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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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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幻境

樹靈的聲音同時在兩人腦海中響起。

君郯立刻藏身草叢, 應矜也隨之蹲下,君郯沒有去拉他,而是刻意保持了點距離,方才他的“熱情”讓兩人都很尷尬, 他也在反省自己。

君郯道:“怎麽, 被看到了會不好嗎?”

樹靈難以置信:“盛漣, 車上坐著的人是盛漣, 我前主人都不在了,她怎麽可能還活著!”

應矜欲言又止。

君郯道:“是你前主人的仇敵?”

“對!”

這也是樹靈下意識想要躲藏的原因, 但仔細想來,君郯和此人無仇無怨, 應矜也更是如此……但上頭還有一人,鞏河。

君郯回想方才見到的鞏河,看起來謹小慎微, 半點不像先前所見降臨宗門外那般恣意猖狂。

樹靈尋思道:“這裏恐怕不是你們那時候。”

“什麽不是那時候。”

“這裏……”樹靈紮入地面, 頓時它的語氣都變了,“似乎是上古。”

“似乎?”

君郯看見靈氣光點,他調動氣旋, 周圍的靈氣紋絲不動, 但依舊有靈氣湧入他的體內。

增長的靈力做不得假,但君郯敏銳地察覺到吸收的靈氣之中摻雜著一絲絲屍氣, 不由心道:“難道我們還在墓室之中……”

應矜也在原地閉上雙目,吸收了些許靈氣,補充體內所需,不多時, 他睜開眼睛,道:“大師兄, 對不起。”

君郯也堪堪從修煉狀態回神,道:“你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應矜道:“方才我不應該撞到你。”

我才不應該莫名其妙地摟住你,簡直就像占人便宜一樣,如果有誰這麽對他,他肯定萬分的不痛快,君郯道:“不妨事。”他頓了下,又含糊不清地道,“你不難受就行。”

應矜道:“難受什麽?”

君郯道:“難受……比如碰你什麽的。”

應矜立刻道:“我很好。”

那你方才還躲得那麽激烈,君郯腹誹了下。

由於毫無戒備,君郯一步踏出,大雪紛飛,滿目枯槁,他立刻轉過身,本該在身後的應矜不見蹤影,他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下,這時,衣擺飄動,應矜憑空出現:“大師兄……”

“別這麽叫,我們可能還在墓室之中。”君郯提醒了下,心緒緩和了許多,再看向周圍截然不同的氣候和場景,他皺起眉頭,“這是怎麽回事?”

樹靈道:“壁畫所連接的世界裏時空並不穩定。”

兩人同時踏出去幾步,不過短短四步,卻像是走過了春夏秋冬,跨過了九州八荒。他們從草叢走到雪地,從雪地走到巖漿遍布、滿地枯骨。

待到周遭景致不再變化,再擡眼,天穹之上像是破了個巨大的窟窿。

碩大的石塊飄浮在虛空之中,腥風過境,血雨從天而墜。

空間風浪切割四方,掀起層林土壤,數之不盡身著各異道袍的人被刮向高空,無形風刃將之切成碎塊。

君郯和應矜兩人卻像定海神針般定在地上,眼看著一道巨石從天而降,他倆正要避開,隨之而來的便是數道空間風刃從四面八方圍殺而至。

君郯道:“樹靈!”

樹靈道:“有我在!”

預料之中的劇痛並未襲來,那可怖的巨石砸向地面,空間風刃穿過了他們的身體,將巨石切割得四分五裂,塵埃掃蕩四方,裹挾著力道的碎石撞擊在他們身上,僅有微弱的碰觸感傳來。

君郯唰地睜開眼睛:“竟然沒事。”

“好像沒危險。”應矜也道。

“這裏應該不是上古,而是上古的一角虛影,裏頭的景象真實發生過,我們無法改變,也不會被波及,就只是個看客。”

君郯明白了,頓時膽子大了:“那就上去看看。”

樹靈道:“但如果這裏頭還混進了什麽人,那就不一定了,還是小心為重。”

君郯道:“如果盛漣還在,你的前主人應該也還在,上去看看,也許能見到你的前主人也說不定。”

