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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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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姑娘”他幾乎申吟起來</p>

“別說我夏迎春色心未盡婬性又起的在這邊半路認夫婿,胡亂冤枉你,”她一昂下巴,嬌眸熠熠發亮“我可是有證據的,不信你當場試試看!”</p>

“夏姑娘!”他臉突然又紅了,支支吾吾道:“萬萬不可再提起那些……月兌衣……驗證什麽的……罔顧禮教、無視綱紀的渾話”</p>

“也行”她很幹脆地一點頭,自信滿滿問:“那我問你,你七個月前是不是去過蕪州?”</p>

“蕪州?”</p>

“對,蕪州石城”</p>

文無瑕沈思了片刻,謹慎地搖頭“印象中沒有”</p>

“好你個,”她恨恨一磨牙,強忍怒氣“我都已經打聽過了,你七個月前有好長一段時間不在相府裏,是四個月前才回來的”</p>

“是,文某曾奉皇上聖諭,於回返江南故鄉中途,順道前往路州巡視堤岸諸事宜”他並無不可對人言之事,光明磊落地坦承“而後行水路歸京,同行有官員、護衛,都可為我作證”</p>

“我是在石城水道邊把你撿回家的,當時你一身白袍濕透,狼狽得像水鬼,昏迷不醒,拖你回去的時候還高燒了三天三夜,我家十七八個姑娘和兩名老大夫都可以作證的”</p>

見她言之鑿鑿,澄澈明亮的眼裏滿是坦蕩之色,致使本是理直氣壯的文無瑕也不禁一時語塞了</p>

他眨眨眼,有一剎那地迷茫</p>

真的嗎?他當真曾果睡遭她相救,還與她衍生了後續種種情由糾葛?</p>

他記得自己到路州巡視河工的點點滴滴,也記得有幾日大雨疾疾,洪水湍急,他和護衛們三番四次危危險險地涉水過橋,而路州下游,確實也便是連接蕪州水道</p>

但他理智上卻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他不曾落過水,不曾認識她,更未與她有過任何交集,因為他腦中對這一切這丁點印象也無</p>

非但沒有印象,甚至連她的形貌、氣息、聲音都無比陌生</p>

若她於他而言,當真是至親至愛之人,他又怎麽可能對她的行為舉止、聲音笑貌全無一絲熟悉感?</p>

只是文無瑕也不曉得自己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明明行事光明,明明為人坦蕩,可一對上她的撒潑耍賴、胡攪蠻纏,原本的堅持便變得七零八落起來</p>

好像他原就有愧於心,失了底氣,又怎能與她這般斤斤計較?</p>

可他又愧了她什麽?負了她什麽?</p>

“夏姑娘”文無瑕甩去腦中莫名其妙的矛盾不可解思維,長籲了一口氣,極力保持冷靜公正道:“你我各執一詞,這麽下去也吧是個辦法不如這樣,我答應你會查明此事,而這些時日就請姑娘暫時客居相府中時,謹言慎行,凡事低調,直至事情水落石出之日,如何?”</p>

