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曳·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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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曳·除夕夜
辛譽要外出取錢，本來是不允許的，要上報的。
手下人貪心這筆錢的回扣，瞞著他放人出去了，這小子果然耍心機，甩開監視，半路棄車逃跑。
好在這裏的賭徒多得是，整個鹿皮子灘都被滲成篩子了。
觸須可以伸至各個犄角旮旯，每一根都是他的眼線，辛譽翻幾個筋鬥雲都逃不出他手掌心。
唯一的變數是個叫程見舟的，發射中心工作，和方蕭西認識，兩人之間似乎有些不清不楚的淵源。
為了替她出頭，曾經照他胸口狠踹一腳。
他當時不能暴露身份，只能示弱。
航天城偷摸來賭的人也有，大多數摳摳搜搜。
但姓程的家裏似乎挺有錢，還有些人脈。
居然能買通他內部的人，不通過熟客和上家介紹，大搖大擺從隱蔽渠道進入賭場，輸個幾百萬眼都不眨。
深知再嚴明的組織都不可能鐵板一塊，左右人已經是甕中鱉，他大獲全勝，也懶得追究。
既然來了，那就帶著新仇舊恨一塊兒收拾。
辛譽趴在地上，臉被他用腳踩著，勉強笑笑：“豐同哥，你不去演戲可惜了。”
豐同問：“演什麽戲？”
“我舅舅認識一制片人，把你這些年的歷程說出來，拍成電影絕對叫好叫座。”
“那你說說，電影結局該怎麽寫？”
“那必然是正義戰勝邪惡，好人打倒壞人。”
“哦，”豐同饒有興致，“誰是正義？誰是邪惡？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世上哪有什麽絕對的正邪，絕對的好壞，不過是立場不同。以您為主角的電影，自然您是標桿，是正義，是這個……”
辛譽豎起大拇指，“虎踞大西北，人人佩服畏懼的大梟雄！”
“那你是邪惡？”
“那當然。我們這些蠅營狗茍之輩，不知天高地厚地當了您的絆腳石。自以為是巍峨高山，卻只是一粒礙眼的砂，您不費吹灰之力就吹開了，前路依然平坦開闊……這個收尾，您滿不滿意？”
豐同連同身後嘍啰哈哈大笑，腰彎下，鞋子用力碾轉。
“你這嘴，真該把舌頭割下來，看看和別人的有什麽不同，怎麽就這麽能說會道。”
“您開心就好。”
辛譽喘著氣，因為疼痛呻｜吟，斷斷續續說，“開，開心了能不能賞我一件衣服……我好換掉濕衣服，太太太冷了……”
豐同笑容一收，收了腳，直起腰：“不能。”
擡手示意來人。
辛譽被五花大綁，一路拖到地窖，兩腳一翻，投進坑洞裏。
他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方蕭西趁短暫的落光看清人，跑過去翻過他，拍著他的臉：“辛譽，辛譽？！醒醒，你不是逃走了嗎？”
辛譽骨頭快要散架，渾身劇痛無比，睜開眼，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嘶，姐姐，你溫柔點啊……我這半邊臉被踩過……”
他緩過來後，慢慢把前因後果和豐同的真實身份事無巨細講了。
末了，說他們有好幾把形制各異的老洋炮，估計是以前管制不嚴的時候從獵戶手裏秘密買來的。
豐同命人填裝好火藥。
吩咐下去，給槍管做個保養，今晚要讓這些家夥什見見血。
程見舟突然想起昨晚豐息說的那些話，那時他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卻沒深思。
現下結合辛譽描述的真相，竟都能一一對上。
方老師和哥哥不是壞人。
——壞人另有其人。
只要安靜了，不叫了，就放出來。
——滅口後擡出來。
狗有兩只，一只替了猝死的另一只。
——真豐同死了，假豐同借屍還魂。
盡管換了不喜歡的狗，因為更喜歡原來的，所以仍舊叫小白。
——她仍喊這個男人爸爸。
不想和豐同先離開，要牽著方蕭西的手一起走。
——知道有陷阱，想救一把。
他低著頭想。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講了些孩子氣的童言童語，這些話出現在一個恰逢其時千鈞一發的節點，不知是巧合還是意有所指。
想來還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豐息看起來乖巧木訥，甚至有些遲鈍，人可不傻。
在豐同淫威底下不肯邁出一步，矢口否認他的種種行徑。
看似懦弱、愚蠢，卻也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傍晚時分，上面扔下來三個冷硬酸餿的饅頭。
方蕭西餓了一天一夜，饑腸轆轆，盡管十分硌牙，還是慢慢啃完了。
胃開始隱隱作痛
她捂著肚子，坐在角落裏發呆。
一會兒想起午夜獻神時的漫天花燈，她和小表姐，還有一些同村的同齡人，手拉著手在人群中穿梭，興奮地追著花燈跑。
一會兒想起學校後門熱鬧的雙鵲巷，她把書包掛燒烤攤座椅上，一邊聽何霏講明星八卦，一邊趴桌上寫沒完沒了的作業。
也想起微笑著看她逗貓的鐘鳴，遠在南方卻一直關心她起居的章燕，雪夜裏默默跟在她身後的丁隱，紅著眼要參加她婚禮的左諾……
想起給豐息買的新衣還沒送出去。
今晚是除夕夜，可能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天黑後，外頭開始響起零零星星的鞭炮聲。
