精神恍惚。

傅然踏出裂縫,空間裂縫在他身後愈合。

正在交戰的修士見了這憑空出現的一行人,都不由楞了一下,戰鬥下意識避開他們。君郯見左右四周空了一圈,又看到頭頂天門之上懸掛的神鐘,不由心道:“要安置這道鐘,還需要給它建一道門。”

君郯心道:“這鐘除了洗滌心扉,它還有什麽妙用?”

樹靈道:“妙用就是,可以催動它來撞別人。”

“……”君郯:“好用法。”如果這偌大的天宮無主,到時再打這神鐘的主意吧。

君郯的目光順著空氣中飄浮的星星點點的靈氣,看向大殿深處,靈氣正向著大殿深處飄去,也不知終點在何方。

就在這時,又一道虛空裂縫從身後不遠處劃開。

感受到空間的強烈波動,君郯下意識側過身去,只見又有一行人走了出來,為首的那人,真是該說一百遍的陰魂不散。君郯沈著臉,按捺住一絲殺意。

“又見面了。”離景道。

“能撕裂空間的是哪個境界的強者?”君郯問自己人。

“聖者以上都能撕裂空間,”陳不吝道,“放心,連姜拙都可以。”

姜拙瞥了他一眼。

這麽說離景出行,還帶著聖者幫手,君郯道:“這群人,你們打得過嗎?”

“任何人,莊老和傅然都有一戰之力。”陳不吝很是不在乎地道,“但問題是,怎麽個由頭。”

“他殺副堂主的時候可沒有什麽特別的由頭。”君郯道,“是他先對我動的手,我現在緩過神來,是該用心地拿下他。”

“現在動手嗎?”陳不吝興奮地問。

這眾目睽睽之下,聖者發現不敵,逃了也很難虜獲,直接撕破臉,會比循序漸進更麻煩嗎?

權衡片刻,得出結論,君郯道:“動手!”

幾乎是君郯話音剛落,應矜看向離景等人,一道道火球憑空出現,將包括離景在內的八位修士籠罩其中。

離景身上綻放霞芒,有無形的鐘罩護住他的肉身,那熔煉萬物的火焰竟只是傷及了他額前的頭發。

離景的臉色陰沈了下來,眼中殺氣畢現,道:“不愧是你,還以為你面對挑釁也只會忍耐,沒想到知道出手了,但你可知,對我下手會有什麽後果?”

君郯手持墨光,猛地劈向離景身上鐘罩。

無所不破的劍氣撞擊鐘罩,發出轟隆聲響。接著哢嚓一聲,鐘罩很不中用地冒出了一絲裂紋。離景臉色極其難看,他迅速調動體內靈力,猛力催動鐘罩,墨光神器劍刃好似卡在了那處細小的裂縫上,好似被禁錮住了一般,一時難以拔出。

離景祭出血練,血練柔軟卻束縛萬物,也能削鐵如泥,猶如蜿蜒的游龍朝著君郯腰際襲去。

君郯魂力操控另一片墨光神器碎片,劃向血練,裹著強悍劍氣的劍刃觸及血練的瞬間,火花四濺。

君郯左手握著破劍,抵擋住血練的纏絞,魂力操控劍刃碎片,靈力灌入劍刃碎片的瞬間,右手墨光神器為之震顫。君郯心念一動,劍刃碎片嗖地一聲,嵌入墨光劍身中段的位置,更加雄渾的劍氣激越而出。

哢嚓一聲,清冽的脆響。

裂縫爬滿了整個鐘罩,君郯猛力灌註靈力,漆黑的墨光綻放白光,白光刺目,竟是劈開了鐘罩,劍氣如刃從上至下,劃過離景的身體。

離景額上布滿汗珠,臉色憋紅,猛地吐出一口血:“君郯……”

