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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煙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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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煙秘境

君郯覺著事情可能有些難辦。

鞏河告訴他漠煙秘境的所在, 蜃樓應該就是入口,估計考慮到淬風能禦空,所以完全沒管之後的事。

……幸好鞏河先行了一步,不然若是和他們一起, 他這假冒壇主的身份就暴露了。

“戊級才有可能禦空, ”君郯看向應矜, 試著道, “要不,你努力努力?”

應矜點了下頭, 道:“我應該可以禦空。”

“應該?”

“我可以。”

那你藏得夠深啊!君郯道:“很好,那我們趕緊走吧。”

應矜正要起身, 君郯把他摁住了:“等等。”

既然漠煙秘境入口在虛空之上,豈不是說所有進漠煙秘境的人,至少都是戊級修士!都是能夠禦空的人!?

他這才己級的人進去, 真的沒問題嗎?

但高階修士方可踏足的秘境, 裏頭的寶物一定不少吧……君郯心裏糾結。

應矜清亮的眸子望過來,道:“進去的至少是戊級修士,連天清盟副盟主都折損在了裏面, 大師兄確定要進去冒險嗎?”

君郯沈思片刻, 道:“來都來了。”

應矜道:“可是會有危險。”

君郯道:“要不你送我進去,你自己下來?”

應矜道:“我當然要與大師兄同往。”

君郯鄭重地道:“既然, 去了之後小心行事,不貪功冒進,穩中求存。”

應矜道:“等會我帶大師兄上去,只是可能需要攬大師兄一會。”

君郯覺得這話說得突然, 他竟然沒想到這茬。也是奇怪,他拉著應矜從客棧出來, 和應矜翻滾到一塊的時候,也並沒有感覺到不適——可能是當時的註意力在別處的緣故?

君郯道:“不行。”

應矜道:“那就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君郯道:“別的辦法啊……”

應矜道:“畢竟入口不知在何處,需要摸索一陣子,到時候飛在空中的我們必然引人註目。若有天清盟的人在附近,很可能會懷疑大師兄的真實身份。”

“懷疑就懷疑吧,”君郯直接恢覆本來面目,道,“就當是淬風在假冒君郯。”

應矜又看直了眼,他楞了半晌,道:“大師兄,所言甚是。”

君郯覺得等進了秘境,再換回淬風的臉也不遲,因為秘境之外,君郯的名頭比較好使,秘境之內,則最好是換過來。

如果實在找不到辦法,那還是讓應矜摟著他飛上高空吧,畢竟應矜和“淬風”的關系,就是可以這般親密無間……誰讓他實力不夠呢,君郯很是郁悶,想不到他居然也有今日。

樹靈突然開口:“你不會禦空,你可以禦劍啊!”

君郯眼前一亮:“禦劍?”

應矜也聽說過,道:“天清盟裏有這種術法,需要靈器、靈力和魂力相互配合,在靈氣稀薄的當下,修煉起來十分不易。”

君郯道:“也就是說你不會。”

應矜道:“我不會。”

“哪裏不易?”他就偏要學了,君郯道。禦劍,他不是有劍嗎,以靈氣催動,他有靈力,至於魂力……好像到了戊級才能施展,但他吸食過骷髏的魂火,體內也有些許魂力蓄於靈臺。

樹靈道:“禦劍術在上古乃是修士皆備的術法,而今說起來簡單,卻也不那麽容易。首先需要劍是靈器,其次需要人劍合一,雖說己級就能施展禦劍術,但很多人到了戊級都不一定能學會駕馭法器飛行,不過到了丁級,就會無師自通……”

說了跟沒說一樣,樹靈所說的“人劍合一”,他在武道上達到過,但在修煉一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意思。

“總得試試。”君郯對難度大的術法都很有興趣,就像他習武,往往越難的武功,他越精通。

“這會暴露大師兄你有靈器的事實。”

“我有靈器,那也是天清盟的底蘊,”君郯無所謂地道,“進了秘境,收起來就沒事了。”

應矜不知該不該說:“只是禦劍並不是三五天就能習得的,需得循序漸進……”

但秘境入口等不了那麽久,上空的蜃樓隨時都可能消失,再出現也不知是幾時,又是在何地。

君郯聽樹靈念了禦劍術的口訣,直接拿出那把銹跡斑斑的鐵劍,嘗試施展禦劍術。應矜站在一旁,看到那劍在地上震顫,卻無論如何也飛不起來。

可是它竟然一開始就在震顫了。

“咦,居然動了。”應矜很驚訝。

樹靈狂喜:“君郯的體質雖不算多好,但他的悟性卻是奇佳。”

