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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偉大的雕塑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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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偉大的雕塑24

不久,車開到了令他們熟悉的地方。

濃霧在不知不覺中遮蔽月光,四處都被黑暗籠罩,幾人從車上走下,來到趙宅的門前。

當一只腳跨出車門後,趙逸興直觀感受到了一股子涼意從那房子裏傳了出來,讓他的腿不由得顫抖了幾分。

“這就是你們上次來的地方嗎?安哥。”周渺打量著眼前的一切,他看上去對黑暗中的房子十分感興趣。

安君回答道:“就是上次讓你監視周生的那一晚上,對了,你這樣說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情,霄染。”

“哎!”曲霄染此刻已經恢覆了那帶有幾分帥氣的模樣,回答安君的問題也是十分幹脆。

安君:“你記不記得那日我們遇到了一個神槍手。”

曲霄染:“記得,我還是他親自帶回剛剛我們出來的那個地方的呢。”

“不可能!表哥那天分明是在府裏面的,難道我被他騙了?”周渺突然反對,遲疑看了看他二人。

安君目色如炬,了有深意:“照目前的種種指向來看,是的,那日在這裏行兇的人,就是周生。”

談及周生,安君心裏不知為何總會想到一個人。

那人和周生假意結婚想要探尋周家的幸秘,卻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情,明明與自己約好在那婚房中商量下一步動作,卻悄然失蹤了。

他在心裏相信應葉小姐一定有她自己的打算,可碰上那個女人……越想心底的那份殺親之恨也就越重,沈思之際,隊伍的一人已經不再等他,朝著那房子走去,幾人連忙跟上去。

一路走去,用鑰匙從外打開大門,像黑暗中恭迎主人回家,一步兩步,趙逸興的心愈發激動起來,他以前不是沒來過這裏,但那僅僅只是站在外面朝裏深深一望。

這裏早就不歡迎他了,但又處處保留著曾經他生活的痕跡。

幾年以來,政府不是沒拍賣過,但都以失敗告終,沒人喜歡這裏,因為這是一座兇宅,幾年前的一場大火,讓這樓裏多了無數的屍體。

開門的瞬間,迎面吹來一陣陰風,讓每個人都打了一個寒噤。

散亂的腳步聲在沈寂許久的大宅中響起,安君並沒有見到上次前來的大火之景,地上有一些發黑的血跡,不由得讓他觸景生情,他見趙逸興情不自禁走到那客廳中,揭開白布,撫摸著手下沙發的質感。

他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趙先生,”安君忙提醒道,指了指樓上,示意他先把要做的事情做完。

“嗯。”趙逸興點了點頭,對於這些陌生的朋友能陪他來,他十分感激,雖然,他並不清楚他們的目的,但如今整個鶴城亂作一團,若非這幾人一路護送,自己平安到這裏也是艱難。

幾人一前一後上了樓,趙逸興走在最前面,曲霄染躲在安君的身後,無他,上次來他就是十分恐懼的,更何況,他心底清楚那樓上現在恐怕還有三俱屍體在等著他們。

四人一路直奔上次安君去的花房,見到那倒在地上的保險櫃,幾人連忙合力將其扶了起來。

趙逸興拿著手上的鑰匙,迫不及待打開了保險櫃的鑰匙,然而,保險櫃卻並沒有因此打開。

他連著試了幾次,都無功而返,最後,他便將目光對準那已經生銹的鎖上。

難道這鎖已經生銹壞掉了嗎?

“哥,你不是有槍嗎?也別拿什麽鑰匙了,幹脆拿槍射穿就行了。”曲霄染提議道。

然而安君卻在觀察後否定了他的建議。

“你看這上面,全是彈孔,之前肯定有人試過,不行的。”

看著那銹跡斑斑的櫃子,不知為何,安君卻註意起了一件事,上次他們來的時候這保險櫃可不是這樣的。

對了,他陡然想起什麽事情,接著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

曲霄染看了看餘下的幾人,想了想這倆人都不靠譜,連忙跟了上去。

安君一路去了上次曲霄染去的那個房間,推開充滿歷史氣息的大門一看,裏面赫然躺著的,是一具被槍擊爆頭的屍體。

“咦,另外兩俱呢?”

曲霄染陷入疑惑之中,然而安君卻從這當中尋找到了答案。

“霄染,當初是回憶,我們那日所經歷的,是記憶中的趙宅……”

話音剛落,古宅的周圍濃霧四起,那霧氣透過玻璃,漸漸進入了房間,曲霄染還在思索著為什麽安哥的話突然就斷了,回頭一看,安君卻已經躺在了地上。

曲霄染:“安……”

*

趙逸興並不知道安君離去的事實,他顧著一心一意埋頭思考著保險櫃的打開辦法。

一邊的周渺走到花房內,說是花房,可那些曾經開的艷麗的花,現在早以成了枯草,這裏,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站在花園內,看著另一個房間那兩人的動作,不知為何,周渺居然在花房的玻璃上也發現了一只白色的小蜘蛛,並且,那小蜘蛛的覆眼上,還散發著紅光。

趙逸興看著那已經生銹的旋轉鎖,腦子裏突然想起來一段記憶,伸出顫巍巍的手想要一擰,那鎖卡的死死的,根本沒有動靜。

不甘心的他使勁全身力氣,渾身青筋暴起,只聽到哢擦一聲,鎖,動了……

可此刻的安君卻眼神驚恐起來,他的手不在鎖上,而鎖卻依舊不停轉動著,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很快,古宅便告訴了他答案。

1925年2月15日,這是趙父從拘留所出來的日子。

趙逸興在房間裏看到了一個他熟悉的人,家裏的女傭,也是後來收留他的人正在花房裏裁剪著那幾朵他父親最喜歡的花。

趙逸興看到故人,頓時淚流滿面,想叫住她,卻聽她自言自語。

“先生今日回來了,我插幾朵他最喜歡的花到樓下去,這樣,他一進門就能看見。”

“陳姨!”