君郯瞳孔微縮,心道:“七殺劍陣。”下一瞬,潔白的陣石浮現在他身前,一道環形光陣猛地向外擴大,將離景籠罩其中。

“少爺!”幾乎是君郯動手的瞬間,離景身側的一位作尋常家仆打扮的聖者揮手間,一道短劍破開虛空,朝著君郯脖頸劃去。

可一道雪白的劍刃隔空劈開,擋住了短劍,那聖者境以上的家仆臉色一驚,傅然翻身而來,道:“你的對手,是我。”

那聖境家仆臉色陡變,想要破開攻擊,卻被傅然輕易架住。在他身側的仆從想要繞過傅然去攻擊陣圖,傅然身體向後仰,腳尖一點,直接將那人踹飛了出去,與此同時陣石飛起,傅然道:“覆刻。”

又一道與君郯所布的陣法一模一樣的環形陣圖,飄浮在陣石上方,繼而猛然放大,將離景同行的足足七人盡數囊括其中。

“我看我們也別幹看著了。”陳不吝拿出雷霆重錘,一躍而出,落在他覺得修為較高的一人面前。

“這小子身份不俗,隨行的所有人修為最次都是聖者!”

姜拙也一躍而出,手持玉簫沒入陣法之中,他身前同樣懸浮著一顆圓潤的陣石,口中疾嘯:“共生。”

陣石同樣浮現七殺陣圖,這是君郯學會了劍陣圖之一的七殺陣後,和混沌劍氣融合後的手筆,比之尋常七殺陣還要多了一重幻境和三種衍化劍術,使之宛如混沌般不可捉摸。而傅然的七殺劍陣乃是烈日境的手筆,已然難以超越,所以只需與陣法共存即可。

傅然以一敵二,姜拙和陳不吝暫時只對付了一人,剩下的三人破開聖火的桎梏,殺氣騰騰便要向著君郯頭顱而去,應矜道:“莊老。”

“若是老夫去了,少盟主一個人在這兒……”莊釗不放心。

“我沒事!”應矜道,“他要緊!”

“好,老夫去去就來。”莊釗一躍而出,落入戰場,身形如水一般,在七殺劍陣中游走,他手中蒲扇輕搖,輕而易舉地架住剩下的三人,給君郯隔出了不小的戰鬥空間。

應矜站在原地,道:“火。”他好似獨立於一方天地,目光始終不離離景。

籠罩離景的火焰只強不弱。鐘罩破碎之後,離景身上另一件護身之物起了作用 ,那是一個小小的金色錦囊,錦囊上用紅線繡著“護身符”三個字,那字雄渾有力似有神威,絲線也隱隱透著肅殺之意,此物護著他的身體將近虛化,墨光神器劍氣劃過他的身體,毫無阻礙。

又是由實化虛之器!

這類法器極為強大,因此格外受強者歡迎,合該如此,但這東西的對手是墨光。

盡管沒有割傷身體,但劍氣極損魂力,應矜的火焰亦然,離景露出痛苦之色,道:“君郯,你真要殺我?”

君郯道:“你為何一直稱呼我這個名字。”

離景祭出血練,絞上君郯的脖子。君郯左手持劍,抵上血練,這柄銹劍的品階有限,並不能劃開血練,只能憑蠻力擋住那股絞殺而至的巨力,離景喘了口氣,道:“別裝了。我知曉你是誰,盟主也知曉。”

君郯道:“證據?”

離景道:“淬風死了,早在盛元宗,便死得透徹。你是君郯本尊,為整個盛元宗傳道的人就是你,你是怎麽覺得你潛入天清盟,會沒人知曉的,如此天真,真是可愛。”

君郯道:“這麽說證據確鑿了?”

“當然。”離景道,“你可知是誰走漏的風聲?”

“你覺得我信你?”

“你現在不就在信麽。”

君郯道:“有件事我想問你,你是怎麽知道君郯不能同人接觸的,連我監視他那麽久,都不知道他有這怪疾。”

離景道:“哈,有趣。你永遠也不會知道。”

君郯道:“這麽說,不是君家。若是君家之人,就沒有什麽不能說的了。”

離景道:“不愧是君郯。”

“那是誰呢,”君郯道,“君郯有這怪疾,但我沒有,我和應矜的關系,那麽多人都知道了,僅憑這個就想汙蔑我未免太兒戲?”