樹靈道:“靳澤是捅破天的那夥人之一,既然天穹破了,他應該已經不在人世。”

樹靈說來有幾分空落。

君郯早早覺察到這樹靈口是心非,雖然口口聲聲厭煩它前主人,但真碰到前主人被詆毀的時候,它也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它前主人那邊為其正名,可見心裏還是惦記著前主人的,雖然惦記的程度也許不是很高。

君郯不自禁地對那位名叫“靳澤”的穿越者感到好奇,也對上古成仙之事心生向往,盡管這些好像離他很遙遠。

眼前像是壁畫上的情景再現,卻遠比壁畫上的要豐富得多。

盡管天穹塌陷,但向上走的修士依舊不在少數,這裏的修士似乎並不覺得那是條死路。

“當初捅破了天,強大的修士超脫天外,許多人以為那就是成仙的正途,誰知出去之後見到了不少開路者的屍骸,那些人也被隨之而來的空間刀刃切割而死,幸存者寥寥無幾……”

君郯道:“那你應該在天外,你是怎麽回到大陸的?”

“我……”樹靈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樹靈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陸地,世代更疊,曾經名動天下的人漸漸淹沒在歷史長河,後起之秀比如神女、道衡等人,它全無印象,也似乎與它無關。它龜息無盡歲月,再現世便是如今。

當年之事,細細想來,驚險萬分,可怖之至。

君郯禦劍而起,他看向身旁的應矜,

這時,應矜望向上空某處,不由輕咦出聲:“你看那兒是不是……”

“是什麽?”

“沒……可能是我看錯了。”

君郯帶著應矜禦劍而上,天穹破洞中湧現的巨大吸力,並沒有作用到兩人身上。

空間刀刃穿過身軀,也沒有留下半分痕跡。

兩人沖霄而上,來到天穹破洞邊沿。

不少修士被卷入破洞之中,肉身被切割成虛無,血霧彌漫在四周,空氣中充斥著鐵銹般的血腥氣。

可當君郯再想往上,去天穹之外看看,卻撞上了無形的壁壘。

“上不去。”君郯道。

應矜輕聲嗯了下,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某處,像是僵住了,身體一動不動。

君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那位頂天立地的神女身後,有一群身著紅白長袍的侍女。

神女渾身沐浴神光,宛如一尊烈日,直面天穹的壓力,她的身體微微龜裂,鮮血順著掌中金線流淌,融進補天之線之中,伴隨著血液流失,她臉色越發白凈,氣息逐漸萎靡,卻依舊在苦力支撐。

而她身後的侍女們額上花鈿,手持白石,另一手手指並起,往白石中灌註靈力。那白石發光,無形陣圖展開,阻擋住了周身的漫天罡風,君郯無法靠近,目光落在那白石上,問:“那石頭是什麽?”

樹靈道:“是陣石。”

據說到了丁級就能催動陣法、符箓等等強大的外物,只是這些寶物在現世已經絕跡,想必只有深不可測的天清盟內有類似的傳承……君郯有點想要,但知道拿不到,這裏不過一角幻境。

神女以術補天,手持白石的侍女守護在她周身,但侍女們實力有限,罡風破開陣圖,只聽哢嚓碎裂聲,便有三位侍女從虛空中墜落,其中兩位手中白石從中斷成兩截,失去生機的身體也被空間風刃切割成血霧。

君郯一眼過去,那三位之中,有一位侍女手中白石並未出現裂紋,卻也跟著遭難的侍女一道從空中墜落,她緊握著手中白石,眼神和其他忠心耿耿的侍女有明顯的差別。

反正這個時代的人和天災傷不到他,君郯好奇陣石,又沒法靠近補天地域,便禦劍朝著手中陣石完好無損的女子飛掠而去。

樹靈感慨道:“天塌地陷,此女竟然還活著,而且還參與了補天之事,造福天下萬民。”

應矜喉間發堵,道:“我……”

君郯側過頭,卻見應矜臉色蒼白,他便問:“你怎麽了?”

應矜道:“我娘。”

“什麽?”

“盛漣,是我娘。”

天清盟盟主!?