趙逸興眼睜睜看著她走來,想叫住她,卻見陳姨徑直穿過了他,在陳姨面前,他宛如一道虛影。

這是……回憶嗎?

從來沒經歷過這些的他幾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可上次周家的經歷又給他打了一劑預防針,定心丸。

他跟隨陳姨的身影到樓下去,陳姨將那一捧鮮紅的花插在了玄關出的酒櫃上,不知為何,在插上去的瞬間,那鮮紅的花猛地變成了白色。

趙逸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發現原來陳姨插上去的是一叢洋桔梗。

趙夫人一進門便看到那叢洋桔梗,臉上一抹淡淡的憂傷卻釋然了,她讚揚道:“陳姐,你有心了。”

陳姨:“哎,夫人,先生養的那幾叢花開的特別好。”

趙夫人:“嗯,那鍋裏的東西都燉爛了,陳姐,去買點市場上買點玉米排骨,再重新做一鍋。”

陳姨:“好。”

忙碌的身影拿上菜籃子,又準備好出門去了,待陳姨走後,趙夫人嘆了一口氣,朝樓上走去。

趙逸興隱隱覺得不對勁,他跟著自己的母親上了樓,密切關註著她的一舉一動。

可趙夫人只是默默走到了自己的房間,熟練地拿出那抽屜底下的一個鐵盒子,正要落筆,卻又放了下來,細細研讀著上面的文字。

看著那副黯然傷神的表情,趙逸興突然就覺得自己的母親老了。

其實又豈止老了,他帶在國外這麽多年,很少回來看二老,多是書信往來,偶爾會寄一些自己拍的照片,而那些照片,也都被母親藏在那鐵盒裏。

對了,那個鐵盒?鐵盒連同裏面的物品一起消失了,只剩下如今滿世界的平靜。

“夫人,老爺回來了!”

樓下傳來一女仆的叫喊聲,讓坐在床邊上的女人一驚,像是聽到了什麽辛秘,她滿眼不可置信。

還未下樓,那樓梯上便傳來了踏,踏的聲音,震得人心口發慌,趙逸興忙出門一看,卻看到一個帶著西裝帽的男人走了進來。

“你……真的是你!”

趙夫人難以置信的走到自己昔日丈夫的面前,伸手便想要去摘下男人的帽子,卻又在半空中落下,扭過頭去,淡淡落下一聲:

“誰讓你進來的,滾!”

趙逸興從來沒見到自己母親如此冷漠的一幕,在以前,她是那麽溫柔的一個人。

可男人卻絲毫不受趙夫人的逐客令所影響,他慢慢關上了門,隨後露出了一張貪婪的眼睛。

下一秒,一雙充滿老繭的手便朝那毫無防備的女人伸去。

“母親!”

趙逸興急於沖上前去,卻發現他在觸碰的瞬間徑直穿過了他們,幾次都無法阻止,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在男人的身下沒了動靜。

你快放開她,你這個瘋子!瘋子!

瘋狂拾起房間裏的東西向那男人砸去,卻也根本傷不了他分毫,他使勁最大的聲音大喊,一路奔下樓去,那樓下倆名小女仆卻只顧著自己的忙碌,對他的聲音充耳不聞。

“砰!”

“砰!”

是消音槍的聲音,趙逸興心裏一喜——難道有人發現了那歹徒,救了母親?

他又猛地沖了上去,卻沒發現玄關處的洋桔梗又染成了紅色,血一樣的紅。

自己的房間如今一片糟糕,母親的身影卻消失在房間內,父母的主臥的門虛掩著,有一道煙霧從裏面竄了出來,推開一看,他差點腳軟跪了下去。

自己的母親如今正被人掛在了那房梁之上,如同一塊破布一般。

哭喪著跑到母親的身下,撿起地上被踢倒的椅子,想要救自己的母親下來,卻無論如可也觸摸不到她。

救救她!!!

他心底無助地吶喊著,朝著自己地母親猛磕了下去。

……

眼前又出現了那生銹的保險櫃,趙逸興鬼使神差地伸手,繼續轉動起了那鎖,同樣,腦子裏一幅又一幅的畫面如放映機一般展現。

母親被人吊在了家中,大火燒盡了一切。

父親血淋淋躺在牢房的型架上,剛剛被租界的洋人下令處以極刑。

租界倒塌的樓盤,一片廢墟。

周家父子站在碼頭上,看那一噸又一噸輪船停靠在岸。

福茂銀行白花花的銀子流水一樣進賬。

房地產產業興起,卻多為國人建房。

陳家百盛旅業甚大開業。

警署新警長喜慶上任。

……

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為什麽到頭來他們全都在笑呢?

因為他們都是兇手。

他們利用自己的父親狠狠算計了外國人一筆,賺了個盆滿缽滿,而外國人卻將這一切報覆到了趙家頭上來。

鎖轉到了最後,保險櫃終於他打開了。

在一堆設計圖中,他找到了關於租界樓盤的設計圖,細細端詳,憑借他留學多年的專業知識,這圖上挑不出一點錯處。

趙逸興癱坐在地上,頹然一笑,他發現了一張圖紙與其他的格格不入,那是一張,素描的石膏雕塑。

雕塑,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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