應矜見過天清盟內擁有靈器的人修習過這類法門,但無一都以失敗告終,所禦靈器都紋絲不動。

因為修習起來首先需要耗費靈力,再次便是精神力,魂力耗盡了休息幾晚就行,可靈力耗盡了要補充還需要三五十日,再禦劍又得從頭開始,總之最後成功禦器的人寥寥無幾,其中會的人,也就只有本身就會的那些,比如副盟主鞏河之類。

故而,應矜安慰道:“修習禦劍術也不能一蹴而就,就算暫時不能成功,大師兄也不必為此失望。”

“……”

君郯並起雙指,額上布滿汗珠,宛如有一股巨力將他的身子定在了那裏,就像地上的劍難以撼動一般,厚重如山,他恍惚間人與劍的重量好似合在了一起,而後試著轉動了身子,劍在地上轉動了半圈。

君郯手指上揚,那劍咻地一聲,飛了出去,而後隨著意念又飛了回來,懸在兩人身前,錚錚劍鳴好似在慶賀。

在應矜震驚的目光中——

“這有什麽難的,”君郯道,“武道的人劍合一比這難多了。”他耗費了五年才練成。

應矜目瞪口呆地看到君郯站上了長劍,劍身緩緩升空,離地大概一尺的時候,君郯回首對應矜道:“上來。”

“果然奇才,不只是武學奇才,修行也是……”樹靈興奮不已,果然它的眼力是絕對的,以君郯的悟性,哪怕天資差了點,靠後天的努力,怕是在上古都能有一席之地。

應矜直接飛身而起,身輕似燕地落在了君郯身後的劍上。

他輕若無物,君郯沒感覺到劍上多了重壓,想必是應矜根本沒有踩著。

“大師兄隨意禦劍,若是落下來,我會接著你。”應矜道。

“嘖。”瞧不起誰呢。君郯倒是無甚在意,雖然他不會飛,但他有輕功,就算從空中墜落,也能在風中借力穩住身形,輕松落地。

興許是進秘境的心很迫切,君郯初次禦劍便來到蜃樓之上,他的身體沒入黃沙虛影之中,在虛影中穿行,卻怎麽也找不到秘境的入口。

“這裏當真是入……”話說到一半,君郯猝然嗆進去一口沙,他猛力咳嗽了下,再回過神,他踩著劍,立於黃沙之上,眼前是一望無垠的沙漠,旁邊則是懸空而立的應矜。

應矜正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我沒事。”君郯道。

空氣中靈氣稀薄,但好歹是有靈氣,君郯迅速變化容貌,變成淬風的樣子。應矜見他的容貌變化,就像劍鋒入鞘,雲掩月華,原本的動人心魂歸於尋常,就連眸光也比平時要呆板,心道不愧是大師兄,要扮就扮得徹底。

“土屬性靈氣!”樹靈很歡喜,立刻開始吸納空氣中遠近八方的靈氣。

成百上千點靈氣光點向著君郯所在處聚集,換言之他周身的靈氣最為濃郁。

而應矜卻站著不動,也不催動功法,更不吸收靈氣。

君郯問應矜:“你怎麽不修煉呢。”

“我在客棧已經吸收夠了。”應矜扯了個理由。

君郯笑著道:“你該不會是想把這些都留給我吧。”

應矜眼神閃避,心虛地看向別處:“沒有,就是懶了。”

“你愈傷耗費過靈力,這一屬性的靈氣雖然不能助長你的實力,卻能補充你的靈力,別因為它少就看不上它……”君郯給他一頓諄諄教導,什麽危急關頭再補充就來不及了,修煉一定要見縫插針,無論如何都要保證自己處在巔峰狀態才能更好地隨機應變,也能……不給別人拖後腿,最後一句他咽下去了。

沙漠酷熱無比,君郯說得口幹舌燥,應矜祭出一個水球來,問:“我渴了,淬風壇主要不要也喝點?”

