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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愛少年飛蛾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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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愛少年飛蛾撲火

這周音樂鑒賞結課,南枝一進教室,就看到鄧千堯和陳漠坐在最後一排靠窗。

坐下後察覺到一向嘻嘻哈哈的陳同學今天十分反常,很安靜甚至還有點喪。

她大概猜到為什麽,也不好多說,給他倆一人一塊果汁軟糖。

陳漠接過去撕開放進嘴裏,芒果味很濃,好吃。

於是南枝把剩下整個袋子都遞給他。吃吧,睡前記得刷牙就好。

無人問津的鄧千堯心裏默默為自己流下幾滴同情的淚水。

看到南枝掏出來一本王維傳記,心想他看蘇軾她讀王維,還挺有默契。

“看王維呢,他跟蘇軾比怎麽樣。”

“那必須是王維啊,簡直小說天花板男主,真想和他一起在輞川隱居,論詩煮茶聽雨弄琴。

生於貴族,二十歲狀元及第,長得帥,有氣質,關鍵還專一。發妻崔氏難產而亡後,獨守己心,再未續娶。

三十歲正值壯年之時就能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世間難得。”

什麽?上個月還說想嫁蘇軾來著,這會兒王維成你白月光了就?果然,女人心海底針,古人誠不我欺。

蘇軾究竟輸在哪呢,大概是不夠專一吧。

在那個三妻四妾稀松平常的時代,他沒有像王維一樣終生不娶,而是續娶亡妻的妹妹。

鄧千堯決定回去研究研究白月光王維。

他是男的,他也選王維,就像鄧宛梔說的,永遠為純愛熱淚盈眶。

純愛,他鄧千堯還研究起純愛。自己最近確實離譜得沒邊沒沿。。

最後一節課,向來隨心所欲的音樂鑒賞老師有點沒收住,給大家唱了一首心愛的歌,說珍藏多年,不輕易拿出來分享。

在座個別已經洞察一切的男生嗤之以鼻:騙誰呢,選過你這課的學長說,你之前給他們也唱過。

這老師唱完一首還說,我可以再加一首嗎。

聲情並茂地演唱過後,他覺得沒什麽可講的,於是翻開點名冊,說隨機找幾位同學給大家唱唱歌,紀念下大家一起上課的日子。

第一個被挑中的“幸運兒”是個挺漂亮的女生,她站起來不好意思地說:“那我就獻醜了,謝謝大家。”

大家看她長得挺不錯,說話聲也挺好聽,以為她只是謙虛。

當姑娘唱出第一句,在座的都恍然大悟:這孩子沒撒謊,確實是獻醜了。

看來世界上果然沒有十全十美的人,擁有美麗外表的同時,也得接受自己有一些缺點,比如五音不全。

女生紅著臉坐下,老師點點頭:還不錯啊,有很大進步空間,多唱幾次就能找到調了。

好的下一個,鄧千堯,這名字起得不錯啊。

隨著名字起得不錯的鄧千堯從最後一排站起來,一顆顆腦袋唰唰唰往後看。

南枝聽見幾個女聲小小聲發出驚喜的感嘆:哎快看,這男生好帥啊。

“那我就獻醜了,謝謝大家。唱一首小眾民謠。”

在座的各位:嗯?又來一個獻醜的。

金融系之光鄧千堯怎麽會獻醜呢,他說話聲好聽,唱歌也很不錯,把別人的歌,唱出自己獨有的味道。

每個好聽的聲音都獨一無二,不可替代吧,就算唱著同一首歌。

南枝突然記起來,那年夏天剛開學,第一次聽見夏時予說話,就被深深吸引住,直到如今。

還有,去年元旦晚會他上臺唱歌,一字一句,唱到她心裏去。

而此時此刻,過去已是山高路遠,旁邊這個同樣突出的少年,再次唱起那首她心裏的歌。

夏時予唱過,她唱過,現在鄧千堯在唱。

他,為什麽要在這個場合,唱這首對她有著特別意義的歌呢。

想到他衣服口袋裏那個葉子標本,向來不擅長自作多情的南枝覺得,他有點喜歡自己吧。

鄧千堯原本打算唱別的,可當他看著她清冷的側臉,突然就決定唱這首她在課上唱過的歌。

是了,自己行為越來越偏向為愛孤註一擲的純愛少年。這跳軌的操作,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大概,從他發現自己有點喜歡她開始。