離景呵呵一笑,一躍而出,應矜動用火術,離景所過之處,一團團火焰在空中綻放,他臉色極沈,手中血練絞動,徑直朝著應矜殺去。

“應矜!”君郯喊道,縱身攔住離景,離景掌中多出一道銅鈴般的物件,他輕輕一晃,倏然間十六道灰影突兀地出現,每一道都手持武器,殺向君郯。

“護魂鈴。”君郯聽應矜說起過,果然在水下對他下手的人就是離景!

君郯和其中一道灰色人影交上手,墨光神器砍菜切瓜般破開刀劍攻擊,那些武器應該都是不入流的法器,其中品級最高的不超過他的銹劍。

“就算你是少盟主,也不能這般包庇外人,禍亂天清盟!”離景閃身來到應矜面前。

應矜祭出陣石,同樣無形的七殺劍陣蕩漾而出,將離景籠罩在內。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離景只覺頭皮一緊,但眼前四周並沒有殺招,就在這時,他猛地向旁邊一閃,無形的劍光一劃而過,割開了他玄階衣袍的衣角,離景面露兇狠地怒視應矜,“淬風的劍術,很是不濟,但君郯的劍術,天下無雙。”

應矜道:“你說淬風是君郯,到底哪來的證據?”

“這麽說,少盟主是不知情了,真是笑話,”離景擡高聲音,“少盟主對天清盟有二心啊。”

君郯總算砍殺了十六只灰影,來到離景面前:“少廢話。”

離景道:“你才丁級修為,我若全力一擊,你不是我的對手。”

應矜道:“有我在,淬風,你不用怕他。”

君郯笑了,他有墨光神器在手,再加上七殺劍陣相佐,實力早已不是尋常丁級巔峰修士能比擬,頂多也就魂力和靈力稍遜一籌,但樹靈在體內無時無刻不在補充他的靈力所需,至於魂力,短時間的戰鬥姑且看不出破綻。

再者,七殺劍陣除了鬼神莫測的劍氣攻擊,還有阻止被困之人逃脫之能,如若被困其中之人不能逃脫,必死無疑。

“你今日必死!”君郯擋在應矜身前。

“君郯……”離景揮動長練,與神器墨光相抗,道,“你本人,著實讓我驚艷。”

君郯道:“怎麽一副你好像早就認識我所扮演之人的樣子,是同在君淩城,在他年幼的時候,你曾遠遠見過?”

“別再裝了!”離景拿出一柄長刀,猛地殺至。君郯手持神器抵擋,饒是他的魂力遠遜色於離景,他的靈力也有所不及,但墨光神器無所不破,他的劍術超凡,以至於正面相抗,離景很難討到好。

奈何激戰之下,君郯體內靈力魂力飛速消耗。對方手中那條血練,連墨光神器一時半會都奈何不了。血練好似用鮮血浸染而成,其上煞氣逼人,真是那可怖的煞氣,屢次三番削弱了墨光的凜然劍森*晚*整*理意。

魂力消耗過快,君郯眼前一花,身體頓住了一瞬,破綻陡出。離景猛地抖過血練,血練繞過墨光,纏繞住君郯的身體,他猛地一拽。君郯在半空中翻轉身形,迅速脫離血練的束縛,繼而調動所有靈力,灌註到墨光神器之上,他將劍氣神刃貼進身體,猛地劃過身前的血練。

嘶地一聲輕響。終於,血練被劃開了一個口子,斷口處的絲線淩亂地散亂開來,血練身上那股可怖的煞氣潰散了一剎,君郯一鼓作氣,劍刃猛地向上一劃。

伴隨著刺啦聲響,天級下品“挽血練”被割成兩段。

君郯一陣眩暈,甚至頭暈眼花,樹靈竭盡所能地釋放木屬性靈力,但消耗的魂力卻一時無法覆原。離景持刀劈殺而至。緊要關頭,君郯靈機一動,他迅速施展鯨吞之術,四周死去的人魂迅速飛聚,眨眼間便沒入他的軀體。

毫無期待之下,有一道極為強烈的神魂沒入他的識海之中!

