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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間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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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間螞蟻

姜頌翕動眼睫,最後垂眸不語。

盛硯川拿她沒辦法,“去咨詢室?要我陪你吧?”

她鼓起勇氣,點頭,讓他可以進入自己破碎的世界,重新開始了解她。

在等候室,姜頌向他解釋,“等會兒只能我自己進去,醫生都是有保密協議和職業操守,咨詢的過程,不能有其他人進去。”

盛硯川拉著她的手,眼睛晶亮,像一只乖巧忠誠的大狗狗仰頭看著她。

姜頌伸手去撫摸他的頭,微微翹起嘴角,“乖乖等我好不好?下次我陪你……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我給你做飯吃,要不今晚我給你做飯吃?”

盛硯川從小父母離異,養在爺爺身邊一段時間,後來直接選擇住校或者在外獨居,在他的記憶裏只有保姆做的飯菜,他最喜歡的是大學時周末和姜頌待在一起,她親手為他做的飯菜。

那是只為他,充滿愛意的。

笑意在嘴角怎麽也壓不下來,盛硯川心滿意足,這樣晚上他們又可以待在一起。

盛硯川怕她沒有安全感,站起來抱住她,溫柔的嗓音在說:“你快去吧,我會一直在這等你,以後也會是。”

她感受到了,仰起頭,眼睛盯著他的眉眼,兩人的鼻翼緩緩靠近,高傲的男人會為心愛的女人彎下脖頸,不讓她墊腳。

可姜頌沒有如他所願地和他接吻,而是——

使壞地一口咬在了他凸起的喉結上,舌尖俏皮地滑過。

盛硯川微微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她笑著轉身進了咨詢室。

他緩緩坐回沙發,摸了摸濕潤的喉結皮膚,身下越發明顯的感覺讓他略微難堪地把雙腿分開,雙手撐在膝蓋下低頭在攝像頭下掩飾自己的面紅耳赤。

平時無論多少名花名媛在他面前展現魅力都不如她輕輕的一下挑逗。

他無可奈何地笑了笑,“真是一輩子栽在她身上了。”

盛硯川平覆了幾分鐘,拿起手機打通了南熙純的電話。

“姜頌生病的事,你知道多少?”

“哥,你一段時間不聯系我,開口第一句就為了另一個女人?哼!我生氣啦!就算是我的閨蜜,我也要吃醋!”嬌蠻任性的話從電話裏傳出來。

“別鬧,那是你嫂子。”

“……”忘了這一茬。

姜頌輕輕關上門,放下包,輕車熟路地坐到咨詢師面前,“你好。”

“你好,姜女士是第一次來嗎?”

姜頌點頭,“第一次來,但不是第一次做咨詢,之前都是在國外生活。”

醫生是個氣質溫柔的中年女子,拿起水杯,“想要喝茶嗎?”

“茶就可以,謝謝。”

“不用拘束,鑒於我們第一次見面,不用擔心我會吃人。”她溫婉笑意地開玩笑。

接過熱氣裊裊的茶杯,茶杯放下的時候,她的過去也在緩緩展開。

一個貧窮的農村女孩,父母在她兩歲半的時候離婚,把她當做累贅,小農村裏的閑言碎語就這樣朝一個幼小孩子的身上傾倒。

父母早早離開了村子,她和著年邁爺爺相依為命,在遇到一個男孩子的時候,命運的齒輪轉動起來,她單純地想著怎麽樣自己努力讀書掙錢讓爺爺過上好日子,然後一心只想好好守著自己心愛的男孩過完這一生。

可就是那麽簡單的小願望皆被人為毀壞,至此成為心中最大的創傷和遺憾。

醫生微笑,“那個人是外面陪你的男人嗎?”

“……嗯,我重新找到了他,我是不是很自私?自己提的分手,還要再回來打攪他,我是不是……太自私自利了,只顧著自己……”

糾結在心裏的胡思亂想讓她徹夜難眠,“我只是想回來拿回自己的一切,我……”她想說自己利欲熏心,自卑壓抑的情緒黏稠溢出。

她捂著自己的臉,可是疲憊不堪的痛苦還是從手中的縫隙滴落下來,“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他重新建立親密關系,一直都想逃避,只要他靠過來,我就會忍不住悲觀地想到以前,我……害怕重蹈覆轍,我害怕自己不行。”

“不行什麽呢?是指你說過的那個繼母對你說過的話?”

姜頌摟住自己的雙臂,木然點頭。

“她說了什麽?”

