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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識春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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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識春山1

在盛硯川剛開始懂事的時候, 他的父母剛剛離婚,家裏突然住進了一個女人。

爸爸還讓他喊她作媽媽。

盛硯川並不明白媽媽為什麽不要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叫別人媽媽。父母離婚時他跟著爺爺住, 爺爺和南爺爺是很好的朋友,經常一起喝茶下棋, 所以院子裏常常也能看見兩個小孩子的身影。

南確並不比他大多少,作為同齡人和玩伴,也是老一輩的有意培養, 小時候的盛硯川性子沈悶有些孤僻,和大多數孩子合不來。

只有南確經常和他一起, 還經常說因為他比他大,所以要當他哥哥保護他。

周橙也和盛旭晟離婚在圈裏子也算人盡皆知, 孩子童言無忌, 無心之話想拉近距離, “小川, 以後我們就是難兄難弟了。”

盛硯川皺著小眉頭, 他知道南確的媽媽幾年前去世了, 他媽媽離婚了, 他們都是沒有媽媽的小孩子, 盛硯川使勁把堆在他面前的積木城堡推倒,南確不知道他發什麽脾氣, 這是他們倆和幾個保姆姐姐合力搭了一個月的成果。

兩個小孩很快扭打成一團,還不小心見了彩。

可南確沒有跟他生氣, 雖然臉上小傷口還留著血,但還是跟他毫無芥蒂地笑, “弟弟,我明天再來找你玩。”

盛硯川站在原地, 被爺爺拉著在門口站,對著坐上車的南爺爺和南確招手再見。

盛世溫熱的大手放在他的頭上,他溫柔撫摸,沈默不語的看著他。

又過了幾個月,他已經習慣了身邊沒有爸爸媽媽,只有爺爺陪的生活,只是更沈默了,不過還是每天還是會在花園裏獨坐看著安靜的門口,似乎在期望媽媽和爸爸有一天能一起來接他。

可他始終沒有等來媽媽,模糊地知道媽媽出國了。

但是有一天,他等來了爸爸。

他被盛旭晟牽著手走到爺爺面前,“爸,小孩子放你這好幾個月了,再下去我怕他不記得我了,我帶回去養幾天。”

老爺子冷哼一聲,雖然他可以阻止外面的女人進不了老宅和盛家,但是阻止不了爸爸帶走孩子,也是不能讓那麽小的孩子連父愛都沒有。

他嘆了口氣,“小川不認可我是不會松口的,要是我知道你們虐待小川,等著我把你逐出家門。”

盛旭晟點點頭,“我和她約好了,不會要小孩的,只要小川一個孩子就夠了。您放心,協議都簽好了。”

盛硯川欣喜地拉著爸爸的手明顯很開心,但他還不知道他們聊的事,只是以為回家了就能看見媽媽,結果只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人出現在他的家裏。

後來他知道了這個阿姨是爸爸的新女人,保姆姐姐說那會是以後他的新媽媽。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很久。

爸爸經常早出晚歸,阿姨也是心血來潮地堅持了幾天來別墅裏找他玩,後面都是爸爸回來了她才來,假裝和自己熟絡。

盛硯川冷著小臉,努力推開她湊近親吻的臉。

“小川,跟阿姨一起去參加綜藝吧,很好玩的,那裏有很多和你同齡的小朋友。”

盛硯川使勁搖頭,盛旭晟在一旁抽著煙,煙蒂在他的指尖掉落下來,他看著小孩,想著放在家裏自己也沒有時間照顧,帶出去好歹和小朋友玩玩,而且安幼白求了他好久陪她上綜藝,他實在不感興趣,索性叫她報親子綜藝,給她時間和小孩培養感情。

而且能造勢輿論。

“我不要。”

盛旭晟發話,“小川別任性,出去跟阿姨玩一段時間,過幾天爸爸去接你。”