君郯道:“來點。”

他微微張開口,那水球滾入他口中,有股淡淡的清甜,十分解渴。

於是乎,之後要說的話,君郯給忘了。視線範圍內,幾十上百粒土黃色光點,在日光下閃著螢火般的光芒,這些光點懸於空氣中,分布得很是均勻,原來秘境裏的空氣是這樣的,君郯只覺長見識了。

“現在去哪兒?”應矜見滿地黃沙,辨不清方向。

“就在附近走走吧。”君郯不嫌這地方靈氣少。

樹靈吞吸了一大片後,道:“右前方三裏外,有木屬性靈氣。”

君郯對應矜道:“右前方三裏外有綠洲。”

“壇主能吸收三裏開外的靈氣?”應矜道,“那壇主如果修為提升至丁級,魂力境界應該很高。”

全仰仗樹靈。聽他一口一個壇主,君郯起初覺森*晚*整*理得怪怪的,但多聽幾次,竟有些習慣,看樣子只要應矜入戲,他一般不會出戲。君郯試著自己吸收木屬性靈氣,只能吸收十丈左右的靈氣,周圍的靈氣吸收完了以後,便要換地方繼續吸收,就跟幾乎所有修士一樣。不像樹靈,可以很霸道地將附近所有靈氣都吸引過來,就像暴風聚靈一般,不至於吞食一口之後,附近中空。

“修煉還是不能全靠樹靈……”君郯踩著黃沙,腳尖點地,輕掠了出去。

幾乎是樹靈暴風式吸食天地靈氣的時候,遠在他方同樣也在吸食靈氣的修士忽然皺起眉頭。

“誰這麽不懂規矩,不知道這片的靈氣都是我們野狗幫的嗎。”

“還是說漠煙秘境又來能人異士了?還這麽大膽。”

“過去看看。”

“竟敢搶咱們的靈氣。”

幾乎是君郯和應矜前腳剛走,便有一群人趕往他們方才所在的地方。

君郯靠自己氣旋的吞吸力,一點點吸收著靈氣,和應矜並肩朝著綠洲掠去,有個穿得破破爛爛的道士迎面走來,那人浮在黃沙之上,修為至少是戊級!

應矜頓時面露警惕,調動火靈稍稍擋在君郯身前。

那破爛道士狐疑道:“你們可看見搶靈氣的人了?”

君郯瞬間反應過來,一臉憤慨:“我們也是因為有人搶靈氣,所以過來看看是誰這麽大的膽子,但沒有見到那人,想到可能有危險,所以決定打道回府。”

應矜也嚴肅道:“閣下也要小心,對方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搶靈氣,修為必然不弱,若是貿然上前,恐會有被反搶的危險!”

“你倆所言極是。”這位破爛道士停了下來,“看你倆面善,我也勸告二位一句,去綠洲別穿得這麽華貴,綠洲上魚龍混雜,多得是窮寇莽匪,就等著肥羊上門呢,嘿嘿。”

君郯覺出這話裏有古怪,應矜笑著道:“我們在綠洲之上有相熟之人,只是從綠洲出來外面看看而已。”

君郯面帶笑容,眼裏了無笑意,道:“多謝閣下提點。”

破爛道士笑道:“那是道爺多嘴了。”

君郯正要帶著應矜離開。

破爛道士舔舔幹枯的唇,擋住他倆的去路,道:“先前不危險,現在很危險,綠洲裏有東西正在鬧事。像你們這樣細皮嫩肉的過去,必然要落到被生吞活剝的下場,不若效仿道爺這樣的打扮,皮糙肉厚,滿身沙塵,一看就不好吃。”

君郯陡然意識到了什麽,他和應矜交換了個眼神。

君郯哂笑道:“但你就這一身,我倆就算搶了你,也勻不了兩個人。”

破爛道人道:“你們若想要,我給你們兩身麻布衣裳和兩雙草鞋,一百兩銀子,不二價。”

訛人啊!君郯心道,還是在套話呢。

應矜皮笑肉不笑:“那些人是搶劫,你這是打劫!”

“做買賣的事,哪能說是打劫呢,”破爛道士道,“要不要算了,我還不做這好事了呢。”

“不是不想要,是買不起。”君郯道,他們若一下子拿出那麽多錢來,反倒成了現成的肥羊。

“哈哈,是嗎?”破爛道人突然擡手一揚,一道漆黑的額迷煙滾滾而來,“你當道爺是瞎子,分明是你二人在吞食靈氣,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道爺教你們什麽叫規矩!”