鞭炮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大，像密集的鼓點，層出疊見，其中夾雜著小孩子歡呼雀躍的笑鬧聲。
就算看不見，也能想象是怎樣的熱鬧。
在這沸灼的光景中，豐同由幾個人陪著，端著土獵槍出現了。
他沒按開關，而是一腳踏破木蓋板。
蹲下來，居高臨下看著這座牢籠。
巡視一圈，兩指並攏，餘指勾起，一只眼半覷，“準心”在三人臉上移來移去，最後定在程見舟身上，嘴裏發出“嘣”一聲，同時模擬槍支後座力擡手，豎起“槍管”吹了吹，笑了：“新春佳節，給你們放三聲禮炮助助興，怎麽樣？”
在此起彼伏的煙花爆竹聲中，幾聲槍響不會引人註意。
一個村裏淘氣的小孩兒放了幾個響炮，聲音在哄鬧中平平無奇，如溪流匯海，僅此而已。
方蕭西慢慢站起來，麻木已經大過恐懼，單薄背脊貼上冷硬粗糙的石墻，也不覺得咯人。
除夕夜沒有月光，只有頭頂一盞昏暗的燈照亮地面，她低頭看見腳踝腫了，一部分結著血痂，一部分還血肉模糊，想不起什麽時候受的傷，怎麽就沒感覺疼，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思緒信馬由韁，不知所向。
突然心間漫上一股淒涼，明白這擔心純屬多餘且可笑。
等會兒子彈射穿身體，再難看的疤她也看不到了。
這是她為自己的愚蠢和冒失該付出的代價。
手倏地一熱，被另一只寬闊的掌心納進去。
慢慢擡起頭，程見舟垂下眼睫，把她拉到身後護住。
她輕聲說：“哥哥。”
以前還住閱雲臺時，他們吵架歸吵架，每次闖禍，下意識的求助對象還是他。
她低聲下氣地喊哥哥，好話說盡，希望他幫忙。
他從來不吃這套，要麽懶洋洋不搭理她，要麽出言嘲諷，有時候那些話難聽到能把僵屍氣得活過來。
可等她和他置完氣回頭，麻煩已經解決了。
她知道今時不同往日。
她惹了一個生死攸關，岌岌可危的大麻煩。
這麻煩程見舟也無能為力。
可心底仍抱有一絲慣性的依賴。
仿佛只要喊了哥哥，只要他在身邊，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辛譽表情極難看，再也沒有心思插科打諢，仰頭看他，咬牙說：“豐同，你真要殺人，你真敢殺人，你瘋了！絕對瘋了！瘋子！”
“我瘋了嗎？”豐同攤手，環顧左右。
“沒瘋沒瘋，老大您是我們當中最英明的決策者。”
程見舟突然笑了。
豐同拿真槍指他，沈下臉：“你笑什麽？”
“你知道在百曳，三條人命意味什麽嗎？”
“意味著社會可以少供養三個多管閑事且愚不可及的人，我這是為民除害，我是在做一件大好事啊！”
“前些年恐怖分子作亂，這裏戒嚴級別就已經升至最高。鹿皮子灘有航天基地，又是軍事重地，惡性暴力事件在這裏沒有生存土壤。別說三個人，就算有一人失蹤，都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這個數就是零。”
“你打算怎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把你們殺了絞成肉泥，和牛羊肉混一起餵給野狼，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辛譽叫罵：“惡心！畜生！垃圾！沒人性的東西！”
隔壁的鞭炮張羅起來，劈裏啪啦，震耳欲聾。
豐同點了支煙，深吸兩口，扔給手下，端起槍，對準咒罵不休的辛譽：“你好吵，閉嘴。”
辛譽抱頭就地一滾，哆哆嗦嗦喊“別殺我”。
豐同哈哈大笑，獵槍拄地：“小兔崽子，還以為你骨頭多硬呢。”
辛譽雙手合十求饒：“豐同哥我錯了，你放我出去，我馬上滾，再也不來這裏，不給你添堵了。如果你放了我，我爸可以給你很多錢，你讓我走吧。”
“錢？我不缺錢啊。”
“你缺什麽？”
“我缺一個清凈。你們這群人像蒼蠅一樣出現在我面前，圍著我轉，嗡嗡嗡，嗡嗡嗡，趕不走，嚇不退，讓我很不高興，知道嗎？”
程見舟說：“清凈算什麽，你還缺一樣最重要的東西。”
“重要的東西，是什麽？”豐同十分好奇似的，蹲下來，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說說。”
程見舟指著腦袋，點了點太陽穴。
“腦子。”
豐同一楞，被他輕蔑神色激怒，一下子站起，已上好彈藥的槍口正中他眉心：“我今天倒要看看腦子這東西……”
他瞇起眼，“到底是你缺還是我缺。”
手拉在扳機上，輕輕一扣。
“砰！”
子彈飛射而出。
眼前有道身影應聲而落，倒地發出悶響。
轉折來得太急太快。
一股鮮血濺到方蕭西臉上，溫熱、濕黏，鋪天蓋地的絳紅。
辛譽遽然色變，遮住她眼睛：“姐姐，別看！”
她推開他，慢慢地、僵硬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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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須可以伸至各個犄角旮旯，每一根都是他的眼線，辛譽翻幾個筋鬥雲都逃不出他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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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替她出頭，曾經照他胸口狠踹一腳。