雖不情願,但他還是被打包送去了節目組,先是飛機加高鐵再到高速,最後是整組的人坐著班車搖搖晃晃地開進大山裏。

盛硯川在路上熬得小臉發白,小聲地喊難受,可安幼白就坐在他旁邊,置若罔聞地看著劇本,然後給他蓋上小毛毯。

他在車上冷汗津津,難受地快要昏過去,可安幼白依舊沒有註意到他,只是在一旁舉著鏡子看自己的妝容。

最後還是節目組負責照料孩子的姐姐看見盛硯川慘白的小臉,給他吃了暈車的藥他才好受一點。

盛硯川在那一刻特別想媽媽,可他沒有媽媽了,還被爸爸丟給這個女人,丟進這個破破爛爛的大山裏,那一刻他覺得自己被世界拋棄。

下過春雨的道路泥濘難走,春色滿園,漫山遍野都是潔白無瑕的小雛菊在微風裏搖曳。

姐姐哄著還在哭的小孩,“沒事哦,馬上就好了,藥效要等一會兒才能起效。”

安幼白沒照顧過小孩,只覺得小孩子真麻煩,他聽見她嘀咕的嫌棄。

車子終於抵達到了目的地,小朋友被家長牽下來,只有他拒絕了安幼白的牽手,自己走下了車,小西裝加上白凈精致的小臉,整個人像是亂入山野的小王子,小王子的眼鏡微紅,小臉淚盈盈地,破碎精致的感覺被錄進鏡頭裏。

安幼白蹲下身,討好地要抱住盛硯川,“好了好了,別生氣了,阿姨錯了。”

這個節目播出,就能給她證明自己是名正言順和盛旭晟談戀愛了。

“……”盛硯川並沒有理會,歪頭扭身,讓她落空。

安幼白幹笑,“小朋友生氣了,真難哄。”

這個節目的主題是關註貧困山區鄉村留守兒童,他們節目組早就和鄉鎮領導打好招呼,村長也早早換上自己新年才穿的新衣在村口靜待多時。

遠遠看見節目組的人浩浩湯湯地走來,熱情招手,臉上是淳樸熱情的笑容。

“小朋友們,快來村長這裏!”

初次見面,孩子們都有點怕生,在鏡頭面前被自己的家長引導著做自我介紹。

盛硯川並不想配合,他只想回家。

安幼白看他如此不配合,蹲下身低聲嚇唬,“你不乖點,阿姨後面不帶你回家了。”

又驚又怕的小孩這才不情不願地做著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叫盛硯川。”草草了事。

他們的對面,村長牽著一眾衣服老舊的小孩子,臉上還有些灰頭土臉,不知道去哪裏玩了一圈才被村長找到抓來的。

村長和藹地蹲下身和小朋友們交流,“你們快把自己準備的禮物送給自己喜歡的小朋友啊。”

那是姜頌第一次和盛硯川的見面。

在對面所有的小孩子裏,她一眼就看見了像童話書裏精致的小王子,她主動地走上前,遞給他自己采野花編織的小花環,“小王子,對不起我沒有玫瑰花,只能送你小黃花,希望你能喜歡。”

她說的普通話並不算太流利,因為村裏子年輕人流失嚴重,教師也只是讀過幾年級的老人在做,急須支教老師和教學資源。

盛硯川看著小雛菊花環青翠可愛,微風吹過,他伸手接過花環,“謝謝。”

他對於女孩的善意並不討厭。

“小王子,我可以幫你戴在頭上嗎?你長得好像童話書裏的小王子,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童話書是上一個任期滿離開的支教姐姐送給她們的。

她一直對姐姐說過的小王子記憶深刻,小王子很善良和美好,他擁有玫瑰和狐貍,可她沒有玫瑰,也沒有見過,姐姐說要學習小王子保持一顆天真無邪的童心。

盛硯川搖頭拒絕了。

姜頌不覺得尷尬,堅持地站在那裏,盛硯川看了一眼周圍,大家似乎都在看自己,故而他低下頭讓她給自己親手帶上了。

他還是強調:“我不叫小王子,我叫盛硯川。”

“嗯!小王子!”