君郯對應矜使了下眼色:“有毒,閉氣。”

幾乎是那毒煙剛冒出,君郯話音未落,應矜掩住口鼻,甫一擡眼,眼前身著破爛的道人突然燃了起來。

就像沙漠中自燃一般,滾燙的火焰覆蓋了他全身,皮膚燒焦的氣味傳來。

君郯則大肆呼吸著毒霧,樹靈調動靈力運轉他全身,吸食毒霧,毒葉直接拔高了一厘,可見對方的毒煙劇毒無比。

“啊啊啊——”

殺豬般的嚎叫在一望無垠的沙漠中略顯空寂。

破爛道人不算茂密的頭發與帽子一道被燃燒殆盡,渾身衣袍被燒光,皮膚也灼傷得不輕,就算他有靈力能修覆肉身,可應矜的火焰卻是源源不斷。

“大俠饒命!我也只是做點小本買賣,並不像那些茹毛飲血的吃人之輩啊!求二位高擡貴手,饒小的一條命吧……”破爛道士遠沒有想到居然隨便一碰就碰到個覺醒了火屬性神通的人,而且覺醒的等級還不低。

要知道,擁有火屬性神通的人在熾熱的沙漠中,堪稱最可怖的敵手,乃是幾乎所有覺醒者都不願意碰到的一類人。

應矜道:“饒了你,對我們有什麽好處?”

“我來這鬼地方已經三個月了,對此地雖說不至於全部了解,但哪裏危險,哪裏安全,哪裏有好處,哪裏盡是陷阱,都爛熟於心!只要二位放了我,我梁善願意隨侍左右,凡事定當鼎力!”

君郯眉頭一皺,道:“你說你叫什麽?”

破爛道士痛苦地嘶吼出聲,道:“梁善,我叫梁善!”

“放了他。”君郯道。

應矜盡管有些懷疑,卻也還是聽從,碩大的水球憑空出現,將梁善包裹在內,眨眼間便撲滅了所有的火,但燒傷部位依舊瘆人。

“水,水,有水!”梁善張開幹枯的嘴唇,去舔舐手上的甘露,他看著地面,滾燙的砂石吸收了水後,轉眼便被蒸幹,腳下的細沙依舊幹爽,那裏還有水的痕跡,他不禁傻眼,“這麽珍貴的水,就這麽浪費了?”

“珍貴?”君郯明白了,這裏畢竟是沙漠。綠洲必定被最有實力的那些人占領,水源的珍貴程度應該僅次於靈氣。只能在沙漠中游蕩的人,除了渴求靈氣,還渴求水和食物,這是沙漠中待久了的人的共性。

循著大量吸食土靈之人而來的修士除了野狗幫的人以外,還有一些,他們遠遠看到先是火焰冒出,都下意識地離遠了些不想被波及,可轉眼又有水球出現,頓時就有人按捺不住了:“水!有水屬性神通之人出現了!”

君郯和應矜站在原處,只見眼前之人渾身漆黑的皮膚迅速變化,眉毛也迅速生長,這位名叫梁善的破爛道士身陷黃沙之中,不多時他身上多了一件土黃色的粗布麻衣,砂石從他身上滑落。

那麻衣竟然是用土靈幻化而成的!

君郯不由心道,如果他的木屬性靈力也能化作靈衣,那他不就省得出門在外帶好多身衣袍了嗎。

“有人。”君郯突然神情緊繃,樹靈感知範圍不只三裏,按理說三裏範圍內所有人,應該都能盡數知悉,可那些人各有隱匿手段,若不異動,就連樹靈也不會特別在意。

應矜也緊張:“來者是敵是友?”

君郯表情古怪,道:“似乎……”沒有敵意?

最先趕來的老叟一臉忠厚老實相,朝著兩人拱手道:“懇求小友施一杯水!滴水之恩,老朽定當湧泉相報。”

無獨有偶,又有個慈眉善目的老婆婆道:“還請二位能給點水喝。”

破爛道士梁善看了這兩人,差點沒嚇得背過氣去,他氣息奄奄地道:“孟公,蠱婆,您二位怎不在綠洲,卻到沙漠裏了?”

“嗬嗬,”被稱為孟公的老頭道,“綠洲多兇險,哪有沙漠裏安全。”

“如果對您二位都算兇險,那更不談我了。”梁善恭維道。

孟公道:“沒想到新認識兩位能士,能精通水火之術,認識二位,真是榮幸。”

應矜真正施術的時候,既不用嘴念,也不用手勢,所以在場之人也不知道那水球是君郯施展的,還是他施展的,只能把兩人都當做擅長水火之術的人尊敬對待。

蠱婆目露慈光,啞聲道:“這沙漠中多蛇蟲、異種,少水源,若能與二位同行,解饑渴之困,無論二位有何目的,老婆子定當追隨到底。”

得,還賴上了。君郯和應矜相視一眼,剛來漠煙秘境,碰到的一個道士賊眉鼠眼,兩個老道絕非善茬,他們這運氣,怕不是上天。

但問題是,他只是過來吸靈氣的啊!君郯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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