“她說……”

記憶被突然拉回到那個陽光斑斕穿梭過林間的下午,樹梢上老人家養的長尾華麗鳥類正嘰喳求偶。

她低著頭跟隨著安幼白穿梭過園丁整理過的花園小路,內心惶惶不安,上次她在老宅打掃,不小心打破了一個價格昂貴的茶具,老爺子並沒有追究,但當時已經皺起了眉頭。

安幼白悠閑坐在石椅上,指了指對面的石椅子,“坐吧。

她低眉順眼,小臉白嫩無害,顯得嬌弱純潔,正是青春期男孩喜歡的樣子,安幼白又把視線從臉放到她身上審視,“在老宅工作感覺怎麽樣?”

她一直都是盛家資助的貧困生,從小學到大學,“你也夠爭氣,竟然還考上了和我家小盛一個大學,挺厲害的嘛?”

她知道她並不是真心想誇獎她,只能沈默。

“怎麽不說話?我們家給你錢讀書,是讓你來勾引我們家孩子的嗎?”

尖酸刻薄的話充斥著貶低,姜頌拽緊了衣角,“請您不要侮辱我和硯川,我們是真心喜歡,很純粹的愛情。”

“你看到經常來老宅子玩的周家小姐了嗎?容貌姣好,出生世家,是老爺子屬意的孫媳婦候選,候選只是意味著他喜歡的是這一類女孩子,家世相當,能給他帶來幫助,成長環境相似也能彼此理解。”

“我……”

安幼白看她語塞,還以為自己搓了她自尊,覺得自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讓她知難而退,這樣找個時間炒作一下既能幫助貧困學生得到美名,又能不傷與繼子關系。

她伸手去撩落在姜頌肩上的碎發,眉眼姿態都是一種隨意優雅的溫柔。

“你這麽好看,不想進娛樂圈嗎?”她收回手指,柔弱纖細地搭在撫著塗有口紅的唇上,“難怪看得上,不過他的圈子日後只會越來越多的美女環繞,想改變命運不一定是靠男人,男人的喜歡總會是一時的,你只要聽我的話,我就讓你成為明星,以後小盛和你分手也不用怕。”

難得她有心情想做一回星探,把資源送給她,很像她剛涉足社會,只靠著自己一個人賺錢養活一家的精神氣。

“怎麽樣,這樣也可以逆天改命,不用靠談戀愛。”她拋出了橄欖枝,卻只得到了女孩堅決的搖頭拒絕。

姜頌聽明白了,她是想過逆天改命,但她已經努力考上了很好的大學,她很知足,不用當明星,她把自己的天真想法袒露,還最後補充一句,“真的,阿姨,我真的很喜歡硯川,他不喜歡自己的對象以後是娛樂圈的,所以我絕不會當明星的。”

如果明知他介懷還做明星不是在他兒時傷疤硬戳,此時的她還不知道安幼白似笑非笑又意義不明的神情。

安幼白離開之前,“少時喜純白天真,日後只會對自己沒能力而後悔。”

姜頌抿著唇,壓著身上一些淤痕從校外回來,剛才地鐵走出來,天色驟暗,天際的黑色慢慢鋪滿了世界,只有一抹橘黃的暖光站在路口,而她的心上人就站在夜色暖燈下接她。

她心生歡喜地奔跑過去,撲進他懷裏,“你怎麽來了?等我多久了?”

“也沒多久。”

“撒謊,都說了不用來接我,我又不嬌氣,可是……”她明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怎麽了?”

忽然,一個輕輕的吻印上他的臉頰,“我好開心,我好幸福。”

她坦率地表露心中的爆棚愛意,他也是滿臉笑容,兩人並肩攜手走在隱隱星光的夜路。

“你這打工兼職也太晚了吧?”盛硯川不滿,“明天辭了換一個,我給你找?”

“不用,我覺得開心就好啊。”

能看見他小時候生活的世界,從照片走到現實,每天都可以想象小小的人兒在那個諾大莊園哪個角落給自己寫信。

盛硯川問了幾次,姜頌都不告訴他去哪裏工作,正有些氣悶。

“硯川,如果說……我有一天進娛樂圈,你會同意嗎?”

“有星探找上你了?是哪個公司的?說出來我幫忙背調給你意見。”

姜頌攬著他,微微詫異地睜大眼睛,“你居然……不是,你不介意我進娛樂圈嗎?”

她記得他以前說過討厭娛樂圈。

“是不喜歡,但是要分情況,如果你真的喜歡做明星我就支持你好了。”他無所謂地說著一件原是他反感的事,“我希望你能開心。”

她調皮笑著,“才不會呢,我騙你的。”

“再問你件事,如果你的家人不喜歡我呢?”