又是一個聽不見人話的,盛硯川有點小生氣。

盛硯川很快因為不合群被排擠在星二代中,他不是星二代,周橙也生下他就息影了很長一段時間,夫妻倆就因為覆出工作的事常年累月地爭吵,最後協議離婚,周橙也被迫放棄了盛硯川的撫養權出國覆出。

加上父母兩家都是名流世家,所以他的朋友交際圈並沒有怎麽接觸星二代,星二代經常和父母一起參加活動,早就認識有了他們小團體。

農村的孩子圈裏他也不想加入進去,一時之間,盛硯川在一群孩子裏顯得格格不入。

姜頌對他產生了保護的責任心,加上喜歡小王子童話,她對這一眼就像王子的男孩子很親近,每次見面都會給他編個小雛菊花環。

盛硯川也漸漸接受自己每天頭上或者手上戴著小花環。

“你為什麽每天要給我送花?”

“小王子會每天給自己的玫瑰澆水。”

盛硯川不理解,“我不會給玫瑰花澆水,我也沒有玫瑰花。”他已經不再反駁自己不是小王子了,反而被她當成獨一無二的小王子會讓他感到開心,被父母忽視得不到關註在她這裏可以似乎得到了整個世界的關註感。

他是特別的,值得被關註的。

“我有花!我帶你去。”

盛硯川被她拉著手,奔跑在田埂裏,攝影師緊跟其後,慢慢走在他們不遠身後不打擾孩童未泯的天真快樂,藍天白雲下綠油油又金燦燦的菜田裏,有著蜜蜂在采蜜。

他們穿過滿地青草,來到一片青嫩發芽的花田,“我爺爺今年幫別人做花農每天澆水施肥,他們告訴我這裏種滿了風鈴花,幾個月後這裏就會開滿了鮮花,你要來和我每天澆水嗎?”

“要澆花?我不會。”

“很簡單的,爺爺說只要在溪口分叉引水又填上就好。”他不知道爺爺是為哄著她玩,水流都是為了引去別的作物田,花田不能灌溉,水量都要經過精確的控制。

盛硯川點了點頭,看她直接撩起袖子和褲腳在小溪旁挖泥,弄得手腳都是泥巴,姜頌還揚起粘到泥漬的花臉,露出笑容,燦爛的春光灑在身上,世間明媚。

“你也來試試。”

盛硯川還在糾結衣服,就被女孩同樣拉進小溪裏,暖春的溪流溫涼不冷,水中還有細細綠綠的水藻,踩上去絲絲滑滑的,說要挖渠的小孩被水裏的小蝦小魚吸引。

“哇。”

“怎麽了?”

姜頌指著水裏的小蝦米說:“我看到了蝦蝦,噓,不要說話。”

盛硯川安靜站在她下游的水流中,她舀起一捧帶著水藻的溪水,跑到了他的身邊,“快,接著。”

“什麽?”

他張開雙手,裏面游動著幾條小蝦米正尋著他的手縫想要找到出口,被細幼的生命力觸動,他呆呆地看著手掌中的生命,體驗到了不一樣的世界。

“好神奇。”怎麽會有這麽小的蝦,平時他們吃的龍蝦都是很大的。

“平時鐘爺爺端上來的蝦超級大。”他不知道那種叫帝王龍蝦,只知道這和平時不一樣,他終於感覺到了新奇。

母親離開他身邊這麽久,他第一次體驗到了快樂了。

“很大嗎?”

“嗯,超級大,下次我給你看。”

“好!”

工作人員在鏡頭外提醒他們兩個該回去找大部隊了,兩個人牽著手回到了大本營,安幼白掩飾自己的嫌棄,急忙跑來,“這是去哪裏玩了?怎麽弄得一身泥巴?像小泥猴不像小王子了。”

姜頌以為說他不是小王子,她立馬反駁:“他就是小王子。”

盛硯川點頭。

身邊的明星笑著說:“小孩子都天性愛玩,我家那個昨天直接掉水坑裏了,嚇死我。”

“可不是,我當時就丟掉任務跑去撈他。”他們昨天交換孩子,一個明星帶著一個星二代一個留守兒童在村子裏四處奔波做任務。

盛硯川拉著安幼白的衣角,“我今晚能和她一起住嗎?”

姜頌家的老房子可真可真算破破爛爛,能做任務選房子她才不願意選這個丫頭的家,可是小少爺第一次求她,還這麽多人和鏡頭看著,安幼白笑著答應。

“你今晚要來我家住嗎?”她很開心,“我爺爺肯定會很開心的!”