夏迎春凝視著他,註視之久幾令他有些坐立難安半晌後,她終於勉強點了點頭</p>

“好吧”看在他那麽誠懇的份上</p>

文無瑕終於松了一口氣,只覺冷汗涔涔,濕透了背脊往常舌戰百官朝臣,乃從客有之、輕松有之,還不曾有過連般寸寸艱難的</p>

“唉,”她伸出青蔥玉指撓蹭他的腰間,笑得好撒嬌好嫵媚“我餓了”</p>

“你……”他心下一撞,背脊僵挺如筆,臉都紅了,也不知是給臊的還是氣的</p>

“我怎樣?”她燦笑如春花</p>

你怎可對我毛手毛腳?</p>

“我怎樣阿?你說呀!”她俏生生地掩袖笑了,眨了眨眼“怎麽光沖著人家臉紅呢?”</p>

他勉強忍住了沖動,硬生生地改口道:“不知夏姑娘想吃什麽?”</p>

“魚”夏迎春眸底浮現一抹似感觸、似幸福的柔軟笑意“以前你做的西湖醋魚我總嫌酸,可現在一定合胃口”</p>

文無瑕正想再次解釋那人不是自己,卻見她目光裏暖若春水的笑意忽而蒙上了一層霧氣,素日的嬌艷囂張再不覆見</p>

“真以後後再想,也吃不著了”她的聲音低了下去</p>

他怔怔地看著她,一時間,競有些恍惚了</p>

文無瑕當然沒有當真為了她一番話,就挽袖洗手做羹湯</p>

因為文家祖訓之一便是“君子遠庖廚”,為此,他更加確信眼前這位小熬人絕絕對對認錯人了,他文無瑕生平從未踏進廚房一步,又怎麽會做那西湖醋魚?</p>

但他還是帶她到城裏以魚鮮馳名天下的“百味樓”,點了一整桌以魚入菜的招牌料理</p>

文無瑕告訴自己,這桌菜是點來給她肚子裏孩子吃的,不是因為她這個人</p>

“夏姑娘,請用”</p>

坐在可憑欄眺望湖面煙波美景的雅座廂房內,他手執玉壺,為被此斟了蓮子釀</p>

“哇!”夏迎春眨了眨眼,看花了眼</p>

糖醋魚,酸辣魚,梅子魚,酸瓜魚,豆釀魚……口味不是清爽的酸甜,便是開胃的香辣,引得她饞蟲大作</p>

她也不客氣,舉著便埋頭大快朵頤,吃得噴香</p>

饒是文無瑕心緒微郁,可見她吃得這般滿足歡喜的模樣,眼神也不自覺柔和了起來,嘴角輕輕上揚</p>

她真是他私定終身的妻嗎?</p>

他險些被入口的蓮子釀嗆到</p>

夏迎春夾魚的動作一頓,擡眼關懷地望向他“怎麽啦?”</p>

“沒什麽”他搖搖頭,忙放下茶碗,定了定神</p>

“咦?你都沒吃呢”她這才註意到他絲毫未動筷,隨即自以為恍然道:“我記得你一向不喜歡這些酸湯辣菜的,還是我讓他們做幾道清淡的來?”</p>

“不”他清了清喉嚨“不用了,我不餓”</p>

“不可能不餓的”她殷勤熱切地道:“看我,只顧著自己填飽肚子,倒忘了你在外頭操勞奔波,肯定比我餓得狠了,小二……”</p>

“我說不用了!”文無瑕正惱自己莫名亂了的心緒,沖口而出的語氣裏,嚴峻不悅畢露無遺</p>

她嚇了一跳</p>

他頓時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口氣不佳“呃……”</p>

“也對,想你堂堂宰相金貴身份,自是不屑與我一個小女子同桌共食的”她看著眼前白袍翩翩,恂恂爾難,卻已是異樣陌生的他,目光一黯,諷刺之餘有些苦澀地道</p>

以前守諾都會目光溫暖地看著她吃飯,一面盯著不讓她胡亂挑食,一面細心為她布菜</p>

以前她總嗔他管得太多,可現在,他再也不管她了……</p>

因為此刻在他眼裏,她就是個陌生人</p>

她眸底浮現的傷心令他他胸口一緊“不,我並非嫌棄、不屑”</p>

“你對我,真的連一點點的印象和眷戀都沒有了嗎?”她直直望著他</p>

他聞言,沈默不語</p>

自己雖不願雪上加霜,令她痛上加痛,可怎麽也無法撒謊,拿假話安慰她</p>

“是啊,你都說你不認得我了”夏迎春眼神有些恍惚,低聲道“那就是全都忘光了呀!”</p>

明明都知道,也明明痛自己說好了,別把他的疏離戒備太當一回事,那她為什麽還會這麽難過?</p>

一時間,那淡淡的壓抑和悲傷沈沈地籠罩在廂房裏,他們誰也沒說話,唯聞偶有清風而過,檐下懸掛的竹片兒輕輕相擊,</p>

像是敲在心上</p>

“對不起”他低嘆</p>

對不起,我不識得你對不起,我不是你惦念、找尋的那個人</p>

她豐美如月的小臉緋色盡褪,徒留一抹蒼自,凝望著他,像是有萬語千言,卻沒個說處</p>

又是一陣靜寂,良久後</p>

“吃吧”他夾了一片魚肉置入她碗中“還是身子要緊”</p>

她眼眶一熱,握筷的指節顫動著,急急撇過頭去,掩住了感動欲墜的淚意</p>

臭家夥……薄幸男……王八蛋,哼,現在才這麽溫柔,剛剛都幹嘛去了?</p>

“哼,別想靠幾條魚就讓本姑娘放過你!”她抓起碗,狠狠將那軟女敕魚片扒進嘴裏,惡聲惡氣地道,“總之沒給我們母子一個交代,我們這輩子就纏死你你信不信?信不信?!”</p>

他楞了下,然後嘆了口氣,認分地點點頭</p>

“信自然是信的,文某從未懷疑過姑娘死纏爛打這方面的能耐”他心情沈重,面色糾結</p>

夏迎春聞言大怒,纖手指著他鼻頭,然後又突然哈哈大笑了出來</p>

他一臉茫然地看著她</p>

“你噗無奈的表情哈哈哈哈真好笑”</p>

文無瑕溫雅俊容瞬間黑了</p>

丙然世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刁婦,真是刁婦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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