他當時不能暴露身份，只能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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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姓程的家裏似乎挺有錢，還有些人脈。
居然能買通他內部的人，不通過熟客和上家介紹，大搖大擺從隱蔽渠道進入賭場，輸個幾百萬眼都不眨。
深知再嚴明的組織都不可能鐵板一塊，左右人已經是甕中鱉，他大獲全勝，也懶得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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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譽趴在地上，臉被他用腳踩著，勉強笑笑：“豐同哥，你不去演戲可惜了。”
豐同問：“演什麽戲？”
“我舅舅認識一制片人，把你這些年的歷程說出來，拍成電影絕對叫好叫座。”
“那你說說，電影結局該怎麽寫？”
“那必然是正義戰勝邪惡，好人打倒壞人。”
“哦，”豐同饒有興致，“誰是正義？誰是邪惡？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世上哪有什麽絕對的正邪，絕對的好壞，不過是立場不同。以您為主角的電影，自然您是標桿，是正義，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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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邪惡？”
“那當然。我們這些蠅營狗茍之輩，不知天高地厚地當了您的絆腳石。自以為是巍峨高山，卻只是一粒礙眼的砂，您不費吹灰之力就吹開了，前路依然平坦開闊……這個收尾，您滿不滿意？”
豐同連同身後嘍啰哈哈大笑，腰彎下，鞋子用力碾轉。
“你這嘴，真該把舌頭割下來，看看和別人的有什麽不同，怎麽就這麽能說會道。”
“您開心就好。”
辛譽喘著氣，因為疼痛呻｜吟，斷斷續續說，“開，開心了能不能賞我一件衣服……我好換掉濕衣服，太太太冷了……”
豐同笑容一收，收了腳，直起腰：“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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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譽被五花大綁，一路拖到地窖，兩腳一翻，投進坑洞裏。
他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方蕭西趁短暫的落光看清人，跑過去翻過他，拍著他的臉：“辛譽，辛譽？！醒醒，你不是逃走了嗎？”
辛譽骨頭快要散架，渾身劇痛無比，睜開眼，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嘶，姐姐，你溫柔點啊……我這半邊臉被踩過……”
他緩過來後，慢慢把前因後果和豐同的真實身份事無巨細講了。
末了，說他們有好幾把形制各異的老洋炮，估計是以前管制不嚴的時候從獵戶手裏秘密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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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見舟突然想起昨晚豐息說的那些話，那時他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卻沒深思。
現下結合辛譽描述的真相，竟都能一一對上。
方老師和哥哥不是壞人。
——壞人另有其人。
只要安靜了，不叫了，就放出來。
——滅口後擡出來。
狗有兩只，一只替了猝死的另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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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換了不喜歡的狗，因為更喜歡原來的，所以仍舊叫小白。
——她仍喊這個男人爸爸。
不想和豐同先離開，要牽著方蕭西的手一起走。
——知道有陷阱，想救一把。
他低著頭想。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講了些孩子氣的童言童語，這些話出現在一個恰逢其時千鈞一發的節點，不知是巧合還是意有所指。