君郯唰地頓在了半空中:“誰?”

“如果是說盛漣,那就是這個侍女。”

當時車輦經過時,君郯只看見鞏河了,沒看清其他,聞言心如擂鼓,問應矜:“你確定?”

“也許不是同一人,但她和我娘長得一模一樣,名諱也一樣。”

應矜他娘也是從上古活到現在的?而且還是神女的侍女?鞏河在她麾下辦事,是因為在上古年間,鞏河就是她的手下?

“去看看!”眼看著那侍女快沒影了,君郯迅速追了上去。

應矜喉間哽塞,有些抵觸,又似乎有些害怕,他稍稍站在君郯身後,手拽住他的衣袍。

靈劍破空,堪堪追上了那位佯裝墜落的侍女。

先前註意力都被神女吸引,只覺那真是位女中豪傑,容顏冠世,風華無雙,不可一世。而今湊近了,卻見這位侍女也生得不錯,若料峭寒梅,眉宇中有傲人之色,盡管比起神女來明顯還差點。

盛漣眼眸微閉,似乎覺察到了什麽,倏然睜開眼睛。

君郯有種後背發麻之感,但也僅此而已,盛漣的視線躍過他倆,落到無垠的虛空,好似根本看不見他倆一般。

“娘……”應矜輕聲呼喚。

盛漣收起陣石,冷眼瞥了上空神女一眼,眼中殺氣森然,透著不屑,道:“都是候選神女,憑什麽你成了神女,而我只能是你的侍女,織天的重任本該由我來,名留青史的人也該是我。也罷,你風光不了多久,等你補完了天,我便要送你上路……”

君郯呼吸微滯。

樹靈來了句:“不愧是她。”

“至於你的孩子……”盛漣面上露出奇異的笑容,“還是趁早扼殺得好。”

“真是個瘋婆子。”樹靈在君郯心間嘀咕道。

“等等……”君郯道。

“怎麽了?”應矜還沒從方才的沖擊中回神,頭腦還一片混亂。

“我突然想到,神女補天圖是誰所繪?怎麽會記載神女被誰所害之事?”君郯背心發涼。

應矜道:“出去看看就知道了,也許壁畫上會有落款。”

君郯道:“既然漠煙秘境裏有神女補天的壁畫,而壁畫上記載了當年補天之事,天清盟盟主也被牽扯其中,那天清盟盟主在得知消息之後,能不來摧毀這道石壁麽?”

轟森*晚*整*理隆一聲巨響,分明立於虛空的兩人,只覺身體猛地晃悠了下,等回過神來,他倆重新站在黑石地板上,墓室的氣息撲鼻而來。

石壁粉碎成灰,一位面如冰霜的女子立於墓室之中,血屍們不敢靠近,她身著灰白長袍,束發露出飽滿的額頭,氣質如深淵般叫人膽寒。

而那容貌,赫然便是方才幻境中所看到的女子!

名叫盛漣的那位!

寒氣蹭地一下從腳底升起爬上背脊,君郯通體生寒,一時大氣不敢喘。

“應矜。”那女子的聲音冷冷地傳來,打破了沈寂。

應矜輕聲道:“娘。”

君郯立刻反應過來:“天清盟壇主淬風,拜見盟主。”他背心有些發寒,如果天清盟盟主是從上古存活至今的怪胎,那樹靈幫他隱藏的容貌,是否會被一眼看穿?

盛漣目露審視,半晌,她輕啟丹唇:“壇主取代盛元宗大弟子,潛伏盛元宗,得到白靈遺跡的情報,勞苦功高,回總堂之後,本座自會予你獎賞。”

鞏河將他的事通報盟主了?突然從壁畫中出來就撞上正主這事委實駭然,有些不真實,若非對方身上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威勢,似能崩山斷海一般,他都要懷疑對面站著的人也是幻覺了!君郯硬著頭皮低垂著頭,只覺被看穿了一般,有種十足不安穩之感,道:“謝盟主。”

盛漣道:“至於你和我兒應矜的事……”

君郯頓時汗如雨下,鞏河不會連這也稟報盟主了吧,好忠心的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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