家裏就只有她和爺爺住老房子,她年紀小就被老人貼身帶著,家裏哪有其他像樣的房子住,安幼白悄悄給節目組使眼色,他們就心領神會地在其他地方相對空曠幹凈的空房子裏準備,姜頌疑惑這處房子明明是村長家。

可是大人們要她說這是她的新家。

“但這裏不是我的家啊!”姜頌低聲反駁,“我的家舊舊的,破破的,這裏明明是村長的家。”

盛硯川跑過來找她,分享給她自己的玩具,“這個送給你玩。”

姜頌很懂事地說了謝謝,“可是我沒有可以送你的玩具,我爸爸媽媽不給我買玩具。”

盛硯川問她:“那你的爸爸媽媽呢?”

“大人們說離婚了,離婚是指他們不住在一起了,然後我爸爸給我找了‘新媽媽’,媽媽也給我找了‘新爸爸’。”

這時候,盛硯川像是找到了同伴,“那你見過你新的爸爸媽媽嗎?”

姜頌搖頭,抱著他送的新玩具,仔細想了想,“他們以前過年會回來,現在好像不回來了。”

跟他一樣,甚至她爸爸媽媽不要她了。

盛硯川低頭道歉,“對不起。”

“你為什麽要道歉,”姜頌拉起盛硯川的手,“我好開心啊,第一次有人送我禮物,我真的好喜歡,謝謝你!”

“那我以後多送你禮物好不好?”

小朋友的“革命友誼”來得幹凈純粹,安幼白發現自己包包上高定加限定聯名的配套玩偶不見了,生氣地質問盛硯川,“我的小熊吊墜呢?”

“我送給人了。”

“……”老娘上百萬配的包,你說送就送!

盛硯川雖然年紀小,但是不代表他不懂,“那個包包是我爸送你的,我只是要個玩偶吊墜,你生什麽氣。”他本來就不喜歡她,要不要她天天來圍著他轉,盛硯川壓根不會記得她是誰,而且每次爸爸不在,她就會變得差若兩人,彼此漠視。

“你喜歡什麽玩偶,阿姨叫你爸爸給你送進來好不好啊?”

姜頌怯生生地站在旁邊,“阿姨,還給你,你不要說小王子好不好?”

盛硯川有些惱羞,“你別還她,這本來就是我家的錢,為什麽要給她,我討厭她。”

安幼白終於忍不住輕推了一下,小孩倒在地上,現場一片驚呼,他們都知道這是盛老和周老的孫子,連忙趕緊扶起來,盛硯川倔強地沒有哭出來,反倒是姜頌覺得自己做錯事在內疚。

當晚,爺爺身邊的老管家鐘爺爺就來接走了盛硯川,全然不顧節目進度,也不顧安幼白的面子。

盛世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孫子,一段時間不見,被那個女人照顧成這個樣子,還要受委屈,前面知道孩子被帶去山裏參加綜藝他就不開心了,更別提不得精心照顧還要遭受欺負。

“回到爺爺身邊,不用跟那女人去拍綜藝了,爺爺幫你罵了你爸了。”

他乖巧地坐在兒童椅上,鐘爺爺在給他膝蓋擦新的藥。

恢覆精細照顧的盛硯川又變回來了小王子的感覺,他搖搖頭,“爺爺,我還想去山裏玩,我交到了新的朋友。”

盛世靜默了一瞬,難得孩子有了稱心的小朋友,“那爺爺幫你把她接出來?”

盛硯川搖搖頭,“她說不要,她要陪爺爺,她就只剩下爺爺了。”

鐘管家微笑道:“小孩子多跟同齡人玩也是好事,我跟去照顧就好。”

就這樣,盛硯川又帶著一隊人回到了綜藝裏,節目組的人見狀有些為難,他們是體驗農村貧困生活、關註留守兒童和老人的節目,這樣差別對待,或者入境了不就變成了鄉村民俗體驗了?

鐘管家微笑,“大家正常拍攝就好,我只是來這裏看著少爺安全,不會幹涉節目和活動的。”

這樣大家才松了口氣。

安幼白則是內心慌亂不已,連連保證上次的疏忽大意以後都不會發生。

鐘管家說:“安小姐不會照顧小孩,恐怕難以勝任盛夫人一責。”

當著眾人的面落了她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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