想來還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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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想起學校後門熱鬧的雙鵲巷，她把書包掛燒烤攤座椅上，一邊聽何霏講明星八卦，一邊趴桌上寫沒完沒了的作業。
也想起微笑著看她逗貓的鐘鳴，遠在南方卻一直關心她起居的章燕，雪夜裏默默跟在她身後的丁隱，紅著眼要參加她婚禮的左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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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看不見，也能想象是怎樣的熱鬧。
在這沸灼的光景中，豐同由幾個人陪著，端著土獵槍出現了。
他沒按開關，而是一腳踏破木蓋板。
蹲下來，居高臨下看著這座牢籠。
巡視一圈，兩指並攏，餘指勾起，一只眼半覷，“準心”在三人臉上移來移去，最後定在程見舟身上，嘴裏發出“嘣”一聲，同時模擬槍支後座力擡手，豎起“槍管”吹了吹，笑了：“新春佳節，給你們放三聲禮炮助助興，怎麽樣？”
在此起彼伏的煙花爆竹聲中，幾聲槍響不會引人註意。
一個村裏淘氣的小孩兒放了幾個響炮，聲音在哄鬧中平平無奇，如溪流匯海，僅此而已。
方蕭西慢慢站起來，麻木已經大過恐懼，單薄背脊貼上冷硬粗糙的石墻，也不覺得咯人。
除夕夜沒有月光，只有頭頂一盞昏暗的燈照亮地面，她低頭看見腳踝腫了，一部分結著血痂，一部分還血肉模糊，想不起什麽時候受的傷，怎麽就沒感覺疼，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思緒信馬由韁，不知所向。
突然心間漫上一股淒涼，明白這擔心純屬多餘且可笑。
等會兒子彈射穿身體，再難看的疤她也看不到了。
這是她為自己的愚蠢和冒失該付出的代價。
手倏地一熱，被另一只寬闊的掌心納進去。
慢慢擡起頭，程見舟垂下眼睫，把她拉到身後護住。
她輕聲說：“哥哥。”
以前還住閱雲臺時，他們吵架歸吵架，每次闖禍，下意識的求助對象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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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不吃這套，要麽懶洋洋不搭理她，要麽出言嘲諷，有時候那些話難聽到能把僵屍氣得活過來。
可等她和他置完氣回頭，麻煩已經解決了。
她知道今時不同往日。
她惹了一個生死攸關，岌岌可危的大麻煩。
這麻煩程見舟也無能為力。
可心底仍抱有一絲慣性的依賴。
仿佛只要喊了哥哥，只要他在身邊，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辛譽表情極難看，再也沒有心思插科打諢，仰頭看他，咬牙說：“豐同，你真要殺人，你真敢殺人，你瘋了！絕對瘋了！瘋子！”
“我瘋了嗎？”豐同攤手，環顧左右。
“沒瘋沒瘋，老大您是我們當中最英明的決策者。”
程見舟突然笑了。
豐同拿真槍指他，沈下臉：“你笑什麽？”
“你知道在百曳，三條人命意味什麽嗎？”
“意味著社會可以少供養三個多管閑事且愚不可及的人，我這是為民除害，我是在做一件大好事啊！”
“前些年恐怖分子作亂，這裏戒嚴級別就已經升至最高。鹿皮子灘有航天基地，又是軍事重地，惡性暴力事件在這裏沒有生存土壤。別說三個人，就算有一人失蹤，都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這個數就是零。”
“你打算怎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把你們殺了絞成肉泥，和牛羊肉混一起餵給野狼，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辛譽叫罵：“惡心！畜生！垃圾！沒人性的東西！”
隔壁的鞭炮張羅起來，劈裏啪啦，震耳欲聾。
豐同點了支煙，深吸兩口，扔給手下，端起槍，對準咒罵不休的辛譽：“你好吵，閉嘴。”
辛譽抱頭就地一滾，哆哆嗦嗦喊“別殺我”。
豐同哈哈大笑，獵槍拄地：“小兔崽子，還以為你骨頭多硬呢。”
辛譽雙手合十求饒：“豐同哥我錯了，你放我出去，我馬上滾，再也不來這裏，不給你添堵了。如果你放了我，我爸可以給你很多錢，你讓我走吧。”
“錢？我不缺錢啊。”
“你缺什麽？”
“我缺一個清凈。你們這群人像蒼蠅一樣出現在我面前，圍著我轉，嗡嗡嗡，嗡嗡嗡，趕不走，嚇不退，讓我很不高興，知道嗎？”
程見舟說：“清凈算什麽，你還缺一樣最重要的東西。”
“重要的東西，是什麽？”豐同十分好奇似的，蹲下來，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說說。”
程見舟指著腦袋，點了點太陽穴。
“腦子。”
豐同一楞，被他輕蔑神色激怒，一下子站起，已上好彈藥的槍口正中他眉心：“我今天倒要看看腦子這東西……”
他瞇起眼，“到底是你缺還是我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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