君郯瞬間驚喜,不由看向神魂的源頭,卻見正是莊釗手中捏著的那人,那人身體晃悠在半空,像一塊破布般被扔了出去,心臟粉碎,氣旋湮滅成虛無,神魂躍出體外,被鯨吞秘術牽引著沒入君郯識海。

君郯的氣息迅速變化。

周遭游動的靈氣光點調轉方向,朝著他所在的方向猛烈匯聚。

“真是勁敵。”離景被這可怖的異象推出去數米,他一臉覆雜地看向正在飛速進階的君郯。

有的人為了突破耗盡靈丹妙藥,有的人為了進步皓首窮經,有的人需要生死一戰,而有的人只需靈光一閃。

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本來就大到令人悲哀……

君郯感受到魂力的提升,靈臺處的魂力光人已經有模有樣,依稀能看到是他的模樣,只是看起來格外聖潔、圓融。

體內靈力也極具攀升,氣旋處星雲匯聚,那些星辰好似活了過來般,開始自行運轉。

天地之間游離的天地靈氣,向著他的身體緩慢聚集。

“等等,怎麽回事,周圍那麽多丙級修士,也沒有見天地靈氣自發向著他們的身體聚集啊。”君郯睜開了眼睛,他為什麽可以?

樹靈道:“這都是因為有我,我與你一體,你的氣旋與尋常的氣旋有著本質的區別。”

“什麽區別?”

“我有成為仙藤的潛質,我所造就的氣旋,自然有成仙的一絲契機,它自然和尋常氣旋不太一樣。”

君郯勉強被說服了,只是這種吸收靈氣的方式,豈不是很容易淪為眾矢之的?畢竟他沒法在周圍有靈氣的時候讓他的氣旋別吸。

“淬風!”應矜的聲音傳入君郯耳中。

所有聲音潮水般湧來,刀光刺目,君郯瞬息閃身,避開了劈殺而至的天刀,入目是離景近乎猙獰的臉。

君郯這回還擊也很是輕松寫意,他揮動墨光神劍,數道劍氣如流光般躍出,有的震開天刀刀刃,有的越過離景的身體,調轉方向來,襲向離景的肩膀。

離景避開了三道劍氣,唇角甫一上揚,眼前鮮血飛灑,一條胳膊跟著飛了出去,他慘叫出聲,驚恐地看著眼前飛過去的斷臂。

離景目光極其熾熱地追隨著君郯,迅速調動靈力還沒來得及止血,君郯追殺而至,墨光劍氣凝成的刀刃橫向對方脖頸!

可想而知若是這一擊命中,怕是屍首分離。離景艱難地提起天刀,豎在自己頸項旁,巨大的反震力推得他後退數丈,離景轟然落地,面向近在咫尺的君郯,臉色慘白地道:“別殺我。”

君郯本想一劍下去,但在最後關頭,留了一線生機,道:“說個讓我放過你的理由。”

離景看了眼自己隨行的聖者們,都在絕對的強勢戰力下敗下陣來,他有想過他的人加起來可能都不是君郯麾下四大統領的對手,但他沒想到差距如此懸殊。可饒是如此,他不後悔挑釁,他不後悔吸引眼前這人的註意,離景緊繃著臉,道:“我喜歡你,從初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很喜歡。”

君郯嗤道:“想當玩物的那種喜歡?”

“是想當,朋友,的那種喜歡,”離景額上青筋直冒,眼裏盛著的竟只有欣賞,道,“我從小沒有玩伴,只有個堂兄,那個堂兄原本在門派中不受待見,後來交了個朋友,是同輩中最厲害的那個,人很好,什麽功夫都教給他,我很羨慕。”

“所以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君郯覺得可以送他上路了,生死關頭,感情牌沒用,再說起初便是這人先惹的他。

“我堂兄叫朱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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