“怎麽突然這麽問?我會想辦法讓他們接受……”聲音隨著深入的回想漸漸遠去,咨詢師給她遞過抽紙。

“擦擦,今天先到這裏,我們再找時間繼續療愈。”

咨詢師淡笑地將她送出咨詢室,盛硯川立馬起身過來輕輕抱著她,低頭溫聲:“眼睛紅彤彤的,回去給你敷一下眼睛。”

“謝謝你,我先送我愛人回去。”

咨詢師點頭,姜頌剛從悲傷情緒中抽身,擡眼看了他扭頭不反駁。

姜頌坐在車裏,馮凱回頭向她微笑問好,現在老板腿沒好全之前,他就做起未來老板娘的代駕司機。

盛硯川詢問起她想回哪個家。

姜頌原本閉上的眼睛陡然間睜開,“啊?”

“不是說今晚給我做飯?”他不滿揣測她吃驚的表現,“在我心裏有你的地方就是我們的家,還是說你想反悔默認我們關系?”

姜頌用手推著盛硯川的脖子,受不了他在外人面前這股黏糊勁,“沒反悔,我家裏沒有買菜,你應該都不做飯,你那公寓有菜沒?”

方才裝作透明人、對不同平常高冷老板視若無睹的馮凱立即出聲彰顯存在感,“老板娘,你放心,我今天剛給老板的冰箱塞滿了一堆新鮮食材,您還想要什麽我等會兒再送去。”

“……不用。”

盛硯川終於把她摟緊,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

窗外一盞盞明亮的夜燈驟然亮起,明亮起他們回家的路。

等車子駛入小區,突然想起,又開始糾結,“應該讓你去我那裏的,萬一有人拍到了……”

盛硯川坦然伸出手,將她從車裏拉出來,隨手關門,“怕什麽,我解除婚約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有女朋友不是很正常,黎晚舟那邊早就傳出和前男友在海邊度假的消息了。”

得虧他們不是真的談戀愛,這種前未婚妻和前男友死灰覆燃的狗血並不能侮辱到他,姜頌笑出聲,“不好意思,剛剛想到了一下電視劇橋段,我知道了,我就是擔心你家裏人知道我們再續前緣。”

畢竟他們並不是很喜歡她的存在。

盛硯川只是眉頭微皺,給出了和曾經年少時截然不同的答案:“他們不喜歡就不喜歡,是我要和你一起一輩子,他們管不到。”

“那不行,至少你還要以後過年過節帶我回去看爺爺。”

他的愁眉初霽,臉色好看了些,“嗯,爺爺也一定會給我祝福的,他現在早對門當戶對這種觀念看淡了,也知道我一直放不下你。”

自從攻守易形,盛硯川脫掉冷漠和帶刺,像一個溫暖太陽總是環顧她周邊,總是無時不刻在直球,弄得她反倒有些無措,“我……”

馮凱很有眼力見地說自己先走了。

兩人牽著手從公寓樓前光明正大地進入樓裏,電梯帶著他們一路攀升,紅色的數字一直在跳動,交握的手心是彼此的心跳。

進門的一瞬間,他們四目相對的時候,熱烈的吻先落了下來。

星光璀璨在心中,迷途的星辰歸位。

“我終於把你找回來,安穩放在了心裏,阿頌就像星星一樣總是在我的心裏不可或缺,缺了天空就會完全暗沈。”他們相互依偎站在落地窗前,他環抱住她的時候暖意會驅散困轄住他的噩夢。只有擁抱才能再次感覺到興奮的快樂。

“不是說要做飯嗎?”

“我想再抱你一會兒。”他把頭埋進她的頸邊輕嗅。

“你的香水不是夏天的味道,是換了嗎?”

姜頌搖頭,“我很久沒噴香水了,你想給我噴我們定制的那款香水嗎?”

她狡黠地笑著:“我記得你在你妹妹的生日宴上噴過,是故意的?”

盛硯川不說話,掩飾自己的小心思,把她推進廚房,“你忙吧,我不打擾你。”

姜頌淡笑地挽起衣袖,低頭溫柔做事的樣子讓他賞心悅目,他因為腿傷被要求坐在吧臺休息,托著腮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忙活。

飯後他們坐在沙發上看電影閑聊消食,愛情劇總是難免煽情,煽動愛人的心緒,吻著吻著難免擦槍走火,原本暧昧黏糊的氛圍突然沙啞火熱,她的睫毛翕動,顫抖著,低聲問:“要做?”

盛硯川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難堪,“咳咳,腿不太能用力,你不是說很久沒有過了嗎?不著急,我們先來簡單的。”

姜頌的臉色紅得堪比桌上的精品蘋果,她難耐咬唇,微微可見地點頭。

只聽見頭上他沙啞又磁性的笑聲。

“寶寶,別低頭看,擡頭看我,來,借我手好嗎?”

身子和臉轟的一下就像被點燃體溫。

月色如銀水蕩漾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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