冷靜自持二十年的自己,最近都幹了什麽。

大晚上特地跑到校外給她買奶茶,悄悄撿她扔掉的葉子做成標本,因為她一句嫁蘇軾開始研究這位古人。

今晚最明目張膽,唱她在同樣場合唱過的歌,這操作就是鄧宛所說的打直球吧,跟直接說我喜歡你有什麽區別。

夠直了,心思細膩的她不會不明白。

他唱完最後一個字,心飄忽不定,聽見教室響起熱烈的掌聲,陳處於情感失意期的陳漠沖他豎起大拇指。

這要是在慶祝就好了,慶祝自己第一次發瘋,以這種微妙的方式,跟坐在他身邊的她表達心意。

鄧千堯有點忐忑。

他能聽見她的呼吸聲,此刻自己像闖禍的孩子,關於剛才腦子一熱的沖動行為,不知道怎麽跟她坦白。

沒錯,是坦白不是表白。

他大概說不出喜歡,只會說:我對你很好奇,覺得你很不一樣。

南枝如坐針氈,竟然品出點荒誕的意思。

在座各位,聽歌的聽歌,看帥哥的看帥哥,只有自己和陳漠在吃瓜。

陳漠吃他倆的瓜,而她,吃自己的瓜。

求求了,趕緊下課,她要跑路。

這種你知我知的浪漫表達心意方式,其實她還挺喜歡。

如果主角不是自己的話。

什麽叫度日如年,南枝今晚有了深切體會。

下課鈴剛響,她抓著包疾步逃離教室,不對,這不是教室,是專門煉她的火爐,只需四十分鐘,煉得她面目全非。

順利逃回寢室,喝掉一杯水,跟往常一樣不緊不慢洗完漱上了床。

剛躺下,鄧千堯給她發來消息。

你跑得挺快啊,怎麽跟誰約好了,著急去搶銀行。

沒有沒有,寢室今晚有活動,就等我呢。

南枝,你覺得,我怎麽樣。

你人很不錯啊,形象好,外冷內熱,很聰明很有才能。

哦我覺得你也很不錯。從第一次看見你,就這麽覺得,對你很好奇。

哈哈哈哈所以嘛,我們都是不錯的人,才能成為朋友。

好吧,早點睡。

鄧千堯覺得,南枝目前確實不喜歡自己。但之後,也不是不可能。

她又沒有男朋友,他為什麽要放棄,事物時刻在發展變化,人心也是。

這邊他在那思前想後,碎嘴子室友早把自己的事跡告訴其他兩位。

江逾白拿過鄧千堯護膚水往臉上噴,然後順手拍拍他肩膀:

“千堯第一次喜歡人,就搞得這麽浪漫,可以可以,等我談戀愛也跟你取取經。”

鄧千堯看看他那張少年老成的臉又看看自己護膚水,真心實意的覺得:江逾白這臉,天天保養也於事無補。

也罷,今晚不適合說一些引起糾紛的話,不然江逾白肯定拿唱歌這事紮他心。

正經人徐思遠滿臉困惑“不是我潑冷水啊,你確定她能明白你的意思?”

什麽鬼,唱她在課上唱過的歌,也說明不了什麽吧。在他看來,感情這事還是得直說。

有的人,你不直說,他就不會正視你的心意,或者他根本不懂。

少有這麽狼狽的鄧千堯冷颼颼開口:“剛才已經發消息直說了,被委婉拒絕。”

所以說,課上她就明白自己什麽意思。突然,鄧千堯就困了,要上床睡覺。

見今日話題主角意興闌珊,要退出群聊,三個室友趕緊挽留,不擇手段那種。

別急啊老鄧,這才哪到哪,總得給她適應的時間。

可不,咱也別灰心,她現在不是沒對象嘛,你就使勁追,施展魅力。

俗話說日久生情,憑你這姿色,還怕拿不下她嘛,只是時間問題。

日久生情?拿下她?

怎麽生情?怎麽拿?

他們講得有點意思,聽聽好像也沒錯。

鄧千堯仿佛一葉漂浮在海上的孤舟,迷茫困頓,這時但凡看到一絲光亮,都能讓他眼裏帶光。

他看向一屋子狗頭軍師:你們要說這個,那我可就不困了。

不困的鄧千堯跟三位軍師聊到半夜。

當然。一直是那三位說話,他只是在有疑問時開口問兩句。全程情緒沒什麽起伏,倒是把另外三個出主意的聊激動了。

徐思遠被觸動陳年傷心事,長籲短嘆講起來。

就大一下學期那會兒,徐思遠在書店兼職,跟他一起兼職的姑娘是隔壁學校的。這來來往往一個月下來,有點喜歡她。

他吧,嘴笨還沒膽,就悄悄對她好,也不跟她說。”(^^)

徐思遠抱著枕頭陷入回憶。

他每天都想告訴她,可就是開不了口。

這個事究竟會怎麽收場呢,不開口的話,應該是兼職結束,和她交集越來越少吧。

可自己對她那麽好,她難道看不出來他的心思嗎。

其他三人正聽得入神。只見徐思遠麻利地從床上下來,穿上拖鞋。

“你幹嘛去,沒講完呢。大半夜勾起傷心事想不開,要挑戰高空自由落體啊。”

“你才想不開,我尿急,等會兒接著說。”

陳漠嫌棄地嘖嘖幾聲,看來這家夥也不是太耿耿於懷,不然誰講這種事講到關鍵時候去上廁所。

那不得憋著尿含淚講完啊。

這段故事的後來走向挺常見的,以至於三位聽眾聽到最後有點興味索然。

有天下班,一個其貌不揚的男生來接那姑娘,兩人跟他告別,手拉手說說笑笑走了。

本來還在下決心逼自己勇敢一把的徐思遠頓時洩氣,從此將這件事長埋心底。

“所以啊老鄧,感情這事變幻莫測,看中了就得沖。今天她單著,你能確定她明天也單著嗎。”

鄧千堯點頭,是有點道理。萬一自己按兵不動,別的男生奮起狂追,夜長夢多啊,得抓緊。

極有可能,有別人在追她。

畢竟他鄧千堯看上的姑娘,那肯定很多人都明裏暗裏喜歡。

最後江逾白邊打哈欠邊給鄧千堯做定位:你是既戀愛腦又清醒,也就是一個清醒的戀愛腦。

戀愛腦?鄧宛梔說的戀愛腦?

好像有點。

罷了,就算是戀愛腦,他也是個冷靜,理智不發瘋的戀愛腦。

再說,戀愛不往上頭了去談,那不如看別人談更有意思。

順風順水二十年的天之驕子鄧千堯不會想到,自己這段曠日持久的愛戀,竟然不止一次顛覆他的認知。

原來,世上真有滴水穿不破的石和怎麽都捂不化的冰。

不喜歡你的人,無論怎麽做都不會喜歡你。

任憑自己一腔孤勇,從頭到尾也不過是飛蛾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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